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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生命的肖像-第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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密特太太的儿子和儿媳在她的床前轮流守了三天。他们握着她的手,轻轻擦掉从嘴里流出的细细的血迹。伊尔姆戈特?施密特已经感觉不到这一切了。死亡在深夜降临。


生命的肖像(二)艾尔米拉·桑·巴斯蒂安 1(图)

艾尔米拉生前肖像    

  至少她来过这个世界艾尔米拉·桑·巴斯蒂安  17个月,生于2002年10月18日  首幅肖像摄于2004年1月14日  逝于2004年3月23日  她父母的家里  至少她来过这个世界  除夕的傍晚,法塔梅?哈卡米登上自家房子的阁楼。她想,结束了,艾尔米拉今天就要死了。她丈夫这时候正跟她的另外两个孩子在楼下的起居室里听着邻居家男孩子们点燃第一挂爆竹。她打开窗户,伸出头跟上帝谈话。她冲着天空喊道:“你为什么要这么做?我的女儿在为她的生命奋斗。你至少应该让她在除夕夜留在我身边吧?”  第二天她的孩子缓过来一些了,小脸不再是那种蓝紫色。母亲轻轻摇晃着孩子,孩子的胳膊和双腿都无力地垂着。母亲握着她的小手,轻声的,喃喃的,用几乎听不见的声音说:艾尔米拉,我亲爱的艾尔米拉,我漂亮的孩子,你还这么小,还不能死!罗米纳呢,你的双胞胎妹妹罗米纳该怎么办呢?还有萨米拉,你们的姐姐,她很伤心呢。你感觉不到吗,爸爸把你抱在怀里,在抚摸你。妈妈已经痛苦得受不了了。  他们的生活完全出轨了。而不久以前,一切还是那么完美:哈卡米的丈夫,郭拉马里?桑?巴斯蒂安,是汉诺威的一名地毯修补工,她自己是一名护士,夫妇俩生有一个女儿。在后来的两次流产以后,夫妇俩认命了,他们相信萨米拉会是他们的独生女儿。但是不久哈卡米又怀孕了,而且是双胞胎!当她在B超检查时看到有两颗心脏在跳动时,她快乐得哭了起来,“老天爷,谢谢你!你带走了我两个孩子,又给了我两个。”  艾尔米拉是双胞胎里先出生的那个。她是个安静快乐的孩子。她妹妹罗米拉个子比她小,吃得很少,睡觉也不多。做母亲的本来是更担心妹妹的。但是夏天的时候,当法塔梅?哈卡米带着双胞胎和10岁的大女儿一起去伊朗看她父母时,艾尔米拉有一天突然吐了,随后就沉沉地睡着了,几乎怎么也醒不了。她头骨的囟门又叫“顶门”。婴儿头顶前部中间骨头未合缝、能感觉到脉动的地方。(译者注)向上鼓起,摸起来硬硬的。  在省会玛沙德的医院走廊里,神经外科的医生看着孩子的CT片子说,你女儿脑子里有个肿瘤,而且积水严重。母亲在同一天就收拾行李,带着孩子从德黑兰转机飞回了汉堡。为什么这样的灾难会发生在她身上?她其实并不迷信,但是在德黑兰的那个晚上,她请一位朋友替她打电话给一个可以从咖啡渣里读出人的未来和命运的女人。  这个女人说:一共是三个孩子,其中有一对双胞胎。那个生病的孩子比另一个眼睛更大,更聪明,更漂亮。她怎么知道这些的呢?然后她说:是嫉妒的眼睛把她弄病了——就好像一个女邻居说:哎呀,你的花儿可真漂亮!她看着那朵花,花就谢了;这就是嫉妒的眼睛。  我从来没有相信过这些。现在我不知道我应该怎么想。在伊朗,谁都能看出来我过得很幸福。我丈夫和我,我们买了一幢房子,经济上条件不错,我的事业也很成功。然后又有了双胞胎!不是所有人都这么幸运,都能得到上帝的礼物。但是世界上一切都是矛盾的,甚至上帝也有两面:他可能很好,也能很坏。可兰经里也是这么写的:有美好的眼睛,也有嫉妒的眼睛。每个人都得小心提防,不要让嫉妒的眼睛看到。  哈卡米和孩子没有回汉诺威,而是从机场直接去了汉堡的大学医院。肿瘤很大,占据了孩子头部的三分之一。一位神经外科医生为她做了组织标本切片检查。他说:“对很多父母我都可以给他们些希望,但是您女儿这样的状况,我不能给您什么希望。”不久,他们从波恩的一个实验室得到了准确的诊断:孩子患上了一种很少见的恶性肿瘤,针对这种肿瘤至今还没有什么标准的治疗方案。肿瘤很可能在孩子出生时就已经有了。  法塔梅?哈卡米和艾尔米拉在汉堡大学医院的儿童肿瘤科住了两个月。她看到了别的生病的孩子,她并不是孤独的。艾尔米拉接受了化疗。如果肿瘤通过化疗可以缩小,那么还有可能进行手术治疗。医生们说,这只是一种尝试。而孩子真的又开始爬了,她甚至能爬两步远。但是肿瘤没有小到能做手术的程度,一切还是没有希望。没人能知道化疗能控制肿瘤多久。


