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虚幻境 作者:纳兰容若-第17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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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若面无人色,运尽内力,大声吼了起来:“官兵都干什么去了,还不来阻挡暴行!”
钱庄外一直不断有官兵增援,到现在也足有四五百人了,只是面对这么可怕的气势,也有些怔愕,幸好容若这奋力一叫,才回过神来,忙冲过来,努力阻止狂暴的百姓。
容若回首对肖莺儿厉声道:“立刻传总召急令,现在日月堂所有弟子,都要全力维持住济州城的秩序,绝不能让这种混乱情形扩大下去。还有,立刻调动本堂的全部财力,调银子来钱庄,供给百姓,保证他们可以正常兑银。”
“可是……”肖莺儿知道这种决定,对日月堂影响重大,忍不住开口想说什么。
容若已是脸色铁青,厉喝:“还不快去办!”
肖莺儿从不曾见他这般声色俱厉,心中凛然,立刻垂首:“是,属下尽力而为。”
容若点点头:“你们快去办吧!我赶去见谢远之。”
话音未落,他已是从马上一跃而起,直掠上路旁的屋顶。
现在满街都是行人,无法催马快奔,他心中急切,干脆施出轻功,跳上房顶,也不用顺着路走,从屋顶找准方向,用最快的直线奔驰而去。
身后传来肖莺儿的叫声:“主人,容我们护卫。”
“我没事,给我立刻把事情办好就行了。”容若往后挥了挥手,就心急如焚地往前奔去。
他在屋顶上飞驰,屋顶下,是汹汹的人流,全都涌向钱庄。站在高处,可以看到,各处大街小巷,所有躲在家里不敢出来的百姓都惊惶地跑出来,他们飞快地跑着,彼此大声说着,焦急、慌张的神色,狰狞、愤怒的表情,都像火一样焚烧着容若的心。
容若知道,那忽然露出石头的银车,已经给所有的百姓以最可怕的刺激--真的连谢家都撑不住了,真的连谢家都没钱了,再慢一步,他们的身家财产就全没了。
这些人会疯狂地扑向钱庄,再不可能按着秩序去兑银子。而谢家的护卫,会被愤怒的人群打死,钱庄里就算有钱,也因为来不及兑换,而让没有耐心等候的百姓冲破。冲破钱庄的百姓,会再混乱中,打劫银库,抢掠一切可抢之物。抢不到的人,则会奔向其他的钱庄,或谢家其他的生意。
当这种可怕的抢掠恶潮席卷济州时,当这种疯狂的野性全被引发出来时,就算是与谢家无关的生意,也会被人抢掠一空。整个济州,都会在这种可怕的混乱下,不攻自破。
商业上所受的损失,足够让这天下最繁华的城池在经济上倒退十年,而这样疯狂的抢掠、奔跑,更不知会造成多少体弱者无端丧命。
容若迎着风奔驰,他只盼着,官兵能够再百姓开始第一场抢掠前,挡住他们,至少档到日月堂援助的银两被运到。他只希望,日月堂的精英们,真有足够的力量,不要让他失望。
这么冷的天,这么寒的风,他身上的冷汗却已湿透了重衣,但他却连这一点都感觉不到。他只想立刻赶到谢府,见到谢远之,问一问,这到底是这么一回事。
谢府的大门前,不出意料地聚集了许多人,不过让容若松口气的是,这个时候,大部分狂乱惊惶的百姓还围在钱庄那儿,没有攻击到谢府。而谢府多年来收罗的几百名好手,也都持枪拿棍,全副武装,守卫着这楚国首富得府第。
其中的确有几个真正的高手,一见容若自屋顶飞驰而来,也使毫不犹豫地一跃上房,拦在容若面前,不过在看清容若的脸之后,立刻一怔。
谁能不认识这位谢府常客,济州近百日来最有名的容公子呢!
