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野鹰扬-第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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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姜翰林已年逾七旬,只是有的人不容易出老,头发更乌漆黑亮,不见半根银白。
“不错,老朽正是魏九公!”
“好!”姜翰林目蕴杀机,沉声道:“二十年前你我那旧帐也该清偿了!”
匡残哈哈大笑道:“人不死,债不烂,老朽无不接着!”将烟捍插在胁下。
姜翰林与匡残几乎是在同一时间内出手,只见两条人影纵跃腾挪如飞,掌影漫天,生死猛转。
只听姜翰林阴恻恻笑道:“魏九公你死定了。”
但见匡残踉跄跌出两步,目露怨毒之色,厉声道:“姜翰林,你还是一如往昔的卑鄙!”
姜翰林道:“姜某找你不是一天,深知你将姜某武功及暗器路数摸得一清二楚,殃不知姜某已练成蝎尾针,能伤人於无形,置炁护体也无用,姜某今天不要你痛快死去,使你受尽折磨才可消除姜某心头之恨!”
匡残暗暗叹息一声,身受三支蝎尾针,均徧向要害重穴相距分毫,虽及时封闭穴道,却再不
能施展武功。
须知兵家致胜之道,先发制人,后发制于人,匡残虽有一身上乘武功,囊中也有不少狠辣暗器,但一切均归之於无用。
姜翰林身法快极,一晃落在匡残身前,伸手掀下匡残下颚,冷笑道:“首先要叫你呼救无门!”
匡残目中射出怨毒火焰,忖道:“也是自己昔年作恶多端之报,近年虽欲悔悟向善,但陷溺已深,无法自拔。”
姜翰林五指缓慢伸出,卸下双肩笋骨、右脚飞踢匡残双腿穴道。
轰嗵一声,匡残跌在於地。
姜翰林两指飞点了九处阴穴。
匡残只觉飞麻袭体,宛如万蚁噬身,这滋味比死都难过些,张口呵呵怪叫出声,涕泪涌溢,全身战颤不己。
姜翰林目注匡残,嘴角泛出狠毒得意阴笑。蓦地,姜翰林神色大变,只觉双足疾麻无法动弹,身后忽转出一个丰神潇洒的儒衫少年。
少年右手摸了摸肩头剑柄,摇首微笑道:“在下不愿杀你,因为你也是中了在下的暗算,杀之不武。”
姜翰林暗暗冷笑道:“老夫双手可以杀你。”意随念动,两臂疾伸。
那知才一伸出,真力全泄,双臂倏地垂落,姜翰林厉声道:“你是什么人?”
少年微笑不答一转身解开匡残穴道,接上笋骨,道:“匡老,其实若凭真实武功,姜翰林定
然败在匡老双掌之下。”
匡残一跃而起,打量了少年一眼,猛地忆起程乃恭,言说过这位少年姓名,一身武学似高深莫测,抱拳相谢道:“少侠是否就是简……”
这少年正是简松逸,忙制止匡残说下去,朗声道:“匡老知道就好,无须宣於口齿,希望今后匡老请勿提及今日之事片言只字。”说者已自转过身去,冷笑道:“姜翰林,在下决不会杀一个并无战搏能力之人,但你委实该死,饶你不得,这样吧,在下为你解开被制穴道,倘你胜得了在下,便可饶你不死!”言毕伸指解了姜翰林被制穴道。
姜翰林恢复自如,五指望怀中摸去。
简松逸道:“你身上除了腰擎一柄软剑外,其余蝎尾针等物俱被在下收去,休要妄念暗袭,一之为甚,岂可再乎。”
姜翰林就知今日遇上极为辣手强敌,陡地一个仰腰侧窜出七八丈外,双足甫一沾地,只见眼前人影一闪,简松逸已自阻在身前,不由倒吸了一口冷气。
简松逸微笑道:“在下还是那句老话,只要胜得了在下便可饶你不死。”
姜翰林目中怒火猛炽,伸手疾拍腰际,迅疾无比撤出一柄寒芒如电的软剑,一式“江河怒捷”挥出。
他那拍腰抽剑出招几手在同一时间完成,端的奇快已猛,凌厉无俦。
匡残不禁暗喊道:“要糟!”忽见简松逸肩头寒光暴闪了闪,身形飘闪开去。那姜翰林软剑己脱手飞出,姜翰林木立如鸡。
须臾,姜翰林自颅至尻中分裂开两半,五脏六腑随着鲜血涌溢流了满地……
简松逸那柄长剑依然还在肩头,似根本没有出鞘一般。
匡残不由惊得呆了,暗道:“自己活了这一大把年纪,还没有见过这么快的剑法!真可以说是开了眼界啦!”忙走了过去,抱拳一揖道:“大德不足言谢,老朽与姜翰林同是一丘之貉,死有余辜,为何少侠赐以援手相救?”