生命的肖像(二)艾尔米拉·桑·巴斯蒂安 2(图)

艾尔米拉去世肖像    

  我很难过。但是在内心深处,我对自己说:我相信上帝。我的女儿不会有事的。我还有希望,她会好起来的。她不会死的。在德黑兰,那个能在咖啡渣里看出命运的女人说:你的心像是石榴,有石榴籽那么多的烦恼。但是有一天当果子成熟了裂缝了,会有一道阳光照进它的心里,那时候一切就都会好起来了。  只是——什么时候这一天才会来临,它怎样才能来临?哈卡米不能太长的时间不管自己的家。虽然不情愿,她还是带着孩子回家了。在汉诺威医院里,医生们开始给孩子做另一次化疗——这是最后一次对敌人的冲锋。哈卡米觉得自己被人搞了一次突然袭击。从一开始她就害怕这种新的治疗方案会把艾尔米拉仅剩的一点点生命力消耗掉。她有种不好的感觉。可是这又算得了什么呢?  12月的一天,她注意到女儿看不见了。她漂亮的长着长睫毛的眼睛空洞无神,每次一有什么动静,孩子就害怕得发抖。后来孩子的身体开始痉挛。母亲哭着把艾尔米拉送到医院。主治医生也很难过。他说:“我们已经救不了这孩子了。其实我们从一开始就知道是这个结果。”另一位女医生说,她很难过,但是哈卡米必须跟她的女儿道别了。“如果您不能救她,那您至少要帮帮她,”做母亲的恳求着,“不给我女儿开些可的松吗?”作为护士,她知道可的松可以减少艾尔米拉头部的积水。孩子头里的压力会因为积水慢慢增加的。但是医生们想让孩子自然死亡。他们只给哈卡米开了吗啡来抑制疼痛。  母亲不信任这些医生。也许在汉堡她能得到其他的判决?她思来想去了两天的时间,然后和她丈夫一起开车前往汉堡,孩子就躺在车里的后排座椅上。半夜里,一家三口站在汉堡医院儿童肿瘤部门口,他们一个小时也不能等了。第二天早上,主治医生来到她身边,把她抱在怀里,和她一起流泪。随后医生说,艾尔米拉在汉堡也没有希望了。那种原先用过的治疗方法也帮不了什么忙。汉诺威的同事们已经尽力了。原本他们使用的那种疗法也是有可能有些效果的,不能怪他们。  在汉堡,医生给艾尔米拉用了可的松和其他的能缓解痉挛的药物,并且停用了吗啡。由此,做母亲的赢得了一些时间来和女儿道别,但是医生们说,时间不会超过一个月。哈卡米对此心怀感激,即使艾尔米拉的身体现在能做的,只是受脑干控制的那一部分功能,诸如心跳,呼吸,消化。孩子用鼻管来获得食物营养已经很久了。孩子的知觉已经几乎没有了。“我把自己能做的都做了,”母亲思考着,“医学已经救不了我的孩子。”但是生还是死难道不是由上帝来掌管的吗?难道他不是能够决定一个人是否还能继续呼吸的唯一的权威吗?她祈祷着:  亲爱的上帝,现在一切都靠你了!只要你愿意,还会有奇迹发生。还是我想要保住我的女儿是自私的想法?你计划只让她跟我们一起很短的时间吗?但是你为什么送给我两个孩子,就是为了再从我这里再带走一个吗?有人说,这是我在你面前一定要通过的一次考试。但是这是怎样的一次考试啊?我试着做一个好人。我每天都读《可兰经》,我在寻找答案。没有人可以给我答案。  绝望围绕着法塔梅?哈卡米,就像甲壳类动物的硬壳。她希望自己能像以前一样爱自己的另两个孩子和自己的丈夫!但是她的心里看到的只有艾尔米拉。孩子的父亲很内敛。他话不多,看到孩子的痛苦他不能忍受。他有自己的工作,可以让他分分神。大女儿萨米拉没有抱怨,她安静地做自己的功课,尽可能地安慰妈妈。小女儿罗米拉看到妈妈哭了就会跑过来,用胳膊搂着妈妈。做母亲的赶紧说:“没事没事罗米拉!我没事”,然后擦掉脸上的眼泪。只要她能看到艾尔米拉还在呼吸她就没事,但是如果她死了呢?  母亲来到墓地,挑了一块地方。她买了一件小小的白裙子挂在柜子里。艾尔米拉的丧服。


