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云志异 作者:府天(起点完结文)-第17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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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自己争斗,只是露了痕迹未免不妙。”
风无痕揣摩着父皇的意思,小心翼翼地答道:“父皇难道是想把那两人黜往各省?只怕朝中各势力会作他想,万一其他凯觎大权的人暗中打算,转眼间朝局又得大乱。”皇帝今天的举动让他分外惊奇,心中隐隐约约有一种奇怪的感觉,似乎又回到了当年在勤政殿中挑灯苦读,父皇不时从旁指点地时候,难道皇帝已经真的在安排身后之事?想到了明方真人那个五年之约,他已是惊出了一身冷汗。
皇帝不以为意地一笑,“朕自然不会打发他们到地方任职,那样一来岂不是给那些地方官们平添烦恼?不过,如今云贵不太平,缅阳族上次搅出一次刺杀,跟着又有其他部族的蠢蠢欲动,也该派个朝廷大员过去看看了,贺甫荣既然年长,老奸巨猾的他对付那些蛮子自然不在话下 那么作为钦差处理云贵事宜便没有什么不便了。”
皇帝瞅了一眼目瞪口呆的风无痕,又紧接继续着道:“至于萧云朝么,朕也有意打发他到西北军前去转一圈,这几年安郡王风无方立功不少,朕虽然一直厚加犒赏,却没有加封他的爵位,正好让萧云朝作为钦使走一遭,算是给风无方一个天大的面子。”
皇帝言语间就滴水不漏地将京城最富实力地两个极品大员派了出去,风无痕除了佩服和胆寒,找不到别的感觉。大约是他目光中流露出了一星半点,皇帝似笑非笑地对儿子道:“约束臣下重要的是恩威并济,这样才能收到奇效,无痕,在这些事情上你还幼稚得很。考虑处置官员或是分配职位,要的不一定是公平,而是制衡之道,自古皆是如此。”
风无痕心悦诚服地点了点头,皇帝地教诲可不是那么容易听到的,此刻的机会分外难得,他恨不得表现出十万分的聚精会神。父子俩又计议了一阵其他事情,皇帝这才让儿子退下。
直到出宫,风无痕的心情还是久久不能平静。父皇这接二连三的举动决不会是无的放矢,其中必有深意,然而,他还没有胆量去揣摩这样的心思,唯恐一个举止失当而带来祸事。一路上,他始终都在考虑自己接下来的路该如何走,事到如今,退已经是无路可退了,只有努力争取最大利益才是自己的出路。
刚拐到西大街,风无痕便省起自家门前的盛况,当下立即吩咐轿夫随从等改道从侧门走,他是怕了那些走门路的官员,应付得不好只会惹麻烦,谁知侧门处也是热闹非凡,一群衣着各异的人拼命向门上的几个下人推荐自己,不少的人手中还挥舞着各种信函,口中甚至叫嚷着某某官员的名字。
风无痕正后悔自己的失策,也不知是谁眼尖看到了那乘大轿,刚才还围在门口的一群人呼啦啦地全拥了过来。不过,这些人也知道天家法度,所有人在离轿子十步远处恭恭敬敬地跪了下来,一边叩头,一边参差不齐地问安。
眼看今次是躲不过去了,风无痕只得大大方方地出了官轿,面沉如水地问道:“你们大白天地阻塞了本王的王府,意欲何为?”
