环楼十二曲-第8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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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掌柜听梁上客廖清问这话,显得不甚愿意,却又不敢违拗似的,简单地道:“赤尼堡现在是四周高墙,独家一户的大庄院。”
说完这里,老掌柜径自离他们桌座,回到柜台处。
这意外的发现,不禁使彭宗铭、吴影碧和梁上客廖清错愕怔住。
梁上客廖清向彭宗铭、吴碧影递过眼色,三人默默用过午膳,离三岔集这家酒肆,照店伙所指方向,翻登乌鼠岭山峰而上。
乌鼠岭仿佛陡立的一幢石屏,把蜿蜒曲折的官道切成二段,这座山岭虽然坡不高,却是山岩嶙峋,错石峥嵘,脚程过处,遍地沙尘泥土。
登山沿途上,梁上客廖清反复不止的道:“鹿地冈……赤尼堡……”
这时,彭宗铭不胜疑奇的问梁上客廖清道:“廖叔父,在北地江湖上,你有没有听到过这赤尼堡地名?”
梁上客廖清拉长了脸,摇头苦笑道:“北地江湖上,所有正邪武林前辈人物所在处,你廖叔父纵然没有都到过,可差不多都知道他们地点,可从没有听到过这赤尼堡的怪名字。”
吴碧影嘻的笑了声,道:“廖叔父,咱们别杞人忧天,想得这么多啦,或许这是巧合而已,三岔集酒店那老掌柜所说,鹿地冈这地名,远在六七十年前使用的,说不定《菩提梦幻录》秘籍上所载的鹿地冈,早已错了方向,跟现在的赤尼堡,根本毫无一点关系。
“再说地名使用堡、寨的很多,不能说一定是江湖人物所居的地方,或许现在的赤尼堡,是个土财主的大庄院,生恐盗匪袭击,是以四周高墙。”
吴碧影有条不紊地说出这些话,梁上客廖清听来果然有几分道理,点头不迭的应声道:“影儿说得甚是,咱们不能杯弓蛇影,若是想到这些地方去。”
梁上客廖清正在点头称赞他师侄女时,彭宗铭突然轻嘘了声,悄然的向二人道:“廖叔父,影姊……你们听……前面山路转角处,好像有说话声音。”
梁上客廖清轻轻惊哦了声,凝神注意听时,似乎发现这阵听不清楚的说话声,渐渐向前面远离去。
旁边吴碧影显得不耐烦似地娇啼声道:“铭弟,别老是疑神疑鬼的,乌鼠岭这条山路,咱们能走,难道别人就不能走,听到一点声音,就大惊小怪起来。”
话语甫落,双足疾点,娇躯微晃,一只花蝴蝶似的,直扑山路转-角处。
摹地,吴碧影一声惊呼,掉身从山路转角处飞来,粉脸苍白,嗫嚅地道:“那边……一口……棺……材……”
吴碧影惊魂未定的说这话,梁上客廖清哧笑了声,薄责而揶揄地道:“影儿,亏你是一代武林前辈,苍松睡客罗奇衣钵传人,咱们行道江湖,刀剑染血,不知要杀掉多少坏人,看到一口棺材,就吓得这份模样。”
吴碧影给她师叔说得粉脸白里透红,纤手指了山路转角处,呐呐分辩似地向梁上客廖清道:“廖师叔,棺材里还流出血来。”
说话时,三人已走近山路转角处。
梁上客廖清还是毫气横秋的向吴碧影道:“傻孩子,坏人死在刀剑上,当然会有血,再把他装进棺材里,血自然会从棺材里流出这有什么惊奇。”
梁上客廖清话落到此时,在山路转角的隐僻处,已看见一口棺材时,鲜血汩汩不止的从棺材缝隙里流出来。
彭宗铭惊疑不已,朝这口棺木注意看了眼,发现系用薄板钉成,乃是贫困人家丧事所用。
梁上客廖清亦感到这口棺木有点蹊跷喃喃道:“难道棺材里藏了一头刚杀好的肥猪,要不然即使坏人斩掉一个脑袋,亦不会从薄板缝里流出这么些血来?”
他说这话时,旁边的吴碧影已恢复了英武刚毅之态。纤手指了棺木道:“廖师叔,把这棺木打开一看,就知道其中内委了。”
梁上客廖清吟哦了声,正待开口时,旁边彭宗铭镇神地道:“廖。
叔父,破棺盗尸不大好吧!”
