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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新宋-权柄-第4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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耶律燕哥谄笑道:“陛下说笑了。陛下富有四海,做臣子的只愿陛下万寿无疆,哪里还用得着别的什么?这些东西,其实是魏王耶律伊逊所贡,魏王说这些东西非人臣所应当有,只有陛下才配得上,因此特意托臣贡上。”   
“好、好!”耶律洪基笑道:“难得他有这份心思。”   
耶律孝杰趁机说道:“魏王对陛下的忠心,是路人皆知的。当年重元作乱(注一),魏王披甲执刃与逆贼格斗,已可证其忠节。这次罢魏王为中京留守,魏王亦毫无怨言,只说恨为小人构隙,使君臣有间。魏王起于贫贱,富贵全赖陛下赐予,又何曾敢有二心?”   
“孝杰说得有理。”耶律洪基叹道,“伊逊的忠心,朕是知道的。明日便让他复任北枢密使罢。叫他暂时留在中京,好好辅佐太子。”   
“陛下圣明。”耶律孝杰与耶律燕哥顿时喜笑颜开,齐声拜贺。萧忽古恶狠狠的瞪了对面笑眯眯的萧十三一眼,悄悄退出帐外。   
注一:耶律重元之乱,发生在辽国清宁九年秋七月,宋仁宗嘉佑八年。当时耶律洪基在太子山,皇太叔重元与儿子楚王等人作乱,犯行宫。当时耶律伊逊为赵王,与叛军战有力。后因功晋魏王。此事《天龙八部》有描写,但《天》中多虚构,与历史记载不合,从重元作乱,到《天龙八部》中所说哲宗绍述,时间相隔三十年左右,如此阿紫死时,至少是四十多岁的少妇了。为避免读者产生认识混乱,故作此注,啰嗦几句。   
*****   
附录:熙宁八年官制改革之监察部分简介   
监察系统   
御史台为监察机关,纠察百官,肃正纲纪是其责任,本职只在监察百司,不应逾权。其大事则廷辩,小事则奏弹。此外,御史台有监督司法之权,将在司法体系详叙。   
御史台:大夫一人,从二品;依宋制,大夫不真授,赵顼曾有授司马光之意,不果。   
中丞一人,正三品;中丞领台事,不得再兼他职   
侍御史一人,正五品下;侍御史为副   
属官:检法二人,正八品上;检详法律   
主簿二人,正八品下;   
录事二人,从九品下   
属司:殿院:殿中侍御史二人,正七品上;   
职权:大朝会及朔望、六参,弹失仪者。   
殿中监察御史八至十二人,正七品上;   
职权:纠察京朝官,分部设立,大事奏劾,小事举正;宋制本以隶察院,今改隶殿院   
察院:监察御史按路设人,从七品上;   
职权:分巡地方,分路设立   
(侍御史本隶台院,今不设)   
萧忽古围着金帐巡视一圈,见左右无人,一纵身闪入旁边的一个帐蓬中。帐中有两个侍卫正在喝酒,见有人闯进来,唬了一跳,立时抢过坑上的兵刃,站了起来戒备。萧忽古皱皱眉,大步走了过去,笑道:“阿萨、刺葛,有酒没?”   
二人这才看清楚是萧忽古,连忙放下兵刃,笑道:“原来是萧大人,正有几袋美酒。”   
萧忽古走到近前,抓起一袋酒,低声道:“皇上要让魏王复职,留守中京辅佐太子。”一面喝了两口,高声笑道:“果然好酒,可惜还要值班,我先走了。”   
阿萨与刺葛会意的点点头,躬身道:“送萧大人。”二人直把萧忽古送出帐外。   
萧忽古出得帐来,正待返回金帐,忽的瞥见帐角微微抖动,再望夜空,却无一丝风意,他心中一动,朝阿萨、剌葛呶呶嘴,二人立时会意,忽地往两面窜出,直抄帐后。二人方动,便见一个身影从帐后逃出,萧忽古冷冷望了身影一眼,忽然拔出兵刃,大吼一声,掷向黑影。但听“卟”的一声,黑影倒在地上。   
萧忽古快步上前,翻过黑影的身体,见他一息尚存,连忙弯了腰,厉声问道:“是谁派你来的?”   
