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云志异 作者:府天(起点完结文)-第28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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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在外边,尽管萧氏已然被一连串的变故惊得头晕目眩,却仍旧强打着精神等待着儿子。事到如今,她手里的筹码已经极为有限,何蔚涛本就是萧氏一党的中坚人物,而且由于其手腕高超,甚至可以说比萧云朝的影响力更大。只要她的皇帝儿子一下决心,善于审时度势的何蔚涛又怎会放过这更进一步的大好机会?
她瞥了不安地站在一旁的柔萍,心中暗自苦笑。若非当日她曾经禁不住萧云朝为他的几个儿子苦苦求告所谓保命符,她才给了他一张盖着玺印的空白手谕,又岂会闹出今日的乱子,说来说去,一招不慎,满盘皆输,如今的她,除了倚仗身份和先帝留下的东西和儿子撕破脸力争,再没有别的路可走了。她不是那种甘于后宫寂寞的女人,风无痕也并非那种一味听母亲指使的儿子,两人间若是没有一丝权势的缓冲,所谓母慈子孝不过是笑话。
柔萍一眼就瞥见了皇帝的身影,连忙轻声唤了主子一声,这才蹑手蹑脚地退了出去。今日之事着实莫测,她可不想惹祸上身。风无痕照旧请安事毕,母子俩便分坐两侧,谁也没有先开口。风无痕打量着母亲脸色,最终只得率先出言道:“太后,慈宁宫您怕是有一阵子不能住了,不说整修,就是那股味道也要月余才能散去。朕先前和皇后商量过了,您就先在坤宁宫安置,至于皇后则暂时退居钟粹宫,这样也好有个照应。”
萧氏见儿子闭口不谈萧家之事,心中深深叹了一口气。她也懒得再遮遮掩掩地拐弯抹角,便直截了当地道:“你和皇后的意思都是好的,哀家也心领了。不过,哀家想知道,皇上究竟要如何处置萧氏满门?”
她眼睛一眨不眨地直视着自己的儿子,满面的倦色突然无影无踪。
“如今皇城大门尚未打开,谈不上处置不处置的。”风无痕冷笑一声,淡淡地答道,“太后还想朕如何处置,萧云朝逼宫之举并非只有一人见证,满宫的侍卫被他调得团团转,就算朕有心遮掩,国法天理何在?”他愈说愈怒,而后竟是狠狠地一掌拍在几案上,“凌云历朝历代,即便是废立也都循着正理,他倒好,拿着伪造的太后懿旨招摇撞骗,竟是完全把朕和群臣当作了傻子。就算他逼宫未成,但谋害朕在先,光是这一条就是不赦之罪!”
“你既然这么说,就是有计较了。”萧氏并未被儿子的怒色吓退,反而露出了一个颇有深意的笑容,“那么,就是哀家先前那句话,你究竟想如何处置萧家满门?你是皇帝,就给哀家一个答复便是,此事本就由得你乾纲独断,群臣又怎敢在此事上有所进言?”
“太后,你不要逼朕!”风无痕愈发觉得恼怒,因此神色间愈加冷淡,“萧云朝虽然最后倒戈一击立功赎罪,但毕竟仍有谋逆大罪在先。朕可以看在您的面上赦几个萧家人,但他的那几个儿子朕非杀不可!”
“好,很好,那哀家问你,你是准备灭他的满门还是准备如何?他确实犯了弥天大罪,如果活着就是凌迟也不为过,但是,他毕竟是哀家的嫡亲哥哥,若是按着朝廷律例,那株连之罪评议下来,你是不是也要废黜了哀家这个太后?”萧氏步步紧逼,丝毫没有退让的意思,“皇帝,哀家不和你打诳语,你究竟想怎么着才能消了胸中的怨气?”
风无痕只听母亲提到“废黜”二字,心中就不由悚然而惊。他自忖手中有先帝留下的遗旨,因此向来并不惧母亲有什么其他杀手锏,但此时却深深迷惑了。他知道先帝当年在立储时始终摇摆不定,选择了自己也不过是多年的考察再加上一时的机缘,可是,先帝对母亲的宠眷却是无人可以比拟的,保不准他留下了什么东西给母亲。想到这里,他原本就幽深的目光显得更加清冷,隐在袖中的左手也不由握紧了拳头,难道事到如今,他还有掣肘未曾消除么?
