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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大地飞鹰-第50章

小说: 大地飞鹰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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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是在中秋节生的,可是直到她已完全解脱后再张开眼睛时,她才想起这一天是她的生日,才想起这一天是中秋。
  因为她一张开眼睛,就看见了一轮明月,一轮比她在往昔任何一天晚上所看见过的明月都更圆更亮的明月。
  然后她才看见小方。
  小方在月下。
  月光清澈柔和平静稳定,他的人也一样。
  他已完全恢复平静,完全放松了自己,他的人仿佛已和大地明月融为一体。
  大地明月是永恒不变的,他这个人仿佛也接近永恒,接近那种平和安定永恒不变的境界。
  小燕很想告诉他:
  “现在你的剑法已经真正练成了。”
  她没有说,因为她忽然觉得眼中有一股泪水几乎已忍不住要夺眶而出。
  因为她虽然败了,虽然已经知道自己永远无法击败独孤痴,永远无法到达剑术的巅峰。
  可是她已帮助一个男人突破了困境,到达了这种境界。
  她的身体已经有了这个男人的生命,他们的生命已经融为一体。
  他的胜利,就等于是她的。
  天色渐渐亮了,月光渐渐淡了。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她才轻轻地告诉小方:“你已经可以去找独孤痴了。”
  小方完全没有反应。
  她也不知道小方有没有听见她的话,可是她已经听见了一声鸡啼。
  就像是上次一样,听见了这声鸡啼,她就忽然跃起,就像是个听不得鸡啼见不得阳光的幽灵鬼女般忽然逃走,消失在灰灰暗暗迷迷蒙蒙的晓雾里。
  这一次小方没有让她逃走。
  小方也追了出去。
  第一声鸡啼响起时,就是独孤痴起床的时候。
  睡眠是任何人都不能缺少的,他也是人,可是即使在睡眠中他也要随时保持清醒。
  他睡的是张石板床,窄小冰冷坚硬,吃的食物简单精沥。
  他绝不容许自己有片刻安逸。
  这就是一个剑客的生活,远比任何一个苦行僧过得更苦,他却久已习惯了。
  他总认为无论你要获得任何一种荣耀,都必须付出痛苦的代价,必须不断地鞭挞自己。
  从来没有人知道他的剑法是怎么样练成的,他自己也从来不愿提起。
  那无疑是段辛酸惨痛的经历,其中也不知包含了多少血泪汗水。
  因为他既不是名门子弟,也没有显赫的家世,血泪和汗水就是他必须付出的代价。
  现在他的剑法总算已练成。
  他一剑纵横,转战南北,从来也没有遇见过对手。
  直到他遇到了卜鹰。
  ——卜鹰你在哪里?
  他赤裸裸地从床上坐起,就像是个僵尸突然自棺中复活。
  他苍白的脸上从无任何表情,这些日子来,除了他掌中有剑的时候,他这个人就好像又真的变成了僵尸。
  这就是他多年禁欲的结果,绝对没有人能比他更了解这是件多么痛苦的事,也没有人比他更了解一个人要使出多大的力量才能克制自己的情欲。
  窗外还是一片黑暗,大多数人都还在沉睡中。
  可是他知道,等他走出这屋子时,“小虫”一定已经在等着服侍他。
  每天早上,他都要“小虫”把他的全身上下擦洗干净,替他穿好衣服。因为他知道这个孩子最大的愿望就是要将他刺杀于剑下!他绝不容许这种事情发生。
  可是他又需要这个孩子来鞭策激励他,他总认为就算最快的也需要一根鞭子才能跑得更快。
  这个孩子就是他的鞭子。
  所以他留下了他,却又不断地折磨他、羞侮他,让他在他面前永远都抬不起头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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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标题 第三一章 剑痴情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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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章 剑痴情绝

  ——如果你每天都像奴隶般去服侍一个人,那么就连你自己都会觉得你是永远都胜不过这个人的。
  这就是独孤痴的想法,也是他的战略。
  一直到今天为止,他都认为自己这种战略是成功的。
  今天他走出去时,他的奴隶居然没有像平日那样在门外等着他。
  远处又有鸡啼响起,大地仍然一片黑暗,风吹在赤裸的身子上,冷如刀刮。
  独孤痴掌中有剑。
  他已经握起他的剑,他的剑总是在他一伸手就可以握起的地方。
  冷风如刀。他站在冷风中,直等到曙色已如尖刀般割裂黑暗时,才看见一个人飞掠而来。
  他认得出这个人的轻功身法,可是他看见的却不是那个流鼻涕玩小虫的孩子。
  他看见的是个女人,一个他已经有很久未曾看见到过的美丽女人。
  “你是谁?”
  他问这句话之后,就看出这个女人是谁了。
  如果你发现一个每天都像奴隶般服侍你的“孩子”竟是个这样的女人,而你又还像以前那么样赤裸裸地站在她面前时,你心里是什么感觉?会有什么样的反应?
  独孤痴连一点反应都没有。
  他还是静静地站在那里,脸上还是完全没有表情,只冷冷地说了句:“你来迟了。”
  “是的。”小燕的声音同样冷淡:“今天我是来迟了。”
  独孤痴没有再说话。
  每天他都用一种同样的姿势站在那里让“她”擦洗,今天他的姿势也没有变。
  小燕也和以前一样,提起了一桶水,慢慢地走过去,眼睛也还是和以前一样直视着他。
  唯一不同的是,今天他们之间多出了一个人。
  冰冷的手伸进冰冷的水桶,捞出了一块冷冷冰冰的布中。
  就在这时候,小方已经来了。
  她的手刚从水桶里拿出来,就被紧紧握住。
  小方的手快如毒蛇飞噬,眼神却是迟钝的,因愤怒而迟钝。
  他问小燕:“你赶回来就是为了做这种事?”
