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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猫行记-第3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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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一来,自己再找他只怕就难了,于是他只好伸手,迅疾的扣住揣着银子转身就要离开的店小二的脉门:“银子既然已经还了,那么小哥至少告诉我,再往哪里才能找着萧先生下落。”
  店小二先是一惊,然后扯出一个马虎憨厚的笑容:“客官,我哪里知道……”
  叶长春没有多说话,只是缓缓拉过店小二的手腕,将他的手心反过来,另一只手在他手心里缓缓写了一个“苍”字,然后对着店小二点头微微一笑:“小哥,欠下酒债的是萧先生,他既然也说了我是他的女婿,那么你不妨做了这个顺水人情。”
  那店小二怔怔,随即不动声色的抽回手臂,抬头笑笑:“客官,小的真是是什么都不知道,只知道镇外的离水畔取得水,酿的酒最是香醇,尤其是黄昏之前那一段时候。”
  “多谢小哥。”叶长春拱拱手转身往外走进日暮里,头也不回。
  正午的日光照在离水河面上,是银灿灿的一片。镇外五里处离水河畔,撩过一片苍茫白沙的秋风似乎是格外萧瑟。萧二锅仍是提着酒囊,缓缓的往那边早已侯着的身影走过去,与昨日不同的是,他腰里还悬了一柄古朴的长剑,暗青色剑鞘边缘两行简单的花纹,剑柄上悬一条剑穗,只是已经褴褛破烂。
  等在河边的是一个女人的身影,深红长裙与同色的碎花衣衫被风吹的抖抖索索,腰里却扎了一幅丝绢素色宽巾,宽巾被一条暗红色的细鞭系着,便显得她的腰身格外柔韧修长。面向着金灿灿的离水,她在吹着一管竹箫,呜咽的声音随着西风飘的很远很远。她的脸上是一直笑着的,殷红的唇微微弯着,笑起来的时候鼻子上几痕细细的褶子卷起金色的光泽,与映到她眼瞳里去的河里的金光交相辉映,令她的已不再年轻的脸看上去竟有了几分孩子气。
  离河边两丈多远的时候,萧二锅在枯黄的芦苇后面站住脚,远远看着前面十余丈宽的河面。
  河边的女人放下手里的箫转过身来,这时便可以看到她额角纹着一朵盛放的鲜艳莲花,令这张本来很妩媚的脸,多了几分邪异。她仍然是笑着,转身看看萧二锅,清脆的声音听起来依然像个年轻的姑娘:
  “萧西风,你来了!”
  已经很久没有人叫自己萧西风了,萧二锅微微怔了一下,模糊的想起了二十年前那个仗剑狂歌纵马饮酒,还是长门大弟子的自己。
  那一瞬间,箫二锅有一种错觉,自己不过是离开了离水一天,而前一天的傍晚,他还牵着马,跟面前这个喜欢听笑话的姑娘沿着离水且行且笑,品评着天边浮云瞬息万变的云彩,亲手将她的长发绾起来,用一根苇管簪住。
  二十年了……
  萧二锅头一次这样感叹时间的无情。
  二十年,自己从一个人人欣羡的少侠萧西风,变成了夜里提剑杀人白天街头混饭的萧二锅,长门从一个江湖上声名威震的剑派变成了一个空了壳的名字,猫儿从一个只会哭的婴孩长成一个要嫁人的女孩儿……
  而眼前的她,则从一个爱笑爱说的女孩儿变成了红莲教派的掌门。
  “还记得二十年前,我们第一次隔着这条河见面吧?”那女人转过头看着泛着金光的离水,脸上浮起一个明亮的微笑。
  萧二锅却笑不出来,二十年前自己在她面前的无赖相再也无法现出来。他只是仰头灌了一口酒,复又透过微微拂动的芦苇,看着面前的河水。二十年前,他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只是隔了一条离水,可是二十年后再见面,虽然在河同一畔,相隔的的距离却远远宽过面前的这条离水。隔了长门满门的性命,隔了江湖无数的恩怨,隔了他的师弟夏楚与她的师妹谢秋霜的死,隔了师父夏烈临终前的一句遗言,这样层层叠叠的愁与恨,哪一层距离不宽过眼前这条离水呢?
