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云志异 作者:府天(起点完结文)-第9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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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那糊涂的五哥矫诏夺了端亲王风寰杰的兵权,自代大将军之位,还差点害了奋威将军段致远的性命。段致远在儿子的援救下死里逃生,朝廷这才及时得了消息。唉,这也是劫数,离西北大营最近的陕西,甘肃和四川,通省官员中有不少都和五殿下有瓜葛,如今竟是牵一发而动全身,皇上投鼠忌器,群臣们各自打着算盘,难啊!”海观羽一口气说了这么多,方才感到一阵口渴,端起茶杯痛喝了一气,把往日那些居移体养易气的格言全扔在了脑后。
仅仅是听的,就让风无痕感到一阵心悸,那个自负的风无昭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拿下西北大营,而且几乎逼死有悍将之名的段致远,实在是出乎意料。想到自己还曾想借助他那边的蠢蠢欲动而减轻自己的压力,他就禁不住痛骂自己的幼稚。曾经被认为是皇位最佳继承者的风无昭,若是真的如此简单,皇帝又怎会将他列入立储人选?看来自负的是自己才对,福建之行的顺利让自己有些忘乎所以了。
自责地拍拍脑袋,风无痕诚恳地道:“五哥能轻易控制西北大营,所用的无非是名利二字。西北乃苦寒之地,不少将士驻防都已超过十年,五哥以钦差之尊许以重酬,心动之人自然不在少数。然则众将家眷应有不少在中原,难道他们就不怕朝廷株连?”
“这就是五殿下的高明之处了,要真正地牢牢控制西北大营谈何容易?就连端亲王镇守那里数十年,能控制的也只有自己的心腹中军而已,其他的兵权全都分化在各统领佐领参领手中,唯一的异数就是拥有西北最精锐步骑的展破寒。也不知五殿下用了什么法子,竟得了此人的效忠,这才以莫须有的罪名软禁了端亲王,并以矫诏让本就收了他贿赂的众将不敢轻举妄动,然后徐徐收了他们的兵权。底下的士卒哪知道这些勾当,一个皇子的名头摆在那里,谁会信他竟是叛逆?”海观羽无奈地摇头叹道。
“其实父皇只是下不了狠心而已。”风无痕突兀地冒出一句,他想起父皇当年处置二皇子时的决绝,心中不禁苦笑。
能为帝王者,往往是泯灭亲情,断绝六欲,但同为皇子,却还是有亲疏之分。风无论之母出身微贱,朝中并无多少后援,皇帝向来又不喜此子,自然可以毫无顾忌地下手铲除。而风无昭乃是皇后嫡子,自幼得宠自是不在话下,如今父皇虽然处置了贺家,但百足之虫,死而不僵,支持立嫡子的仍是不在少数,父皇不得不谨慎。否则,凭风无昭一个毫无军功的皇子,就算得了西北大营,只要在士卒中煽风点火,保不定有谁贪功,一场哗变就能取了他的性命。
海观羽若有所思地看了风无痕一眼,已是猜到几分他的意思。“算了,老夫也不去管那些事了,能者多劳,天塌下来也有人顶着,何苦老是费心?无痕,这几天你没欺负老夫的宝贝孙女吧?”
风无痕压根没想到老人会突然转了话题,一个不留神,刚喝下去的茶水竟全喷了出来。他都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是好,要说几个妻子嘛,相处得还算妥当,可只要他这个当丈夫的一出现,她们就谁都不理谁,对自己也没有个好眼色,连一向体贴的红如也像变了个人似的。更别提本就各有性子的其他三人了,若欣还是像婚前那样若即若离的,起烟则是在他的书房里手不释卷,至于若兰则是天天和红如混在一起,竟似完全忘了他这个丈夫。可是,这些东西怎么好和海观羽这个长辈说?
