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鼎南风真集-第2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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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潼南城?”
庄稼汉子偶然地摇摇头表示不知道:“此处方圆百里之内,并没有什么‘潼南城’。啊!有是有的,不过那个小城叫着‘童男城’,并不是什么‘潼内城’。”
遽明又好气,又好笑,知道再问下去也没有着落,道谢一声,迈开大步,疾走而去。
半途中,遽明忽然想到若知庄姑娘,唯有向太鱼教徒打探消息。
俊目一转,已想到一个主意。
匆匆奔进一个城市,这座城市尚不算小,人物风华,极其繁盛。
遽明施然而行,目光却在象猎犬般地搜寻着,希望能找到几个太鱼教徒。
他一派从容潇丽的样子,逛了半晌,尚没有个象太鱼教徒那一类的人,自然太鱼教徒不会挂着太鱼教的招牌。
遽明逛了许久,仍没有看到有可疑的人,正自有些着急,忙念转处,不禁猛地一动。
他微扶上额,暗笑自己:“我怎的如此之傻!山不会来找我,我难道也不会去找山吗?”
于是他微微一笑,走进一家很热闹的茶馆。
只见这茶馆之中,九流三教,人品复杂,正适合自己此刻所需。
他一走进茶馆,目光四扫,就看到座中大都是直眉楞眼的汉子,暗中满意地一笑,走到一张坐着四个彪形大汉的桌子旁,一言不发地朝桌旁那张长板凳上的空处坐了下去。四个彪形大汉本在谈着话,这样一来,可都楞住了。
但望了遽明一眼,只见他衣履之间,气派不凡,心里虽然奇怪,仍没有发作。
哪知遽明突地一拍桌子,将桌上茶杯都震得飞了起来。
这四个汉子不禁勃然变色,一个脸孔长着刀疤的汉子,站了起来,瞪着一双满布红丝的金鱼眼,指着遽明破口骂道:“朋友!你是活得不耐烦了,还是怎么着?也不打听打听俺‘刀疤黄三’是干什么的?你要是活的不耐烦了,就到别的地方去死,不要跑到这里来死!”
俺里俺气的,满口炖粹山东话。
遽明故意冷笑一声,倏地从桌上抄起一个茶壶,朝这“刀疤黄三”头上抡了过去。
以遽明的身手,要抡中“刀疤黄三”那颗巨头,还不容易,只是他却故意将这茶壶抡得远远的,一面大骂道:“你们这批太鱼教的狗腿子,惹到太爷头上来,还不快给我跪下!”
他这一骂,可碰巧骂对了,原来太鱼教在各地的势力颇大,这些泡茶馆的闲汉,倒有一半是属于太鱼教的分舵之下的。
茶馆里登时大乱,站起了一大半人来,有的往外面跑,有的就大声喝骂着,刀疤黄三却劈面一拳,朝遽明面前打去。
遽明冷笑一声,手腕倏然突出,只用了三成力,刁住这粗汉的手腕,反手一拧,那刀疤黄三立刻象只被宰的猪一样地叫了起来。
遽明略展身手,打得这批粗汉叫苦连天,茶馆里的桌子、椅子,纷纷飞到路上。
路上的砖头、石块,却一块块飞到茶馆里了。
遽明此举一方面想把一些太鱼教的头子引来,另一方面却是他对太鱼教积怨已深,想借此出一口闷气。
他自己知道,自己此刻内力的修为,出手不过只用了两三成力道。
不过,用来对付这批家伙,却已足够用了。
但打了半天,还不见有太鱼教的头目来临,几乎连影子也没瞧到,不由得心里暗骂道:“这些家伙架子倒不小!”
心里正有些着急,忽然听到一声暴喝道:“住手!”