那帮人压根没想到这位尊贵的王爷一下轿就是兴师问罪,顿时都被吓住了。面面相觑了好一阵子,他们才有些慌了,一个个都不敢言语。
风无痕见这些人没了气势,心下不禁轻松了些,随意打量了一番,那种居高临下的目光中带着一种身为皇族的威势,当下就有不少胆小的把头深深低了下去。
“王府即便收人,也容不得你们这般做法,堵塞了侧门,那些府里的人如何进出?刚才本王听见似乎有不少人有荐书,不过,王府的规矩是不收留没有手艺或本事的人。”风无痕一边自顾自地说着,一边却看见范庆承匆匆忙忙从侧门出来,恭恭敬敬地请安后垂手侍立在一旁。
“范庆承,这些人你筛选一下,如果能用的就留在外院分派一个差事,至于那些拿着各色荐书的,你知道该怎么办。”风无痕不动声色地吩咐道。
在王府当了多年的总管,范庆承自然听得出这点弦外之音,立刻垂首应是。刚才还大失所望的众人顿时欣喜不已,勤郡王府难进这是京城有名的,他们刚才被风无痕一顿壬斥下来,早就没了先前那点小想头,谁料一会儿工夫竟峰回路转,真是天上掉下来的运气。
看着底下叩谢不已的人群,风无痕微叹一口气,这都是之前陈令诚他们谋划好的,只不过由范庆承宣布此事换成了自己亲自下令,铁桶般的王府固然可喜,但稍稍收几个奸细在外院,多少也能安一下那些人的心才是。眼下身上汇聚的目光中,不怀好意的太多,对于这等安插人手的事情,自己还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好,横竖这种事情自己也干过。
范庆承这下可忙坏了,那些人本来自恃后台硬,谁料到了王府却吃了一个闭门羹,眼下见风无痕对这个总管如此信任,一时之间都换了一幅脸色。范庆承乃是经历过大变的人,无论是什么样的奉承或逢迎都来者不拒,但办起事来却是顶真的很。两个时辰下来,几十个人中竟筛落了一多半,恨得不少别有用心的人牙痒痒的。饶是如此,此次勤郡王府新进的下人也足足有二十几人,远远超过以往。
无痕篇 第六卷 萧墙 第二十六章 明消
皇帝下了旨意,风绝自然打起了十二分精神。然而,往常明里还算平静的京城仿佛突然变了个模样,不说那些衣着怪异的外乡人,就连本地的一些小势力也有不稳的迹象,甚至还有人敢不理会风绝这个密探首领。几天下来,别说尹千杉的人影,便是连一点线索都没有。手下的密探也屡屡来报,不少本是进出自由的地方,现在他们这些身份超然的人只要一进去,身后左右就会跟了不少眼线,敢情竟是监视起这些皇家密探来风绝可不是傻瓜,如此作派明摆着是有人开始行动了,甚至手笔还不小。就连他手下从未出动过的人手也察觉到了有人窥伺的迹象,这点体悟让这个向来大胆的人分外惊心。京城不比别处,若是没有权臣或皇帝的首肯,绝不可能多出这么些不知底细的人。他甚至开始怀疑起皇帝是否想重新整治一番自己的属下,身在君侧却不知君事,没有什么比这更可怕的了。
因此,他在禀报的时候多了一个心眼,各家王府的异动他已经从心腹下属传来的消息中隐约察觉到了一些,但却没有报给皇帝。他只是为没有尹千杉的下落而伏地请罪,这种事情也是常有的,皇帝平时也就是训斥一番,着他将功赎罪而已。
但今天的气氛却比平时僵硬得多,皇帝只听他说了两句便勃然色变,立刻雷霆大怒起来。“还要宽限时日,风绝,你未免太大胆了!”
大殿内满是皇帝咆哮的声音。“朕厘屡任你胡为,从不追究你的失职之处,没想到你至今还是敷衍搪塞。妄图蒙混过关!身为朕地心腹却不知为君父分忧,实在是罪不可恕!”
风绝本能地感到不妙。刚想出口分辩求饶,就听得皇帝道:“朕也不由你多说,再给你十日时间,若是找不到那个人,自己提头来见!”
说到这里。皇帝突然顿了一顿,满怀深意地看了风绝一眼,随即发落道:“今次你失职之罪不能不罚,念在你多年还有微劳的份上,杖责四十,自己好好悔过!”
