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中国军人在越南的奇遇-第3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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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会的,现在到处都在平反昭雪、摘右派帽子,量两个乡下老人也识不破!再说这在大红印章可是百分之百的真货。”
两人收拾好东西,刚刚走出营门,张建军突然一把把陈国生拖了回来,掩在门后。
陈国生糊里糊涂地盯着他。
“不好,我的老婆来了!”
陈国生顺着他的眼光看去,果然那个娇娜妩媚的文工团女演员正在向几个战士打听什么,还不时指指他们这边。张建军平时师政委的威严这时全抛到九霄云外,肥白的双下巴直打哆嗦,“这可怎么办,这可怎么办……”
陈国生当机立断,“快,咱们翻后围墙走!”
两人立刻掉回头飞也似地奔向围墙,陈国生先让张建军踏在自己身上翻过去,可张建军身材太肥胖了,穿得又多,好半天才笨拙地翻到了那边。此刻,陈国生的眼角已瞥见那女人走进了营房东张西望的。事不宜迟,陈国生也不管张建军能不能接着,就一古脑地将大大小小的包都统统扔了过去,“蹭”,一个漂亮的腾越翻身而过,然后马不停蹄地向车站奔去。
上了火车,张建军这才喘了一口气,就掏出一条手绢擦着脸上的汗珠。
陈国生有些哭笑不得,“没想到今天一个女人把咱们两个男子汉撵得鸡飞狗跳的,我看她挺温柔的样子,怎么……?”
“嗨!她在外人面前总是那付静娴的样子,要是碰上我一个……”
车身颤动了一下,火车开了!
张建军如释重负地歪在了靠背上,闭目养神。
陈国生推了推他,“别睡,你还没说你是怎么从师政委降到营教导员的,到底出了啥事?”
“唔,原因很简单,工作能力不行,跟不上形势。”
陈国生摇摇头,“不对,不对,跟我卖什么关子!”
张建军一笑,坐起来小声说:“这儿人多,不好说。”等下了火车,转过汽车,开始行走在乡间的小路上时,他才说道:“四人帮垮台后,有些老家伙陆陆续续地又上来了。在文化大革命中我批过他们,现在他们有权了,就对我横挑鼻子竖挑眼,鸡蛋里头挑骨头,诚心找碴整我。与其在师部受窝囊气,还不如到基层去痛痛快快地干一场,一切从头开始。”
“按定义,我属于‘三种人’,弄不好一搂到底,蹲大牢也不是没有可能。所以,我就自己写了份辞职书,先入为主,主动检讨过错。那些老家伙也太沉不住气了,大概觉得降了我三四级也够本了。这样一来,他们以后再整我,可就没理由了。”张建军很得意地冲陈国生眨了眼睛。陈国生扔掉了手上的烟屁股,说:“这些你同你夫人讲了没有?”
张建军丧气地说:“跟她讲也没用,女人头发长,见识短!形势发生了这么大变化,她还懵然不知,只晓得跟我闹离婚,划清界限。”
陈国生有些担心地问:“你在文化大革命中没干啥坏事吧?”
张建军冲他一瞪眼,气冲冲地说:“哼,我认为我是无辜的!我批他们,从来都是规规矩矩地跟他们讲道理,严格按中央指示办!……不说这些了,成者为王,败者为寇,一朝天子一朝臣,什么对错,还不是当权派们的托辞!也罢,我也已经厌倦勾心斗角的上层生活了,现在只求能安安静静地在营部呆一辈子了事。”
下部 第七节
(更新时间:2003…5…7 0:12:00 本章字数:3277)
冠容秀丽的柳树迎接了他们,进了村,张建军已累得腿一拐一拐的,狼狈不堪。陈国生早把他手上、肩上的大包小包统统挂在了自己身上,他有些迷惑地说:“以前从军校到龙城的路比这还远些,还经常徒步往返,怎么今天就成了这个样子?”
