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野鹰扬-第13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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尚姓老者忙道:“尚某这就赶回相府!”勒转马头如飞奔向燕京。
暮瞑渐合之际,已然赶抵相府门前。
一带刀戈什哈目睹尚姓老者神色惶急,勒骑滚鞍下马,不由诧道:“尚管带为何去而复返?”
尚姓老者道:“尚某须面见相爷有要事禀明。”
戈什哈望了尚姓老者一眼,笑道:“你来得不巧,相爷片刻之前已奉召入宫去了,回府只怕一时半刻回不来。”
尚姓老者闻言不禁呆住,忖道:“相爷密令逮捕鄂图海家小,命自己不得吐露,装作若无其事般出其不意,方不致有漏网之鱼,怎料竟迟了一步,逮捕鄂图海家小虽不知其故,料必事关重大,相爷奉召入宫必为此事,我不免在相府内守侯相爷回府再说。”遂抱拳笑笑道:“承蒙相告,殊深感激,不过尚某方才奉相爷之命办事,理应覆命,尚某还是理该守侯相爷回府才是。”
那戈什哈扬眉哈哈一笑道:“尚管带今儿个是急么啦?自家哥儿们那来这许多礼数?岂非……”说时忽见巷首转入两骑,蹄声得得,不禁张目注视,止口不语。
只见两骑并辔奔来,骑上人一色大内一等侍卫服饰,转眼即至,双双落鞍下马。
戈什哈慌得行礼问道:“两位大人此来为了何事?”
一大内侍卫沉声道:“有一紫带护卫尚启泰在内么?你家相爷现在宫内立待尚启泰问话。”
此言一出,尚启泰不禁面色大变,躬身行礼道:“小的就是尚启泰,但不知为了何事?两位大人可否告知?”
“我等亦不知为了何事,尚护卫,请即随我等入宫吧!”
尚启泰唯唯应了一声是,登骑随一双大内侍卫离去。
约莫一个时辰之后,才见明珠乘轿回府,面色阴沉,护卫丛中却不见尚启泰在内。
戈什哈趋至明珠眼前,低声密禀数语。
明珠面色异样难看,沉声道:“知道了。”言未毕巳迈望府内而去。
大厅内灯光照耀如昼,一群谋士忙与明珠计议,厅外四周戒备森严。
只听明珠厉声道:“欲加之罪,何患无词?宫内接获密报,谓华山与前明叛沆瀣一气,假华岳为根据地,招兵纳叛,意欲兴兵作乱。”
一谋士道:“相爷不是应陕甘总督琦恩之请,高黎贡山三老助西华子复任掌门,一面以潼关之兵调往华山之下彼此呼应,一举尽歼叛徒,相爷何虑之有?”
“毛病就出在此处,宫廷接获密报,竟指西华子与高黎贡山三怪等群邪实乃叛贼徒党,老夫力辩其诬。太后与皇上不信,又称老夫门下鄂图海等人有通叛之嫌。”明珠气极败坏扬声道:“不巧的是老夫接白无明飞讯告以务必将鄂图海六人家小杀之灭口,即命尚启泰赶来行事。”
“鄂图海等是否真如白无明所说……”
谋士言犹未了,明珠即皱眉摇首道:“白无明率众前往嵩洛,均立下生死状,要知此乃老夫私事,与西岳华山风马牛毫不相关,但内廷为何知晓鄂图海等已离京外出?蹊跷就出在此处,令老夫百思莫解,更为何竟比老夫早了一步擒捕他等家小?”