风无痕略有些尴尬地答道:“爷爷哪里话,不信您到内院去看看,我哪敢欺负她们?怕是捧在手心里都怕伤着了,您老就放一百个心好了。”
“是么?”海观羽捋着胡子笑道,“老夫幸亏没有孙子,否则还不得操碎了心,好了,今天就不扰你了。不过,刚才说的事别往外传,另外仔细想个条陈,皇上这两天气性不好,恐怕会发作你。早些准备也好应对得流畅些,免得到时措手不及。”
风无痕一直将这位宰相送到门外才收起了脸上的笑容,世事难料啊,这么大的乱子,还真是难以收场,只希望福建那边能太平点就好了。才刚踱了几步,他就瞅见绵英急匆匆地从门外奔进来,脸上尽是喜色,嘴都有些合不拢了。
“什么事如此高兴?”风无痕不禁打趣道,“老见你绷着一张脸,今日倒是奇了,要是给德喜他们几个见了,恐怕会认不出来了。”
“殿下!”绵英这才瞧见主子笑吟吟地站在跟前,连忙跪下行礼,“奴才刚刚得了福建来的信儿,正要向您禀报。”
“什么好信?”风无痕大喜,随即脸色又阴沉了,难道宋峻闲查出了点什么?不过他很快否定了这个想法,若是如此容易,在西北的风无昭哪会甘心背这个黑锅,早就撂出一切了,还用得着费尽心思为了自保而想要图谋不轨?
半信半疑地接过绵英递过来的信,风无痕匆匆展开一看,先是讶异,然后又看了一眼旁边的绵英。“绵英,看来本王真的小看了你啊!”他颇有深意地说道。
无痕篇 第四卷 乱局 第八章 应对
这封信是由越明钟和罗允谦联名写的,尽管寥寥数语,内容却相当有趣。不出他所料,郭汉谨和卢思芒对皇帝的旨意都表示得分外委屈,但与宋峻闲同行的还有以严正闻名于朝的监察御史连玉常,对于这么一个铁面御史,他们谁都不敢二话。可怜两个被降了四级的封疆大吏,现在只能享受一下披枷带锁进京的待遇了。然而,让所有人都大为惊讶的是,就这两个在福建刮过地皮的贪官,临行前竟有足足几千人送行,福州的富商甚至还送了好大的一顶万民伞。
尽管不得亲眼相见,但风无痕仍然可以想象那时的情形,不禁笑出声来。郭汉谨和卢思芒就算脸皮再厚,只怕也要尴尬一阵子了,那些场面原就是绵英的主意,不过附和的百姓如此之多,却是一件奇事。郭汉谨和卢思芒虽是一向官声不佳,但自风无痕的福建之行后不仅收敛了很多,而且倒也踏踏实实做了几件实事。百姓们都是务实的人,见惯了贪官污吏,因此对他们的这种行为竟是称道不已。此次商贾们一提出为郭卢二人送行,参与的百姓就让京城来的连玉常大吃一惊,也让他对两人的态度缓和了许多。
真正让风无痕欣喜的是从倭国传来的好消息,越罗两家都是大手笔,悄悄的资助了成田大名大笔银两,得来的好处却更为丰厚。那个目光短浅的大名不仅把几个简陋港口全部转赠给了越罗两家,而且还许下了一处矿产。那可是上好的精铜矿,可惜倭国连年战乱,连开采的人都寻不出几个,真正的壮丁全都打仗去了,那成田大名也就乐得送给越罗两家作人情,反正人家还答应给他一成的利。越罗两家趁机买下了大批战俘加以开采,源源不断的倭铜也就进入了福建。不过此事必须得立刻上报皇帝,与其任中原的几个铜矿闹不太平,还不如拿倭铜充数,这个差事异常重要,如能设法向父皇讨了来,自己的立身之处又能多了几分。
“绵英,你呆在府中作下人是有些屈才了。”风无痕沉吟半晌,方才开口道,“上次本王和你说的事情,你认为怎样?做官或是为商,两条路最后也是殊途同归,你究竟选哪一条?如今趁着本王还有些可以帮忙的人,你若是想为官,本王就将你荐出去,只需在吏部存个档,七品的县令是稳稳当当的。”
