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鼎南风真集-第2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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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重嗓子的回音突然压得很低道:“二位贤弟,你猜这是不是太鱼教干的好事?”
另一个急急接口道:“对,一定是太鱼教干的,试想老英雄武艺高强,德高望重,极尊武林道义,咱们混江湖的,哪个提起老英雄不说声呱呱叫,可怜老英雄,一生急公好义,竟落得家破人亡,这般太鱼教教徒也委实越来越凶横了,若不是我。。”
说到此处这个说话的人,似乎感到心有余而力不足。
遽明听得断断续续,也弄不清是怎么会事,不禁觉得索然无味,正想踱出院子散散心。突听另外一个冷静的声音说道:“陈大哥、方贤弟,这件事依我看来,并不是太鱼教干的,你们知道太鱼教徒惹事之后,必定到处宣扬,以表示太鱼教人才济济,厉害非常,而震住一般正派侠士伸张正义的动机。
但这件事太违太鱼教行事的习惯,偷偷摸摸地焚屋惊人,连一丝痕迹都不留,依小弟看来,那明末闯王的所遗余孽‘毒爪帮’,行事的模样就和这次的事,大致相同。”
遽明虽然从未闻听说过“毒爪帮”的事迹,但光听这个帮名,已知这个“毒爪帮”定然并非一种正派的帮会,当下继续再听下去。
协听那人话才说完,先前那陈大哥“哦”的一声,激动地说道:“经过秦贤弟提醒,愚兄也想起来了,那素爪帮虽没有太鱼帮那么出名,但行事手段的狠毒可不在太鱼教之下,帮主‘万年毒’戈链更是阴毒无比,往往杀人于无形之中,就是受害者的家属亦懵然不觉死者是怎样死的,这阴毒的‘万年毒’戈链听说还是那丑星童子的师兄呢!”
“丑星童子”在老英雄招女婿时,眼看就要技寇群雄,得着一位如花似玉的姑娘作妻室,不知怎的突然来了一位少年奇人,据说是姓金的,纵上擂台,啊!那等厉害的魔头,丑星童子,竟与这个姓金的奇人斗不到二十招,就被人家一掌击落擂台之下,后来丑星童子的师叔黄发猿神见他宝贝师侄,败如此狼狈,竟想上去挽回场面,哪知这位自诩天下无敌的老魔头也没斗了多久,同样被那姓金的少年奇人击败而归。。”
姓陈的汉子说到这竟顿了顿,但遽明心中已明了十之七八,不由一阵头晕目眩,嘘了一口长气,跌坐在床头上,脑子里却不相信:“这话不是真的,这话不会是真的!”
只听耳边又响起那两个急问的口音:“大哥,后来怎样了?”
姓陈的立刻又道:“那位姓金的少年奇士长得极俊,武功又高,因此被老英雄看上了,正想选个黄道吉日给他俩成亲,哪料到那姓金的少年,不知怎的,住了几天就告辞而别,一去不回。。”
沉重的声音更加沉重了,略带愤恨的说道:“哼!一定是那丑星童子,含恨而逃,将此事告诉他师兄万年毒。。灾般小人含恨必报,当然不会甘休,那时正值那姓金的少年奇人又不在,这两魔可能迁怒到老英雄身上,以这两魔的功力,老英雄当然不是对手。。因此家破人亡,两位姑娘亦告失踪。”
遽明俊美绝伦的脸孔上,如同被毒蛇猛钻似地一阵痛苦抽搐,脑子里一幕幕映出花林庄被烈火烧后,残遗的碎瓦残砾;那上官老英雄惨死痛苦的情状;那上官纤玉被丑星童子、万年毒的侮辱、期负的忧怨哀伤、悲痛欲绝的景象。
猛然间,遽明一跃而起,发疯惟地“砰”地打开房门,匆匆走到隔室房门一阵“砰砰”乱敲。
房子内里的儿个说话的汉子,似乎吃了一惊。骤然停住声音,一个沉重的口气急问道:“谁?”
遽明如狂地吼道:“是我,快开门!”