彭宗铭宅心仁厚,无意说出这话,却像有意挖苦他似的,梁上客廖清不耐烦地瞪了他一眼,不乐意而责备地道:“小娃儿,说话没遮拦,难道这么一口薄皮棺材里,还会藏些金银宝贝不成?”
噼啪二掌,已把棺盖打开,探头朝里看去。
在他拢目一瞥过,一声惊呼身形跌退,用袖掩目,不胜惊骇,这一声嚷叫,彭宗铭、吴碧影已知棺木里是极其骇人的恐怖事情,可是亦禁不住内心的惊奇、惊疑,两人探头朝棺材里看去。
吴碧影看得粉脸纸白,娇躯偎在彭宗铭身边,不止的发抖喃喃道:“铭弟,多怕人,怎地把个人斩成几块,藏在棺材里。”
彭宗铭内心还能镇静下来,一手轻搂了吴碧影纤腰,一边朝棺材里惨不忍睹的块肉分尸体看去。
悲愤激怒的道:“块肉分尸,天下恁有这等毒辣的手段。”
向身后的梁上客廖清道:“廖叔父,你来看,不知遭害的是何等样人?”
梁上客廖清缓步走前,却是推诿地道:“小娃儿,少见多怪,这么一桩无头分尸案,又何必大惊小怪呢,咱们还有事办呢,走吧!”
彭宗铭听得极度反感,正义激昂地道:“廖叔父,我等身怀艺技,荡魔除奸,解人于危,救人于难乃是分内之事,此番目睹这块肉分尸的惨案,岂能袖手不理。”
梁上客廖清听得似乎感到内心有愧,而显得脸上微微一红,却是分辩地道:“小娃儿,这么一桩无头公案,既没有苦主叫冤,又找不着行凶的凶手,咱们如何处理呢?”
旁边吴碧影听她廖叔父说出这话,倏地樱唇一嘟,恨恨地娇啼道:“廖师父,你话怎是这么说的?如果有苦主,凶手人证物证俱在,早有官家来办理啦,还用得着咱们来插手。”
梁上客廖清给眼前这对小儿女话语一激,似乎亦觉得自己太那个些了,是以,展出一付不自然的笑容,点头轻嗯了声。
梁上客廖清凝看了棺木里块块分尸,喃喃地道:“像屠宰场里块块肥猪肉似的,多吓人。”
旁边吴碧影听得不乐意的轻哼了声,却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揶揄地道:“廖师叔,咱们行闯江湖,不知有多少剪径掳掠的败类,丧命在咱们刀剑下,区区这么一具尸体,就会把你吓得这份模样。”
梁上客廖清听得满不是味道,这句话,激起梁上客廖清侠义雄心。
他毫无顾忌般地,伸手进棺材里,捧起遭块肉分尸斩下的脑袋,凝神贯注的看过半晌。
或许这具尸体遭害不久,淋淋的鲜血,染满了梁上客廖清的手,他一边看,一边喃喃听不清的自语着。
旁边彭宗铭看得不耐烦地问道:“廖叔父,你手里捧的脑袋,你认识他?”
梁上客廖清哗他一声,恨恨地道:“小娃儿说话不知轻重,你廖叔父会跟这块肉分尸体攀亲搭眷?”
吴碧影见梁上客廖清莫须有的责备彭宗铭,感到不平的接上道:“廖师父,铭弟只说你认识这具尸体,可没有讲攀亲搭眷的话,你干吗这么大的脾气嘛!”
梁上客廖清用手抹去这颗脑袋上血渍,十分注意的在辨着,嘴上却不肯吃亏的喃喃道:“媳妇儿还没过门,就帮了汉子说话,多丢人。”
梁上客廖清说得很轻,吴碧影和彭宗铭却都听到,这对小儿女的两张脸肌,骤然羞得绯红。
梁上客廖清可没留意他们动静,凝神贯注的在从这颗块肉分尸的脑袋上,找出蛛丝马迹。
经有盏茶时间,梁上客廖清惊哦声,又在喃喃地在道:“这颗脑袋上头发灰白,算来年纪该在五六十岁以上,粗眉大眼,鼻梁挺直,再配上碗大的海口,看来为人正直,不像是邪恶之流。”
彭宗铭倏地低头朝棺木里看去,只见他手里拖出半截满染血水的衣衫,惊愕地道:“廖叔父,你看这件是武生穿着的疾服劲装。”
梁上客廖清旋首朝彭宗铭手握的那件血衣看了眼,把手捧的脑颅放进棺木里,摇头叹息的道:“又是江湖上惨无人道的仇杀案。”
彭宗铭半截血衣扔进棺材里,不胜惊奇的道:“廖叔父,你看这遭害的是何等样人?”
