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夏-第4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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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的创伤,你还可以拯救我的灵魂,我这辈子决定跟着你混了。肖楠不好意思地推开周越的胳膊,四处看了看,然后看着周越的眼睛,她不知道周越说的这番话有何居心。
周越接着说,我喜欢你这种的姑娘,有朴素的劳动人民感情,好养活。相传佛在灭度的时候说,我不在时,你们要以戒为师,以苦为师,大概说的就是你这层意思,这是一种境界啊肖楠同志,我以后会好好听你的话,克勤克俭,像小白兔那样,以吃胡萝卜为生。
电影院里正放映着新近进口的好莱坞灾难大片,情侣套票要88元,肖楠说,我不要看灾难片,再说那么贵,真要看去买了碟片回家看。周越对这种想象力奇伟制作华丽的舶来品也没什么兴趣,看电影的活动就此作罢。
夜晚一下子变长了。电影院的对面就是是商业中心,川流的人群和闪烁的霓虹灯把夜晚烘陪的暖融融的,周越要去开车,肖楠上来挽了他的胳膊说,我们一起走走吧。路边的各种时尚店少女般花枝招展,充满诱惑。周越想起来自己穿的羊毛外套还是肖楠买的,便想要去买点什么给她回礼。他的心思似乎被肖楠识破了,周越几次要进去都被肖楠拉住,或许是她怕周越又要乱花钱,她把周越的胳膊挽的很紧,一刻都不肯放松,仿佛周越是一个贪玩好动的孩子,一不小心他就会跳进熙熙攘攘的人流中不见了。
他们街角的地方,周越停下来问她,往哪个方向去啊?肖楠把头靠在了她的肩膀上,突然叹了口气。周越偏过头很奇怪地看她问,叹什么气啊?肖楠有些恍然地轻轻地摇摇头。她想对周越说,我不知道哪一个是更真实的你,是现在的你还是总是忘记给我打电话的你。但是她没有说。
周越读大学的时候,毕加索是作为一个革命画家被推崇的,原因是他画了反战的和平鸽。但周越却对毕加索很反感,他尤其反感毕加索把阿维尼翁少女画的和聊斋志异里的女鬼或者地狱里牛头马面一般,不管他出于何种创作目的和基于何种表现形式。但也不是全部,毕加索有一幅名为少女的速写就画的忧郁而沉静。不知怎么地,周越突然就觉得肖楠像极了那个头戴橄榄枝的少女,他觉得心弦被轻轻地拨动了一下。
他垂下头,轻轻地吻着肖楠的脸颊。
一月的风伶俐的像紫色的狐狸,在脚边一蹭,就跑远了。肖楠像是熟睡的婴儿一般,城市的夜光将她的面孔洗濯的格外干净,干净而又宁静,黑夜在她的睫毛下做了一个个浅浅的窝,彷佛孕育着一个轻盈的梦境,那是一个伸手可触的梦境,肖楠没有了呼吸,没有了意识,只觉得自己也变成了这清朗的冬夜的一部分,在云端里缓缓地漂浮过去。
第十六章 文 / 方平
这段时间,最开心的大概就是周越的爸爸妈妈了。周雯把肖楠的情况添枝加叶给他们汇报了之后,两位老人家的情绪也空前高涨了起来。先是写了封信给周越,责怪他这么大的事情也不跟他们说一下,当然,主要的还是高兴。后又打电话来打听肖楠的情况,先是妈妈说,后是爸爸说,接着是周齐,最后连周越从未谋面的小侄子都在电话里表达了他的激动,他腻声腻气地说,我要去中国看婶婶。周越想,不就交了个女朋友么吗,至于这么兴师动众的么?