房内的汉子不由一阵骚动,沉重的口音又问道:“朋友是谁?”遽明迫不急待,手掌微一用力,“砰”的一声,寸余厚杉木制的房门,哪经得起遽明的内力一按,顿时倒塌在地,发出巨大的声响。
房内汉子不约而同惊呼一声,“锵啷啷”各自亮出兵器,严阵以待。
房门一毁,室内一切均呈现眼底,只见三个英雄打扮的江湖汉子,惊怔地一齐注视着这边,桌子上还残留着余酒剩羹。
遽明毫不理会,脸上毫无表情,跨了进去,星目神光电射,充满了凶煞与杀机。
三个汉子怔神之下,再望见他的眸子,不由心地修地一寒,均不由自主地起了一阵颤栗。
还是左旁一个年纪校长的汉子比较沉着,略一抱拳,操着低沉的口音问道:“朋友有何贵干?”
遽明脸色铁青,突然指着这个汉子道:“喂!告诉我去花林庄怎样走法?”
三个汉子又是一楞,暗想这人怎地发疯了吗?天下间问话还有这等样子问法的。
遽明理智一时被急怒掩盖尽失,见三个汉子默不作声呆呆望着自己,剑眉一挑,陡伸左掌,快逾闪电,一把揪住那校长的汉子,怒道:“你快告诉我花林庄怎样走法,离此地尚有多远?”
这姓陈的汉子经常走动江湖,武功还堪称不弱,只来人左掌一伸,自己胸前就如被铁链子锁住,想动一下也不能动,不由大惊,试想他如何见过武功这等绝高的人,便惊得怔怔地连一句话也答不出来。
旁边两人也呆若木鸡,楞在当场,脑子里混混乱乱地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连大哥被揪,自己做弟弟的应该去救也忘记了。
遽明不由更怒,喝道:“还不快说!”
手掌一紧,顿时姓陈的汉子已禁受不住,痛得狂叫一声。
遽明被这一叫,脑子里才突然醒过来,他原来是尚文知礼之人,顿觉自己急怒攻心,忘却礼仪,不禁俊脸一红,连忙放松手掌,拱手道:“请教这位兄台尊姓大名,适才在下一时神智昏迷,冒犯贵体。尚请兄台原谅,不过在下与花林庄略有点渊源,兄台如能告知去向路途,在下便感激不尽了。”
姓陈的汉子吐了一口长气,迷惘地看着这变幻无常的少年人,不知他究竟在搞什么名堂,突然前拘后恭。
究竟他是老江湖了,经历过许多奇形怪状的事情,须臾之间,已恢复了常态,赔笑着抱拳说道:“敝兄弟陈捷、秦槐、方如真,人称‘川中三虎’,朋友所说的花林庄由此城往南走百余里就到潼南城,朋友到了潼南城,随便问个行人,自然就会知道花林庄的所在了。”
川中三虎之首陈捷说到此处,忽然脸上呈露疑色,目望遽明说道:“朋友不瞒你说,花林庄此刻已毁之一炬了,恐怕你去了也找不到人了。”
遽明目中精光暴射,愤恨地说:“这个在下知道,多谢三位兄弟指明路途,在下不胜感激,若朋友将来有用到在下之处,金某人定然替朋友效劳。”
川中三虎闻言心中俱各一动,陈捷急忙问道:“朋友可是擂台大会上,击败丑星童子和黄发猿神两魔的金姓少年奇人?”遽明微一颔首,笑道:“正是在下。”
川中三虎又是大惊,纷纷投以敬佩的目光。
遽明心中有事,不再耽搁,抱拳说道:“多谢朋友盛情,青山不改,终有见面之时,金某人告辞了。”
言罢急急回到房中,略为打点收拾,遂走出客栈,沿着大道疾走而逝。
且说遽明日夜兼程,展开绝世轻功虚飘幽风,人如陆地飞行,不消一日,已到大潼南城。
潼南城依然行人熙攘,楼室林立,但在遽明眼里看来,却不禁浮上一丝凄凉、伤感的气氛。
他感到初次来时,那股欣欣向荣的朝气已不复存在,缓缓走过一座石砌小桥,手掌抚摸那桥头伏立石狮,迎着徐徐吹来清风,不觉感慨万千,想起太白诗句:“我独天涯惆怅客。。”
突然身后传来呼叫的声音:“金老弟。。金老弟。。”遽明只觉得这呼唤的声音极为熟悉,忙一回头,只见潘大哥一拐一拐地急奔而来。
遽明剑眉轩动,星目放光,一丝无法压抑的感情,使他不由疾纵过去,紧紧握住潘大哥的手,星目蕴泪,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四只充满友谊的眸子相对,手更握得紧了。
少顷,遽明这才猛省过来,一阵凄凉、伤感,再度袭至心头,忍不住落下两颗晶莹泪珠。
潘岳似乎显得苍老多了,微按着大腿间伤处,喃喃低语道:“贤弟你知道了?”
