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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章

洗锋录-第5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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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唤他的本名,你浑忘了,却怪不得你。”说着又叹一口气:“此人诚当世英雄也,可惜不能罗致麾下。” 
  周颠笑道:“便是圣主,也不能尽服天下,尧时尚有许由,你慨叹怎的?”朱元璋道:“许由甚么东西?若是许由那般,我便做汉光武,教他学严子陵垂钓去。扩廓帖木儿人杰也,是敌非友,实在可惜。” 
  凌冲说到豪杰大会,朱元璋皱皱眉头,问周颠道:“这个彭素王好生厉害,你却晓得他的根底么?”周颠笑道:“十余载前,此人是个小角色,占山为王,打家劫舍,论起武艺,较今日之退思也远远不如。不想进益如此。此人必与所谓‘丹枫九霞阁’有关。”说着,望向凌冲:“你可知令堂乃是二婚,其第一个丈夫,便是死在朝元观李仲勋手下,那彭素王也是帮凶哩。不过时日既久,你义父又素来宽宏,梁子早便揭开了。这些昔年丑事,料彭素王不会讲与你知。” 
  凌冲想起来分手前夜彭素王说过的话,急忙答道:“他也曾含糊提起,说昔年行事不堪,得罪家慈,现下想来好生汗颜。”周颠皱着眉头,不再说话。 
  凌冲继续讲述自己的遭遇,等说到王保保给自己看朱元璋信的那一节,朱元璋冷笑道:“他倒会做人情。此是国家合纵连横之策,你一时不得明白。”说到彭素王救木子李,与王保保喝酒一节,朱元璋拍着桌子大叫:“好汉子,奇男子!我不得收服王保保,若能得那个彭素王,也无憾了!”凌冲从怀里掏出信来:“彭素王自有信教我呈上大王哩。” 
  朱元璋接过信来,展开读了一遍,眉头微皱,随即递给周颠:“你们且都来看。”周颠接过信,凌冲也凑过去,只见信上写着: 
  江湖草莽彭素王,付大元帅朱,阁下: 
  奉王讨夷,先贤致力,圣人之意。今阁下贵为大宋元戎,提锐旅、芟仇乱,欲兴复汉家,此黎庶无不引领响望者也。张士诚割据一隅,初亦以驱逐鞑虏为念,恨逢骁贼屡侵,遂暂屈服,奉元正朔。察其本心,非混乱华夷,甘为虎伥者也。是旗号虽异,而所秉实同。今两家连年逐鹿,士卒残伤,以汉伐汉,使亲者痛而仇者快。设张士诚隔绝北使,亦奉龙凤年号,阁下可能泯小愤而尊大义乎?扩廓帖木儿提兵南下,欲先平定山东、陕西,复与阁下会猎于吴,此真国仇者,时亦汉家危急存亡之秋也。余将往说张士诚,而欲阁下先张怀抱。天下英雄,岂吝一诺?大宋复兴,阁下带砺山河,名青史。江湖草莽,请先为阁下贺也。 
  这封信的意思,分明在为张士诚开脱,说他是不得已而降元的,而且很有可能改弦更张,归附大宋小明王政权,彭素王自信可以说服张士诚这样做。他要朱元璋暂时罢兵,与张士诚联合,共讨元朝,说汉人和汉人相争,是亲者痛、仇者快的举动,不义并且不智。 
  “好笑话,”朱元璋冷笑道,“休说张士诚这厮朝秦暮楚,便归附大宋,也须信他不过,便他是老实人,且先递了降表来,我再罢兵者。”他对凌冲说:“徐达、常遇春才遣使来报,闰十月已克泰州,本月围困高邮。肥肉已在嘴边,一纸信,好教我吐将出来么?” 
  周颠摇摇头:“退思提起前有个史计都,做张士诚的客卿,今又递来彭素王信,也为张士诚求情,看来丹枫九霞阁是投靠了张姓也。此人恁般武艺,若是与大王为敌,后患无穷!” 