梁上客廖清皱眉沉思中缓缓道:“照眼前情形看来,被害的是个五六十岁的老年武生,这尸体鲜血未凝,且尚有一丝余温,可能行凶地点,在离此不远所在。”
彭宗铭转头朝鲜血溢流的薄板棺木看了眼,悲愤的道:“纵便有血海深仇,亦不过一刀之罪,行凶之人,忒是毒辣阴险,将对方块肉分尸,再暴尸山野。”
说到这里,近乎哀求似的又向梁上客廖清道:“廖叔父,我等行侠武林,救人于危,伸雪不白之冤,乃是分内之事,咱们虽有要事在身,不能撇下这桩血海沉冤,袖手不理。”
梁上客廖清听得不耐烦似地大声道:“行啦,行啦,别咬文嚼字,官冕堂皇的说出这么一篇大道理出来,照你这么讲来,你廖叔父难道亦是像菩提门中人一样的人物啦。”
粱上客廖清话落到此,一手猛搔自己后颈,喃喃道:“咱们管是管定了,可是棺材里这具尸体又不会讲话,这么一桩无头血案,咱们向哪儿去找蛛丝马迹呢?”
这时彭宗铭接上道:“廖叔父,棺木里尸体血未凝结,且有一线余温,显然行凶地点就在近处,咱们先把这具棺材,移放到一个妥善的隐僻处,再往这座乌鼠岭附近的村落、集镇侦访,或许会找着一点头绪。”
梁上客廖清点头道:“现在没有办法下,亦只有照这点做啦。”
三人把棺木合上,移放在离方才停棺处数十丈远的一块错岩起落隐僻处,才向东南方向走下乌鼠岭。
下山的路上,彭宗铭突然想起道:“廖叔父,咱们既然侦访无头血案的蛛丝马迹,现在不一定往东南方向鹿地冈,咱们就在这座乌鼠岭附近村落、集镇巡访一番。”
梁上客廖清颔首道:“小娃儿说得对。”
旁边吴碧影轻哦了一声,纤手指了山坡落处不远所在,一座人烟稠密的集镇,向二人道:“廖叔父、铭弟,你们看山脚有处集镇,咱们下去看看!”
三人走下乌鼠岭,到这集镇上。
这处集镇街巷宽敞,人众熙攘,倒亦十分热闹,梁上客廖清探问下,才知这里叫上良集。
三人在乌鼠岭折腾了一个下午,到上良集镇,已崦嵫日落,薄暮时分,在直街闹处找了一家高开客店打尖息下,彭宗铭三人先在高升店外间的铺面叫了些菜,慢慢饮酌起来。
酒过数巡,梁上客廖清转首朝身后的店伙,搭讪的道:“店家,你们这里买卖不错吧。”
店伙见客官殷殷动问,显得受宠若惊似的唯唯应道:“小店蒙客官爷们照顾,买卖还过得去。”
梁上客廖清跟这年轻店伙打开话匣子后,一边饮酒,一边就跟他聊谈起来。
这时梁上客廖清悠闲地曼声向店伙问道:“店家,在下想探问一人,不知你可知道?”
店伙经梁上客廖清此问,巴结不已的接上道:“不知客官爷找的是哪一位,近处知名之士,小的都有几分清楚。”
梁上客廖清听店伙这话,一手猛搔自己后颈,显然这是很难启口问人的事,半晌,拉长了脸,笑了笑道:“此人在江南时,与在下有一面之交,一时疏所竟把他姓名忘了,只知他住后在此陇南乌鼠岭山麓的一处集镇里。”
梁上客廖清说到这里,转首向彭宗铭、吴碧影看了眼,接着又道:“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