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鼎南风真集-第4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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遽明迷惑之余,被他这种气氛所感染,忍不住问道:“老伯,那,那是为什么呢?”
怪物叹息伤感,忽然提高声音,显露出内心的愤怒与激动说道:“三十年前我正值行道江湖,除好去恶,深得百姓颂扬,背后给我取了一个绰号叫着‘伏魔神鹰’,我为了维护这个伏魔神鹰之号,越发使劲儿活动。三年之内,行遍大江南北,不知除去了多少江湖败类和奸淫匪徒。不料,就在我这个伏魔神鹰绰号响极之时,引起了一个武林魔头不满,约期拼斗,拼斗了三五招,我竟内腑受伤。那魔头,说我‘伏魔神鹰’不过徒有虚名,是盗名欺世之辈,哼。。”
怪物说到此地,不自禁地愤哼一声,遽明脑子急忖:想不到这一个鬼魅似的人,以前还是一位人称替世除恶的侠客!
于是他恶感俱失,浮出一片敬意。
怪物咬牙切齿,月光底下,愈显得他形色可怖,但遽明却没有了畏意,相反地开始敬佩他的为人。
少顷,怪物再道:“从此之后,我矢志复仇,携带妻子觅到这处荒凉的乡村隐居,一方暗养内腑伤处,一方日夜钻研师父遗留武功剑术,以期能洗雪生平大耻,唉。。”
怪物伤感地喟叹一声,指着盈盈欲泪的白衣少女道:“二十年前,拙荆生下她来,从此我们父女三人相依为命,我亦继续研究先师遗留的独门复骨神功。但是此种神功非有古十年不达火候,就在五六年前,她——慧君愈长愈大,拙荆开始为她终生的幸福打算。。”
怪物的神色仿佛回到五六年前,他突然自拍脑袋,自然自艾地道:“该死的,可是我日夜研究师门绝技复骨神功,竟把这件事忘了。自此以后,拙荆每每提起,我。。我总是置之不理,眼见女儿愈长愈大,一天。。”
说到此,怪物眸子流出惭疚的光芒,仿佛事端突然变化了。
遽明亦听得出神,随着怪物的声音忽喜忽忧,忽惊忽叹。
“一天。。拙荆象是再也忍耐不下去,就在我练功之际闯了进来,她。。
她不由分说,就要带了慧君离开这个荒凉的地方。。”
“唉!小毛子你想我怎会肯!”
怪物显然有点愤极,可是他愤恨之中却掩饰不了他无限的悲伤!
“因此拙荆约我比斗,声言倘若她胜过了我,就要带了慧君离开。。”
“小毛子你说,我该怎么办。。”
遽明听得入神,被他这突然的一问,不知怎样回答。
那怪物突地发出一声惨厉地长笑道:“哈哈哈,拙荆武功极平常,哪是我的对手,我一个失手,复骨神功竟落在拙荆身上。。”
一旁白衣少女禁不住悲恸得哭出声来,她声音柔美,就连她哭的时候,也令悦耳,遽明不由浮起一片怜意。
怪物老泪纵横,抚摸着少女的细发,颤抖地说道:“从此我饮恨终生,日夜怀念拙荆,并发誓将女儿嫁给个武功高强之人。”
他神色黯然,无限惭疚地道:“慧君,你恨我这个昏庸的爹爹吗?”
白衣少女抬起头,目光落在满面惨痛的爹爹脸上,摇摇头道:“不,爹爹,慧君不恨你。”
怪物闻言似乎受到极大的安慰,神色之间减少了不少的惭疚,他怜爱地道:“乖孩子,爹爹苦了您。”
他目光在遽明身上一闪,道:“去吧,慧君,让他带给你人间的快乐!”
那白衣少女身子又是一颤,极不情愿地叫道:“爹爹,我不愿。。”
此言一出,怪物慈爱祥和的脸上突然一板,带着责备的声音:“慧君,你今天怎么不听爹爹的话呢?快去吧,爹爹发过的誓决不更改。。”
怪物推开她的娇躯再道:“这个小毛子武功比我高,你跟了他,不会有人敢欺负你的。何况爹爹还要报三十年前的仇恨,你跟在我身边也是累赘!”
