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命最高之九五至尊-第3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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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溶儿,”半晌,飘飘忽忽的男中音,自身后响起。
惊喜转身,满目是那个与我魂魄相依的人。冲过去拉他到僻静处,紧紧拥抱他,感受他的温度和心跳,让我知道他是活生生的,不是幻觉。然而,他只是木然任我抱着,毫无回应。
斑驳树影下,月光细细碎碎的明朗着,重玥的脸苍白如纸,薄唇全是黯淡灰烬的色彩。雪亮乃至嗜血的光芒,在他的清眸中闪烁,狂舞如银蛇。
“为什么?”重玥的声音沙哑低沉,似疲惫到极至,又似愤怒到极点。简单的三个字,如暴雷如钝刀,一点点轰炸凌迟着我的神经。他,以为这场爆炸是我部署的,是我想一举除掉李建成和他?
“不是我……”我惶急想解释,可说完这三个字,一时竟不知如何接下去。
是我,对重玥说无论我做什么,都请他不要阻拦,所以,他放手让我去做。
是我,一步步带李建成走到玄武门城楼上。
是我,在爆炸前一刻自行告退,安然下了城楼。
那么,在皇宫大内这般剑拔弩张、全面警戒的情形下,除了我,还有谁能安排城楼上的爆炸?
“信我,不是我,我会找到元凶。”掌心,蓦地潮热一片。血,从重玥的腰际溢到我指间,让我胆战心惊。他又受伤了?
重玥笑得虚无飘渺,眉梢隐隐然一股捉摸不定的暴戾之气,“我说过,纵使天下人有负于我,我都不会放在心上,可只有你不行!”
夜色掩映,重玥慢慢退得远了,数百名少林武僧自四周围过来,我心痛如绞。玥,就算表面看来是我最可疑,可你为何不深入调查?为何这般容易就认定是我辜负了你?所谓信任,原来脆弱如七彩水泡,看着美丽,可只需轻轻一碰,立刻破碎无踪!
“请少将军束手就擒,无谓连累水老夫人和水将军。”宋书清从一旁闪出,看似恭敬的说着。那边,东宫侍卫挟制着我昏睡的奶奶,我看得非常清楚。
深吸口气,我静静注视了重玥,“以殿下的智慧,不该一时冲动,妄下断言。水溶相信殿下会理智冷静的处理爆炸一事,详加调查,找出真相的,是吗?”重玥直勾勾的看过来,不发一言,一挥手,众少林武僧一步一步逼近我。
是谁做的?城楼爆炸的目的究竟是什么?杀死李建成?杀死重玥?还是陷害我?再或者,蓄意离间我和重玥?我不知答案是什么。可我知道,若重玥认定是我,水家将全都死无葬身之地。所以,我绝对不能束手就擒。
银月,扬起迷离的弧线,我昂然道,“清者自清,水溶不屑多做辩解。三日后,水溶定然会找出幕后真凶,给殿下一个交代。”
重玥不答,冰冷的眼神却仿佛在讽刺的说“溶儿何须再演戏?既然敢做,怎么又不敢承认?信你一次,太极宫已险些翻天覆地,父皇更是生死未卜,我岂会让你再有机会玩花招?!”
“少将军敢抗拒,或者离开半步,水老夫人的性命就保不住了。”宋书清赤裸裸的威胁着,似是事先得了重玥的吩咐。
奶奶,父亲,是重玥赢我的最大筹码,可我怎能始终受制于人?爱得越深,被背叛后就伤得越深,重玥如此愤怒,是因为他爱我吧。或许,置之死地而后生,是我唯一脱身的方法。惟今之计,我愿意一赌,就赌重玥的“舍不得”。
诚恳望向重玥,桃花眸波澜不惊。环顾四周,少林武僧的包围圈越缩越小。
我凄然一笑,“好,重玥,我认输了。”白刃,如电割开我的左腕,任粘稠的液体或激射而出或滴滴答答的浸红了尘埃。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如果一定要我死,你才安心,好,我什么都承认,我如你所愿。”我听到自己清泠若溪水的声音,潺潺流过初秋凉爽的空气,“好可惜,也许我们已经有孩子了呢。”
腕上刻骨铭心的痛,耳边依稀都是重玥曾经的温柔话语“我和溶儿会有孩子吧,不知道象谁多一点”、“如果溶儿心目中,最重要的永远不会是我,我希望,会是我们的孩子”。重玥,我知道,你渴望彼此生命的融会和延续,所以,我只能这般打动你。我不该利用你的感情,可我必须制造机会洗刷冤屈。
“以死明志,是弱者的行为。”如我所料,重玥疾步过来,漠然的拿绢帕紧扎好我的伤处。
“你信我了?”我仔细观察重玥的脸色。是爆炸的冲击力伤了他的脾肺吧,否则,双唇怎会泛着紫青?
