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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菊花与刀-第40章

小说: 菊花与刀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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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坚持不懈地修养自己,以消除“观察的自我”,恢复幼年那种思想与行动的一致。    
    特权性的幼儿期生活对日本人产生了种种影响,尽管如此,在羞耻感成为道德基础的后续阶段的各种约束并不被感到仅仅是剥夺。正如前面所述,自我牺牲是日本人经常攻击的基督教观念之一;他们按斥那种认为他们是在牺牲自己的观念。甚至在极端的例子中,日本人也说是为了尽“忠”、“孝”或“义理”而“自愿”,死的,在他们看来这并不属于自我牺牲的范畴。他们说,你可通过这种自愿的死来达到自己所期望的目标,否则就会“死得像狗一样”,而这对于他们是意味着死得不值得,并不像在英语中那样意味着死得悲惨。并不那么极端的一系列行为在英语中也被称为自我牺牲,在日语中则反而属于自尊的范畴。自尊(“自重”)始终意味着自制,而自制恰与自尊具有同样的价值。大事只有通过自制才能办到,美国人强调自由是实现目的的必要条件,而在具有不同生活体验的日本人看来这是不恰当的。他们接受这样一种观念,即通过自制可使自我更有价值,并将此作为其道德戒律的主要信条之一。否则,他们怎么能控制这个危险的自我,这个充满着可能会爆发并扰乱正当生活的种种冲动的自我呢?正如一个日本人所表述的那样:    
    “花数年辛勤劳动而涂上的漆层越厚,制成的漆器便越有价值。对民族来说也是如此……有句形容俄国人的话说‘抓破俄国人,现出的是鞑靼人。’人们可以同样正确地说日本人,‘抓破日本人,刮去漆,现出的是海盗。’然而,不应忘记在日本漆是一种值钱的产品,是手工艺的辅助材料。漆中没有丝毫虚假;它不是为了掩盖缺点而涂上的。它至少与它们所装饰伪器物具有同样的价值。” 【野原驹吉(音译):《日本的真面目》,伦敦,1936年,第50页。——原注】    
    在西方人看来日本男性行为中十分明显的矛盾是由其训育的非一贯性所造成的,甚至在他们经历了全部“徐漆”过程以后,他们的意识中仍深深地留下幼时的印象,那时他们在自己的小天地中生活得就像小神仙一样,他们那时甚至可以尽情地发泄自己的寻衅心,那时他们的任何愿望都能得到满足。由于这种植根甚深的两重性,他们在成年后可以从毫无节制的浪漫恋爱突然转到对家族意见的绝对服从。不管他们在履行极端的义务方面走得多么远,他们都能够尽情地享乐与贪图安逸。慎重处世的教养使他们在行动中常常表现得像一个胆小的民族,但他们实际上勇敢得近乎鲁莽。他们在等级制下可以表现出非凡的顺从态度,但决不会轻易服从来自上面的控制。他们尽管彬彬有礼,却仍能保持着傲气。他们可以接受军队所要求的狂热盲从的纪律,但又桀骜不驯。他们可以是热烈的保守主义者,但又受新的方式的吸引,就如他们在接受中国风俗和西方学问时一再表明的那样。    
