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野鹰扬-第1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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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三泰迎着易焕堂进人大厅,易焕堂一见简松逸,不禁面色微变,肃然抱拳答笑道:“简少侠也在此作客,欣会!”
简松逸转身抱拳答道:“易大人请坐?”
易焕堂落座后,道:“顷闻昨晚贵府又遭贼人惊扰,易某料知又是盘邛寻仇,府城重地,那容宵小猖獗,为此易某侦访贼徒隐匿之处,不意展女侠较易某抢先一步,将盘邛等人诛戮,大患得除,从此可擭安宁。但易某离开抚署,竟有刺客侵入妄图刺杀巡抚大人!”
“有这等事么?”徐三泰佯惊道:“不知巡抚大人可曾受伤么?”
“幸被驱退,巡抚大人仅受惊吓而已!”易焕堂抱拳一拱,道:“徐老爷子交游极广,水陆黑白两道江湖豪雄无不推崇备崇,易某斗瞻相求,徐老爷或可查出刺客来路!”
徐三泰面有难色,沉吟未答。
简松逸微笑道:“易大人,并非徐老爷子不能应允,只是徐老爷子府中频遭凶邪侵袭,虽说盘邛已除,但盘邛身后还有主使人,自身难保,还有长江镖局失镖之事,业已应允相助寻回失镖,势难并顾!”
易焕堂毫不为忤,神态恭敬答道:“少侠说得也是,易某之意亦非责成徐老爷子,只是若徐老爷子得知刺客线索,立即梢一口信通知,易某可免盲目模索,收其事半功倍之效。”
徐三泰忙道:“那是老朽义不容辞之事!”
易焕堂立即告辞。
徐三泰简松逸双双送客。
藏身内厢三女窥视易焕堂来访说词,陆慧娥低声道:“二位姐姐瞧见了么?易焕堂似对简少侠极为恭敬,换在别人如此向易焕堂说话,易焕堂必怫然不悦,仗着官势欺压徐老爷子!”
徐玉青幼受庭训,知书达礼,娴静贤淑,徐三泰告诫说为人妇,不许过问江湖之事,当下默
然不语。
展飞虹自罹受天罗洞主阴磷断魂砂後,一缕芳心已系在简松逸身上,非君莫属,怎奈简松逸与自己若即若离,一个女儿家,岂能吐心曲,连日只觉心乱如麻,对陆慧娥之言却听而无闻。
陆慧娥也不再说什么,同向内室说些闺房记趣。
半个时辰後群雄陆续返回徐宅。
陆慧娥拉着大哥擒龙手陆慧乾问话,最後说起易焕堂来拜及胸中所疑。
擒龙手隆慧乾面色一冷,沉声道:“九妹,你来此是否是相助为兄躯逐胡狗满奴,徐图光复,还是心存节外生枝,自相猜忌误了大事?”
陆慧娥似极为畏惧这位长兄,想不到长兄竞说出这般严厉口气,不禁花容失色,惮怵不语。
擒龙手陆慧乾太息一声道:“为兄只能告诉你,简少侠身系天下武林之安危,如非是他,我等岂能如此安稳么?”
陆慧娥玉雪聪明,一点就透,听出简松逸大有来头,幽幽一笑道:“小妹以后决不妄自猜测就是。”
擒龙手陆慧乾忽转颜微笑道:“九妹,你觉得简少侠人品如何?”
陆慧娥听出长兄话中涵意,立时玉靥泛霞,娇嗔道:“大哥,人家展姐姐已将简少侠视作未来夫婿,情存独锺,说这些做甚么?”
