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虚幻境 作者:纳兰容若-第26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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派人护送,又令官府寻找当地名医前来诊治,或者有治好容若的希望。
而且秦地多河流,再过几日,除大路之外,还可以看到河流纵横的水路,到那时可以改为乘船。河流之上,少有大风,顺水而行,不但速度快,又可以遴免容若受马车颠簸之苦。
楚韵如只是默默听着。
她每日在马车中伴着容若,除了容若的身体之外,对其他事,一概不闻不问。马车外景色变化,秦国的地理人情,难得有这样的机会观察,她也无心多看。
可惜容若大部分时间,都昏迷不醒,每天只能靠着楚韵如用内力支持着他的身体不致完全衰败下去。吃的是很容易下咽的米汤,就是这样,容若也无法自己吞咽,常常由楚韵如亲自含在口里,渡入他的唇中。
这些天,楚韵如几乎已憔悴得不像样了,她的内力本来就不是很高,身体也谈不上多么强壮,这样受着身体和心灵的双重煎熬,很快地削瘦下来。
许漠天也劝过她几次,让她多多休息,好生看顾身体,她却只做未闻。
出发之后的第三天早上,容若终于再一次醒来了。
眼皮沉重得像有万斤重,他拼了命才勉力睁开,眼前模模糊糊看不清楚,喉咙痛得像火烧一样,他用尽全力,才低低发出一声喊:“水。”
楚韵如闻声一震,瞪大眼睛看着容若,发现容若的眼睛睁开一丝缝,喜极唤道:“你醒了。”
容若的嘴唇颤了颤,再次说:“水……”
楚韵如忙拿了一旁的温水,待要扶容若起来喝一口水,微一退疑,却把水碗递到唇边,自己喝了一口,然后俯下身,丁香软舌,轻轻送入容若唇中。
容若感觉那温热的清水,流下咽喉时,脸颊之上,也有点点温热坠下这丝丝缕缕的暖意融入身体、融入心口,忽然给了他奇异的力量,让他慢慢把眼睛睁大,细细看着楚韵如已憔悴伤怀的面容,让他可以慢慢张口,轻轻呼唤她的名字:“韵如。”
他的声音有些生硬艰涩,其中却又有海一样的深情。
楚韵如闻此呼唤,娇躯剧震,只想就此扑在他怀中,放声大哭,却又不敢稍露悲伤,让他也难过,只得强抑着激动,伸手从怀里掬出手绢,想去拭自己落在容若脸上的泪痕。
容若不知是想握住她的手,还是想接过她的手帕,凭空生起惊人的力量,竟能对着楚韵如抬手迎过去。可是手才抬起,又有一股剧痛来袭,手在半空一顿,便无力地垂了下去楚韵如下意识地握住他的手,失去凭依的手绢飘然而坠,越过两人相视的目光,缓缓落在床头枕畔。
两人相视得那样深沉,以至于容若忘了伤痛,楚韵如忘了伤怀。一霎间,他们都感到自己等待对方,已不知多少岁月、多少轮回,而直到这一世的他们才能相识相恋相守相伴过了很久很久,容若才慢慢握紧楚韵如的手。
这样简单的一个动作,他此刻做来,却如许艰难,一根手指、一根手指,慢慢地收紧。
然后他深吸一口气,非常困难,但绝对坚持地说:“韵,如,你,放,心,我,不,会,死。”
他每说一个字,都要深深停顿,长长吸气,才能继续下去。
一句话还没有说完,额上已满布冷汗,但他却还执着地盯着楚韵如:“为,了,你,我,不,会,死。”
楚韵如展颜一笑,笑容美丽如花,她轻轻点头:“我知道,有我在,你绝对舍不得死。”又温柔地笑:“我一点也没有担心。”
泪水无声地滑落,她却仍然努力在笑,笑容美丽得让人沉醉,也让人心碎。
容若就这样定定望着她,努力地集中所有的意识,不肯沉睡,不肯归于黑暗,这样执着地凝视着,仿佛想要就这样,深深一眼,从此铭记,直至来生。
就这样不知过去多少时间,直到他的汗水,把所有衣衫湿透,直到他的意志,在无尽的痛楚中消耗殆尽,直到他所有的精力,都慢慢被黑暗所吞没。
最后他仍然睁着眼,尽管他已失去知觉,却仍记得,想要凝望她,再不舍弃。
她轻轻伸手,合上他的眼,轻轻拉起一张薄毯,盖在他身上。
车外,仿佛传来一声叹息,又仿佛什么声息也没有。
第三部 三国争锋 第十九集 深入秦境 第二章 无名强盗
“开门,开门,快开门。”大门几乎要被拍破,口目门声充满了不耐烦:“还不开门,爷们奉了官命,前来招施大夫去应诊,再不开门,就砸门了。”
不知道是不是这强横的威胁起了作用,大门被迅速打开,几个仆佣老妇护着一个满面愁容的妇人,小心地对着门外的差役施礼:“几位差爷,这是……”
“咱们还想问问你们这是怎么回事呢?”门口领头的官差脸黑口黑,神色不善:“谁不知你们家老爷是一省知名的神医,活人无数。济生堂每日从早上就开始看诊,数年来,风雨无阻,怎么这几天,天天把门封得死死,任凭病家在外头,排着队哭号哀求,也不理会。我们奉了知府大人之命前来,你们也敢关着门不理会。”
妇人脸色苍白,低声道:“我们家老爷,去邻郡看望亲戚了,所以暂时不能应诊。”
“妈的,你当我们这些当差的都是傻瓜吗?老子这些年,什么江洋大盗没抓过,什么谎话没听过,我这就派人去邻郡,你们那亲戚是哪家哪户给咱们说清楚了,要是找不着人,你们就是欺瞒官差,抗拒大人谕令。咱们衙门外的站笼可都空了好长一段日子了,也该往里头放人了吧?”