简松逸道:“就凭匡老在宝祥兴钱庄和程乃恭所说的话,为人不可以怨报德,足见匡老还有人性在,在下何能不加以解救。”
匡残从辨认出简松逸就是程乃恭曾提及过那位武功高深莫测的少年,胸中已是了然若揭,一切经过都堕入对方安排之下,不禁长叹一声,道:“少侠,老朽……”
“请勿提为何与程乃恭沆瀣一气有不得已苦衷,在下并非施恩索报之人,倘非姜翰林猝然现身,在下还要一路尾随匡老,侦明程乃恭的毒计。”简松逸仰望云天,长长叹息一声道:“家师尝夜观天象,言满清气数正旺,前明志士虽不屈不挠,力图中兴匡复汉室恐难如望,但谋事在人,极不济也要使浩然正气遗留在天地间,永植於炎黄世胄子子孙孙心中。”说着望了望匡残一眼,又道:“我等决不能使清廷鹰犬阴谋得逞,因长江镖局失镖意图掀起江湖间一场血腥相互残杀,所以在下致力於消弭,使武林元气保存。”
匡残黯然叹息道:“得闻少侠之言,宛如当头捧喝,大梦初醒,老朽决竭尽绵薄,以赎前愆,少侠知道么?程乃恭与老朽仅是走卒以供驱使而已!”
“在下知道,匡老无须为难,只听命行事以免败露贻误大局,匡老此行是否与展飞虹姑娘其师有关?”
匡残不由大惊失色道:“少侠真乃神人!”遂附耳密语良久。
简松逸摇首慨叹道:“程乃恭味尽天良,甘作鹰犬,其行可诛,看来匡老还是按原定之计行事免启疑窦,在下也可免除长途跋涉。”说时忽踪身一跃,检起姜翰林一柄软剑一跃而回,笑道:“好一柄缅钢软剑,在下本欲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可惜在下一时心急,未曾探出姜翰林来意是否与程乃恭有关。”
“老朽也有此疑。”
当下两人挖掘土坑殓葬姜翰林尸体后,简松逸在林中取来一蓝布包袱,内有酒菜肉包乾粮,择一山石上相对痛饮,商谈日後行事之计。
酒逢知己干杯少,匡残发现简松逸学识渊博精深,心智武功无一不超绝群伦,受益良多,不禁大为钦服,相见恨晚。
日薄西山,两人才依依不舍洒泪而别。
口 口 口
铁瞻孟尝徐三泰府内依然是座上客常满,樽中酒不空,接来送笈,徐三泰周旋其间,谈笑风生,一如往昔。
其实,内宅一团纷乱,擒龙手陆慧乾等群雄相继返回,唯独不见简松逸踪影,尤其展飞虹芳心如焚,柳眉深锁。
金狮镖局总镖头追魂金刀李震涛道:“李某与丁老师渡江前往长江镖局,局内原有事在外的镖头俱已闻迅纷纷赶回,将李某两人接待在大厅内叙话,因程乃恭於内室书写极礼邀约同道卧拳,恳请稍待。”
东方旭望了陆慧乾一眼,道:“言谈之间,可曾闻及颜中铮下落么?” 李震涛答道:“没有,约莫一顿饭光量过去,程乃恭果从内室走出,手持一叠函礼,连声致歉,呀咐镖师分途携带书函邀约助拳友朋同道。”
小达摩江上云道:“目前颜中铮下落成谜,虽说程乃恭知其隐藏之处,但俱是我等猜测之诃,我等非探出其下落不可,才能获知实情!”
东方旭颔首道:“老朽也有此意,不过说来容易,却茫无头绪做来极难!”