不道明珠忧心惶急,谋士们亦惶惶不知所措,除了飞讯白无明查询其中确实原因外,贸下对策恐弄巧成拙。
这时,九城之外暗中布满了大内高手,守侯宣得胜到来。
宣得胜若在梦中,红日尚未西坠之际,业已抵达距京四十里外驰馆。
那明珠权势仍极炙手可热,九城内外满布眼目,事无钜细明珠莫不预闻,大内高手举动也难逃明珠眼目之下,今日突发现了大内高手此平日要多,而且多半换着了常人衫服,举止亦神秘异常。
芦沟桥靠宛平这端,官道房有座酒坊,卖酒的当然有陈酿好酒,自不在话下。但这家酒坊烧卤风味特佳,尤其是野味卤制烧烤更称拿手,故买卖鼎盛,食客常满。
靠壁一张座头坐着一个貌像冷肃,目光炯炯的中年汉子在举杯浅饮,目光却不时了向店外。
忽闻身后传来一声低笑道:“裘爷好逸情雅致,独自一人在此品尝美酒佳肴。”
中年汉子暗道:“咱早料知你必忍不住探询。”嘴角泛出一丝得意笑容,转面四顾,只见是—青衣小帽老者,哦了一声道:“原来是景兄,咱是忙里偷闲,酒馔兴浓,亦藉此另有任务在身,非在此守候不可,请坐。”
景姓老者乃权相明珠府中记室,表面上算是文人,其实险诱奸阴,更身蕴武功,闻言定身坐下笑道:“在下说哩,裘爷乃内廷侍卫,那有得闲在此?”
中年汉子哈哈一笑道:“其实也没有什么重要大事,今晨清莲格格奉太后懿旨西山上香,嘱命裘某在此守候,格格嗜食这店卤制野味……”说着擎掌传唤小二。
小二奔来,忙道:“小的已遵爷台吩咐厨下精选的新鲜野味卤制,马上就好。”
裘姓中年汉子点点头。
景姓老者笑道:“清莲格格想必趁进香之便游赏一番,但不知简小王爷亦偕同随行么?”
“小王爷仍在陪侍太后,只有小王爷能使太后开怀大笑,心胸愉悦!”
“说得正是……”景姓老者展眉谄笑,正要设词套问一些内廷隐情,忽闻店外官道传来人喊马嘶,车身辚辚。
小二也慌不迭地连奔带跑送上一大包卤制薰腊野味。
裘姓侍卫拿起道声:“失陪。”急步出店外。
景姓老者迟疑了一下,也跟着走出。
只见官道上兵马前后簇拥着一辆华丽马车,裘姓侍卫急趋至车前。
火矩照耀着,车帘开处,探身可见一旗装丽人,那不是清莲格格是谁?
清莲格格在裘姓侍卫手中接过野味,不知说了什么话,车帘一合,驱车而去。
裘姓侍卫亦自登骑随离,殊不知车内却有那陕甘总督戈什哈宣得胜在内。
景姓老者目注清莲格格事骑远逝,沉思有顷,忽地面色一变,暗道:“相爷已飞讯传白无明赶至京城,白无明却无飞讯返回,莫非被人截获?相爷心疑清莲格格与简松逸与他暗暗作对,怎奈查无实据,但只有他们可与相爷相抗,清莲格格上香之事怎一无耳闻?其中必然有诈。”忖念之间不禁心神一震,忙腾身向芦沟桥疾掠而去。
他一接近芦沟桥,桥侧暗中身影一闪而出拦在他身前,不禁大吃一惊,五指迅如电光石火伸出抓向那人。
那人忙道:“景老。”身形疾挪。
景姓老者闻得耳音甚熟,五指疾撤收回,认出那人,不由怒道:“怎么是罗护卫你?”
那人忙道:“相爷片刻之前又奉召入宫,临行之际命罗某速找着景老去……”
言犹未了,两人只觉胸后一冷,眼前猝黑,望后倒下。
口 口 口
深宫内苑到处灯火照耀,光亮如昼,禁卫森严。
宣得胜被点了睡穴,躯身藏在清莲格格车底茫然无知。
明珠宫中亦满布了眼目,今晚却格外不同,均摒拒于深宫之外,由言晓岚率领亲信侍卫把着,连宦监宫娥均聚集在一所偏殿内,一丝风声俱不得而知。
朝房内外文武官员多达卅余名,均为二品以上大员,面色沉肃,鸦雀无声。
晚上圣上召见,显然定有大事,明珠端坐于朝房内一把太师椅上,面色仍是那么从容镇定,不时微笑向身旁官长低声细语数句,但却腹内宛如热锅上的蚂蚁般团团乱转。
这时,内廷禁宫一条长廊上,石栏旁放着一张湘妃竹榻,塌上直挺挺地躺着一人,正是那陕甘总督身旁戈什哈宣得胜。
他睡得好甜,鼻息可闻。
四名大内侍卫及一名老宫监正静静等侯着宣得胜醒来。
宫监低声道:“差不多了吗?”