  朱元璋笑道:“他不肯为刺客,则我怕他何来?便他为刺客,你个告太平的颠道人,遮莫杀他不过?”周颠笑着挠挠头:“当今江湖之上,有两人武艺未必在我之下哩,一个是朝元观铁冠那杂毛道人,一个是曹州‘剑神’宫梦弼,幸得大王都收罗了。还有两人,未曾会过,却不敢说哩,一个是山西‘剑圣’卢扬,一个便是这彭素王。” 
  凌冲忙道:“我看那彭素王与卢扬也未曾会过面,彭素王还说定要寻机会与卢扬较量哩。”朱元璋以手枕头,向后一仰:“如许江湖豪杰,何日可以尽罗彀中啊……”想了想,突然向前一俯身,叫凌冲说:“退思,我写一封回,你去寻那彭素王,仔细打探他的底细。若能说服他弃了张士诚,相助于我呵,是你大功一件!” 
  ※※※ 
  凌冲揣好了朱元璋的信,告辞出来。周颠也跟出来,关照他遇事小心。凌冲突然又想到彭素王的话,于是把《六韬》上那几句话背出来向周颠请教。周颠笑道:“此言专欲度汝,他人如何解得?便六祖度人的公案呵,我料达摩祖师复生,也是解不得的。狼豺狩猎之技,豹子也识不得,况我不过狡狐而已。”凌冲听了他这种东拉西扯的比喻,又自比狐狸,不禁笑出声来。 
  等凌冲出城再到大肉居,天已经全黑了,店也上了门板,但正门虚掩着,想是等他回来。他敲敲门,郭汉杰急忙叫他进去:“师父做了好酒菜,等你归来,一家人吃顿团圆饭哩。” 
  进了里间,只见义父陈杞人和义母韩氏绿萼坐在一张方桌旁边,凌冲急忙上前磕头。韩绿萼扶他起来,笑道:“还道你今年不得归来哩,你义父与我想得你苦。”凌冲久别亲人,再度相见,不禁眼圈都红了。 
  杞人道:“小虎大了,自要出外闯荡,你休用一腔柔情,牵拌住了孩子。”招呼郭汉杰和凌冲来坐下。绿萼为大家斟上酒,杞人端起酒杯来:“看你无恙归来,我心中好不欢喜。来,且吃杯酒,将别来情事讲与我们听。” 
  凌冲急忙端着杯子站起身来,和杞人对干了,笑道:“数月不吃义父做的菜了,儿也是思念得紧,且待儿先饱餐一顿,再向二老禀告。”于是伸筷子夹菜,满满地塞了一嘴。绿萼笑道:“今日特备下了你平素最爱吃的。慢些吃,休噎着。” 
  酒过三巡,凌冲才把别后情由又细说一番。听到梅花豹尾鞭出现,杞人皱眉道:“这个定是计都星史季常了。十一载前,闻得他与罗睺星龚元方上少林去搅闹,被各路豪杰围攻,杀人无数,堪堪逃得性命,此后便下落不明。原来他做了张士诚的客卿……”凌冲这才知道史计都的本名叫做史季常。 
  好不容易把前后遭际全都讲完,杞人又叹道:“察罕帖木儿父子昔年与我甚好交情,不想今日保保变了敌人……那个彭素王,十年间进益如此,更好不骇人也。他若助张士诚呵,你可诸般小心者。” 
  凌冲道:“儿赍了吴王的信,这便要往关中去寻他。此番为使,若能说动他弃暗投明,则吴王大业可成。”杞人摇头道:“难,难,古来英雄豪杰,岂言语所能动耶?闻得关中李思齐等诸将暴虐,怎可不多加小心?” 
  凌冲备说根由,但还是隐瞒了郭汉俊被杀,和有关雪妮娅的一些事情。前者是怕师兄郭汉杰伤心,后者则好几回话到嘴边,终究年轻人面嫩,还是都咽了回去。杞人并没有察觉,绿萼却每次听义子提到雪妮娅,都奇怪地笑笑,盯着凌冲的脸色。凌冲被她看得更加慌张,说话也有点结巴了。 
  一家人说说笑笑,这顿饭直吃了将近一个时辰。杞人道:“本拟你可多住几日,却不料又领了吴王的差事,恐不得耽搁也。今晚好生将歇,明朝始有气力赶路。”绿萼起身收拾桌子,并叫郭汉杰领凌冲到自己房中休息。 
  进了自己的房间,身边只有师兄一个人,凌冲犹豫了半晌,才把郭汉俊的死讯说出来。郭汉杰长叹一声:“求仁得仁,大哥死得其所。”他本来是个烈性汉子,跟了杞人十多年,耳濡目染,性格也逐渐变得温和起来。凌冲看他眼圈有点发红,才想劝慰几句,郭汉杰却摆摆手道:“无须多讲,我早便料有这么一日了。师弟啊,师父、师娘并无所出,便你一个义子,你须好生保重者,若你有个三长两短,可怎生向二老交待?” 