忽见一家丁匆匆奔入向陆慧乾禀道:“陆大侠,门外有一姓陆的姑娘求见,自称系陆大侠的幼妹。”
陆慧乾哦了一声,双肩猛扬,欣然笑道:“这丫头怎么也来了?”立起匆忙走出。
展飞虹只端坐着愁眉难舒,一言不发。
东方旭坐在一旁,目光注视着展飞虹,面现似笑非笑神情。
展飞虹察觉不禁玉靥霞生,嗔道:“老英雄,干吗盯着人家嘛?”
东方旭呵呵一笑道:“老朽也被姑娘叫得糊涂了,一会儿老前辈,一会儿东方老师,如今又是老英雄,老朽委实不知道在展姑娘面前还是长辈?抑或平辈?唉,老朽知你平日爽朗大方,无异须眉,怎么这几日竟魂不守舍,说话颠颠倒倒!”
展飞虹羞得直蹂双足,娇嗔道:“前辈为大不尊,这是怎么啦!”
说时只见擒龙手陆慧乾偕同一年方二九,明眸皓齿,容貌端丽紫衣劲装少女进入,笑道:“此乃陆某幼妹名唤慧娥。”说着一一代为引见。
陆慧娥瓠犀微露,齿若徧贝,媚而不冶,端而不艳,只觉秀在骨子里,仪态若可方物。
展飞虹与陆慧娥一见投缘,向陆慧娥问长问短。
陆慧娥有一句答一句,转声低语,答词甚为得体。
擒龙手陆慧乾呵呵大笑道:“家父家母晚年生此幼妹,视同掌上明珠,宠爱异常,难得幼妹并未恃宠而娇,全家上下无不对她敬爱有加,还有一身武功,老朽会的她都会,她会的老朽瞠乎其后。”
陆慧娥娇嗔道:“大哥,这不是存心拆小妹的台么?”
忽闻外面传呼道:“简少侠到!”
内宅客厅自简松逸现身进入,气氛为之一变,群雄心由一块大石方始落下。
陆慧乾为简松逸引见其幼妹陆慧娥。
简松逸微微一笑抱拳道:“陆姑娘好!”
不知怎地,陆慧娥玉靥霞生,裣袵一福道:“简少侠好!”
此刻展飞虹笑靥如花,道:“少侠为何这么晚才回来?另一贼徒追上了么?”
简松逸不想把事宣泄,暂予守秘,答道:“在下迟了一步,被那厮穿入拥塞人群中逃逸无踪,因此在下过江前往长江镖局暗暗查探!”
“少侠也为了长江镖局么?”追魂金刀李震涛道:“李某也同丁老师去了长江镖局,怎么未见少侠?”
“在下仅在长江镖局外四周巡视,瞧瞧是否有可疑人物徘徊,回途时发现镖师们纵骑而出,谅是奉命邀约同道。”简松逸望了展飞虹一眼,道:“展姑娘,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如在下所料不错,这谋之人必杀姑娘而后快,狙袭暗算亦必层出不穷,宜时加小心,以免不测。”
展飞虹闻言芳心一甜,不禁大为感动,道:“承蒙少侠关注,不胜感激,飞虹仅是武林未学
晚辈,为何非要致我予死地而后快?其中原因委实理解不透?”
简松逸微笑道:“道理十分简单,姑娘已是成名人物,若遭暗算,令师必然激怒下山寻仇,从此江湖永无宁日矣,还有……”说时面色微微一变,似想起一件极为重大的事,但又不便出口,语声忧然而也。
展飞虹说道:“还有什么?少侠为何欲言又止?”
简松逸太息一声道:“端凭臆测,自以为是,莫因在下杞人忧天之想法而导入歧途,虽百死莫赎罪愆!”
展飞虹格格娇笑道:“你看你说得这么严重?你不说谁知道你在想什么嘛!”
突闻小达摩江上云双掌一挥,整个大厅内灯烛全熄,顿时伸手不见五指。
群雄不禁一怔,只觉厅外悠悠送入一阵阴风,冰冷刺骨,接着一片啾啾鬼声飘浮无定,阴风阵阵送入一点两点暗蓝色鬼火。
鬼火一现,隐隐可见数具有形无质魅影,哭叫道:“展飞虹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