两个老人家想回国来看未来的二媳妇,周越连忙阻止,说,不着急,我们也还刚认识不久,还在观察阶段呢,妈妈听了却真有点着急了,说雯雯不是说你们挺般配挺要好的么?怎么还要观察,你可别老这么糊里糊涂的,人家小姑娘挺好的。周越本来想说你又没见过,怎么知道她挺好的,后来周越觉得没必要让她隔了几万里操这个心,说我知道了,你们怎么对自己的儿子这么没信心,我这种条件国内热销着呢,行了老太太,我明年一定给你们娶个儿媳妇,后年再给你们生个孙子。老太太嫌周越油嘴滑舌的还是有些不放心,不免又絮叨了几句。后来又要周越寄肖楠的照片让他们审阅一下,周越只好应承下来。周齐的招儿多,说你装个摄像头吧,我们可以在网上看,还可以让她也看看爸爸妈妈。
天下的老人大概都是这样,总觉得自己的孩子长不大,事事都需要他们操心。他们刚去美国的时候,信写的异常絮叨,洋洋洒洒,饮食起居无一不涉及到。周越的父母本是寡言之人,早年在国内,除了赡养老人和照顾他们几个孩子,其余甚为淡泊。在一起生活的时候,也大都遵循着“食不语,寝不言”的古训,而且对自己孩子的选择也大都尊重。周越的妈妈原本是学园艺的,早年一直身体不好,体质很弱,加上家境动荡,所以就一直处于半退休的状态,做些家务,年纪慢慢老了之后,身体反倒硬朗起来。当初周齐要把父母接到美国去的时候,妈妈的身体让他们都很担心,没想到妈妈到了美国之后身体倍儿棒,比周越的爸爸适应的还快。周越的父母似乎对自己的小儿子总有些歉疚。当年为了周齐出国可以说倾尽全家的资源和力量,现在周齐在美国过的很体面,这其中也有二老不少心血。雯雯是个女孩子,虽然年纪最小,但她从小就很会照顾自己,不用二老操心。唯独这个老二,一天到晚漫不经心的,也不知道整天在想些什么,三十多岁的年纪了还一个人,周越的父母总觉得对他的关照不够。孩子再大,只要没结婚,总像没长大的一样,就像是寄存的物件,寄存的时间越长,心里就越没有底。
周越被来自美国的热情搞的没了底,打电话给周雯批评她,八字还没有一瞥的事情你给他们瞎嚷嚷什么?过段时间人要是丢了怎么办?周雯说怎么都那样了还八字没一瞥呢?周越说都那样了,不就是在一起吃过两顿饭么?我是个慎重的人,肖楠还没过考察期呢。周雯说你就别瞎考察了,人我都替你把过关了,挺好的肖楠姐。你也不瞧瞧自己都什么光景了,三张多的人了还老黄瓜刷绿漆你装什么嫩呢,你别挑花眼了,过了这个村就没那个店了。肖楠姐年纪也合适,你再等80年代的那一拨就上来了,你好意思找个童养媳啊,你好意思找我还不乐意呢,我不能接受一个和我有代沟的嫂子。
周雯言之铿锵,丝毫不给周越反驳的破绽。放下电话周越突然又有了些许的庆幸,幸亏自己在家里排行第二,否则还不早就被逼疯了。周齐儿女双全,周家传宗接代的任务已经光荣完成。自己再生儿育女也就是锦上添花的性质。孝经里说人有三不孝。一曰阿意曲丛,陷亲不义;二曰家贫亲老,不为禄仕;三曰不娶无后,绝先祖祀。这本来有挺好的逻辑关系,孟子偏偏多嘴加了一句,不孝有三,无后为大。这个无后为大显然是对孔子的曲解,有误导的嫌疑,中国人人口泛滥的思想,就始于那个时期。周越实在是有所不知,他要是早生两千多年,在春秋时代,男子20不娶,女子17不嫁,这就是犯罪了,起码得挨上几十下板子,要挨到他这个年纪还不娶得话,估计已经被乱棍打死了。
从这个事件上周越也有感悟。他发现婚姻有一大部分原因是大家起哄起出来的。恋爱到婚姻,应该有个孵化的过程,恋爱像只鸡蛋,婚姻像只鸡,得慢慢孵,不是每个鸡蛋都能变成小鸡的。从本质上来说,这其实是两种很不同类的事情。周越以前看过一本书里说,恋爱就像是狗熊掰玉米,走一路,掰一路,掰一路,丢一路,等走出了玉米地还是两手空空。而婚姻就是该狗熊又走进了玉米地,这次他学了个乖,没走多远就掰了一个玉米死死地抱在怀里,结果他沮丧地发现,这片玉米地出奇的大,一路上更多饱满鲜嫩的大玉米,个个都比自己怀里的好。如此说来,恋爱是虚空,婚姻是遗憾,两害相权,孰重孰轻呢?看来人生,真就没有个圆满。肖楠呢?她究竟是哪一根玉米呢?
