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吟曲-第6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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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多那一对畸形的兵刃磕在了一边。
这矮老头儿一面迎架着,一面怪声笑道:“傻小子,你不要发怒,你听我说了你就明白了……天呀!天呀!我真没想到,你……你会是他们的儿子!”
柳英奇退身向外一跳,把蛇形剑向地下一栽,手指着雷三多道:“你说……你说清楚一点,要不然我誓不与你甘休!”
雷三多这时笑中带哭,那付样子简直就像是一个疯子一般,他狂笑说道:“小子,你要听么?好!好!我就告诉你,你听了以后就知道了!”
说着,又丢下了兵刃,两只手交持着在脸上乱抹着,一面道:“这是很久的事了……小子,那时候,柳鹤和你那无耻的母亲及我,同在我父亲‘排云翅’雷坤门下为徒。”
柳英奇身形一震,后退了一步。
霄三多慢慢站起了身子,哧哧一笑道:“你现在知道了吧。说起来我还是你师叔。”
柳英奇点了点头道:“你和我师父同门学艺我知道,只是我母亲的事我不清楚!”
雷三多嘿嘿一笑道:“我说的句句实言,如有一字虚假,天诛地灭!”
柳英奇咬紧牙关道:“你说!”
雷三多又在脸上抹了一把,道:“柳鹤长我三岁居长,我居次,任宝玲最小是小师妹,我三人同室习武,我父亲对他二人和我没什么分别,武功传授一视同仁,绝无半点藏私,因此,他二人武功都不在我之下,……可恨,他二人必是那时候就已有了私情了……”
言至此,咧开了天嘴,似哭似笑地又号了两声,惨笑道:“我父亲因见小师妹秀外慧中,故此为我与她订下了婚事……”
听到这里,柳英奇不由大吃了一惊,他面色变得惨白,打了一个战抖道:“你说什么?”
雷三多冷冷一笑道:“我父亲毕竟是看错了,婚后半月,我父亲去世,就在出殡的当夜,我妻——也就是你母亲,竟然跟着那忘恩负义的师兄私奔了……”
错齿出声,抬头看了柳英奇一眼,又道:“这都是你父母作的事……小子你听着,他二人私奔后,在四川青城山另筑香巢,嘿嘿……当时我心中的滋味是何等的难受?有一天……”
他眯起了光灿的一双眸子,频频冷笑道:“那是一个阴雨霏霏的日子,我终于找到了他们两个……”
柳英奇已如同一旦呆偶似的,立在当地动弹不得,他感到一种说不出的愤怒与羞辱,如非他想多知道一点,当时真恨不能上前一剑结果了对方性命。
“你那无耻的父母,非但没有歉意,却与我定了端午之约,地点就在梅岭!”
“那一天端午节我去了,小子,你那无耻的父母,竟然早已设下了陷阱,我中计了!”
说到此,雷三多咧开巨口,“呼呼”地喘了两声,接道:“此后的事情,你也知道,在那个地方,我一直被困到今天,如非是那个好心的小姑娘砍开了阵门,至今我仍困在那里,只怕永远也出不来了。”
“小子,这个仇你说能不报么?”
“你怎么不说话呀!”
接着,这雷三多又发出了连声地怪笑,继续说道:“他们两人以后也分开了,那是因为江湖上人人耻笑他们,人人要得而诛之……”
“大概就是因为这个原因,所以柳鹤才冒称是你的师父,他没有脸告诉你,因为你是他们私生的孽种……哈!哈!小杂种!”
柳英奇呆瞪着瞳子,他听进了雷三多每一个字,可是他竟然没有反应。
雷三多嘿嘿笑了几声,又接道:“我出来之后,发誓要寻仇。可是你父亲已死,你母亲浪迹无踪,可是我知道她那一只绣鞋,在你这里……”
“有了这只鞋,我就能找到任宝玲,我要把这当年的积恨清一清,这是我毕生仅有的一点愿望!”
“那只鞋是在我这里!”柳英奇冷冷一笑,说:“可是我已藏在另一个地方,并且我不能给你!”