一大内侍卫轻笑道:“已点开睡穴,尚喂服醒酒药,立即便会醒来。”
“那就好。”宫监道:“咱家恐万岁爷发急。”
突然,只见宣得胜伸手擦了擦眼皮,喃哺自语道:“好睡,怎么睡着了。”两眼一睁,不禁面色大变,猛地原身立起。
一大内侍卫沉声道:“宣得胜,此乃紫禁大内,快随我等去见皇上。”
一听去见皇上,宣得胜更为之神色惨变,低应了一声:“是!”俯首贴耳随去。
康熙帝正在内殿与清莲格格及泰亲王密议,目睹宣得胜紧随宫监及四侍卫入殿立即止口。
宣得胜行礼如仪。
康熙爷道:“你就是琦恩跟前的宣得胜么?”
宣得胜叩首道:“奴才正是宣得胜。”
康熙帝将封信函抛在宣得胜面前,沉声道:“琦恩是不是命你带这封信送交相国明珠?”
宣得胜入殿之前早就发觉密函已失,面色如土,连连叩首,道:“奴才该死!奴才知罪!”
康熙帝道:“你并没有罪,你只是奉命行事而已,朕现在要你去办一件事,你可愿意么?”
宣得胜顿首道:“奴才万死不辞!”
“好,朕也不罪你,事成之后另有封赏。朕问你,潼关之兵可是应琦恩之命围困西岳么?”
宣得胜汗下如雨,顿首道:“琦大人也是应相国之命才如此做的。”
康熙帝颔首道:“朕知道了,你相随琦恩年久,把此事原委就你所知,不得丝毫隐瞒,从实奏明。”
宣得胜知晓得虽不多,却尽其所知不敢隐瞒,一一奏知上闻。
康熙面色冷肃,点了点头,道:“朕知道了,你下去吧!”
宣得胜叩头谢恩,随着四名大内侍卫离去,尚自遍体冷汗,颤抖下止。
康熙皇帝震怒不已,意欲立即下旨将明珠处死。先削弱明珠党羽再说。康熙沉思须臾,立命召见吏兵二部尚书。
朝房内忽闻召唤吏兵二部尚书,明珠不禁一怔,揣摸不出康熙有何用急,急趋前询问宫监,圣上外还有何人陪侍。
宫监答称不知,仅康熙帝一人而已。
明珠不禁心乱如麻,限看着吏兵二部尚书随着宫监离去,只觉自顾命托孤起,事无钜细
约莫一个时辰过去,才见宫监走来宣召明珠相国晋见。
这一个时辰漫长如年,明珠未见两部尚书出来,不禁低声询问宫监。
那宫监答话时委婉闪烁,只说两部尚书已回府第,却不知皇上相召何事。这几日皇上心情不好,相国应答须谨慎小心。
明珠相国随入内殿,只见康熙帝一人秉烛观书,疾趋向前行礼如仪。
康熙帝和颜悦色赐坐。
明珠心头一块大石似落下一半。
康熙帝微微一笑道:“潼关总镇石振远为了何事调遣五万精兵围困华山?听说琦恩受卿家之请才令檄石振远如此。”
明珠不禁呆住,惶悚跪下道:“臣闻得华山藏有前明遗逆勾结叛党意欲在华山起事,是以密嘱琦恩严防及据实查明奏报,那知琦恩小题大做。”
康熙帝淡淡说道:“依朕所知,并不如卿家所说,那原任掌门人西华子,心性不端,暴虐无常,为华山本门中人不喜而被见逐。那西华子竟不自检点反省,闭门思过,妄思重登掌门之位,图借外力及江湖凶邪高黎贡山三怪令狐兄弟三人率同多人攻击华山,那令狐三怪又是琦恩记名师父是么?”
明珠闻言暗暗凛骇,不知康熙何以如此清楚,顿首道:“琦恩委实该死,竟敢蒙蔽老臣。”
康熙不胜诧讶道:“相国真不知么?那就奇怪了,卿家府内红带护卫都统领鄂图海等人,亦相劝令狐三怪、西华子,幸亏董昭返京路经华阴恰巧遇上及时阻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