重玥修长的手指,牢牢钳制我的下颚,冷硬似铁,“每个人都要为做错的事付出代价,你更不能例外!记着,若再敢寻死,我保证,整个水家和十万威烈军都会给你陪葬!”心一颤,他还是不信我!
“对不起,其实——我是故意引你过来的。”一咬牙,银月飞掠上重玥的颈项处,我轻声道,“允我三天,让我去查出真相。如果三天后,我仍然一无所获,自然会回来任你处置,好不好?”
重玥狠狠的瞪着我,须臾,眼底泄漏出掩不住的一丝悲凉,低语道,“我居然忘了,溶儿从来是为达目的百折不挠、甚至不择手段,又怎会自寻短见?真是活该被骗……”
“玥——答应我给我三天,好吗?”死死咬了下唇,我使尽全身的力气才强抑住满眼的泪水。重玥这样的生气难过,会加重他的伤势呀。
挺秀的眉一挑,重玥深深的看着我,“三天就三天。不过溶儿你记着,三天后,你若没回来,你就会成为孤儿。”
缓缓放开他,我上马狂驰而去。生平第一次,不以自己是水坚的女儿为傲。如果我只是普通人家的女孩,此刻就可以留在重玥身边照顾他,更不会卷入各种惨烈的争斗。如果我可以放弃一些责任,是否会幸福自在许多?
夜风,温柔如重玥的手,拂去我脸颊的泪水。立马仰望,浓厚的乌云,始终遮不住朗月明辉。默然一笑,我命由我不由人……我命由我不由天……
“受伤了?”不知何时,君行健卓然站在我身侧,皱了皱眉。点点头,对他时常神出鬼没的出现,我已有些习惯。动作快如风,他不由分说的替我敷了药,迅速裹好伤口,这才放手。
看他认真忙碌的一举一动,我有点发怔,半晌,郑重取出怀中玉佩递过去,“谢谢。玉佩还你。”
“不喜欢?”君行健淡淡相询,意外的,唇角扬起一个漂亮的弧度。那样清雅的人儿,带了煦暖的笑意,让人如沐春风。
摇摇头,我正容以答,“水溶受之有愧,还请君公子收回。”
“拿去。放心,我不会要求你做什么。”他冰雪剔透的双瞳里,明澈得丝毫没有我的影子,语调却象极重玥,是不容拒绝的坚决。隐约,我有一种错觉,眼前那精致无匹的眉目,与重玥,竟是惊人的相似。42、盲点
九月十一,岁煞北,日值岁破,诸事不宜。
指端,薄薄的纸,承载的消息却沉重之极。
“寅时,皇上救出,五脏六腑皆受损,迄今昏迷不醒,罢早朝,对外称病。太子伤重呕血,归东宫医治。至今晨辰时清点,随侍皇上之两仪殿侍卫均丧身,玄武城楼下诸禁军亦死伤殆尽,无一幸免。”
“太子有令,昨夜太极宫诸事任何人不得外泄,违者立斩不赦;另,十万威烈战士撤离至长安城郊驻地,随时待命去边关抗击突厥。”
细细又看了一遍玲珑阁送来的情报,心中疑团重重。
其一,幕后元凶的目的是什么?为何恰恰在我离开玄武城楼片刻,就引爆黑火药?
