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野鹰扬-第13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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孔廷芳不禁一怔,道:“口说无凭,石大人可要谨慎,但不知石大人奉命,总督是否有合檄文书?不然石大人恐受株连之祸。”
石振远只觉背脊上泛升一缕奇寒,忙道:“本镇一生行事谨慎,若无令檄岂能妄自调动兵马。”
“那就好。”孔廷芳颔首道:“石总镇可否将令檄借来一阅?学生有几句话不知石总镇愿不愿听?”
石振远道:“孔大人有话请说,石振远洗耳恭听。”
孔廷芳道:“但愿出自下官之口,入石大人之耳,慎勿外泄,否则石大人无法保全首级。”
石振远闻言不禁面色一变,知事态严重,忙道:“本镇守口如瓶,决不外泄!”
孔廷芳略一沉吟道:“石大人方才说琦恩总督乃系受明相之命?”
“不错,令檄中亦提及此言。”
孔廷芳微笑道:“下官只说八个字,石大人可曾听说过‘功高震主,觊觎神器’这两句话么?”
石振远面色大变,忙将总督发来令檄文书及一封新函递与孔廷芳。
令檄文书及私函果有奉明珠恩相亲笔手谕字样。
孔廷芳不禁慨然长叹道:“明珠相国倘确有篡弑之意,恐株连之祸将不远矣。”
萨磊涞深目注石振远一眼,道:“孔大人,萨某恐石总镇祸不旋踵,性命难保。”
孔廷芳诧道:“这话怎么说?”
萨磊道:“若西华贼道事败,又知石总镇撤军,明相倘不先发制人,把石总镇杀之灭口,岂非自身岌岌可危,只有一法可救石总镇。”
石振远已面无人色,听有策可救,不禁大喜问计萨磊。
萨磊道:“简小千岁已兼程赶来,要不了日落时分便已抵达潼关,石总镇只把令檄私函送呈,非但无事,而且明相也不敢动石总镇分毫。”
石振远大喜,盛宴款待。
军令如山,华山围困军马不到两个时辰尽数撤回潼开。
华山上清官内西华子重掌掌门,意气飞扬,异己者俱固守在百尺峡方圆十数内,凭险对峙,此无异于瓮中之鳌,伸手可擒。
不料闻得飞报官军尽撤回潼关而去,西华子闻言不禁呆住,道:“此是为何?万一被他们突围而去,如何是好?”急询问百尺峡情势如何?
门下答道:“长老们据险以守,弓弩矢石为坠如雨,高黎三位老前辈率众奋勇上扑,但仅及半崖又退了下来。”
西华子道:“速请三位高黎老前辈返来有要事商议。”
门下领命飞奔而去。
噩讯又传,报知突围逃出的开明道人奔往京城求援,追杀开明道长之人,迫至距京城百里之外正要得手之际,不料遇上三个大内高手拦下,其中一人系铁侍卫首领萨磊,将开明道人带往京城。
西华子有种不祥之兆遍布全身,浑身奇寒,面色泛青,半晌不语。
这时高黎三怪赶回上清宫。
三怪均是皓首银须,却肤色黧黑,高瘦嶙崎,双眼洞凹炯炯,慑人心魄,锋袍垂飘,眉宇之间泛布森森杀气。
大怪道:“西华掌门,百尺峡指日可下,何故将老朽三人请回?”
西华子告知其故。
三怪不禁面面相觑。
老三不禁面色一变道:“事有不妥!”
老大喝道:“什么不妥?”