雷三多瞪目道:“为什么?”
“不为什么!”柳英奇说:“只因为她是我母亲!”
雷三多怔了一下,桀桀怪笑道:“莫非你不相信我说的话是真的?”
柳英奇点了点头道:“是的!”
雷三多满头乱发一阵耸立,柳英奇又接道:“虽然大部分是真的,但是其中必有隐情。”
“什么隐情!”雷三多怒声吼道:“男奸女淫,还有什么隐情!”
柳英奇抬头看着当空的一轮明月,暗暗忖道:“果真这雷三多所言是实,我柳英奇尚有何面目见人?”
然而从哪一方面来说,自己也不能把母亲那只绣鞋给他,让他循踪去杀害自己的母亲。
他绝不相信母亲是这种人,更不相信师父柳鹤会作出这种事情来,可是雷三多言之凿凿,岂能不信?
柳英奇左思右想了一阵子,转望雷三多冷笑了一声,道:“那只绣鞋我绝不给你,你死了这条心……”
雷三多怪笑了一声,双轮蓦地举了起来,恶狠狠地道:“那我就杀了你!”
双轮由上而下,猛在挥了过去,柳英奇用剑一拨,飘向一边,口中叱道:“住手!”
雷三多狂笑道:“我就是杀了你这个小孽种,也是应该的,看轮!”
说着身子一窜,双轮齐下,有如泰山压顶一般的又打了下来,柳英奇蛇形剑一翻,荡开了雷三多的右轮,可是左面轮子,却似坠空的流星一般,滑空而下,柳英奇此刻心情,痛羞恨怒兼而有之,一颗心几乎破碎,哪里还有心与他搏战!
而雷三多这种厉害的杀手,他也实在是无法招架,身躯向外一纵,只听见“哧”一声,左腿裤管竟为雷三多轮上钢刺,划开了半尺许长的一道口子。
柳英奇一个踉跄,退出了三尺以外。
雷三多大吼道:“我非劈了你这小子不可!”
身子再次一扑,双轮在空中“当”的一磕,正要猛击下来。柳英奇一声朗笑道:“住手!”
雷三多终又收轮,嘿嘿笑道:“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柳英奇长叹一声道“我目前没有兴趣与你再打下去,我可以告诉你,如果这事情是真实的,由我母亲口中说出以后,我会横剑自刎,现在,我还不想死!”
雷三多森森一笑道:“你这条命现在已不操在你手中,而是由我当家了。我要你死!小子,你动手吧!”
柳英奇冷冷一笑道:“好吧!你一定要打,我就奉陪,你也未必准赢!”
雷三多怪笑道:“杀了你这个孽种也算出了我一口怨气,你就算是代你那老子死也不冤枉!”
说着一上步,正要挥轮打下去,当空一声冷叱道:“住手!”
二人都止不住吃了一惊,这荒凉的野祠,竟然还会有第三人在此不成?这可真是怪了。
在他二人目光一齐抬望之时,一条白色的影子,自祠堂后瓦脊之上,燕子似的掠了下来。
来人现身之后,雷三多才看出,是一个微显清瘦,长身俊秀的青年,这个人,他记得在客栈内见过,他就是卧病在床的那个人。
柳英奇注目讶然道:“咦!飞鸿……你怎么来了?”
雷三多面色一沉道:“这人是谁?”
郭飞鸿冷然道:“雷老头,你要的东西,在我这里,你看是这个不是?”
旋探手入囊,摸出了那只珍珠绣鞋,在空中晃了晃,雷三多怔了一下,喜道:“不错,快给我!”
说着,竟自腾身扑来,柳英奇在一边大声道:“不能给他!”
郭飞鸿身子屈伸之间,雷三多已扑了个空,甚至连冷眼注视的柳英奇也没有看清楚他这身法是怎么施展的!
雷三多身子一翻,二次又待扑过去,郭飞鸿已冷笑道:“且慢!”
手指着雷三多,接道:“你要这只鞋也可以,只是有一点,你要胜过了我这双肉掌!”