其二,皇上和两仪殿侍卫在城楼上,爆炸时来不及逃离,重伤乃至死亡,尚可理解,为何城楼下禁军也会全部死去?
其三,重玥是所有人中伤势最轻的,为什么?
其四,以重玥的精明,就算最先怀疑的是我,也该有些证据再抓人。昨夜怎会大失常态?
“累了?”君行健的手搭上我的脉,彻骨寒意仿佛顺着血液流入我的心房。我矜持的点点头。也许,最令我心力交瘁的不是如何在三天内找出主谋,而是如何令重玥相信我。
君行健似明了我的心思,清清淡淡的开口,“你该庆幸,昨夜爆炸时,重玥已下了城楼,离有一丈远,是以没有性命之忧。”
“重玥负伤后,发现城楼附近有两个人鬼鬼祟祟,命东宫侍卫抓来审问。那两个身穿威烈军服的人,几经逼问,供称他们是受你指使,在城楼处埋了黑火药,伺机引爆。重玥又命人查证两人身份,确认那两人是威烈军长安驻地的士兵,一向是负责火药库的。后来,他才去找你。”
后面的话,君行健没说,但我明白。他想告诉我,重玥不信我,不是凭空猜疑、不是刻意为难,而是被别人伪造的证据误导。他想说,重玥也是受害者,那样狠心对我只是个天大的误会?他想宽慰我,我和重玥并非濒临决裂境地,无可挽回?可他怎会对昨晚发生的一切了如指掌?
“你还没说出李世民的下落,我怎放心你尽做些危险的事,自然要看紧些。”仿佛洞悉我心,他答得干脆。
那语声依旧冷冰冰的不含一丝温暖,似在对我解释,又似在对他自己澄清什么。是吗?他一路小心跟着我,怕我出事,仅仅是为了知道李世民的去向?或许,有的事他不肯承认,自欺欺人对彼此都好吧。
那么,是谁蓄意诬陷我?元凶想要的结果究竟是什么?若是想要我的命,何不趁我在城楼上时引爆?或者,元凶真正的目的是杀了李建成,再嫁祸给我,自己得以安全抽身?如果是这样,又是谁有那个胆子、有那样的能力谋害当今皇帝?
答案如闪电,惊悚划过脑海,我脱口问道,“是你?”李世民生死未卜,秦王府所有人或被李建成秘杀,或流放岭南,君行健——李治和李建成之间的仇怨算起来也很深呢。
君行健奇异的看着我,眉宇间骇人的锐气若隐若现,随即湮灭无迹。
“对不起。”我立刻推翻了自己的猜想,万分歉然说道。以他的武功,要杀李建成,根本不必用什么炸药。况且,我信他,绝对不会陷害我!
“昨夜见到李建成,我的确想上前问他,二十年前究竟发生了什么事。甚至——有一瞬间,我想杀了他,为秦王府所有人报仇,但是最后我没有。”君行健语调平静宁和,似已完全超脱世人的七情六欲。
修习天道无心,须无爱无恨,无欲无求,才能臻于至高境界,凌驾于俗世万物之上。我不知他已练到第几重,只在刹那间,疑心自己面对的,仅是上天倾心雕刻的完美冰像。
“原来——我的心思,你也能全然猜到。”风吹起,君行健的锦色衣角悠悠拂过我的手背。对视,他的冰眸中仿佛春临大地,皑皑白雪渐渐融化成水,似要将我一并融化。
不着痕迹的退开一步,此时,我不想在儿女私情上再费神,“多谢君公子屡次相助,但昨夜之事关系重大,水溶不想拖累君公子,就此告辞。”微一颔首,转身上马。卫涵卿那张纸,是不是故意引我下玄武城楼的?我只想速速查个明白。
“溶儿……你不用避着我……我只希望你快乐……”隐隐,清越的叹息,透过得得的马蹄声,悄然萦绕在我身畔。我不敢回头。
急急奔至大理寺狱。也许是重玥早有吩咐,我很容易就见到卫涵卿。
“好像六个时辰前,溶儿才说过,从今以后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