猫行记-第41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既是你自己选的,就该拿得起放得下,想得清楚忘得干净。不必在乎不相干的人。”
话说出口,心里已是痛楚。他和她,谁是谁不相干的人?
马猫儿松开手,低头转身。叶长春跟着回过头,已经瞥见对面街头修长的身形,隐在树影里背手而立。他向着那个身影,远远颔首,然后转身离去。
两日之后。
临近黄昏的时候,马猫儿正捧着一本棋谱一边看着一边对照面前的棋盘,一旁江庭柏伸手递给她一块点心笑道:
“你这就叫临时抱佛脚,哪里有人下棋的时候才翻棋谱的?”
马猫儿接过点心塞到嘴里,放下手里的棋谱看着江庭柏,还没有说话就听到周全在门口说话:
“主子,外面叶府阿福有急事找你,就在前厅。”
江庭柏站起身来,顺手拿过一旁的罩衫披在马猫儿身上:
“等我一会回来。”
等在前厅里的是阿福,倒是让江庭柏有些惊讶。阿福上前作揖行礼,再抬头便露出了满脸的焦急:
“江少爷,求您救我家少爷!”
江庭柏怔了一怔,便拉住阿福:
“有事情慢慢说,不要着急!”
阿福抹一把额头上的汗:
“两天前我家少爷离开府里,给我留下一句话,说要是到了今日太阳落山他还不回来,就让我来告诉您,说要您到城外城外东郊找他。现在已是黄昏,我实在,实在担心他有危险……”
江庭柏看定了阿福:“那你怎知道你家主子有危险?又为何要我去救他?”
阿福看着江庭柏,眼里全是惶急:
“因为,因为我家主子走的时候是带着剑出去的……”
“你家主子还说什么了?”
阿福咽口唾沫:“主子还说,此事与苍野有涉,若要告诉您,您定然知道什么意思。”
江庭柏沉吟片刻,便到后堂去了一趟,回到前厅唤着阿福往外面去:“走吧,阿福。”
两个身影急匆匆出了大门。
片刻之后,就见门口又出来一个身影,手里提着什么,沿着叶府的大路往南边去了。
城南门外的小荒村向来人烟稀少,尤其是黄昏时候,可是村口的酒幌子却仍然没有收,随着秋末的寒风飘摇。太阳已经西斜,只见一个身影渐渐走近,在破烂的棚子下面随便挑了一张桌子,要了一小坛酒自顾自喝将起来。
不过是几碗酒功夫,又是一个人走近,只是这人站在棚子门口却不进去,颀长的身姿挡住了门口的光。棚子里坐在桌旁的人慢慢的抬头,眯着眼将门口的人来回打量了几遍,咧开嘴笑了起来:
“我当是谁,吓了我一跳呢,原来是猫儿的女婿。”
接受了上次的教训,叶长春默不作声的走到桌旁,一句废话也没有多说:“解药。”
萧西风抬起头来看着叶长春,一脸讶异:
“什么解药?”
“蚀心散的解药。马猫儿中了蚀心散,你知不知道?”
萧西风怔了一下,点点头:“知道。不过,你知不知道,猫儿身上的解药是她生下来之后,她的娘亲亲手喂给她吃的?”
叶长春一愣。
太阳刚开始西沉,酒家看摊的老头已经被萧、叶二人打发走了,空荡荡的木头棚子里只剩了两人相对而坐。萧西风饮下一碗酒,看看叶长春:
“你真的不走了?”
叶长春摇摇头:“不走。”
“你这种人,我都懒得劝你,劝也没用。”萧西风笑得懒散,又斟上一碗酒,摇摇头叹口气,“跟猫儿他爹倒还真有几分相像。都是犟驴,傻蛋。”
叶长春不说话,轻轻的将腰间的剑解下来放到桌上右手边,默了片刻开口道:
“猫儿要嫁人了。”
萧西风呵呵笑出声来:“不是早跟我说过了吗,我连彩礼都送了。不过现在有点后悔了,看你这样不惜命,我倒真怕以后猫儿会做寡妇……”
叶长春打断他的话:“不是嫁给我。”
萧西风扑哧一口喷出嘴里的酒,瞪大了眼睛看着叶长春:“什么?那嫁谁?除了你,难道还有别的男人想娶她?那人是脑子被驴踢了吧?”
