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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

柳残阳傲爷刀-第54章

小说: 柳残阳傲爷刀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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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低头抚弄着衣角,方若丽显得心事重重:

  “看情形,顾大叔不见得会就此为止,恐怕还有对付你的意思……”

  君不悔低沉的道:

  “一点不错,我可以肯定他决不会善罢甘休,他能着人把我住的房间收拾整齐,不露破绽,便是有意隐瞒令尊,打算再接再励,此外,那‘骆马鸳鸯’也放不过我,业已号召同道四处踩探我的行藏,扬言要取我性命……”

  方若丽微微吃惊的道:

  “这是怎么说?无怨无仇的,莫非要赶尽杀绝不可?”

  咧嘴苦笑的君不悔摊了摊手:

  “面子问题,其次,骆干在与我拼搏的时候,也多少吃了点亏,干他们这一行的,目的未达反倒栽了跟斗,叫他如何咽得下这口气?”

  跺了跺脚,方若丽焦躁的道:

  “看你惹的这些麻烦,君大哥,就算闯荡江湖、替天行道吧,也不能永远争纷连连,杀伐不断,如此血雨腥风的日子,别说置身其中,光是听着亦愁煞人了,可恨你却不当一回事似的达观得很……”

  君不悔无可奈何的道:

  “要不又能怎的?该来的总归会来,害愁与不害愁全与事无补,我总不能弄根绳子先上吊,横逆当前是不错,却不作兴这样一了百了法……”

  方若丽逼视着君不悔,又恼又惜的问:

  “君大哥,往后你有什么打算?”

  君不悔略一思付,道:

  “你先别问我有什么打算,有关袭弃色的事,如今演变到何种情况?”

  尚未回话,方若丽已先一声叹息:

  “龚弃色一直没有反应,但据爹侧面得来的消息,却十分险恶,‘栖凤山’那一伙凶神之所以迟迟未采取行动,完全是因为他们本身也伤亡惨重,元气大伤的缘故,只要等他们喘息过来,便随时都有扑袭的可能,爹怕家里不安全,分别将娘和我送到外地戚友处暂时匿居,他在家里静候对方上门,以便决一死战……”

  君不悔问了一句傻话:

  “令尊怎么不躲?”

  白了君不悔一眼,方若丽温道:

  “武林中人如果遇事退缩,临难苟免,以后还能抬得起头吗?骨节重逾生命,莫非你不明白这个道理?你亦遭遇过无数凶险,为何却也不躲?”

  干笑着,君不悔道:

  “我还年轻,血气方刚嘛,令尊老爷子这一把岁数,应该看开看淡一点,风头上能避则避,又何苦冒这种性命之险斗那些无谓之人?”

  方若丽真有些火了,她冷着声音道:

  “事情是我惹的,我是我爹的女儿,我爹不去帮我斗哪些无谓之人,又能推在谁的身上替我承担?”

  一拍胸口,君不悔道:

  “我!”

  只这个字,方若丽在刹那的静默之后怒气顿消,代之而起的是满心的甜蜜,充斥胸膈的温馨,她口里却故意讥嘲:

  “你?得了吧,自己的纰漏一大堆,还不知怎么料理善后,哪有功夫顾得了我?”

  君不悔笑嘻嘻的道:

  “没关系,我自己的事且先摆在一边,还是把你的问题解决了再说,横竖已经跳过这个大染缸,怎么洗也洗不清了,索兴再跳一遭,无论黑白一起搅合吧!”

  方若丽好感动的道:

  “君大哥,你,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君不悔奇怪的道:

  “将心比心呀,小丽,你对我真好,不是有人为了无端之由,要不利于令尊,我怎能坐视不管?何况起因还是为了你?这就非得出力卖命不可了!”

  说到这里,他忽然想起一件事,又忙道:

  “小丽,你住到盛家来,可就是令尊的主意,叫你避难来的?”