话音刚落,风绝就感到背后多了两个人影,立时不敢动弹。尽管心中怒火高涨,但他面上丝毫不敢显露,甚至只能毕恭毕敬地叩头谢恩。
随后便被架到了大殿外一间昏暗的房屋内。仅仅看那几个掌刑侍卫地架势,以及皇帝变脸之快,风绝就知道这一劫算是跑不掉了。今次皇帝只是借机警告自己必须忠心耿耿。不得妄动,以后若是再犯什么过失恐怕就连脑袋都保不住了。在皇帝眼中,忠犬是不能有一点异心的,甚至连自己地思想都不能有。风绝知道,自己一直以来的表现已经让这位至尊分外警惕。
他压根来不及挣扎就被绳索紧紧捆扎在春凳上,嘴中更是被塞入了一块软木,以防惨叫声惊了圣驾。身后两道有如实质的目光让他连提聚功力都不敢,只能直挺挺地俯着身子,那两个影子侍卫尽管他从未见过真面目,但他们的实力绝不是一个人可以对抗的。
突然,风绝感到双股间一阵剧痛,原来是那两个掌刑地侍卫已经开始动手了。尽管他的身子是多年练武粹练过的,但也被这几下闷棍打得懵了,良久才从嘴中迸出一串音符,不过被软木塞着,听上去有如呜咽。一旁的一个太监高声报着数,仅仅十几棍下来,风绝的背部便已是鲜血淋漓,找不到一块好肉。饶是他这等硬汉,额间的冷汗也早已止不住地落了下来,口中更是隐隐约约可以听到沉重的闷哼。
四十杖下来,风绝已是浑身瘫软,期间更是昏厥了一次,但那几个观刑的人可不会有什么怜悯的意思,当下就有人用凉水将其泼醒。刑毕之后便有人将他拖到殿里,虽然风绝暗地愤恨,但还是只得强忍剧痛跪地谢恩。皇帝冷淡地看了他一眼,随即令汪海取来一瓶金创药,算是御赐给臣子的恩赏。风绝心中不由痛骂不已,一边被责打得体无完肤,一边还有十日地期限,这根本就是定了他的死期。
不说风绝这边满腹怨气,海观羽也是忙了个头晕目眩。自从皇帝驳回他辞相的折子起,本来冷清了许多地门庭再度充斥满了各色人物,连萧云朝和贺甫荣也接连上门拜访了他两次,言语间一片悔意,仿佛完全是受了他人蒙骗而让他们两党的官员上了那些弹劾奏折。这些海观羽还都不以为意,偏偏皇帝在这个时候让石六顺送来了两个小太
监伺候,这项殊遇可是好久没有的奇闻,顿时来拜访的人走动得更勤了。
海从芮这几日是压根就没法出去会文访客,他虽然只是一个小官,对宦途险恶只是知道一个大概,但据府中几个护卫地说法,光是暗中窥伺的人就有不少。一来二往,他也懒得出门,最多闲来请几位交好的文友到自家府上小聚,日子也过得相当惬意。
海观羽却不乐意了,眼看儿子如此悠闲,自己却还在忧心于如何应付那件事,心中的憋闷就别提了。闹到最后,他也懒得再管那些烦人的官员,直截了当地命下人把儿子当作了挡箭牌。海从芮也不好去和父亲争议,只得苦着脸接待起那些心怀鬼胎的朝臣来。
谁料由于近来心事太多,海观羽又已经年迈,虽然已是七月盛夏,但他还是感了风寒,一连几天都只能在病床上挣扎。外界的谣言顿时又是传得满天飞,不仅皇帝觉得心烦意乱,就连群臣也是大为吃惊。那些掺和过前一阵子弹劾的官员更是把心都提了起来。万一皇帝以此事迁怒于他们这些人,那可真是天大的冤枉。
海观羽这一病,风无痕则是最关心的一个,不仅直接请陈令诚去诊治,还接连让海氏姐妹去了两趟。为了避嫌,他自己倒是不敢轻易上门,只能在家里焦急不安地等待消息。
“都和你说了爷爷没有大碍,看你那幅沉不住气的样子。”海若欣见丈夫不断地踱着脚步,心里不由也急躁起来,“上次我和妹妹去探视时,爷爷只是脸色潮红,咳嗽多了些,应该没有大碍。你再这么走下去,我都要急死了。”
虽然海氏姐妹和陈令诚都说海观羽只是小恙,但风无痕却总觉得心神不宁,仿佛会出什么大事,因此片刻不敢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