    性格的两重性造成紧张,对此,不同的日本人以不同的方式作出反应,不过每个人都按自己的方式去解决同一个实质性问题,即如何把自发性【指孩提时代想什么就干什么的自发行为。——译注】以及对此予以宽容的幼年期经历同生活稍后阶段出现的预示生活安稳的各种约束协调起来。许多人困于如何解决这一问题。有些人作茧自缚地把自己的生活安排得像道学家一样,非常惧怕生活中的任何自发性冲突。因为自发性并非想像出来的东西,而是他们曾经体验过的东西,所以这种惧怕就更大了。他们孤独乖僻,并因墨守自己所订的规则而感到自己好家成了一个可以权威来发号施令的人。有些人则陷于人格分裂,他们惧怕自己的反抗心理,所以就把它堵死在自己的心中,并以和蔼的表面行为加以掩盖。他们常常埋头忙于一些微不足道的琐事,以免意识到自己的真实感情。他们机械地履行对于他们自己来说基本上是毫无意义的呆板的日常事务。另一些人由于更加念念不忘其幼年时代,所以当他成年以后,在必须履行的一切义务面前感到毁灭般的不安,在不宜依赖别人的年龄仍试图越来越多地依赖他人。他们感到任何失败都是对权威的冒犯,因此任何斗争都会使他们陷于巨大的焦虑之中。不能依据成规处理的预料不到的情况会使他们感到惊恐。【这些精神症状以多罗西亚•;莱顿博士对“战时隔离收容所”中的日本人所作的多尔沙赫检查为基础,由弗朗西斯•;霍尔特分析。——原注。罗尔沙赫检查即是由瑞士精神病学者罗尔沙赫首创的检查法。该检查法是对被检查者出示搞乱的、但左右相称的黑白或彩色图形,并令其回答,然后根据回答判断被检查者的性格。——日译本注】


第六部分第54节 儿童的学习(8)

    这些就是日本人在过分担忧被人抛弃和被人指责时容易陷入的特有危险。在他们不过分受压的情况下,他们在生活中既显示出享受人生的能力,又显示出在孩提时代就培植起来的不得罪他人的谨慎之心。这是十分了不起的事。他们的幼年时代使他们养成了坚持己见的态度。它并没有唤起沉重的罪恶感。此后被加上了种种束缚,名义上是为了与其伙伴们保持一致,各种义务是有来有往的。不管别人在某些事情上如何严重地干预他们的愿望,日本人仍在明确规定的“自由的圈子”,可在其中依从内心冲动而随意生活。日本人是以善于从无害的事情中享乐而闻名的民族,他们赏樱花、赏月、赏菊,或赏初雪;把昆虫关在笼子里以欣赏其“歌声”;吟和歌、俳句,摆弄庭园,插花,欣赏茶道。这些不应该是一个内心极度不安而又富于进攻性的民族的消遣。他们也不是愁眉苦脸地消遣的。在日本执行灾难性使命之前的那些幸福日子里,日本农村里的人可以同现代的任何一个民族一样欢乐愉快地消遣余暇。在工作时也会同任何一个民族一样勤奋工作。    
    但日本人律己甚严。为避免被排斥和受诽谤的巨大威胁,他们必须放弃已经很会品味的个人享受。在人生的重要事情中,他们必须抑制这些冲动。那些违反这一模式的少数人甚至会冒失去自尊的危险。尊重自己(“自重”)的人并不是在“善”与“恶”之间选择道路,而是在“世人意料之中的人”和“世人意料之外的人”之是选择道路,他们为合于世人的“意料”而抛弃自己的个人要求。这些人才是“知耻辱”和极其慎重的杰出人物。这些人才是为家、为村、为国增光的人。这样产生的压力是巨大的,这些压力表现为使日本成为东方领袖和世界一大强国协雄心壮志。但这些压力对个人是一种重负。人们必须警惕戒备,唯恐失败,或唯恐在以巨大的克制为代价的行动过程中有人小看他们的行为。有时人们会爆发出最激烈的攻击性行动。他们被激起来取这种攻击性态度,并不像美国人那样是在自己的原则或又由受到挑战之时,而是在他们觉察到遭侮辱或受诽谤之时。那时,他们危险的自我会喷发出来,如果可能的话就针对诽谤者,否则便针对自己本身。    
    日本人为其生活方式付出了高昂的代价。他们放弃了自己的单纯的自由,而美国人不加怀疑地依靠这种自由,就像依靠他们所呼吸的空气一样。但我们必须记住,日本人在战败以来期望着德谟克拉西(民主),如能无拘无束、随心所欲地行事,日本人将感到心驰神往。杉本夫人在描写她从东京的教会学校里得到的一块“随君种啥”园地时绝妙地表达了这一点,她曾被送往该校学习英语。老师给每个学生一块荒地和所需要的种子。    