擒龙手陆慧乾长叹一声道:“你这丫头真是聪明一世,胡涂一时,若论展姑娘师门,武功容貌而言,足可匹配,但展姑娘嗜杀惟傲,挣来罗利之名,决非是福,简少侠救她於意旨在同道之义,而非儿女私情,只有九妹你才是天造之合,璧人一双。”
陆慧娥娇羞不胜,嗔道:“大哥,我不来啦!”一溜烟似地闪向门外而去,只听屋内响起陆慧乾哈哈宏亮笑声……
口 口 口
五月初七,赤日当空,万里无云。
南昌九江官道上现出四骑,不疾小徐,蹄声得得缓驰,骑上人正是紫面韦护东方旭,辣手罗刹展飞虹及擒龙手陆慧乾陆慧娥兄妹。
四人均戴着一顶宽边遮阳斗笠,两男两女并骑而行。
东方旭陆慧乾两人不停相互谈话说笑,唯独展飞虹郁郁寡欢,陆慧娥知展飞虹心情,又不便明言相劝,不时问东问西。
徐府中群雄离去一空,仅留下金狮镖局总镖头追魂金刀李震涛两面看顾镖局宅院。
虽说五月十五日晚含鄱口後山之约相距尚有八九天,提早上路可从容不迫,徐三泰与长江镖局副总镖头程乃恭及小达摩江上云三人一路,一字慧剑丁源通臂猿倪凤子铁爪神镖赵金英三人同行,三拨十人各距五里之遥,唯有简松逸在他们启程之前不告而别,却留函谓另有要事待办,五月十五晚或能赶上含鄱口后山之约。
因此,展飞虹芳心忧郁,无言寡欢。
一字慧剑通臂猿倪凤子铁爪神镖赵金英三人之骑走在最後,正行在一处狭仄官道,两旁靠山,木叶翳密笼翠,只见两山之间,阜高尽头处实现出一列五个玄衣劲装,黑巾扎额江湖中人。
骄阳如火,燠热难耐,官道上并无行旅过往,除了浑鸣聒燥外一切都静得出奇。
倪凤子低声道:“两位请瞧,这五人似冲着我等而来,久未松劲筋骨,委实手痒,咱们三人
接着就是!”
丁源赵金英欣然应喏。
倪凤子道:“咱们来个速战速决,出手绝不留情,谅前途两拨必遇上狙截。”一言毕纵骑驰上。
三骑相距五劲装人约莫三四丈,倏地勒僵飘身下骑落地。
倪凤子大喝道:“五位阻住去路何意?”
中立一四旬开外汉子冷冷一笑道:“含鄱口之约,咱们当家的志在程乃恭,三位何必淌此浑水,奉命劝阻,三位只须回身转骑,我等绝无为难之意。”
丁源哈哈大笑道:“贵当家是谁?不妨明言相告,丁某三人或许卖个交情,转向府城袖手不过问此事。”
“丁老师未免强人所难,无法相告?”
一字慧剑丁源面色一变,大暍道:“上!”
双方展开一场凶搏。
这五劲装人也与倪凤子同一心意,速战速决,而且并非庸手,深明对方丁源倪凤子赵金英三人武功路子,一时之间打得难分难解。
约莫一顿饭光景过去,仍互无胜负。
丁源心生急躁,忖道:“对方能将我等武功路数摸得一清二楚,无法取胜,这如何是好。”突见对方两人神色惨变,手中兵刃缓得一缓,自己一式“秋风落叶”已自卷挥而去。
对方两人只叫得半声,业已尸横在地。
其他三劲装黑衣人见状不禁大惊,略一分神之际,为倪凤子至右臂疾伸,挟住一人。赵金英亦大发神威,三支金镖贯穿一人胸胁,鲜血泪泪溢出气绝毙命,左掌五指飞攫,只听一声凄厉惨叫起处,五指已抓裂黑衣人腹腔,已是瞠目气绝。
倪凤子意欲把挟在胁下的匪徒逼问口供,只见面肤紫黑,全身僵冷如冰。
丁源不禁一呆道:“他们五人武功甚高,与我等不相伯仲,再过片刻,我等恐力有不继落败,为何这等容易除却,莫非有入暗助我等么?”
赵金英忙道:“我等速将尸体移往山沟,免行旅发现,尽快登骑赶上他们!”