那人却瞪着萧忽古,却不答话。   
萧忽古正待再问,便听阿萨在身后低声道:“萧大人,有人来了。”   
萧忽古脸色一沉,抓起刀柄,猛的拔出那人身体,反手一刀,便把此人的头砍了下来。也不管血溅得满身都是,一手持刀,一手提着头颅,大步往金帐走去。阿萨与刺葛连忙紧紧跟在他身后,一道往金帐而去,任由那些闻声而来的侍卫去处理尸体。   
萧十三见萧忽古如此模样走近,心中一惊,正要拦他,却见他手中人头形状,不由惊唤道:“这是蒲哥!”   
萧忽古一怔,问道:“你认得此人?”   
“他也是护卫,最近方调进来的。”   
“原来如此。”萧忽古点点头,冷冷的说道:“他在金帐后觑视,我到阿萨、刺葛帐中讨口酒喝,正好看见,追他不住,被我掷刀砍了。”   
萧十三愕然道:“他怎会做出如此行径?”   
萧忽古双目瞪圆,悖然作色,厉声道:“怎么?你以为我撒谎?”   
萧十三知道萧忽古勇猛过人,怒则杀人,心中先怯了,哪敢再和他争辩,连忙放下脸来,笑道:“谁不知阿斯怜是我们契丹人中的英雄?小弟绝无此意,绝无此意。”阿斯怜是萧忽古的契丹字。   
萧忽古脸色稍霁,将刀和头颅递给阿萨,进帐禀报。   
耶律洪基正在喝得开心,见萧忽古满身是血走了进来,心中一惊,以为哪里造反了,顿时连酒也醒了几分,坐稳身子,厉声问道:“阿斯怜,怎么回事?”萧忽古躬身禀道:“护卫蒲哥觑探金帐,意图不轨,被臣给杀了。”   
耶律洪基听说不过是一个侍卫不轨,立时放下心来,笑道:“这等小事,杀了便杀了。”   
“陛下,臣以为但凡谋反行刺,必有同谋……”   
耶律洪基摆摆手,不以为然的笑道:“阿斯怜,有些事你不知道。一个护卫又怎敢来行刺朕?无非是来刺探点隐秘罢了。杀了便是,不必深究。朝中有多少人想知道朕说了什么,是怎么想的?朕可杀不完。”说罢,有意无意望了耶律孝杰、耶律燕哥一眼。   
萧忽古心中一凛,这才又意识到,这个皇帝虽然纵情酒色渔猎,不太把百姓朝政当回事,但是却是个不折不扣的聪明人。他不敢再说,连忙答道:“遵旨。”   
耶律洪基笑着倒了一杯酒,放到案上,笑道:“阿斯怜,你忠心耿耿,便赐你御酒一杯。这个金樽,也赏了你罢。”   
“谢陛下。”萧忽古大步上前,接过酒来,一饮而尽,将金樽揣在怀中,退出帐来。一阵夜风刚好袭过,他竟然不禁打了个冷战。他的父亲,本来是太子耶律浚的亲外公枢密使萧惠的旧部,当年辽帝亲征攻元昊,他父亲触犯军法,是萧惠念在他是随自己征回鹘阿萨兰的旧部的情份上救下。其后自己跟随招讨使耶律赵三,因为勇猛过人而名闻三军,耶律赵三下嫁爱女,皇帝手诏为护卫,一时间宠信无比——当时萧忽古绝对想不到,自己会如此之深的卷入到宫廷的政治斗争中。   
但是无论如何,自己的岳父耶律赵三已向皇太子效忠,自己的父亲又受萧惠之恩,兼之自己几年的护卫生涯中,随眼可见皇帝的昏庸、太子的贤明——最重要的是,萧忽古认为,帮助太子,不等于背叛皇帝,而是对皇帝的另一种忠心。因此萧忽古在岳父的劝说下,很自然的在皇太子与魏王中,选择了皇太子。   
但是今天晚上,萧忽古突然觉得,自己的皇帝,也许并不是那么好糊弄的!   