叶长春抽抽嘴角,慢慢道:“是你给的那块玉佩。那是马猫儿的母亲,为她和江庭柏指腹为婚的信物。猫儿看了之后,便跑回去找到江庭柏,两个人已经定亲了。”
萧西风愣了一下,大力一拍桌子:“我就说那孩子死笨!竟然还认这种死理,看来是她的脑袋被驴踢了!真是的,我怎么教出这么傻的小子来……不过,”他顿了一顿,歉意的看着叶长春,表情多了几分嗟叹,“你也不能怪猫儿娘。当年阿楚与秋霜……是马猫儿的爹娘一路逃着,心里大概也明白最终还是难逃过去的。猫儿她娘为她定下这门亲事,只怕也是为了让猫儿有个依靠,不至于难以过活。”
说着萧西风给叶长春斟上一碗酒:“喝一碗酒吧。一醉解千愁。”
叶长春不动。
萧西风又开始劝他:“想开点,等会完了事,你回去把猫儿抢回来就是了,一枚玉佩算什么!你难带还怕那个姓江的?来来来,我敬你一碗,就当我替猫儿向你赔罪!”
叶长春还是不动。
萧西风放下酒碗,收敛了笑,浓浓的剑眉微微扬起来:
“我不过提醒你一句,听不听我的话随你。人一辈子就一颗心,捧出去了只怕就收不回来了。别弄得像我一样,没心没肺,狼狈半生。”
叶长春仍然没动那碗酒。
萧西风叹一口气,摇头苦笑:
“到底是年轻人心性,以为赌这口气,胜过自己一辈子的终身大事。算了,你爱喝不喝,不喝我自己喝。”
叶长春看看那碗酒,终于开口了:
“我没有怪猫儿。自少年失祜失母,我也知道,父母遗命难违。不喝这碗酒,是因为,”他犹豫了一下,轻轻一皱眉,“我不善饮酒,喝一杯,就会大醉到不省人事……”
萧西风再次喷酒,大笑着摇摇头:“真不知道你这么老实的角色,是怎么制住那个贼猴子的?”
如果马猫儿在这里,听到这话恐怕就要将萧西风扒皮拆骨了。原谅萧西风吧,他只是比较孤陋寡闻,没有听说过叶家家主在生意场上诡计多端的名声而已……
“还有个原因,”叶长春语气仍然淡淡的,“你应该知道,猫儿的娘亲,也就是红莲教的谢秋霜,其实是蒙古族秋叶公主的孙女儿吧?”
萧西风端着酒碗的手滞了一滞:“是这么回事。要不是因为这个原因,当年师父也不会那样激烈的反对两个人了。其实,”他顿了顿,“苍野的头目,也是蒙古人。他们本来与红莲教是一伙的,想借助红莲教打探中原消息。后来红莲教失势,苍野便试图除掉他们,以免被朝廷抓到把柄。朝廷现在正暗地里除苍野的人,以猫儿的身份,留在我身边她早晚要受连累。若非如此,两年前我也不会将马猫儿赶走了。”
叶长春脸上仍是一片平静:“这些我也是才知道的。而且,江庭柏不是简单角色。他是朝廷锦衣暗卫的头目。就算你将猫儿赶走,躲过了今日,日后却难保不会有人知道猫儿有蒙古贵族血统。其实……若不算我的私心,她跟了江庭柏,恐怕也更安全些。”
“原来你是为了这个,”萧西风愣愣之后,露出苦笑,“我说怎么以你这样的性子,会容马猫儿在你眼皮子底下跟了江庭柏呢。那猫儿中毒的事情,你也一直瞒着她?”
叶长春没有答话,半天点点头。
萧西风沉默着,将一碗酒倒进嘴里,喃喃骂一句:“什么破世道!”