张建军哭丧着脸说:“哎呀呀,别提了,五六年了,我还从来没有走什么路呢!到了没有啊?”
“到了,这就是。”
“谢天谢地,总算熬到了,给两个包我。”
陈国生道:“干什么?”
“这你都不懂!一会儿进了人家门,老人一看,大包小包全在你身上,我空着手,准是一条懒虫,轰出去,我脸皮往哪儿搁?”
陈国生笑道:“我还以为你突然变勤快了呢。”
村子里的人大约都上工去了,里面冷冷清清的,不见一个人影。到了王平家,抬头望去,只见紧闭着的大门已经掉尽了漆,抹在周围墙上的劣质石灰溅在上面,更显得老旧了。大门上的墙上,隐隐约约可看见有一幅红色的毛主席头像和一些光芒线,下面还有一排“忠”字,门旁不远的窗子里黑乎乎的,里面的东西是什么也看不见。大门上吊着一把大铁锁,显示着屋里无人。
张建军掏出手帕擦着脸上的汗,口里直叫倒霉。二人无奈,便寻了两块石头垫张纸坐了下来,聊了一会儿,觉得无趣,就欣赏起对面的壁报来了。大标题是:“英明领袖华主席一举粉碎四人帮。”盖着原来的“跑步进入共产主义!”
有一幅漫画引起了陈国生的注意,漫画以中国地图的轮廓为背景,四条黑蛇相互缠绕在祖国大地上,蛇头分别画作王、经、江、姚四人,嘴里还吐着分叉的蛇信子。有趣的是,张、江两蛇还带着眼镜,人头画得惟妙惟肖,令人捧腹,陈国生暗暗称奇:“想不到小小村子还有些等人才!”
“别赞叹了,你快去找找王平家里的人吧,快给我弄点水喝喝,我的嗓子都在冒烟了。”
“他们都在上工,怕不好找吧。”陈国生想了想,就向渐渐围过来的一群孩子招了招手。有两个孩子畏畏缩缩地来了,陈国生掏出几块糖递给了他们,和言悦色地说:“小家伙,你们知道王燕在哪儿吗?”有个男孩子嚼着糖说:“她在那边麦地里干活。”
“你们去把她叫来,就说家里有客人来了。”
两孩子答应了声就飞也似地跑出了村子。
这时,张建军在一旁抱怨道:“咱们快想办法进屋去吧,我可不想给人当猴看。”说着他就指了指不远处几个躲躲闪闪、光着屁股、满身是泥的农家孩童。
“要进去还不容易!不过,人家要知道竟是营教导员、连长在这儿当小偷,可就太不像话了。”
“嗨,管他什么像话不像话的!你快把门弄开是正事。”
陈国生想了想,还是摇了摇头。
不多时,一群孩子拥着一个高挑个的姑娘走了过来,陈、张二人知道准是王燕或她姐姐王英来了,便连忙站起来。她穿着一件粗厚的棉袄,想来是王平的,棉裤上沾着许多泥点。其脸如满月,白中透红的脸庞上蒙着一层晶亮的汗珠。一双大眼睛水灵灵的,聪明劲儿直往外溢。
陈国生心里肯定她不是王英,可又不像王燕。六年前,陈国生见到王燕时,她还完全是个不谙世事的小姑娘呢!
姑娘停在了陈国生的面前,眉毛往上一弯,又很快落下了,她面无表情地说:“如果我没猜错,你应当是国生哥哥。”
“你是王燕?”
“哟,怎么连我也认不出来了?真是贵人多忘事!”
陈国生苦笑了声,对张建军摇了摇头,六年前调皮的小家伙已经变成调皮的大姑娘了。
王燕打开门让进二人后,就径去厨房,舀起了一瓢水,“咕咕”地灌了起来,看得张建军是目瞪口呆!他大约在想在喝水怕也只得喝凉水了。
陈国生瞧了瞧那样子,心知其意,便将东西撂在了正堂的八仙桌上,装着理东西,顺便跟进了厨房,待王燕歇气的工夫,陈国生忙凑上前去小声说:“烧点开水吧,别让客人也喝凉水呀!”