*****   
江宁。   
一叶小舟泊在岸边,一个渔夫端坐垂钓。   
一个壮实的和尚骑着黑驴慢慢走近,到离渔夫垂钓处数十步远的地方,便下得驴来,轻轻走近,也不做声,只盘腿坐在地上,嘴唇微动,双手不停的拨动着佛珠。   
那渔夫钓得一阵,也不见浮标动静,心中似乎极烦闷,“啪”的一声,提起线来,往另一处甩去。   
和尚微微一笑,高宣佛号,笑道:“阿弥陀佛,相公怎么还是这般沉不住气?”   
渔夫听到后面人言,似乎唬了一跳,放下竿子,转过身来——却正是王安石,他见着和尚,立时面露喜色,笑道:“智缘大师,你终于回来了。”   
“贫僧回来了,却不知相公回来未?”   
王安石摇摇头,叹了口气,道:“我却是回不来了。”   
“不忙,终有回来一日。”智缘笑道,又问:“公子病情可有好转?”   
王安石苦笑道:“时重时轻,终日目视南方,却不知有何心事。”   
“只得随缘。”   
“我就怕这孩子自小太聪明,易遭天妒。”   
“贫僧却怕公子是胸襟未广之故。”   
王安石摇摇头,默然良久,方问道:“大师,此行顺利否?”   
智缘淡然道:“略尽人事而已。相公忠君之心,也可报得了。”   
“或是我多虑。”王安石苦笑道:“退出朝中,许多事情,反倒看得清楚。石子明之才,若用之于正道,自是朝廷之福;若万一有莽操之心,他三十便已得志,此后若数十年执政,真不可料。”   
“贫僧此去京师,特意见过王子纯,子纯说,石子明似乎想取得他的支持。他有意彻底的整军经武,贫僧看石子明之规模气度,不在相公之下。他由改革官制入手,更见高明。如此之人,不用则可惜,不防则可惧。”   
王安石听说石越拉拢王韶,倒也不是太意外,问道:“军制是本朝忌讳,我创议将兵法,已是困难重重,他石子明又有何良策?”   
智缘低宣佛号,缓缓说道:“其中具体之策,便是枢密使吴充,亦不得与闻。所知者,无非皇上、石越、韩维数人而已。现下所知的,不过是练兵之法,恕贫僧直言,此法已不在相公将兵法之下。”   
说罢便将当日石越所说练兵之法复叙了一遍,且说了王韶拒绝之意。   
王安石静静听完,沉思一会,断然说道:“石子明之意,不止于此。”   
智缘微笑点头,“相公也看出来了。石子明用讲武学堂与教导军,一面是整编军队,培训将校,训练士卒;一面也是要趁机裁汰冗兵!贫僧之见,他是想先把禁军中的冗兵裁汰到厢军,待到禁军事了,再来整顿厢军,如此步步为营,不动声色的解决困扰本朝数十年的大问题。”   
“自古以来,人心只要有退步,就不会铤而走险。禁军裁到厢军,军吏虽然薪俸减少,待遇变差,却也是技不如人,而且还有薪俸可拿,每个指挥中被淘汰的又毕竟是少数,纵有怨言,也相当有限——只是不知道石子明究竟想把禁军控制在什么规模?若是裁的人太多,终究还需要补助的手段。”   
王安石摇摇头,沉吟道:“大师,只要皇上有决心,有耐心,这样裁军,总能成功。我所担心的,却是讲武学堂的山长与教导军的指挥使由谁来担任?此人若威信太高,皇上断不能放心;若威信不高,又如何服众?石子明迟迟不肯下决心推行,定然是在犹疑这个人选。”   
智缘怔道:“相公是说石子明找子纯,是想让他做讲武学堂的山长?”   
“也许吧。”王安石收拾起钓具,轻叹口气,不再说这个话题,笑问道:“君实那边又如何?”   
“贫僧以为司马学士不是出世之人,但是他与石越毕竟不同,会不会回京师,也很难说。”   
“哦?”   
智缘笑道:“方今天下,除去那些顽固无识之人,真能有主张的,不过三人而已。相公主张的是富国强兵,司马学士主张的是富国安民,至于石子明,却似乎是什么都想做,他的富国强兵的主张,也包含着司马学士富国安民的内容,也有相公富国强兵的主张。相公说开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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