无痕篇 第九卷 江山 第三十三章 算帐
好不容易从深宫中脱身的风无凛避开了众多朝廷耳目,成功地潜入了唐府。事情到了这个份上,他当然不得不怀疑是这个女人捣得鬼。
想到身陷重围的父亲,他的心顿时又沉了下去。尽管无数次告诉自己父亲不会轻易死去,但当他在萧氏寝殿面对那个所谓太医时,仍然感到一种深深的无力。多年苦修,却在那人手中讨不到半点便宜,以至于仅以身免,他不得不承认这是他今生经历的最惨痛失败。
“我道是谁,原来是无凛公子。”杜氏并没有因房中多了一个人而感到吃惊,“怎么,是不是大事已成,前来向我报讯的?”她并未回头,因此也没瞧见风无凛脸上铁青的神情。
“唐夫人,你不要装蒜了!”风无凛突然低低地怒吼道,刻意换了称呼,“若非你在其中捣鬼,那狗皇帝又怎会安然无恙?父王如今生死未卜,难道这就是你想要的结果么?”
杜氏浑身一震,不可思议地回过头来,手中的木梳已是悄然坠地。
“你……你说什么?”尽管刻意压制,但她的话语中仍是带着一丝颤音,“不可能的,那毒蜂乃是货真价实的东西,又是天下至毒之物,又怎会毒不死他?”她突然想起了什么,脸色立时大变,“当时你父王说过,此事是萧云朝交给了宫里的一个侍卫操持,会不会那人变节?”
风无凛冷哼一声,显然对杜氏的说辞并不满意,然而。他自忖观人之术并无差池,适才杜氏闻讯后那一瞬间的恍惚作不得假,因此疑心已是逝去了一半。“不管怎么说。这一次都是完全败了,我多年积下地家底毁于一旦。而父王能否逃出生天尚未可知。唐夫人,说来这一次就属你最为轻松,似乎是半点损伤都没有呢!”想到自己精心训练的那些侍卫竟然全毁,风无凛的怒气顿时又积攒了起来,言语之中仍然是口口声声地“唐夫人”显然已经没有把杜氏再当作自己人。
“无凛公子,这可是你们父子当初就计议好的,你现在不必在我面前抱怨,谋事在人,成事在天,若是真地事败,这也是天数,并非人力可以企及。”杜氏冷然一笑,又恢复了平静,“我和你父亲多年情分。不屑于追究你话中的讥讽,可是你若在我府上嚣张,便不要怪我不客气!今日我念你忧心你父安危。就不和你计较了,你走吧,宫中之事,我自会派人打探。当然。若是你自己有心,也可以冒险再进去,不过结果如何,你自己应该心中有数!”