绵英心中早有准备,但主子这么直截了当地又提了出来,他还是有几分踌躇。风无痕毕竟比不上那几个强势的皇子,如果做官,升迁上恐怕要下不少的功夫;而倘若经商,不说朝廷向来就有重农抑商的论调,就只是巴结官员就太费事,要成就大富也是艰难。他突然想到了自己原来的东主,风无痕既然已得了两个商贾豪门的支持,自己又何苦再走老路?“回殿下的话,奴才愿意为官,只盼着将来能为殿下分忧,实实在在地成为您的臂助。”
凭着风无痕对这个青年的了解,这个答案早就不是秘密,即便如此,他还是颇感欣喜。自己在官场的底子太过薄弱。原本还有郭卢二人撑撑场面,现在就只剩一个宋峻闲唱独角戏了,舅舅新近派到福建的到底不是自己人,可靠也只是有限,因此要为将来着想,还得自己栽培人才。
“很好,绵英,虽然本王很想让你到其他几省打开局面,不过如今福建那边最需要人,又是你熟悉之地,本王这就让他们为你挑一个好缺。待你三年考评之后,本王再设法将你的位置挪动一下。总而言之,本王府中的那几个伶俐的小厮,有机会一定得都派出去,一来你们有了前程,二来也能有一个班底。绵英,你可不要让本王失望。”
绵英跪下连磕了三个响头,这才感激地抬起头来。“奴才本就是越家的下人,能有今天全是殿下的看重,一定尽心竭力,绝不辜负厚望。”
西北这边,风无昭正踌躇满志地站在营帐中,那幅巨大无比的地图让他想起此时的身份,哼,大将军之职向来就是皇族的最高荣誉,自己身为皇后嫡子,把这个抢过来也不过分。这些天他忙着安抚人心,就是为了真正将大军收归己用后给朝廷来一封奏折,逼着皇帝承认这个既成事实。逃了一个段致远虽然让他恼怒,不过有展破寒在,谅一个小小的奋威将军也翻不了天去。
“殿下!”霍叔其匆匆掀帘进了营帐,尽管风无昭也颇有几个亲信,但是不经通报求见主子的只有他一个,有时连礼节往往也免了。不过今日风无昭已是挟着代理大将军的威风,霍叔其不敢造次,依足礼数跪地禀道,“奴才刚才协同其他人清点了一下库房,军饷尚可够两个月开支,粮草清水也均已齐备,如果其他三省能顺利支援的话,殿下可以不必担心。”突然,他的声音低沉了下来,“奴才刚才在一个秘密的地方,还发现了,发现了……”
“有话快说,如此吞吞吐吐干什么?”风无昭不耐烦道,“阿其,难道你想和本王打马虎眼么?”
霍叔其吓了一跳,他早已发现自从夺权成功后,风无昭的性子越来越难伺候。“奴才只是不知如何启齿,在搜查军营时,奴才在一个秘密的营帐中发现了两名绝色美女。依照律例,军营中绝不允许私藏女子,纵有军妓,也不是在这种地方。盘问之下,方才得知这两名女子是端亲王私自携出京城的歌伎,当初是扮作亲兵混进了军营,在这里已经呆了两年了。
“皇叔居然如此大胆?”风无昭双眉一扬,显然对此很有兴趣,“虽然他身为亲王之尊,不过做出这等丑事来,大将军之位早该丢了。阿其,你在那几个师爷里挑挑,看有哪个值得信任,文笔又上佳的,让他给本王草拟一份花团锦簇的文章出来,歌颂一下本王的恩德,顺便把这事也写在里头,连夜送交京城,本王倒想看看父皇如何决断!”他的脸上现出一股杀气,面目也有些狰狞。
霍叔其已经感到一阵深深的战栗,如果说从前他还因为主子的恩赏而置疑过自己的决定,那么此刻他就下了真正的决心。眼前的男人实在不是一个能够托付终生的主人,他太张扬,太疯狂,丝毫不懂得收敛与退后,跟着他太过危险了。那么就听母亲的吧,霍叔其的嘴角浮现出一丝笑意,只有母亲的话才是最可信的。
“奴才记下了,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