“事很显然明白,潼关总镇石振远奉了琦恩令撤调遣兵马,如今又急撤回,倘不是奉了琦恩之命石振远怎有此胆子?再说开明道人已被萨磊带回宫中,两件事凑在一起,可想过半了。”
西华子闻言急得坐立不安,道:“这怎么是好?开明逃往京师必向本门贼尼一真求援,想不到贼尼竟有如此奥援。”
高黎三怪老三道:“方才是老朽猜测之言,未必全对,但有一策谅可补救。”
西华子急问何策。
老三道:“老朽这就修书一封,掌门人派一轻功造诣甚高门下,急奔省城,谨琦恩仍留在省城抚署,探问潼关撤军为了何故?如是琦恩所命其中原故不难自明,再行定策。倘琦恩不知,无疑京城方面出了问题,请琦恩火急修书一封呈递明相,就说华山三长老及一真贼尼均为前明逃逆勾结,意图藉华山为根据,兴兵作乱,严控关中淆函之地,如不及早翦灭后患无穷。”
大怪哈哈大笑道:“人称老三机智无双,今日一见果然不愧,老三你快修书,时不宜迟,说做就做。”
片刻,一个樵夫模样中年汉子疾掠如飞奔下华山,身背一把柴刀。腰系东带,蓝布短装,
樵夫一下得华山立定,四顾了一眼,见附近无人,双肩一振,欲启开脚步奔去。
蓦闻身后一声断喝道:“站住!”
樵夫不禁心神一颤,暗道:“此人隐藏何处?方才为何不会察觉?”回身只见一气度威严老者,目光炯炯*视着自己。
老者望了樵夫一眼,笑道:“你说是砍柴樵子,为何不见你担柴,竟空手而归?老朽乃琦恩总督麾下办事,方才见你下山身法颇高,定非樵夫,速实话实说,否则别怪老朽出手狠辣!”
樵夫一听老者系琦恩总督亲信麾下,不禁如释重负,忙抱拳施礼,告知详情。
老者神色一复,惊诧道:“老朽正不解总镇军马不见一人?原来如此。你我速一同去见琦恩大人。”
这老者却是无影刀薛瑜,与樵夫临行之际,回显了一眼,只见林中闪现一真师太等人,薛瑜一牵樵夫宏声道:“去吧!”
左手打了一个手式,这话似向樵夫而发,其实是暗中示意一真师太等人速去百尺峡,手式示意神枪谷鸣御风乘龙符韶两人暗随自己之后。
途中薛瑜问了樵夫甚多西岳情势。
那樵夫由于坚信薛瑜确系陕甘总督琦恩麾下无疑,自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两人脚乘本快,不到半个时辰,便自到了渭南城郊。
薛瑜笑道:“老朽腹中饥肠辘辘,不如填饱了肚子再说,长安已近,晌午以前必可赶到。”说着拉着樵夫进入一家饭庄,择了二间板房落座。
樵夫心中虽然急于见到琦恩,却也不便拒绝,唯唯喏喏遵命。
薛瑜叫了甚多酒菜,笑道:“咱们快吃,吃饱了立即上路!”
樵夫背向着门外,忽感脊后一冷,声犹未出,便自伏案昏去。
门外忽走入神枪谷鸣、御风乘龙符韶两人。
符韶小心翼翼地拆开缄封,抽出函笺细阅,不禁脸色一变,冷笑道:“好一个令狐彪,心机如此歹毒,这密函我等立即交与少侠,及早将奸相定罪。”
薛瑜摇首道:“不可,这书信系高黎三怪老三令狐彪写的,尚未到达琦恩手中,反使奸相说我等诬陷,不如这般……”
神枪谷鸣目中神光一亮,道:“好,谷某就扮作樵夫携书求见琦恩,依计行事,这贼道如何处置?”
符韶道:“反正高黎贡山三怪及西华子一干匪徒一网打尽,他回华山与否无关宏旨。”
谷鸣道:“那我也无须扮作樵夫模样,冒充相府红带护卫迳见那琦恩了。”
三人坐下饱食一顿,会了饭钱,扶起樵夫走出店外。
店中的人以为樵夫烂醉如泥,也不生疑。
三人在僻静之处,将樵夫点了死穴,掘一土坑座埋。
薛瑜、符韶回奔华山而去。
未至傍午,谷鸣赶抵抚衙门前,只见守卫森严,他看一个四旬上下带刀戈什哈,知是琦恩身旁武士,即昂然走向前去。
那戈什哈双眼一张,喝道:“站住,你是什么人?”
谷鸣不慌不忙地从胁下取出一方令牌,沉声道:“在下系明相身旁护卫,有机密大事求见琦大人,烦劳通禀。”
戈什哈面色一惊,道:“无须通禀,咱们大人现在后花园,兄弟这就领阁下去见咱们大人!”