第二坛酒告罄,连酒棚子外面闪过微微的风,也带上了微醺的醉意。萧西风右手握住剑,左手从怀里掏出一叠纸页交给叶长春:
“这是这阵子喝酒欠的账,你就帮我交给猫儿的夫婿,让他替我还了吧……”
叶长春接过那叠账单,面无表情的塞进怀里,亦伸手握起剑来。
萧西风看着叶长春,低低说道:“今天这事,是我想为自己女人报仇才找上他们,跟你本就没有关系。我今天是打算自己死的,可没打算让你死。到时候我会护你离开,回去帮我看着猫儿。”
叶长春没有答话,手缓缓压上剑柄。
萧西风板起脸来:“我信你是个男人,就算你不娶她,也要替我守好她安稳过一辈子……”
叶长春冷冷吐出一句话:“你不用管我。我若看着你死,猫儿会恨我一辈子。”
萧西风冷冷一笑:“你说什么也不管用,我今天是非死不可了。早在半年前,我就中了蚀心散了,活到今天,已是够本了。”
叶长春一愣。
棚子外面闪过一道凌厉的剑光。萧西风头也不回抽出剑来,转眼间身形已经向门口跃过去,然后就见一道血影闪过来,落到桌上一盏酒碗里,清冽的酒顿时变成了殷红的血酒,散发着浓浓的血腥气。
外面天正好全黑下来。叶长春提剑缓步走到棚口,秀颀的身影随着拔出的长剑划入外面那片黑影中。
一直等到入夜时分,阿福与江庭柏在城东近郊树林里附近等了许久,仍未见眼前空旷的原野上有人来。正等得焦急的时候,就见一个老头佝偻的身影走近,看见江庭柏与阿福,颤颤巍巍问着:
“两位贵姓?”
江庭柏打量他几眼才答道:
“免贵姓江。”
老者又打量了几眼眼前的人,从怀里掏出一个纸包递给江庭柏:
“是一位高个的公子让我带过来的,说交给一位姓江的公子,会有重赏……”
阿福忙不迭从怀里掏出一锭银子交给老者,接着焦急问道:
“老爹!那位公子现在何处?”
老者指指南边:
“就在南门附近的小荒村。那位公子还让我转告江公子,若是单枪匹马,就千万不可去那里,第一紧要,先将这纸包带给那野猫子。”
江庭柏将那老者打发了,思索片刻将纸包交给阿福:
“阿福,你将解药带回去,好好看着马猫儿,我去找你家主子。”
阿福向来机灵,知道什么时候该说话什么时候不该说话,揣好解药要转身,却又回过头来向着叶长春跪下,重重磕个头:
“江少爷,我家主子就拜托您了!”
眼看阿福的身影消失在东城门之后,江庭柏转身背了一只手,脸色忽然肃穆,右手往旁边一挥,就见一道身着青衣的身影忽然出现,在江庭柏面前跪下:
“大人。”
“城南小荒村口,苍野的人正在内斗。你们立即赶过去,这次务求将苍野的人,一网打尽!”
天上一勾浅淡月色被丝丝缕缕云挡住,只看得到有淡淡的星芒,夜色沉沉,却正好掩住了萧萧寒风中浓重的杀戮气息。人影幢幢中,只见一群黑色身影中两个浅色人影在挥剑。萧西风分明是抱了必死的心,奋力砍杀,一柄青色长剑中灌注了内力狂扫过四周,顿听夜风里里丝丝的响声与一声声闷哼,是剑刃划刺入人的肌肉的声音。叶长春的剑法则轻灵许多,一径穿梭过纷纭扑上来的黑影,到了萧二锅身后压低了声音:
“再等片刻!朝廷锦衣卫的人只怕也快来了!”
萧西风奋力挥出一剑,冷笑的声音仿佛克制着强烈的痛苦:
“来了又怎样!”
边说着,一道血腥猛地溅到叶长春脸上,他伸手抹一把,背靠上萧西风:
“你找死?中了蚀心散还用内力!”
连连击退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