对于平民百姓来说,这样的威胁已经足够让人魂飞魄散了。妇人脸色立时惨白一片,哆嗦着还不知道说什么好,身边的仆佣下人已经扑通连声,跪到地上去了。
“差爷,我们不是有心欺瞒,实是我们老爷三天前让一个强徒半夜掳走了,强徒还留下一句话,说是请老爷去给人治病,只要咱们不到处乱说,治好了就把人放回来了。我们这才闭门谢客的啊!”
领头的差役一皱眉:“什么强徒?”
“不知道,夜半三更的,根本看不清楚人。”
那妇人知道事情瞒不住,拿了帕子掩了脸就痛哭起来:“各位差爷,你们拿着国家俸禄,司掌一地治安,我们老爷被强徒捉走,盼你们救苦救难,把他救回来吧!”
领头的差役一点头:“这个自然……”
话还没说完,就让身旁的同伴用力一扯:“行了,咱们这就去想办法救人,你们放心吧!”一边说,一边拉着他,快步离去。
走出老远之后,差役首领才有空问出来:“你干什么,不细问,咱们怎么抓人救人啊!那到底还是咱们这一省数得着的名医啊!不是小人物,不能扔下不管。”
“我说王头,这时侯,别说他一个郎中,就算天王老子,咱们也顾不过来,先顾着自己的屁股吧!镇边大将军的船队,明天就要经过这里了,咱们要找不着好的大夫、好的药送上去,还能有好下场吗?”
另一个差役跺着脚叹气:“天知道他那船队里藏着多贵的一位贵人,一路上,各处官府,听他随意调派。人参、燕窝流水一样往船上送,也不知调了多少大夫去给人治病,可就是没起色。容安郡守就是因为没有派出名医,供上灵药,给骂得狗血淋头,面无人色。江安郡守倒是送了一堆郎中上船,可是听说越治越槽,大将军当着郡守大人拍了桌子,几千个军士人人沉着脸要杀人一般。郡守大人一回府就吓病了,听说到现在还起不了床呢!许大将军的船队还没到,沿途的快马传令兵就把各处官府给惊得鸡飞狗跳了。咱们治下,广陵县的郑头,平时多得他们大老爷宠爱,就为了这找大夫的事没办得利索,让大老爷按在堂前,打了足足四十板啊!要是再找不到好大夫,咱们大人能跟咱们好声好气好商量吗?”
王头一拍脑袋:“说的是,咱们虽说尽忠职守,可也不能太大公无私了,这年头,总得先顾着自己,再管人家的闲事。班里的兄弟都出去找大夫了,咱们这家虽没找成,可也不能闲着,快往别处去吧!”
几人一边说,一边脚步匆匆地往前赶路。
江临府所有的衙役从大清早一直转到晚,转得人人两脚发软,重新在衙门里会面,个个脸色惨白。
“这么多人,就一个好郎中都找不着吗?”王头面目狰狞,拍着桌子大骂。
“天知道撞着什么鬼了,凡是有名的,头上顶着神医外号的,上门去找,通通不是说走亲戚,就是说出远门,又或者说是抱病不能见客,咱们兄弟一逼一问一搜,原来全都是被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强人给劫走了,都说是给人治病去了,等治好就放回,都被警告过,不得声张,不得惊动官府。”
“妈的,不知道是什么人跟咱们过不去,这么多人失踪,以后要找不回来,只怕全得落在咱们兄弟身上追究。”
“以后的事以后再说,现在都火烧眉毛了。”王头气急败坏:“就算神医找不着,别的大夫也弄几个过来啊!”
“别的大夫,唉,别提了,他们倒是没被劫,不过,一个个跑得比兔子还快,哪里等咱们找上门。这府城里头,别说像样的大夫,就连卖狗皮膏药的都找不出一个来,全都远逃到外地遴祸去了。”
“这帮家伙,大老爷可是贴了告示,悬了重赏的,镇边大将军那边,听说也有厚赏,怎么他们就一个比一个跑得快呢?”
“范县那位大老爷就是为了在大将军面前立功,把全县所有的大夫都送去听调。承安府的太守更是派兵上街,别说是那开医馆的,就连药店坐堂,或是在街口治跌打损伤的都一概押去给人治病。大夫去了一堆又一堆,听说有人没上船,就给军威吓晕了,有人一抬脚,就软了腿。有人上了船,瞧了病,说不出个所以然,被许将军骂做是庸医无能,下令关到监牢里去了。有人倒是硬着头皮开方治病,结果听说越治越让病人不舒服,当场拖下去打个半死。这重赏再重,能比小命重吗?天知道那位大贵人得的是什么怪病,谁敢保证一定治得好。这消息一传开,哪个聪明人不逃啊!”
“这可怎么办,等大人回来,看咱们差事办成这样,能饶了谁?”
“只希望大人这次去神农会,能请出大当家给人治病了。”
“但愿如此。”
大家一起长声叹息,人人哭丧着一张脸,用期待的眼神向外望去。
神农会是秦国一个较有名的江湖帮会,顾名思义,这个帮会最大的生财之道,就是经营医药了。全国有三分之一的药材生意,是被神农会所独占。而神农会的武装力量,也很少是用于江湖争霸,倒是为了保障本会的财富而存在的。
这样的帮会,自然由上而下,人人都懂两手医术,会认几味草药了。
这样的帮会,无论是在江湖上,还是官府眼中,都有不低的地位。
有充足的钱财、稳当的财源,以及强大的武力保护,让他们的帮会兴旺发达。
天下没有人能不生病不吃药,江湖中人,打打杀杀寻常事,谁敢保证哪一天不求到神农会头上来。
朝廷供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