“我要见谢老爷,有急事。”
容若脸上的神色太过急迫,眼神太过凌厉,竟令得拦在面前的两个高手略一犹豫之后,就无声地退去了,联大声传报,稍为阻拦一下,都没有做。
容若甚至等不及从大门而入,直接由房顶跳下来,抓住靠得最近的一个仆佣,大声说:“谢老爷在哪里,快带我去。”
第二部 红尘惊梦 第十三集 红尘惊梦 第三章 谢府之难
佣人领着容若才刚进二门,听到消息的谢远之也已迎了过来。
这位历过无数商场风雨的老人,神色间再不见往日悠然闲适,见了容若,远远就道:“容公子……”
容若不等他说,即刻道:“谢老,我已下令,调日月堂所有的现银,送到谢家名下的钱庄,以救一时之急,也令本城所有日月堂弟子,帮助维持混乱的秩序,不叫局面失控。”
谢远之微微一怔,眼神异常地亮了一亮,简直有点让人怀疑,这个久历风雨的老狐狸,眼睛里泛起泪光来了。
谢远之总算也是个不俗的人物,值此大乱,不再没口地道谢,浪费时间,只是迅即地说一句:“公子相助之情,谢某必铭记于心。”
容若把手一摆:“这些客套不要说了,我助的不是谢家,而是要让济州百姓免去这一场混乱大劫,我帮的也不是谢家,而是整个济州。只是,日月堂在我手中的实力,绝不可能似当年明若离那般动用自如,日月堂能调出多少现银出来,我自己也没有把握,如今局势混乱,谢老应早做打算,想办法把这场大乱消弭下来。”
谢远之沉沉点头:“容公子,请放心,我已让人往各处钱庄运去银两,暂时还可以应付。”
容若顿足道:“谢老,我来得太快,可能消息还没来得及传过来,你送去的银车被人砍破……”
谢远之浑身一震,眼中终于露出惊慌之色。
容若叹道:“百姓就是因为看到银车中的石头,所以才愤怒起来,一起冲击钱庄,这个势头若是不能阻住……”
谢远之往日显得云淡风轻的脸上,每一道皱纹都异常深刻,忽的大声传令:“还不快去把人给我请来。”
旁边有仆人小声回应:“老爷,已经去请过三四次了,几位爷那边,都说不在家。”
“那就再去请,给我守在他们门口,拿我的名帖,全城给我找去。”谢远之几乎是怒吼出来的。
因为过于激动,他身形微微踉跄。
容若忙一把扶住,感觉到这位财势足以影响一个国家的老人微颤的身体、枯瘦的手臂,心中忽的一阵不忍,对于一位在事业上已站到顶点,万事顺遂,已近暮年的老人来说,现在面临的打击也实在太大了些。
“谢老,万事勿惊,总有办法的。”他低声宽慰,亲自扶了谢远之进厅,扶着他坐下,这才问:“为什么会发生这种事?”
谢远之苍老的容颜里,全是无奈:“我也不知道,一切发生得太快,没有任何预兆,让人措手不及。忽然间就流言满天飞,忽然间所有人都知道谢家要带着银两逃走。于是,所有人都去提银子。就算谢家财势宏大,也经不起这样挤提。”
容若想起那自人群中忽然掠起的身影,一刀挥落的光芒,心下也是了然:“有人故意针对谢家,否则在正常情况下,就算有谣言,也不会流传得这么快,而散布谣言的人,甚至还藏在人群之中,首先起哄,带着别人冲击钱庄,当谢老你运的银车送到时,忽然冲出去,砍飞箱盖,掀起更大的混乱。只是,他能知道银车里是石头,可见谢家内部,已有了他的耳目。而谢老你为什么要用石头去冒充银子,以谢家的财势,不过半天,怎么至于到了这样的地步?”