  点点头,方若丽道:

  “我是前天才来,没料到今日就和你碰上面!”

  君不悔笑了:

  “这是有缘。”

  一句话听得方若丽心儿猛跳,没来由的脸色泛红,却是别有一股说不出的熨贴滋味;君不悔好像没有察觉方若丽这异乎寻常的反应,接着问:

  “小丽,令尊可曾要求盛家人相助一臂?”

  方若丽道:

  “没有,爹还一再告诫,不准我提这件事,以免盛家伯伯得悉之后左右为难;江湖恩怨,多的是流血豁命结果,爹不愿连累人家……”

  君不悔颇有同感:

  “不错,令尊这样做足见老于世故,通达人情,姓盛的一家过得挺美满,何必叫他们凭白牵心挂肠?盛南桥年纪也大了,只怕经不起多少波折!”

  方若丽却忧形于色的道:

  “我想到另一个问题,君大哥……”

  君不悔问:

  “又是哪里不对劲啦?”

  双手托着下巴,两时搁在膝上,方若丽表情沉郁:

  “顾大叔……他也在我家里。”

  怔了怔,君不悔随即开朗的道:

  “这不要紧,我和顾老乞是一码事,帮着你方家抗外侮又是一码事,等龚弃色的这段公案了结,如果我们尚留得命在,随便顾老乞怎么吩咐都行,只要他划下道,我包管奉陪到底!”

  方若丽艰涩的道:

  “可是,可是我爹的立场……”

  君不悔态度真挚的道:

  “我会考虑到令尊的立场,决不会使令尊坐蜡,顾老乞待怎么办,我总以不伤令尊的感情就是。”

  一阵激动涌上心头,化做两眼的润湿,方若丽窒着声道:

  “委屈你了,君大哥!”

  拍拍方若丽的香肩,君不悔故作洒脱状:

  “瞧你,小丽,我们自己人,还说这些客套话干什么?也不嫌见外?”

  方若丽伸出自己的右手,轻轻按住君不悔触肩的手背,她的动作虽然轻柔,但君不悔却有的电似的感觉;以前,他们不是没有过类似的细微的肌肤接触,君不悔从未有像此际的震荡,有情无情,是否就相差在这一线的感受?

  君不悔不敢去想,更不愿去揣测,他忽然有一种负罪似的愧疚,于是,他慢慢抽回手来,脸上那抹佯装的笑容,也变得恁般不自然了。

  怔怔的凝注君不悔,方若丽的双瞳中仿佛迷漾着一层水雾,一层意义错杂、情态悠忽的水雾,好半晌,她才神色落寞的道:

  “你--准备几时走?”

  君不悔暗里一激灵。赶忙坐正了身子,道:

  “等一下便上路,事不宜迟,早早赶到你家,也好叫你多宽一份心。”

  方若丽戚然道:

  “好想跟你一起回去,君大哥,盛家老小虽然都对我不错,到底不是自己的家,住久了不习惯,尤其心里担着事,更加日夜恍惚,做什么也提不起精神来,这样的辰光,实在太空虚、太可怕……”

  君不悔呵慰着道:

  “这只是令尊的权宜之计,不会让你在外面耽太久的,小丽,你要多忍耐,非常之时,就要以非常的毅力去承受,你该想到今尊,他的处境,不是比你更要艰苦难挨?”

  方若丽低声一叹:

  “从小,爹就教我练武,只恨我兴趣不大,没把心思全放在功夫上面,学到今天,仅只练成个半调子,上不上,下不下,进不能克敌,退无以保身,还替爹凭添了累赘,早知如此,以前干脆不去练那劳什子武功,也强似现在高低摸不着边际!”

  君不悔笑了:

  “女儿家嘛,本来便不是习武的适当材料,娇柔端庄的大姑娘,却挥拳抬腿,舞刀抡棒的实在也不甚雅观,令尊教你功夫,可能只为使你强身自卫之用,没巴望你去冲锋陷阵,拔旗夺魁--”

  形态中流露着那样的了解与关怀,君不悔又接着道:

  “小丽,别再自怨自艾了,那边的事,有令尊、有我在、不必你去操心,一待艰险过去,我马上就会有消息给你,好好待在盛家,就算你帮了忙啦!”