遽明一喜,道:“来了。”
目光转处,只见茶馆里动手的汉子,果然听话,一个个全都住了手。
只见一个年约四旬,头上长着瘤子的人,目露凶光缓缓走过来。
虽然衣着华贵,但却脱不了那一股凶横的江湖气色,便道:“嘿嘿,朋友,你若是要找太鱼教的人寻事,那是自讨苦吃。”
“朋友是哪条道上的?但凭着这份身手,就想在‘福监’地面上撒野,嘿嘿,朋友你的招子也太不亮了。”
言罢忽地一个箭步,左手一领遽明的眼神,右腿一勾,一个横扫千军之势,朝遽明下三路扫了过来。
遽明哪会被他扫着,微微一笑,毫不闪避,五指疾扣来人命脉。
来人“嘭”的一脚扫在他腿上,立觉如扫中巨石一样,麻痹不堪,心中一惊,方想撤身后退,蓦觉左掌命门脉上如中了一道铁箭,顿时动弹不得。
众人惊呼一声,但是没有一个人敢上来解救。
遽明左臂一招,立刻闭住来人哑穴,挟着他的身子,慢慢走出门外,一回头,朝着惊愕的众太鱼教徒喽罗冷笑道:“告诉你们的头子,少爷坐不改名,行不改姓,金遽明就是。这个家伙,少爷可要带走了。”
众人哭笑不得,见那人凶猛异常,只有眼巴巴看他将人带走了。。
十
金遽明点一人哑穴,将人带走了。
突然门外响起一阵银铃般的少女极悦口声:“哟,哥哥你瞧,这个人手里挟着的那个家伙,不正是我们要找的人吗?”
遽明闻言一回身,只并立着一对少年男女,男的五官端正,满面正气,女的也俏丽十分,小小的樱唇隐透出刁皮活泼的神色。此刻因遽明一回身,两人不约而同齐齐一怔,各自暗忖道:“世上哪里有这等俊美的人。”
小姑娘心里顿时产生一种极微妙的感觉。
遽明见他俩满面正气,不象恶人,略有好感地朝他俩笑了。
少年男女这才发觉自己有点失态,不由各自脸孔一红。
那个男的突然上前几步,抱拳说道:“借问兄台,手中挟着的汉子,是否能文给小弟处理?”
头上长瘤的汉子见到这位少年,忽然目露惊恐,混身打战不已。
遽明心细机密,马上就知道这个太鱼教汉子必然与他有过怨冤,或者是仇恨,闻言很想交给这少年。但是,自己好不容易才找到这么一个太鱼教的小头目人物,正要问及慕花秀士下落,以便解救庄姑娘危难,怎能让给他呢?
心中作难,沉吟不已。
少年已自察觉,正侍再开口,一旁的少女已问道:“哥哥,他不肯吗?”
少年颔首,少女又道:“这厮偷了我们祖传宝物‘孔雀宝扇’,我们不能放过他呀?”
遽明一怔,暗想:孔雀宝扇这个名倒是很熟,不知从什么地方曾经听过。
蓦地想起孔雀宝扇不正是那深壑荒谷石洞之内的老人“衍阳派”掌门人酒仙老前辈百年前所得之物吗?怎么会变成他们的传家宝物?
他惊疑不定,不知怎样开口才是。那少年已说道:“不瞒兄台,兄妹俩是‘衍阳派’第七代弟子,这把孔雀宝扇是敝派第四代掌门人酒仙老师祖无意间所得。。”
少年叹了一声继续说道:“酒仙老师祖武功盖世,连败当代武林八大高手之三,但是继与当代奇人南风真人一战而败,愤愤弃扇而走。当敝派师祖叔闻风赶去时,宝扇尚在,但酒仙老师祖已不知所终,敝师祖叔思念之余,不幸故世,临终之时,托敝派第五代祖师保管孔雀宝扇传至敝人手上,竟被这般太鱼教孽徒探到消息,乘兄妹疏所之时,盗窃而去,待敝兄发觉时,贼人已然逃逝,但敝妹目光已瞧清其中一人面孔,正是这厮。。此事关系重大,兄妹万死不足为惜,但敝派信物可不能失落,尚望兄台能够。。能够将这厮交给兄妹处理,就感激不尽了。”
言罢诚恳地看着遽明,等待他答复。
遽明不由恍然大悟,毫洋犹豫地将头上长瘤的汉子递了过去,说道:“既然如此,这厮就交给你吧!”