  郭汉杰怕在凌冲面前掉眼泪,推说忙了一天,有点累了,就走出房去。临出门前说:“盼着吴王克日北伐,取了大都,那时我去祭奠大哥——尸首怕是寻不到了……唉……” 
  凌冲很小的时候见过郭汉俊,早就没有什么印象了,但看了师兄的神情,也觉有些黯然。当下掩好门,抖开被子正要上床去睡,却听义母韩绿萼在外轻声唤道:“小虎,可睡下了么?” 
  凌冲急忙过去开开门,绿萼进来,拉了他坐在床边,随便谈说几句,话题逐渐绕到雪妮娅身上。凌冲面红过耳,终于断断续续地把雪妮娅赠镯,和艾布设定的期限,都一一说了。绿萼轻声笑道:“孩子大了,竟有了心上人了。关关雎鸠,君子之意,你怕羞甚么?且待吴王差事一了,我让你义父陪了你往大都去下聘,休教人家姑娘苦等呵。” 
  凌冲红着脸说道:“匈奴未灭,孩儿何以家为?”绿萼瞪他一眼:“男人家惯以这种话语搪塞,却不知女儿家相思闺中的苦哩。此事有我与你做主,休婆婆妈妈的!” 
  这晚,凌冲睡得格外香甜,梦中又见到了雪妮娅迷人的笑靥,仿佛自己真的跟随义父来到了大都,却不是去下聘,而是直接去迎娶她的。大都城中,到处都是朱元璋麾下士卒,一个个顶盔贯甲,好不威风,主婚人,似乎就是大将军徐达。可是为甚么,贺客里竟然出现了王保保的身影? 
  ※※※ 
  第二天一早,凌冲就告别了家人,骑马离开江南。他先从水路逆流上到武昌,然后沿着汉水来到襄阳——这里已经是三不管的地带了。继续北上,他买了一些丝绸,化妆成布贩,安然通过武关,腊月中旬进入了关中。 
  关中群雄割据,元朝所谓的四大将——李思齐、张思道、孔兴、脱列伯,势力犬牙交错,到处都是哨卡,走起路来可谓步步艰难。凌冲此时却不再假扮商人了,他昼伏夜出,仗着武艺高强,轻功也好,于路没受到甚么阻碍,很快就来到了彭素王指定的亚柏镇。亚柏镇在渭水以南,西距郿县三百余里,南面就是秦岭,周边道路狭窄,行人很少。 
  这个镇子也不过数百户居民,稍一打听,就知道镇中只有一户姓褚,是唯一的富贵人家,住在镇南。凌冲找过去,只见好大一片灰瓦红墙,挂着“褚”字灯笼,比起大都、应天的富豪之家是差得远了,在这镇上,却不啻鹤立鸡群一般。他上前去敲门,一个门子应声出来,瞟他一眼:“官人何事?” 
  凌冲早想好了对答之言,急忙拱手说道:“在下姓凌,为一位姓彭的前辈带了信来,彭前辈唤在下到贵宅来寻他。”门子答应一声:“请稍待。”关上门,进内禀报去了。时候不大,大门“隆隆”打开,一个穿宝蓝色绸面棉袍的中年人迎了出来:“凌官人,在下褚长宁,恭候多时了。” 
  礼貌地寒暄两句,褚长宁就领凌冲进入宅中,给他摆下了酒席接风:“今日已晚,官人且在舍下安睡一夜,明晨将马车送你寻彭大爷去。”凌冲问道:“却不知彭前辈现在何处?”褚长宁笑笑:“此去约百里路程,明晨出发,料天黑前必能到的。”凌冲追问是在甚么地方,对方却摇摇头,并不回答。 
  一夜无话,第二天凌晨起床,吃过了早点,褚长宁就把凌冲带到门外,这里早有一辆青布幔的马车等着。凌冲上了车,褚长宁说道:“车中尽有干粮、清水,一日便到,所在隐秘,官人休往外窥看者。”凌冲明白他的意思,笑着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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