  “是。”小燕说:“我天天都在替他做这种事,一年三百六十五天,有时候一天做两次。”
  “你为什么要替他做这种事?”
  “因为他要我替他做。”小燕说,“因为他故意要折磨我、侮辱我
  她没有说下去,她的声音已嘶哑,已渐渐无法控制自己。
  独孤痴看着他们,脸上忽然出现了几条怪异扭曲的皱纹。
  他已看出了他们的关系。
  他的脸忽然变得像是个破裂的白色面具。
  ——这是不是因为他自觉受了欺骗,所以将自己本该得到的让给了别人。
  小方慢慢地转过头,盯着他。
  他们之间本来完全没有恩怨仇恨,可是现在小方的眼中已有怒火在燃烧。
  “从我第一眼看见你,我就知道我们两人之间必将有一个人要死在对方剑下。”小方说。
  独孤痴居然同意:“我也想到迟早总会有这一天的。”
  “你有没有想到过是什么时候?”
  “现在。”独孤痴道,“当然就是现在。”
  他淡淡地接着道,“现在你的掌中有剑,我也有。”
  就因为他掌中有剑,所以他的身子虽然完全赤裸,可是他的神态看来却像是个号角齐鸣时已披挂俱全准备上阵的将军。
  小方的瞳孔已经开始收缩。
  独孤疾忽然又问:“你有没有想到过死的是谁?”
  他不让小方开口,他自己回答了这问题:“死的是你!一定是你。”
  白色面具上的裂痕已经消失不见了,他的脸上又变得完全没有表情。
  “可是你不能死。”独孤痴接着道,“你还要去找“阳光”,去找卜鹰,去找吕三,你的恩怨纠缠都没有了断,你怎么死!”
  他的声音冰冷:“所以我断定你,今天一定不会出手,也不敢出手的。”
  阳光已穿破云层,小方的脸在阳光下看来,仿佛也变成了个白色的面具。
  现在已经到了他们必须决一生死胜负的时候,临阵脱逃这种事,是男子汉死也不肯做的。
  但是他却听见自己在说:“是的,我不能死。”他的声音连他自己听来都仿佛很遥远:“如果我没有把握杀死你,我就不能出手。”
  “你有没有把握杀死我?”独孤痴问。
  “没有。”小方道,“所以我今天的确不能出手。”
  说出了这句话,连小方自己都吃了一惊。
  在一年以前,这句活他是死也不肯说出来的,可是现在他已经变了。
  连他自己都发觉自己变了。
  小燕吃惊地看着他,脸色也变得苍白而愤怒。
  “你是不能出手,还是不敢?”
  “我不能,也不敢。”
  小燕忽然冲过去,把手里提着的一桶水从他的头上淋到脚下。
  小方没有动,就让自己这样湿淋淋地站着。
  小燕狠狠地盯着他,一个字一个字地问:“你是不是人?”
  “我是人。”小方说,“就因为我是人,所以今天绝不能出手。”
  他的声音居然还能保持冷静:“因为每个人都只有一条命,我也一样。”
  他还没有说完这句话,小燕已经一个耳光打在他脸上。
  但他却还是接着说下去。等他说完时,小燕已经走了,就像是只负了伤的燕子一样飞走了。
  小方还是没有动。
  独孤痴冷冷地看着他,忽然问:“你为什么不去追?”
  “她反正要回来的,我为什么要追?”
  “你知道她会回来?”
  “我知道。”小方的声音仍;日同样冷静,“我当然知道。”
  “她为什么一定会回来?”
  “因为她绝不会放过你的,就好像你绝不会放过我和卜鹰一样。”小方说:
  每个字他都说得很慢,因为他一定要先想一想怎么样才能把的意思表达得更明白。
  “命运就像条锁链,有时往往会将一些本来完全没有关系的人锁在一起。”小方说,“现在我们已经全都被锁住了。”
  “我们?”独孤痴间,“我们是些什么人?”
  “你、我、她、卜鹰。”小方说,“从现在起,不管你要到哪里去,我都会在你附近。”
  “为什么?”
  “因为我知道你也跟我一样,也要去找卜鹰。”小方道,“所以我相信,不管我走到哪里,你一定也会在我附近。”
  他又补充说:“只要我们两个人不死,她一定会来找我们。”
  独孤痴忽然冷笑。
  “你不怕我杀了你?”
  “我不怕。”小方淡淡他说,“我知道你也不会出手。”
  “为什么?”
  “因为你也没有把握杀我!”
  太阳已升起,照亮了小方的眼睛,也照亮了他剑上的魔眼。
  独孤痴忽然叹了口气,叹息着道:“你变了。”
  “是的,我变了。”
  “从前我从未将你看成我的对手,可是现在……”独孤痴仿佛又在叹息,“现在或许有人会认为你已变成个懦夫,但是我却认为你已变成个剑客。”
  ——剑客无情,也无泪。
  ——小方是真的无情。
  独孤痴又道:。‘你说的不错,从现在开始我们也许真的已经被锁在一起,所以你一定要特别注意。”
  “我要特别注意?”小方问,“注意什么?”
  “注意我。”独孤痴冷冷地说,“从现在开始,我一有机会就会杀了你。”
  这不是恐吓,也不是威胁。
  在某方面来说,这几乎已经可以算是一种恭维、一种赞美。
  ——因为他已经把小方看成他的对手,真正的对手,能够被独孤痴视为对手并不容易。
  所以小方忽然说了句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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