  可是河边站的那个女人,现在已经是红莲教掌门的池小娇,只是笑着回头问他一句:
  “你来杀我,是因为苍野的人让你杀我呢,还是因为你师父临终的遗言?”
  萧二锅扔下酒囊,将剑从腰里解下:“有什么不一样吗?”
  池小娇回身,微笑着摇摇头:“不一样。若是苍野命令你来杀我,我在江湖上得罪了人,别人出钱买杀手来杀我,我无话可说;若是因为你师父的遗愿,那我死都不甘心。你说,到底是因为哪个原因?”
  萧二锅握紧了剑,声音沉沉的:“都有。”
  池小娇的笑容里终于露出了一分苦涩:“那就是因为你师父了。”
  萧二锅提剑的手似乎有些僵,只沉默着听着池小娇笑着往下说:
  “因为你,我恨他恨了二十年了,可是到头来在你心里,始终还是他重些的。萧西风,你是一定要我到死也不甘心是吗。”
  萧二锅缓缓的拔出剑来:“结束之前,所有成败未知。或者是你杀了我,也不一定。”
  池小娇一边慢慢的从腰上解着鞭子,一边摇着头,唇角勾出凉薄的笑:“若是我死了,到死都不甘心被你负;若是你死,我就要到死都伤心后悔。如论如何,你是要将我逼上绝路。”
  一阵簌簌的风拂过芦苇。残阳如血,离河里的水也被映成了血红,一如二十年前他们相遇的那个夜晚。池小娇抖抖鞭梢,抬手将软软的长鞭甩向萧二锅,脸上带了一抹决绝的微笑。
  连第一招的出招也跟二十年前的相遇一模一样,萧二锅知道池小娇是故意的,只是,他忍不住这样迎合她,虽然明知道一切都已经回不去。鞭来剑往,转眼已是百余招走过,池小娇招招下的皆是死手,萧二锅明明白白的看出,她是真的恨他,边想着,他手里的剑已经不由自主的抹开池小娇的狠狠抽过来的鞭梢,顺着剑势往前直直点过去,并且知道她一定会挥鞭挡开自己的攻势,然后跃起来以鞭做守势,进而以退为进在下一招再攻击自己的死穴,到时自己就有机会从她左肋下近一招,那一招她必定不能躲开。
  想到这里萧二锅走神了一瞬,跃在半空里他感觉到一股缓缓的阻力从剑身上传来,等他回过神来的时候就看到半截剑身已经刺进了池小娇的左胸,池小娇看着他在微微的笑,嘴里缓缓吐出三个字:“我恨你。”
  杀过那么多人,萧二锅知道自己这一剑必定已经精准的刺中了池小娇的心脏,也明白了其实池小娇今天是来送死的,她明明知道他已经中了蚀心散,内力被制住,与她交手不过五分胜算,可是现在他的剑却已经刺入了她的心脏。
  萧二锅揽住就要倒下去的池小娇的腰,忍着心口处因为蚀心散而缓缓袭来的闷痛,提起气缓缓的往下落,落地的一瞬间,他听见池小娇在他耳边的声音:
  “我就知道,若非等我死,否则……你绝不会这样……毫不犹豫的抱我。”
  萧二锅的心口又袭过一阵痛,那是比方才蚀心散带来的痛尖刻锐利的多的痛,他知道在这一刻,自己是真正跟她在一起的,可是下一刻,他也要永远的失去怀里这个让他痛苦了一辈子的女人了。
  “蚀心散的……解药。”费尽力气将一粒药丸放进萧二锅手里,池小娇的声音已经很吃力,“……不是我,杀了夏楚。”
  “我知道。”
  “你都知……知道?”
  萧二锅点头:“都知道。”
  “那……那你还……还杀我?只是为……为了夏烈那……那个老头?”