  方若丽殷盼的道:

  “不止给我消息而已,君大哥,我要你亲自来盛家接我!”

  君不悔尴尬的道:

  “但,但是盛向桥那一家子人对我可不大友善,再说,你曾在他们跟前帮我讲过话,表面上却装做互不相识,一旦这种关系揭开,会不会影响他们对你的观感?”

  方若丽哼了一声:

  “我才不管他们对我观感如何,我只要你来接我回家,要是你不愿进门,只在外面叫人传报一声,我就会连蹦带跳的跑出来了!”

  君不悔笑道:

  “这样一来,你原来仗义执言的超然立场,就会一下子变得不超然啦!”

  唇角微撇,方若丽道:

  “谁在乎这些?随他们怎么去嘀咕吧。”

  搓着双手,君不悔沉缓的道。

  “好,就这么说定,假如我能来接你,一定会亲自前来--”瞪着眼,方若丽怔怔的道:

  “这是怎么说?假如你能来接我?君大哥,为什么还有‘假如’?”

  君不悔老老实实的道:

  “上阵搏杀,谁也没有绝对的把握,小丽,龚弃色那一帮人,亦非省油之灯,这次存心反扑,必是有备而来,我不敢说稳操胜算,唯有尽力抗拮,万一发生什么意外,即使想来接你,也怕力不从了……”

  心腔子猛然收缩,方若丽惊悸的道:

  “不,君大哥,你一定不会发生意外,你一定能占上风,答应我,君大哥,你要好生保重自己,珍惜自己,你要来接我回家……”

  有一份契合在无形中嵌接于君不悔的灵魄深处,这份契合的另一边来自方若丽情感的投注,两个人都没有进一层叙说什么,但彼此却有不在言传的灵犀相通,意念交流,一时之间,他们觉得双方是如此接近,如此挚知,似水渗乳,融汇得那么自然均匀,紧密得浑为一体了。

  于是,君不悔先行离去,当他壮实的背影消逝于废园之外,方若丽独自默坐不动,水蒙蒙的双瞳凝视着君不悔隐没的方向竟是有恁般依依的失落情怀。

  方梦龙深深的看着坐在对面的君不悔,内心感触良多--君不悔的突兀回来,委实令他大为意外,比意外更深镌的却是那股安慰、那股喜悦;眼前的光景,正是风雨如晦,危机重重,正是强敌压境,草水皆兵的险要关头,他的多少戚友临难退缩,多少相交借故而遁,君不悔却在历经灾劫之后专程赶返,共赴艰险,这种道义,这等情操,又是何等豪放超凡?俗语说,疾风知劲草,患难现亲疏,君不悔的作为,岂止是一株劲草,又岂止是一颗赤心而已?

  端起茶几上的茶杯,方梦龙浅啜一口,和悦的笑着道:

  “你是说,前些日子不告而别,是被人诱到外面遭致围袭?那诱你入彀的是什么人?你认得不认得?”

  君不悔欠身道:

  “不认得,他们一共有五六个人,全蒙着面,身手都极利落,我因为旧创未愈,吃亏不小,经过拼力冲突,好不容易才破围而出,当时心慌意乱加上痛苦难抑,夜暗中急不择路,也不知晕天黑地跑了多远,一脚踩在一条干沟里摔岔了气,后来幸被一位姓巴的老先生发现救起,并经他细心诊治,算是堪堪保住性命,等我几天后恢复神智,才知道那地方隔着这里已是四十多里以外,真是好一阵狂奔……”

  方梦龙仔细倾听,双眉微蹙:

  “小友,你可曾想到会是哪方面的仇家,为了什么因由来暗算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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