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诗鉴赏大辞典 (下)-第10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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盎啤痹诒嫔细泳咛澹澳宸邸北取鞍住痹蚋艽镆恢稚校澹U庵侄孕蜗唷⑸矢改宓奶逦逗捅硐郑呛恢痔厣J星泊视米值墓っ畈恢褂诖恕S昧礁龃岸薄ⅰ白印钡淖夯剩骸岸於保ú凰刀斐ⅰ胺镒印保ú凰凋痰日庑┥锲胀ǖ拿聘浊械那楦猩剩允境鲂∩目砂!斑保╯hà;zhá;煞扎)、“轻盈”一双迭韵字,不但有调声作用,而且兼有象声与形容的功用。于鹅儿写其“嘴”,则其呷水之声可闻;于蛱蝶写其“腰”,则其翩跹舞姿如见。末句则将“红蔷薇”与“碧芭蕉”并置,无“映”字而有“映”意。(一本径作“红蔷薇映碧芭蕉”,则点明矣。)凡此种种,足见诗人配色选声、铸词造句的匠心。
看到这样一幅禽虫花卉各得自在的妙景,真不禁要问一声:“君从何处看,得此无人态”(苏轼《高邮陈直躬处士画雁二首》)了。但这境中真个“无人”?否,“深院下帘人昼寝”,人是有的,只不过未曾露面罢了。而正因为“下帘人昼寝”,才有这样鹅儿自在、蛱蝶不惊、花卉若能解语的境界。它看起来是“无我之境”,但每字每句都带有诗人的感情色彩,表现出他对这眼前景物的热爱。同时,景物的热闹、色彩的浓烈,恰恰反衬出庭院的幽静冷落来。而这,才是此诗经得起反复玩味的奥妙之所在。
这种热烈的外观掩饰不住内在的冷落的境界,反映出封建社会的衰落时代中知识分子的典型的心境。韩偓在唐末是一个有气节操守的人,以不肯附“逆”而遭忌,在那种“桃源望断无寻处”的乱世,这样的“深院”似乎也不失为一个逋逃薮。我们不当只看到那美艳而平和的景致,还要看到一颗并不平和的心。那“昼寝”的人大约是中酒而卧吧。也许,晏殊《踏莎行》的后半阕恰好是此诗的续境:“翠叶藏莺,朱帘隔燕,炉香静逐游丝转。一场愁梦酒醒时,斜阳却照深深院。”
(周啸天)
安贫
安贫
韩偓
手风慵展八行书,眼暗休寻九局图。
窗里日光飞野马,案头筠管长蒲卢。
谋身拙为安蛇足,报国危曾捋虎须。
举世可能无默识,未知谁拟试齐竽?
这是诗人晚年感慨身世的作品。韩偓于唐昭宗天复元年至三年(901─903)任职翰林学士期间,曾参与内廷密议,对朝政有所谋画。昭宗为宦官韩全诲等劫持至凤翔时,又扈从西行,随侍左右,甚得亲信。回京后,昭宗曾欲拜他为宰相,但受权臣朱温忌恨,终被贬逐出朝。他辗转南下,于天祐三年(906)到达福州,投靠威武节度使王审知。后朱温篡唐,建立梁朝,王审知接受梁的封号,韩偓又离开福州,流寓汀州沙县、尤溪县和桃林场等地,乾化元年(911)定居闽南泉州的南安县。这首诗大约就写在他定居南安的第二年。韩偓的晚年生活相当寂寥,而又念念不忘国事,心情郁闷。以“安贫”作诗题,有自慰自劝的意思。这里的“贫”,不光指经济上的困窘,同时也指政治上的失意。