  “阿娇,师父倾尽心血养了我二十年。”
  “可是……可是……我也……也爱了你二十年……”
  萧二锅看着她,手指压住她流血不止的伤口,声音低的温柔,却带着令人锥心刺骨的痛:“阿娇,你知道我也知道,从头到尾,一直是我对不起你。”
  池小娇微笑着闭上了眼睛,她终于知道,不是只有自己受了二十年爱与恨的煎熬,他一直陪着她,最后一丝呼吸也消失之前,她在萧二锅耳边喃喃道:“要是我们当年像夏……夏楚和……和秋霜那样……就……就好了……”
  第二天用过午膳之后叶长春便出了客栈,与往不同的是,他腰间悬了一柄长剑,三尺剑身插在暗色黄铜剑鞘里,玄青剑穗随着叶长春的步伐稳稳摇摆。临出门之前他特地把马猫儿支出门去,让她去给癞猫儿买吃的。阿福看见自家主子从行礼里抽出剑来,在门口蹭了半天走进屋来:
  “主子……”
  “嗯。”
  阿福看着叶长春手里的剑,毫不犹豫的扑上去扯住叶长春的衣襟,声音出奇的干脆利落:“小的跟你去。”
  叶长春淡淡的转身,看了阿福一眼:“此处鱼龙混杂,带剑只是防身。”
  “主子当小的傻么……”阿福撇撇嘴抬头看看,一脸哀求,“萧二锅是苍野的杀手,跑来西北是杀人的,主子这一去我能放得下心吗……”
  “阿福,既然知道就好好做你的事,”叶长春语气仍是温和,“你功夫平平,就算真去也不管用。”
  阿福长长口,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可怜兮兮的眨了眨眼睛:“……是。”
  “阿福,”叶长春在门口处站住脚,“看好马猫儿。”
  “是……”
  秋日午后的街上人很少,叶长春静静的往镇外走,淡淡的秋风扫过地上黢黑的影子,显得阳光愈加明亮耀眼。拐出客栈缩在的街,叶长春脚步顿了顿,拐进旁边的一条小胡同,出了胡同往右一站靠贴墙站住脚,片刻之后就见一个身影鬼鬼祟祟从胡同里探出头来左右看,被眼前的叶长春吓了一条:“啊!”
  “啊什么啊,”叶长春看着马猫儿惊魂未定的样子,“你跟着我做什么?”
  “我……我……”马猫儿支支吾吾的,目光扫过叶长春腰间的剑,“我……”
  叶长春稍稍侧身,将剑掩在身后:“回去吧,阿福在客栈已经给你煮好药了,喝了药休息一下,明天回去。”
  马猫儿一把拉住正要转身的叶长春的衣袖:“我跟你去。”
  叶长春转过头来看看马猫儿,手握上她的:“为什么?”
  “……就要去。”
  “我不会有事。”
  “……我才不是担心你!”
  “是吗?那就赶快回去。”
  “不。”
  “松开手。”
  “不松。”
  “你……”
  马猫儿索性摆出一脸无赖相,脸往旁边一扭:“我就是狗皮膏药。”
  “……”
  沉默片刻,看着叶长春不善的脸色,马猫儿终于有些畏缩,只是抓着叶长春衣袖的手却死不放松:“我知道你去找萧二锅,我只想见见他……我,我想见他了……”
  “……”
  “我知道你是‘冷面柳刀’……”
  叶长春猛然抬眼看着她,马猫儿头也不抬,垂着脸接着说:“你当我真笨的看不出来么,那次在杭州,你脸上蒙着帕子掀了我家屋顶,还打退了那几个拿刀的人,那时候我就猜出来了……你那么厉害,还怕我跟着吗……”
  叶长春低头看了看,皱皱眉终于叹了口气:“去吧,你先松开手。”
  “……”
  “……松开吧,你手上的汗都把我衣袖湿透了,再不松,就要你赔我衣服了。”
  马猫儿立刻松开了手,手掌心在自己衣服上抹了一把,接着又抓住叶长春的衫子:
  “好了,走吧。”
  两人就这样望着镇外去。偶尔经过的人便看见,一个高大秀雅身材的男子身后挂着一个垂着头一言不发的纤弱女子,缓缓经过镇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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