风无凛恨恨地瞪了这个女人一眼,一言不发地穿窗而去。眼下,他在朝中的底子几乎尽除,所幸父亲的江湖班底仍在,那些杀手刺客还是有着极强的威慑力。可是,在宫中厮混多年地他明白一个道理,仅仅靠这些暗地里的谋划动不了大局。父亲迟迟未曾发动,仅仅是靠几个老王爷在朝中苦撑,这一次还是借着萧云朝的异动起事,为的正是这个道理。凌云的江山传承已久,虽不能说牢不可破,但已经是根深蒂固,等闲动不了其根基。他们这些行走在黑暗中的角色,始终不能登上真正的台面。
杜氏遣走风无凛,心中却已是涌起了惊涛骇浪。尽管和风寰宇之间的情分早已因岁月而变得极淡,但是,那个如同风一般不可琢磨的男人屡次逃脱了死亡,难道这一次就真的不会有再见地机会了么?她摇摇头将种种繁杂的思绪驱出脑海,强迫自己恢复了镇定。不管怎么说,今次事变对她的影响不过寻常。所谓时疫确实是她派人所为,但行径极其隐秘,不虑被人发现。而科举场中地失手也仅仅是小败而已,丈夫唐曾源并不知道,她早已用他的名义夹带了十数名考生。如此一来,她多年精心培养的班底就能真的登上朝堂了。
宫门尽管尚未打开让百官进出,但徐春书已是从里边得了讯息,因此脸上已是一副如释重负地表情。如此一来,被朝中文武差来打探消息的小厮长随立刻忙不迭地回去报信,因此大多数人都松了一口气。
此时,风无候和风无伤兄弟两个被单独送到勤政殿的偏殿,心绪各不相同。先前在慈宁宫的时候,他们也是受了一场颇大的惊吓,不过,风寰宇显然也是聪明人,知道这两人对于皇帝威胁并不大,因此并未以他们作为要挟,两人倒是毫发无伤。饶是如此,风无候至今仍感到一颗心提在喉咙口,人说善武者难抵千军之力,但今次的事件让他深深明白了一个道理。既然无法以文取胜,那他之前结交江湖奇士的作法并未有错,只不过将来在择人时需更加谨慎而已。
风无伤的想法却并不相同,风无候毕竟还有一个很会为人的母亲,母家至少还有一个马逢初上得了台面,而他却没有这个优势了。新君登基以来,他是成天担惊受怕,唯恐自己步了三哥风无言和八哥风无景的后尘。然而,皇帝的心思显然并未放在他身上,他那个嘉郡王的封号虽然未曾往上挪动半分,但也没人来管他的事情,几个月下来,风无伤才略微放松了心情。
可是,就在他放弃了一切野心的时候,又突然冒出这档子事来,顿时撩拨得他蠢蠢欲动。他先前在慈宁宫的一言不发,与其说是明哲保身,还不如说是意存试探,希望能凭此得到一个进身的机会。然而,让他失望得是,两伙人看上去天衣无缝的计划到最后居然全都落了空,而他也被请到了这里,还不知将来是怎样的结局。
“九弟,怎么,还在那里操心将来的事情?”风无候见风无伤一脸的怔忡,便笑着打趣道,“你用不着操心,皇上今次要首先处置的是那些不知天高地厚的老王爷,你又没掺和在里头,瞎操什么心!关心则乱,这个时候,你应该先打点好说辞,否则一会皇上来了,你一副懵懵懂懂的样子算什么话!”先帝的众多皇子中,如今死得死,囚得囚,只剩下了他们几人,风无候又知道这个弟弟的心性,因此也打算稍稍笼络一下。
“多谢四哥提点!”风无伤连忙应道,脸上这才出现了些许笑意,“我之前是想得多了些,可是这事实在来得突然,一日之中连番大变,竟是连唱戏都没有这样的,我怎能放心。唉,还是四哥悠闲,既得皇上看重,又能享受无边清福,我真是羡慕啊!”他半真半假地奉承了一句,心思却还在那里乱转。
风无候刚要发话,就听得外头一阵脚步声,心头不由一动,连忙起身立了起来。果然,他随后便听到把门的两个侍卫跪地请安的声音,立刻正了正衣冠,一旁的风无伤见状也忙不迭地起身打点上下,唯恐这个时候被人家指一个大不敬的罪名。一见风无痕推门而入,两人就立刻俯伏在地叩下头去,今日发生了这种事情,皇帝的心情铁定不佳,他们可不想触了霉头。
风无痕的声音却是淡淡的:“你们都起来吧,这个时候,闹虚礼也没什么意思,都坐吧。”他见两人都斜签着身子坐在椅子上,不由自失地一笑,“今日之事让你们两个也受惊了,没想到朕登基未久,倒是货真价实来了一场逼宫,真真是可笑万分!”
说到这里,风无候和风无伤便感到上头的皇帝颇有几分咬牙切齿的感觉,头不由更低了些。风无候斟酌着语句,陪笑道:“皇上也不必为这些小人的作耗气坏了身子,左右元凶已除,朝廷也能太平下来。今日若非皇上谋划得当,也没法令他们全都自个露出了狐狸尾巴,说起来应该高兴才是。朝廷去了两个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