“你又来干什么?”听语气很不客气。
陈国生“啊”了一声,就愣住了,他竭力搜索着自己在什么地方得罪了这位大姑娘。
晾在一边的张建军这时也挤进了厨房,说:“姑娘,我是王平的营长,也曾是他的军校同学,叫张建军,这回平反昭雪,营里给王平补评了一等功。”
姑娘难得地露出了一丝笑容,“瞧我,让你站着,太过意不去了。”她出屋翻了一把靠椅给张建军坐下,却不理陈国生,陈国生只得讪讪地自寻了一条三只腿的小板凳坐在了王燕的附近,看王燕往灶里添柴火,心里挖空心思寻着话头:
“你高中毕业了吧?”
“还有半年!”
“你现在放了寒假?”
“是的!”
“考试成绩怎么样?”
“与你无关!”
陈国生给噎住了,一时无语。
水烧开了,姑娘端了两碗热气腾腾的蛋茶出来,热情地对张建军说:“农家没啥好东西,请别见怪。”
张建军忙站起身双手接了过来,“哪里哪里,姑娘太客气了。”
她把另一碗顿在桌上,狠狠地扫了一眼陈国生。陈国生此刻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他硬着头皮问:“你家里怎么不见什么人?你父母呢?”
“死了!”
“什么时候去世的?”
“七三年!”
正是陈国生去她家通知王平牺牲的第二年!陈国生似乎一下子预感到什么。
“不吃?放冷了我可没精神给你热!”
“好好。”陈国生慌不迭地端过蛋茶,慢慢地吃了起来。
“你姐姐呢?”
“嫁人了!”
“你哥哥呢?”
“在外面搞投机倒把给抓起来了!”
陈国生心中一震,险些把碗给摔了,嘴里甜美的鸡蛋此刻也味同嚼蜡,他真无法想象姑娘这几年是怎么过的!
“这几年……你是怎么过的?”
“怎么过?还不是这么过!”王燕倚在厨房的门框边上,拿把小剪刀精心地修着指甲。
“真……苦了你了。”
“没什么苦的。”王燕修完了指甲,翻来覆去欣赏了会儿,才冷冷地对陈国生说:“要不是你,我的爸爸妈妈说什么也不会死!”
陈国生突然全明白了,六年前,他离开王燕家时,她那怨恨的目光又浮现在了脑海里。
张建军吃得满头大汗,他连吞带灌,很快碗底儿朝天,陈国生把自己手里的一碗也递给了他,张建军略微推托了一下,就毫不客气地拿了过来,继续埋头大嚼。
陈国生抬头环顾了屋子一阵,注意到正中的堂桌上放着三个人的画像,细细一看,中间是王平的放大像,两边是王平父母的画像。画得倒是极像,就是胖了点,显然被王燕理想化了。
张建军吃完了,撂下碗,嘴里嚼着最后的几口,迷惑地看着他们二人。陈国生见场面有些尴尬,便主动收了两只碗,打算去厨房里去洗。王燕走了过来,劈手夺过,“去去去,老实呆着!”
趁此机会,张建军悄悄地问:“到底怎么回事?”
“她双亲都去世了,大姐也出了嫁,仅有的一个哥哥又进了监狱。”
“哦?”张建军打了个饱嗝,竟手舞足蹈地说:“不过这样也好,就更容易把她弄走了。她要是敢不去,咱们就把她绑起来!我就不相信,咱们两个大男人还对付不了一个小姑娘!”
陈国生愠怒地瞪了他一眼,沉重地说:“我总感到她父母的死,我负有责任。为此,小燕还恨着我呢!”
王燕出来了,大约听见了刚才张建军的后头话,俏脸上不觉露出了几分怒容。
陈国生见势不妙,连忙站起身来,把他俩的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