生命的肖像(二)艾尔米拉·桑·巴斯蒂安 3

  在汉堡时他们说,不会超过一个月。但是现在已经六个星期了。这个小小的身体有多少生命力,真让人不敢相信!也许她应该另辟蹊径来救自己的女儿。在网上,她找到一位灵魂治疗师,一个英国人。他来了,看了一眼已经只剩下半条生命的孩子,看得出来他也吓了一跳;然后他闭上眼睛开始集中精神。他说:“艾尔米拉爱你。但是她不能再活在这个躯体里了。几个月后,她会回到你身边。”——“怎么回来?”——“你会再次怀孕。”但是哈卡米气愤地拒绝道:“每个孩子在他父母的心里都会有自己特别的位置。我不会再给别的孩子起名叫艾尔米拉。”  治疗师向门口走去,他的报酬,30欧元,他要现金,还说,本来他还可以做更多的事情的。哈米拉的丈夫说:“现在你也听到这样一个人的意见了,你应该可以得到些安慰了。”  整个世界充满了矛盾,每件事情都有两面,也包括法塔梅?哈卡米正身处其中的地狱:希望和无望——她不知道,这两者里哪一个更加残酷。她又一次感觉到似乎生命力又一次回到了孩子柔软的身体里。她的脸上透出玫瑰色,她又可以叼奶嘴了。妈妈可以给她洗澡了,她终于不再感到疼了。难道上帝真的会创造一个奇迹吗?母亲对艾尔米拉说:“我的孩子,我爱你胜过自己的生命。如果你想要离开,我会让你走。但是如果你想要活下来,请给我一个信号!如果你不能跟我说话,那就到我梦里来吧!”  艾尔米拉在夜里出现了,她冲着妈妈笑着,向她伸出手,她是健康的。哈卡米惊醒了,看到她的孩子躺在沙发上。她的状况很差,比除夕那晚还要糟得多。“我必须从我的梦里醒过来,去面对现实,”她对自己说,“她永远也不会好起来了。我们该怎么办呢?”  她让艾尔米拉睡在自己的肚子上,她要让她靠近自己。每过一个小时,她都用管子从她的肺里吸出一些分泌物,但是尽管如此,孩子还是呼吸困难,有时候会发出一声呻吟。为什么上帝不让她走得轻松一些呢?她的体温,她的循环系统都很不稳定,无法控制。艾尔米拉的头已经变得很大了。肿瘤已经扩散到她的大脑,充满了孩子的头部。肿块把孩子的左眼球顶了出来,她的眼睛不能闭上,眼球上覆了一层白色的膜。哈卡米说,她觉得癌细胞在孩子脑子里像是网一样布下阴影。有时候她真想喊出来,但是她不能。  在3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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