遽明经过怪物的一番述诉,业已明白七八分,心下不由替他不平凡的身世而惋惜不已,又暗想道:他真糊涂,幸亏遇到的是我,若是一个武林败类打败了他,慧君的终生幸福,不都毁在他那糊涂誓言之中吗?”
想到此,目光瞟向慧君,只见她轻移莲步,正朝自己漫步踱来。
他的感情就象汪洋大海一样,摸不着边底,既爱慕少女绝世容颜,和黄莺般的声音,又不敢企求。于是这股难以描述的感情,在他心底潘涌,他真不知应该怎样处理才好。
这刻间,白衣少女慧君已踱到他面前,停住身形。忽然,他心底倏地一沉,原来他发现慧君绝代的姿容上隐含一股恨意。
他一时之间怔了半响,不敢开口。
一个新的意念,使她毅然下了个决心,他鼓足勇气,终于开口道:“姑娘你回去吧!你爹爹的仇恨,由我来。。”
遽明转向怪物道:“伏魔神鹰,您的遭遇在下十分同情,可是您我素昧平生,毫不相识,不是在下说您不对,您想想看,难道您把亲生女儿的终身幸福,看得如此轻易吗,随便交给一个陌生人手中,就一了百了。万一。。
唉!不要提万一,就单拿在下来讲,您又焉知在下是个好人?”
遽明心念一动又道:“至于您欲重出江湖,报三十年前的大仇,在下不才,可愿助您一臂之力。但是您却不以累及姑娘的一生幸福啊。。”
他话尚未讲完,怪物突然发出一声长笑,紧跟着说道:“哈哈,小毛子你休再讲下去,单凭你能讲出这种话,已足见你心性如何,你是个好人,哈哈哈!”
接着,伏魔神鹰洪笑一声又道:“小毛子,你带她去吧!老夫的女儿能托你这样的人,我已放心了,哈哈哈!”
遽明暗叫一声苦,想不到自己欲劝他,反而被他几句话扣上了。
他不禁尴尬得很,只有强忍不安的情绪,喃喃道:“姑娘,在下只。。
只有遵从令尊吩咐。”
他话语中不知含带多少惭疚、不安,话声也低得不能再低了。
白衣少女一抬眼,恨意未消,狠狠盯他一眼,樱唇微动:“都是你!”
短短的三个字,却包含着无限的恨意,使得遽明脸色突涨得象猪肝一般,若不是月夜遮掩住他的窘态,真想找个洞钻了进去,永远不再出来。
他很难过,因为自他出道以来,所遇的女子,从未这样地对待他,他想起了上官妹妹、庄珍、唐琪这些美丽的少女对他一度都是温柔的,惟命是从的。
其实,他自己心里明白,到目前为止,他自己的情感还没有一个固定的方向,对于唐琪的感情,也仿佛是感激比爱多一些。
对于上官纤玉、庄珍呢?他曾以为他是爱她们的,可是她俩都背离了他,他自己也从未为这两个命运悲惨的少女而悲。
他感叹了,反复地思索,他是多情呢?或者他是薄情呢?
这一刹那间,遽明感到是唐琪给了他一切,他不该辜负她。
于是他的情绪突然转变得比平常更为冷静,淡然道:“慧君姑娘,我对你并没有什么用意,我完全遵从令尊大人的旨意,你也不必恨我,你知道我并不愿意这样做!”
白衣少女目光一闪,注视到他的脸上,她似乎以为他的话所动,绝美的娇容上虽然恨意未消,美目却透露一层了解之意。
寒风袭来,他俩同时感到微冷,可是谁也没再开口。
伏魔神鹰突然发话催促道:“喂,小毛子呆看什么,还不快走。”
形势所迫,他不再答话,星眸一瞟少女,迈开步伐。
慧君不言不语,缓缓跟在他的身后,美目凝视远方,不知在想些什么。
突然一声冷笑传来,一条身影比箭还快,一掠而来,紧跟着一声呼唤道:
“慧君!”