兄妹俩闻言大喜,接过汉子,各朝遽明施了一礼,道了声谢,挟着汉子疾走而去。
这时,遽明思潮涌至,不知道应该不应该将酒仙老前辈的行踪告诉他俩,见他俩疾走而去,不由高叫道:“喂。。”
少年男女闻声同一回身,少年道:“兄台还有何吩咐!”
遽明脑子极快地转了一周,想起老人的处境,暗忖:不,还是不能告诉他,老人不是吩咐过,他的行踪不能告诉任何人知道吗?
遂极愉地说道:“两位若遇危难,通知一声,在下金遽明定然为两位效劳。”
少年男女眸中闪过一丝感激的光芒,同声道:“敝兄妹姓杨,人称河朔双英,金相公后会有期,前途珍重了。”
河朔双英言罢,展开轻功,转眼不见。
遽明费了半天神,结果人还是被河朔双英带走,自然庄珍的下落便无从得知了,回头看着茶馆那些呆若木鸡的小喽罗,冷笑一声,暗想就是打死他们,也休想问出一点皮毛。
整了整微皱衣衫,竟自朝大道走去,突然迎面传来一种嘶哑干沥的吟声:
“柔肠百结虽能会,晴天历劫身。
万水千山归去也,萧郎陌路人。
钱塘有泪泥中絮,水轻拂悲泪痕。
剑映银虹遥一梦,可怜吾心比铅沉。
声音颤抖,绵绵起伏,显见吟诗人心怀充满了伤感。
只见那人一头灰白色的长发,乱糟糟的四散垂下,颊颔间灰毛茸茸,骤眼一看,也能够觉出是多年不曾修剪,一袭破旧脱色的长袍,罩在魁伟的躯体上,上半身里面没穿衣服,打肩胸间的外衣破洞,露出细腻苍白的肤肌。
遽明惊讶地止步,深深瞧他几眼,心中忖道:咦,怎的这人如此一副模样,好生诧异?
当时缓缓走上前去,直到那人面前几尺地方,那人翘首看着天空,动也不动。
遽明轻轻地咳嗽一声,那人依然向天,宛如不闻。
他好奇之心陡生,转念忖道:不对,不对,这人不是普通痴汉,瞧他天庭饱满,隆鼻丰颐,面色白中透红,恍如婴孩肤色,若不是头上乱糟糟的长发和胡须,敢不是极出色的一表人才。
忍不住又问道:“尊驾是。。”
那人长眉突然一扬,叱道:“小伙子滚开。”
遽明与他一个照面之间,已觉得这人眸光神光涣然,敢情定有一身出类拔萃的武功。
因此毫不介意地继续道:“尊驾若有伤心处,在下正是知音人,难道伤心人遇到知音者不一吐为快吗?”
这人突一转身,目光炯炯射在遽明脸上,嘴皮微动道:“小伙子年纪轻轻,我看你也有伤心之处。”
语气依然冷板板的,但却较先前温和多了。
遽明闻言立道:“家仇未报,流落天涯,这不算伤心事么?”
陌生人闻言,微颔头道:“这还不算真正伤心的事,小伙子你年轻,还能练就武功,手杀仇人呀!”
遽明闻言立道:“那么尊驾还有比这个更伤心的事啊!”
陌生人眉毛一掀,喃喃道:“根骨已固。。空负满怀怒焰。。幽伤。。
向谁倾泄。。唉。千古愁牢,风月债常新,古今情不尽,滚滚东流。。天涯人,徒饮长恨。。”
遽明顿觉此人几成疯癫,可怜之极,同情之念油然而生,脱口说道:“尊驾且莫自哀自怨,小子力之所能,定能助你一臂之力。”
哪料遽明好心欲助他一臂之力,陌生人却叱:“小伙子空口胡谈有屁用,此事不是空话能解决得了的。”
弦外之音遽明当然听得懂,遂道:“小子颇晓武功,不知能不能够为尊驾效劳。”
陌生人“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