在本月的资金排期申请表中,进口部比去年同期的申请大减了三分之一,这意味着春节前后的进口量将会大幅度下降,尤其是日本方面的货量。这是非常异常的现象,尤其是对一些原材料来讲,春节后惯例上价格都会有一定幅度的上涨,这个时候减少进货量无疑会影响明年的利润。孙刚问万鹏原因,万鹏说一是日元升值造成日本出口商惜售,还有一个原因是最近国际市场有色金属和黑色金属的原材料涨价造成的。孙刚没有过多追问,但他坚决的判断,万鹏已经开始向外面转单子了,要拿到这个证据并不难,只要查一下以万鹏同学名义注册的那家公司的通报关情况就清楚了。孙刚花了一点时间,很快就打听核实清楚,他们果然有两船货已经在通报关了,发货人正是国悦进出口的日本客户。
孙刚在办公桌前安静地坐了一会,他仔细衡量着这件事情可能招致的后果和对他本人的影响。他自然没有把这个情况向吴文昌通报,他信不过吴文昌,吴文昌情况知道的多了,只会多事。厉海潮事件哄哄嚷嚷地动静那么大,吴文昌所预言的地震啊、洗牌啊什么的一件都没有发生。元旦时孙刚去集团公司高副总那里拜访,高副总脸上丝毫看不出有什么兔死狐悲的迹象,谈到厉海潮也是一笑而过,仿佛厉海潮与他并不熟识。提到周越时,高副总说,他现在跟集团陈总越跟越紧了,你们进出口公司也快要装不下了。孙刚没有吃透高副总的意思,高副总也没有多解释,告诉他集团明年要改制,可怎么改呢,谁都不清楚,要看市领导的意思。高副总对勤勉谨慎的孙刚少不得勉励几句,说有本事到哪里都能打出一番天地来,并半暗示半预言说集团会有一些大的调整,孙刚应该会有机会的。从高副总家里出来,孙刚颇有些失落,他突然发现自己其实并没有什么多大野心,他只是希望自己目前稳定的状态能延续的时间长一点。其实周越也不容易。从效益和成本相比较的角度出发,自己的状态还是很不错的,现在大家不都在说么,吃菜要吃素,穿衣要穿布,作官要当副。前些日子一些大学同学聚会,有人做了个总结,什么叫成功人士,有一副对联:钱多事少离家近;位高权重责任轻。横批是,睡觉睡到自然醒。一把手情结是中国封建文化的最大遗产之一, 过去的人在一切场合争权夺利,那是因为权力代表着生存的空间,权力越大,生存的自由度也就越大,但现在情形有了一些变化,尤其是近些年来,当那些胆子大一些的,摸着石头过河的先行者们,纷纷落水之后,大家才意识到了权力也有个成本问题,而且成本不低,厉海潮也算个前车之鉴吧。自己的待遇不比周越差多少,操的心却比周越少多了,天要塌下来的话,自有他们撑着,自己只要把分内的事情作好就行了。老子不是说,受国之诟,是为社稷主,受国不祥,是为天下王吗?老天爷是公平的,一把手有什么可羡慕的?小到公司大到国家,这里面的道理都是一样的,崇祯皇帝国破后在乾清宫手刃自己的女儿长平公主时不是感叹过么,缘何生在帝王家?!
有了这多多细密的理论做前导,孙刚的心态平实了很多。知识分子首先就是要解决理论问题,理论问题解决了,在实践上也就顺畅多了,尤其是值此多事之秋,大概本分的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