陕甘总督琦恩坐在后花园内,方才与巡抚晤谈了良久,巡抚有事辞去,独自于凉亭内静思。
忽见戈什哈带着一名年岁虽在五旬开外,却英气*人的武林人物走来不禁一怔。
戈什哈施礼道:“这位是明相遣来的护卫,有机密大事禀告大人!”
琦恩闻知是明珠所遣,堆上满面笑容哦了一声道:“请问护卫尊姓大名?”
谷鸣道:“不敢,小的霍天祥,叩见大人。”说着行礼问安。
琦恩到是平易亲人,不端架子,手掌一伸,忙道:“霍老弟请坐,不知恩相又有何事指示本督。”
谷鸣自贴身怀中取出令狐彪书信,道:“大人过目郎知。”
琦恩接过拆阅,不禁目露诧容道:“函中谓西华山弟子送来怎么竟是霍老弟呢?”
谷鸣道:“小的相随红带都统领鄂图海多人奉命去豫东办事,突奉相爷飞令,调出五人赶往华山西华子重登掌门之位,小的等赶去华山相距不远发现一名扮作樵夫的华山弟子身负重伤,一息奄奄,临终前重托嘱把这封重要书信送往大人。”
琦恩点头道:“原来如此。”挥手令戈什哈退出后,接道:“为何石总镇调返军马,霍老弟可知其原因么?”
谷鸣道:“听说御史过境,向石总镇探问军马围困华山何故?石总镇不能实告,托词*练,急将兵马调回。”
“不知那位御史过境?”
“小的不知。”
琦恩沉吟须臾,道:“这封书信请求本官急函送达恩相,当不难办到,但不知霍老弟可愿跑—趟京城?”
谷鸣道:“依小的之见,大人不妨以十万火急、八百里飞骑,星夜并驰,抚马急赶,一日一夜当可赶至京师。”
琦恩点点头道:“就依霍老弟之见!”
谷鸣忙道:“小的受人之托,忠人所事。烦请大人在原信上附上几笔,也好带回交与令狐前辈。”
琦恩道:“有此必要么?”
谷鸣道:“小的原非送信人,只是受了临危华山门下之托。”
琦恩颔首道:“好!”并垂询华山情势。
谷鸣道:“小的尚未登上华山,仅略知一二,西华子及三位令狐前辈已将敌方数人困在百尺峡上,似指日可下,惟令狐前辈闻知潼关军马撤回,恐其中有变,是以修书求人报知相爷早为之计。”
琦恩点点头道:“霍老弟请在此稍待,本督即刻修书。”
谷鸣艺高瞻大,心细如发。琦恩毫不起疑,霍天祥实有其人,相随鄂图海也是真的不假,但已毙命不知下落。
片刻时分,琦恩缓步走来,手中两封书信,其中一封由谷鸣带来。
只见琦恩微笑道:“原书带回,有劳霍老弟了。华山事了霍老弟回京时请代向恩相问安。”
谷鸣道:“小的遵命。”
琦恩立即传呼宣得胜进入。
宣得胜就是方才带谷鸣晋见琦恩的戈什哈。
琦恩道:“你带着书信,以八百里飞骑,驿站换马,星夜并驰,明晚须赶至京城送呈明相。”
宣得胜接过书信,躬身道:“卑职遵命。”
谷鸣立即告辞。
琦恩道:“本督就不送霍老弟了。”
谷鸣和宣得胜双双趋出。
陕甘总督衙门虽不在长安,但却是私函,借巡抚衙门以签押文书替发送呈相国一样可行。
谷鸣眼看着宣得胜办好了手续登骑而去,这才赶回华山,途中空际传来一声鹫鸣,立即扬手,一道火光冲霄而上,只见那碧鹫飞泻落在谷鸣肩头。
碧鸶通灵,早经薛瑜嘱咐跟随谷鸣,若有差遣立即飞递,多日来碧鹫经这些怪杰调教得通晓人语,按着指示送达地头,居然毫无差失,不愧为珍禽异物。
谷鸣手书了一纸系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