诗篇从眼前贫居困顿的生活发端。风,指四肢风痹。八行书,指信札。暗,是形容老眼昏花,视力不明。九局图,指棋谱。“手风”和“眼暗”,都写自己病废的身体。“慵展”和“休寻”,写自己索寞的情怀。信懒得写,意味着交游屏绝;棋不愿摸,意味着机心泯灭。寥寥十四个字,把那种贫病潦倒、无所事事的情味充分表达出来了,正点明诗题“安贫”。
次联就室内景物略加点染,进一步烘托“安贫”的题旨。野马,指浮游于空气中的埃尘,语出《庄子。逍遥游》。筠管,竹管,这里指毛笔筒。蒲卢,又名蜾蠃,一种细腰蜂,每产卵于小孔穴中。两句的意思是:闲居无聊,望着室内的埃尘在窗前日光下浮动,而案头毛笔由于长久搁置不用,笔筒里竟然孵化出了细腰蜂。这一联写景不仅刻画入微,而且与前面所说的“慵展”、“休寻”的懒散生活正相贴合,将诗人老病颓唐的心境展示得淋漓尽致。
然则,诗人是否就真的自甘寂寞呢?第三联转入致贫原由的追叙。安蛇足,就是“画蛇添足”。用来讽刺做事节外生枝,弄巧反拙。捋虎须,比喻撩拨、触犯凶恶残暴的人。《庄子。盗跖》叙述孔子游说盗跖而被驱赶出来后说:“丘所谓无病而自灸也。疾走料虎头,编虎须,几不免虎口哉!”按韩偓在朝时,曾向昭宗推荐赵崇为相,遭到朱温不满,几乎被杀。《新唐书。韩偓传》还记载一次侍宴时,朱温上殿奏事,侍臣们纷纷避席起立,唯有韩偓遵守礼制端坐不动,引起朱温的恼怒。韩偓忠于唐王室,必然要成为朱温篡权的眼中钉。这就是诗中自谓的“安蛇足”、“捋虎须”,也就是诗人致贫的来由。回顾这一段往事,诗人感到自己谋身虽拙,报国则不避艰危,故表面以“安蛇足”自嘲,实际上以敢于“捋虎须”而自负,透露出他在颓唐外表下隐藏着的一片舍身许国的壮怀。
结末一联则又折回眼前空虚寂寥的处境。试齐竽,事见《韩非子。内储说上》:齐宣王爱听吹竽,要三百人合奏,有位不会吹的南郭处士也混在乐队里装装样子,骗取一份俸禄。后湣王继立,喜欢听人单独演奏,南郭处士只好逃之夭夭。这里引用来表示希望有人能象齐湣王听竽那样,将人才的贤愚臧否一一判别,合理使用。整个这一联是诗人在回顾自己报国无成的经历之后迸发出的一个质问:世界上怎会没有人将人才问题默记于心,可又有谁准备象齐湣王听竽那样认真地选拔人才以挽救国事呢?质问中似乎带有那么一点微茫的希望,而更多是无可奈何的感慨:世无识者,有志难骋,不甘于安贫自处,又将如何!满腔的愤懑终于化作一声叹息,情切而辞婉。
题作“安贫”,实质是不甘安贫,希望有所作为;但由于无可作为,又不能不归结为自甘安贫。贯串于诗人晚年生活中的这一基本思想矛盾以及由此引起的复杂心理变化,都在这首篇幅不长的诗里得到真切而生动的反映,显示了高度的艺术概括力。诗歌风貌上,外形颓放而内蕴苍劲,律对整切而用笔浑洒,也体现了诗人后期创作格调的日趋老成。前人评为“七纵八横,头头是道,最能动人心脾”(邵祖平《韩偓诗旨表微》),殆非虚誉。
(陈伯海)
惜花
惜花
韩偓
皱白离情高处切,腻红愁态静中深。
眼随片片沿流去,恨满枝枝被雨淋。
总得苔遮犹慰意,若教泥污更伤心。
临轩一盏悲春酒,明日池塘是绿阴。
人们都知道韩偓是写作“香奁诗”的名家,而不很注意到他也是题咏景物的能手。他的写景诗句,不仅刻画精微,构思新巧,且能透过物象形貌,把握其内在神韵,借以寄托自己的身世感慨,将咏物、抒情、感时三者融为一体,具有较强的感染力。本篇就是这方面的代表作。