雷三多白牙交错道:“你是谁?关你什么事!小辈,我雷三多轮下不死无名之辈!”
郭飞鸿抱拳寒面道:“在下郭飞鸿!”
雷三多陡然一惊,道:“啊……你就是风阳府来的那个郭飞鸿?”
郭飞鸿倒没有想到自己名声居然如此之大,不由甚为惊讶,当时点了点头道:“不错”
雷三多桀桀笑道:“久仰,久仰,郭少侠插足我们,意欲何为?雷某并非是易欺之人,再说此事与你无涉,你要三思而行!”
郭飞鸿苦笑道:“此事我已听了个大概,如果属实,你老处境固堪同情,但是我这位兄弟,却更是无辜,上代的仇恨,与他应是无关……”
“非但无关!”郭飞鸿接下去又道:“我这位柳兄弟更较你痛苦几分,雷老兄,你不必逼人过甚!”
雷三多瞳子怒突道:“放屁!这件事哪有你这小辈说话余地,你快快把绣鞋献上,退开一旁,否则我这对‘九齿轮’可要送你命归西天!”
飞鸿微微一笑,道:“你如非要如此,也就只好得罪了”
这时柳英奇突然一步上前,冷冷地道:“郭兄,请你退出这是非之地,我来对付他!”
郭飞鸿一声朗笑道:“天下人管天下之事,雷老头如此执迷不悟,我岂能不管?柳兄,你退开一旁,暂作壁上观好了!”
柳英奇叹了一声道:“我知你武功高玄,可是究竟伤愈不久,这老头儿武功颇是了得……”
雷三多这时满头乱发,根根直立,在旁闻得此言,连声怪笑不已,那一对“九齿轮”碰得叮当直响,怒叱道:“不错!先杀了这小子也是一样!”
他身子猛地向前一袭,已到了郭飞鸿身边,“九齿轮”霍地一推,一上一下直向郭飞鸿前胸捣来。
郭飞鸿双袖向外一分,两袖有如是一双卷起的白龙,袖风至处,雷三多身子由不住晃了一下,一双九齿轮不知如何,竟然打了个空,再看郭飞鸿,依然立在原地,像是没事人儿一般。
雷三多也是一个老江湖了,尤其是一双眼睛惯于阅人,虽是在月光之下,他在打量了对方这个年轻人之后、也不禁暗暗吃惊。
在郭飞鸿那张清癯的面颊上,虽是大病初愈,可是却掩不住他内敛的潜力,他那种稳若泰山,从容不迫的样子,更说明了这位年轻人具有盖世身手。
雷三多忽然看见了悬在对方胸前的那口短剑,不由口中“啊”了一声,冷森森地笑道:
“小子,你原来是‘铁’字门中的弟子!”
郭飞鸿冷漠地道:“雷三多,我劝你不要自讨无趣,还是自己去吧,我并不想开罪你!”
雷三多呆了一呆,道:“江湖上提起‘铁’字门,人人闻名色变,但老夫并不怕你,好吧,既然你不肯亮出兵刃,我老头子就陪你玩玩掌上的功夫!”
说罢双轮往衣下一塞,随着双足一滑,其快如风,欺到了郭飞鸿身前,这老头儿一声狂笑道:“请!”
双掌一抖,用“朝天上香”的式子,两只大手双双向着郭飞鸿颈鄂上托来。
郭飞鸿身形纹丝不动,雷三多双掌已堪击到,见状暗吃一惊,赶忙一挫双臂,可是郭飞鸿已在对方来去之间,找到了空隙。
这种招式之间的空隙,也就是动手制胜的窍门,郭飞鸿是绝不会放过这种机会的。
雷三多身子刚退,那郭飞鸿已改静为动,就见他双膝猛然向前一曲,右掌平吐而出。口中沉声道:“去!”
掌锋一现,正是铁氏门中不传之秘“平步封云”,掌力一吐,雷三多面色一青,“晤”
了一声,身子一阵踉跄,一连后退了三四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