声音清脆,似乎出自于年轻人口中。
慧君一闻此声,绝美容貌上极快地浮上一层欢悦之色,娇唤一声,白衣飘袂,径朝来人扑去。
遽明一怔,惊听伏魔神鹰一声大喝:“慧君,别跟他在一起,快随小毛子走!”
少女身形一顿,但仍然趋向来人,口中吐出极不情愿的声音:“不,爹爹。。”
伏魔神鹰仿佛甚怒,洪钟般地大喝道:“你敢违拂爹爹的意思!”
果然这响亮的吼声使得白衣少女吓了一大跳,娇躯顿止,颤着声音道:
“爹爹您。。”伏魔神鹰身躯一挺,快逾闪电,掠至来人身前,喝道:“喂,告诉你,从今以后,你不许再找我女儿,听到了吗?”
遽明方才惊疑,伏魔神鹰为什么对来人声色俱厉,但听来者又是一声冷笑,道:“为什么呢?老伯!”
显然来人口音中透出怒意。
伏魔神鹰毫不理会,再度喝道:“我说不行就不行,你待怎样!”
他一面又朝白衣少女道:“慧君,你已是那小毛子的妻子了,今后不准再跟他来往,知道吗?”
少女大惊,颤抖声音反抗着:“爹爹,我不喜欢他,我不是他的妻子。。”
遽明隐约知道是怎么回事了,不由浮上一阵难言的滋味,心知来者必定是慧君极要好的心上人,否则她怎会反抗起爹爹来了呢?
但他心地善良,虽酸意重重,却也不愿夺人所爱,正想出言成全他两人。
蓦听来人又是一声冷笑,笑声十分难听。遽明不知怎地产生一种难言的恶感,他敏感地听出这冷笑的声音,仿佛包藏着奸诈与心怀异端的成份在内。
于是他立刻将所要讲的话,咽了下去,朝来者注视。
冷笑过后,来人忽道:“老伯,您所指的小毛子是谁?”
伏魔神鹰哼了一声,一指透明,道:“就是他,你待怎地?”
遽明看不清他的脸孔,从他的脸部轮廊看来,仿佛相貌甚为英俊,但再见他那天生突出的颧骨,与那闪闪转动不已的眸子,顿觉此人阴险无比,而且城府极深,不由暗自想到:象她仙子般的少女,怎么能够嫁给这种人物!
他思忖未了,突听来人冷哼一声,身子极快纵起,如大鸟般地一闪而至身前。
只见他态度极傲地站立着,露出他的狂态本性。
遽明更感不悦,他虽然佩服来者轻功的确出类拔萃,颇有独到之处,但那副狂态却令他生出反感。
来人冷笑一声,阴森森地说道:“喂,毛头小伙子,你自量自量,你配得上慧君妹妹吗?”
遽明已是不悦,闻言不由大怒,星目立刻射出两道神光,如利箭般地射到来人脸上。
忽然白影一闪,伏魔神鹰已纵了过来,对那人喝道:“你胆敢对我女婿无礼!”
言罢一错掌,就想动手。
蓦地遽明一声惊呼,急切脱口而出道:“于兄,是你。。”
原来他已瞧清来者,竟是括苍山携带《南风真集》而失踪的于兄。
同时间,这狂傲的来者亦是一声惊呼,只见他足尖一点,身子倒纵而起,半空一个极大的转声,“嗖嗖嗖”疾纵而去。
遽明怔神之间,竟然忘记了追赶。刹那间,于兄已不见踪迹。他不由暗骂自己糊涂,脑子闪电般掠过一个意念:追!
当他身形欲起之时,伏魔神鹰突然推开双掌,道:“贤侄别追了,这家伙实在讨厌,整天缠着慧君。。唉。。”
速明想走已不可能,他急得口不择言,道:“老伯闪开!您,您。。”
伏魔神鹰怔道:“贤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