    “这个‘随君种啥’庭园使我体会到了个人权利的全新感觉……此种幸福能存在于人的心中这一事实本身令我惊奇……我可以随意行动,但却不会违背常规、玷污家庭的名声,不会使父母、老师或乡亲们感到惊骇,也不会有害于这个世界上的任何东西。” 【《武士的女儿》,第135~136页。——原注】    
    其他学生都种花,但杉本夫人却筹划种土豆。    
    “谁也不知道这种荒谬行动给予我的无所顾忌的自由感觉……自由精神来敲我的门了。”    
    这是一个新的世界。    
    “我家里,庭园中有一块布置得看上去像是荒野的地方……但总有谁在忙于修剪松树或剪齐树篱,每天早晨,老仆人扫净踏脚石,并在清扫过的松树底下小心地撒下从森林里拾来的松叶。”    
    这种假造的荒野对她来说象征着假造的意志自由,而她以前正是在这种假造的自由中接受教养的。整个日本都充满着这种假造。日本庭园中每一块半埋在土中的巨石都是在别处仔细选定后运来,立在小石块组成的台基之上的。巨石的位置是在仔细考虑了它与溪水、建筑物、灌木和树木的关系之后确定的。同样,菊花也盆栽着,并为参加日本各地每年都举办的花展而精心加以修整,每一片漂亮的花瓣都由栽培者摆弄过,并常由嵌于鲜花之中的、看不见的小铁丝架支撑着,以保持正确的位置。    
    杉木夫人在得到机会拆掉这种铁丝架时,她所感到的兴奋是幸运而又天真无邪的。原被栽在小盆中并被一瓣一瓣地精心摆弄过的菊花,在返朴归真的过程中发现了真正的乐趣。但在今天的日本人之中,“出乎意料”地行动和对“耻”(耻辱)的约束力表示怀疑的自由,可能会打破其生活方式的微妙平衡。在新的制度之下,他们将不得不学习新的约束力。而且变化的代价是高昂的。制定新的假设和树立新的道德并非易事。西方世界既不能假定日本国民一见新假设和新道德便会接受并把它们变成真正自己的东西,也不应认为日本人不能最终制定出比较自由、比较宽容的伦理。在美国的“二世”民(第二代日本侨民)已将日本道德规约的知识和实践遗忘干净,其祖上的任何东西都不能使他们墨守其父母之邦的风俗。同样,生活在日本的日本人在新的时代也能够树立起不像过去那样要求个人自制的生活方式。菊花摆脱了铁丝架,不经过那样彻底的修整也能够美丽鲜艳。    
    在向这种较大的精神自由过渡的时期中,日本人有某些帮助他们保持平稳的古老的传统道德。其中之一是自我负责的精神,用他们的话来说,“自己身上的锈”——将人的身体比作刀——自己负责。正如佩刀者应该负责使他的刀始终闪闪发光一样,每个人必须对其行动的后果负责。人必须承认并接受他自己的弱点、缺乏韧性和无能所造成的必然结果。自我负责在日本被解释得比在自由的美国严格得多。在这一日本意义上,刀不是成为攻击的象征,而是作为自我负责的理想人物的比喻。在尊重个人自由的体制下,没有比这种德更好的平衡轮了,通过日本的儿童训育方式和行为哲学把这一点作为日本精神的一部分灌输给日本人。今天,在西方的意义上来说,日本人要“扔掉刀”。在日本的意义上来说,他们有毅力来注意保持心中的刀免生时时会产生的锈斑。若依据他们的道德措词来说,在更为自由、更为和平的世界上他们仍能够把刀保存下来作为一个象征。


第六部分第5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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