遽明点点头,望着青天白云,梦呓般地自语:“我要报仇!我要报仇!
苍天令我孤独,令我多难,但唯一给我的力量,够了,我要用所学过的武功,为花林庄慈祥的老庄主,和一切人报仇。。”
“贤弟你在说什么?”潘岳关切地问道。
“潘大哥,你说我活在世间为的是什么?”
潘岳愕然说不出话来。
遽明毅然说道:“我活在世上为的是报仇,因为我是孤独的,我连累了许多无辜的性命,潘大哥,你带我去花林庄,看他们用的是什么手段,我要以他们加诸别人身上的手段,加诸到他们自己的身上。”
言罢,星眸中闪耀着重重仇恨与杀机,俊脸上初次露出狠毒的神色。
片刻之间,遽明挟着走动不太灵活的潘大哥,如飞地狂奔在大道上,疾若流星,行人纷纷住足遥视,蓦地遽明身形一顿,只见面前偌大的花林庄,只是断坦残壁,人去楼空了。
遽明不由恻然泪下,再见潘岳亦是同样眼泪直流。
遽明呆呆视了半刻洒下了一串热泪,随手一指,遽明随着他的手指望去。
只见树林草丛里,一块两丈方圆地方,杂草不生,仿佛经人整理过,黄橙橙的砾土松松懈懈地起一个小土丘,土丘之前竖立着两个青石砌成的墓碑,平行的排列着,朱墨镌涂其上。
遽明心中一恸,缓缓趋至墓前,崭新的墓碑上端端正正地刻着:“故花林庄庄主上官老英雄之墓”
另一块墓碑上刻着:“故岭南二杰左思之墓”
遽明脑子“轰”的一声,如被千钧大力击中,语气模糊地问道:“潘大哥。。二哥也。。也故去了。。”
潘岳愤极而笑,嗓子是颤抖的,声音是洪亮的,但在里面却找不到一点喜悦的成份:“哈哈哈,是的,二弟是死了,被那个面部黝黑的恶徒连砍十几刀。。才死的。。哈哈。。只恨做大哥的无能。。”
遽明突然冷静下来,面色毫无表情地说道:“大哥别伤心,人已经是死了,再悲伤也无用。。”
说到此,远方天空突然传来野雁鸣声,遽明微一仰首,只见一群野雁成群结队地飞了过来,越离越近,直到将飞过两人头顶的天空之时,遽明剑眉实的一扬,冷笑道:“让小弟就奏一曲,略悼故世的上官英雄及左思二哥吧!”
言罢从怀中取出南风真人遗留的蚀骨毁金神箫,放在唇边,略一含音,倏然一阵鸣金之声,直划云霄,蚀骨毁金神箫隔了百年后再度出世,却在潼南城花林庄初露其玄炒之音。
初时箫音是柔和、美妙的,就如春天江水,潺潺流声;十里长亭,柳枝轻摆;窕窈少妇,盼郎是归来。箫音如哀、如怨,如诉、如慕,充满了对故友的情谊、追悼和无限的怀念,就如春日的和风,徐徐飘忽,缓缓轻拂。。
遽明的俊脸上亦随着箫音不停地变化,忽怒而笑,忽忆忽念,如醉如痴。
原来此刻遽明随着那玄妙神奇的箫声,已达无我忘我的境界。
突然遽明星目神光电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