谢远之长叹一声:“不错,容公子,谢家的确富可敌国,可是庞大的生意,必须要运转,才有银两。谢家主营盐业,如今叛军作乱,城池封锁,各郡道路难通,盐行生意早就停了。其他各项生意,也大多受了损失打击。再加上,为了相助官府,早平叛乱,谢家把手头的大部分现银全都捐了出去。而这段时间,以前和谢家生意往来的许多伙伴,都陆续以战乱将至,需要大量现银以防不测的理由,把往日挂帐,或是一两月才清一次的帐全都结清了。我本想着,战乱危机在前,别人害怕担忧,要早些清帐也是理所当然之事,所以一般都毫不阻碍,能清就清。而欠谢家银两的一些商家,我又念着战乱之时,人心惶乱,谢家既然家大业大,也就不必在这个时候催讨债务,所以也没有去追。没想到,这一时心软竟会使我在面对忽如其来的挤提风波时,难以应付。”
“当日谢老捐出巨银,结清旧帐时,就没有为可能的危机做一番打算?”问出这话时,容若心中诸多不忍。
这位商场巨豪何尝不知世间风波险,只因为热爱济州这一地繁华,不忍其蒙难,所以捐巨金于官府,只因心怀仁义,不愿逼人于绝地,所以为人清旧帐,自己却不去逼债,或许这等仁厚胸襟、诚信态度,才是他得到各方尊敬,成为济州商场魁首的原因,但面临巨变,也是这样的仁厚,使这济州首富,竟然拿不出可以周转的银子来。
“老夫在商场多年,怎会不知道防一手,不过,济州盐茶互利,商行互助,各大商号,共扶共存,大多有个彼此扶持,绝不自相打压的默契。没想到……”谢远之惨然一笑:“今早我一听惊变,立刻发帖去请其他各家大商号的老板,却一个人也找不到。老夫也是无奈,只好把石头当做银子,希望能让百姓狂躁的情绪消减一点,我好紧急调度所有生意的银两,一齐放到钱庄应急。没想到……”
谢远之脸上终于露出凄凉之意,摇了摇头:“没想到,几十年的交情,几十年的患难与共、相互扶持,大难来时,竟只有容公子你一个新交,伸手相助。”
容若站起来,在厅中来回踱了几步:“只怕不是患难袖手这么简单。暗中之人料定了谢老必会捐巨金于官府,然后,连续的清帐,使谢府存银越来越少,也绝非偶然。忽然而来的流言,过份狂暴的人群,忽然出手的神秘人,甚至还有一再请不到的商场朋友,谢老,那暗中之人,谋算之深,手段之强,关系网之广,只怕出乎你我预料。谢老能否猜到,到底是什么人,一心一意,谋算谢老?”
谢远之摇摇头道:“商场混迹多年,要说一个仇家都没有,那是假话,但我一向自问,做事处处留有余地,从不逼人太甚,何至于仇深若此。要说图我谢家产业的,也不是没有,只是如今济州混乱若此,不但谢家随时可能被打劫抢掠一空,其他商家也都有可能受到牵累,什么人要做这损人不利己之事,我实在是想不出来。”
容若心乱如麻,信步往前踱出几步,又回头走去,见谢远之坐在椅子上,与己不过十步之遥,却是孤寂伶仃,须发苍白黯淡,神情憔悴伤怀,心中一阵感叹:“怎么发生了这么大的事,谢兄和谢姑娘不在你身边。”
“醒思最近一直身体不好,卧床多日,连房门都很少出。瑶晶一大早就出门去找萧公子了,只怕这时候,还在萧公子家里陪他聊天,根本不知道外头出了这天翻地覆的大事。”谢远之叹道:“其他的管事、得力的下人,不是被派去各处商号,紧急调动资金去钱庄,就是拿着我的帖子满城找人去了。”
容若心中一阵烦乱,对于谢醒思和谢瑶晶忽然生出许多不满。这般自幼被人护在手中长大,任性而为,只知享乐,临此大难,竟仍然不能培在祖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