口 口 口
吴城镇,市尘繁荣,人烟稠密,不亚於通都大邑。
江西四大镇,景德镇樟树镇河口镇吴城镇,景德镇以窑瓷驰誉中外,又列为全国四大镇之一,樟树镇为药材集敌地,河口镇盛产纸张,吴城镇则为木材集散之地。
俗语盐商木客,富可敌国,一掷千金,毫无吝色,因而吴城镇甚多酒色徵逐之所,弦管琴筝,夜夜笙歌,把吴城地面添色不少。
濒临鄱阳湖岸有家“醉梦园”酒楼,髹朱涂金,雕梁画栋,为吴城首屈一指,每当黄昏之际,凭栏赏玩,波澜浩碧,帆影片片,水鸟翔逐,鱼火点点,湖风送爽,湖光山色,尽收眼底,怡情夺神,令人留连。
只见一个身着天青绸衫,丰神俊逸的少年书生,肩披金镶玉嵌长剑,手握一柄乌骨摺扇飘然来在“醉梦园”酒楼前。
楼檐横区黑漆金髹三个斗大颜字“醉梦园”,门前左右木雕黑底涂朱一联:“花映玉宣红影
荡,月窥银瓮紫光浮。”
笔力雄浑过劲,谅为名人手笔。
酒楼内喧笑哗闹之声送溢户外,少年书生跨入门际,酒保已笑脸恭迎道:“公子请楼上座。”
少年道:“劳鸳请问柜上,我姓简,已订了座,不知那一号厢房?”
“哦,简公子么?”酒保道:“有,有,有,一号房!”
那少年书生无疑就是简松逸,随着酒保登楼,进入一号雅厢,桌上早已坐了一个三咎短须的富绅,目睹简松逸人来,忙欠身立起,抱拳一揖道:“简公子,赵某已恭候多时,请坐!请坐!”
事先已订座,酒保哈腰笑道:“小的现在吩咐上菜。”
赵姓富绅点了点头,俟酒保退出後,即低声道:“含鄱口之约恐是一毒谋诡计,赵某命人仔细查探,后山仅有一破窳道观,住一七旬高龄不擅武功的香火老道,数十里方圆内亦无可疑人物寄迹。”
“这原在松逸料测中,也许复仇者并不住在匡庐,届时才可到来,在下疑心此乃对方明修栈道,暗渡陈仓之计,混淆视听,到处制造混乱,掀起江湖纷争!”
“公子之言一点不错,那份名单已送达侯爷处,侯爷心中一块大石方始落下!”
“未必!”简松逸摇首道:“虽说名册盗回,叛贼亦已伏诛陈尸沟壑,面目全非,但在下心疑名册不只一份,大内方面必尚有一本。”
赵姓老者闻言不禁面色大变,惊道:“这绝无可能!”
简松逸道:“世上并没有绝无可能的事。”
“侯爷言说保管名册之处,每三天只有一炷香功夫开放,不论是奉命或潜入,逾了时限,机关自然发动,挥翅难飞,不死必伤,抄录时间既短,更难重录第二份。”
简松逸颔首道:“不错,蒙文老之托付密旨名册,在下并未拆阅,防鹰犬追踪,但在下认为一个过目不忘的人,随时随地可以凭着记忆力抄录另一份。”
赵姓老者笑笑道:“公子有所不知,名册记载并非汉文,系以天竺及藏文杂用,勾轮格磔,字走龙蛇,甚难记忆,那份名册抄录时有多处谬误潦草,可见叛贼抄录时过於匆忙,又防严密搜身,怎敢带出两份!”
蓦地,窗外掷入一小纸团落向桌面。
赵姓老者不禁一怔,取过纸团展开一瞧之下不禁、面色大变,递向简松逸,惊道:“果然不出公子所料,赵某如不速离醉梦园,死虽不足惜,恐连累公子。”说着匆惶立起。
简松逸五指迅如电光石火扣住赵姓富绅,低声道:“阁下稍安勿燥,照书上之言近在燃眉,这醉梦园周围早就埋伏了鹰犬,在下自有退敌之计,放心就是。”合掌一搓纸团,化作然然青烟消失无踪。
赵姓富绅惊佩简松逸精湛的武功,却犹露惊悸之色道:“简公子为何知道醉梦园楼外早埋伏得有鹰犬?”
“显然如此,这人既知风声不妙,应速来醉梦园通知阁下速离,为何掷入纸团示警,不言而知他亦已发现鹰犬密布,无由可入。”
酒保已提着食盒送入酒菜,一一端出,热香四溢。
简松逸朗笑道:“醉梦园不但佳酿甘醇,而且湖鲜最称拿手,来来,在下敬阁下一杯!”
此刻,赵姓富绅惊悸之色,尽扫一空,从容镇定,饮酌自如。
约莫盏茶时分过去,忽闻门帘外传来一声冷笑道:“赵秋舫,你被捕了。”说时帘帘一掀,跨步迈人头戴红缨凉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