诗题“惜花”,是对于春去花落的一曲挽歌。诗人的笔触首先伸向枝头摇摇欲坠的残花:那高枝上的白花已经枯萎皱缩,自知飘零在即,离情十分悲切;底下的红花尚余粉光腻容,却也预感到未来的命运,在沉寂中愁态转深。用“皱白”、“腻红”指代花朵,给人以鲜明的色彩感和形体感,并形成了相映成趣的构图。“离情”、“愁态”写残花的心理,前者用“高处切”形容那种紧迫的危殆感,后者用“静中深”传达那种脉脉无语的愁思,都能切合各自特点,状物而得其神。未写落花先写残花,写残花又有将落未落之分,整个春去花落的过程就显得细腻而有层次,自然地烘托出诗人的流连痛惜的心情。
接着,诗篇展示了雨打风吹、水流花落的情景:眼睛追随着那一片片坠落水中的花瓣顺流而去,再抬头望见残留枝上的花朵还在受无情的风雨摧残,这满目狼藉的景象,怎不教人满怀怅恨?这里的“片片沿流去”和“枝枝被雨淋”,都是写的实景,但添上了“眼随”、“恨满”,就起到化景语为情语的作用。随,有追踪的意思。不说“眼看”,而说“眼随”,更深一层,把诗人那种寄情于落花的难分难舍的心意表现出来了。至于“恨满”的“满”,既可以指诗人惆怅满怀,也可以理解为诗人的伤痛漫溢到每一株被雨淋湿的花枝上,于是客观的物象又蒙上了人的主观心境的投影。
再进一步,诗人设想花落后的遭遇。美丽的花瓣散落在地面上,设使能得到青苔遮护,还可稍稍慰藉人意;而如果一任泥土污损,岂不更令人黯然伤神?两句诗一放一收,波澜顿挫,而诗人对落花命运的深切关怀与悼惜,也从中得到了体现。
末了,诗人因无计留住春光,悲不自胜,只有临轩凭吊,对酒浇愁,遥想明日残红去尽,只有绿沉沉的树荫映入池塘,即所谓“绿肥红瘦”。结尾一句不言花尽,而其意自明,委婉含蓄的笔法,正显示诗人那种不愿说、不忍说而又不得不说的内心矛盾。
全诗从残花、落花、花落后的遭遇一直写到诗人的送花、别花和想象中花落尽的情景,逐层展开,逐层推进,用笔精细入微。整个过程中,又紧紧扣住一个“惜”字,反复渲染,反复加深,充分展现了诗人面对春花消逝的流连哀痛心情。“流水落花春去也”,这仅仅是对于大自然季节变化的悲感吗?当然不限于此。近人吴辏衔渲邪翟ⅰ巴龉蕖保洳荒苤甘担此吹媚敲从难拭岳搿⑵嗤袢肷瘢恢攀俗约旱纳硎阑潮В蘅梢伞�
(陈伯海)
春尽
春尽
韩偓
惜春连日醉昏昏,醒后衣裳见酒痕。
细水浮花归别涧,断云含雨入孤村。
人闲易有芳时恨,地迥难招自古魂。
惭愧流莺相厚意,清晨犹为到西园。
这是韩偓晚年寓居南安之作,与《安贫》表现同一索寞情怀,而写法上大不相同。《安贫》直抒胸臆,感慨万端;本篇则融情入景,兴寄深微。
春尽,顾名思义是抒写春天消逝的感慨。韩偓的一生经历了巨大的政治变故,晚年寄身异乡,亲朋息迹。家国沦亡之痛,年华迟暮之悲,孤身独处之苦,有志难骋之愤,不时袭上心头,又面临着大好春光的逝去,内心的抑郁烦闷自不待言。郁闷无从排遣,唯有借酒浇愁而已。诗篇一上来,就抓住醉酒这个行为来突出“惜春”之情。不光是醉,而且是连日沉醉,醉得昏昏然,甚且醉后还要继续喝酒,以致衣服上溅满了斑斑酒痕。这样反复渲染一个“醉”字,就把作者悼惜春光的哀痛心情揭示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