铸剑江湖-第1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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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不愧是“武林四公子”之一,他的剑法已隐然有大家风范。
剑式似乎已封住了醉红月的所有退路。
但醉红月竟能从这绵绵密密的剑气中全身退出,只见他的脚步斜斜一错,身子便如鬼魅过空般飘掠闪动。
一招之下,他竟还未出动兵器!
他的兵器是一把刀,一把小得几乎已不像刀的刀。
刀虽然小,但一样能要人的命。只要用刀的人武功够高,动作够快,而且够准、够狠!
醉红月就是这样的一个人。
任白霜的脸色已变了。
虽然他并未受伤,但事实上他已经是败了。
因为他本就是先动手,占了一步先机,可对手连兵器都未拔出来,便已闪过他的凌厉一击。
他不但输了,而且输得很惨。
铁银枪已发出了一声冷笑声。
这声音很轻,但却极为清晰地传入任白霜的耳中!
他的心便像被人狠狠地剜了一刀!已疼得绞作一团。
他的眼中闪过一丝疯狂的光芒。
现在,他惟一一个可以挽回败局的方法便是杀了醉红月。
否则,他便不可能是武林公子了,甚至在江湖中连他立足之地都没有。
尽管醉红月闪过了他的凌厉一击,足以说明他的武功在任白霜之上,但任白霜并不死心。
他不相信对手的武功真的会比他高那么多,也许,那只是碰巧而已。
杀机一动,他的剑招便更是凌厉诡异。
薄薄的剑,劲气似长河泄流,飞旋如流水纵横,隼利宛如魔光漫天。
他的剑竟已不再挺直,而是蜿蜒扭曲如蛇。
这更使得他的剑法行踪诡秘。
他对剑的运行路线,已与一般的剑迥异。
任何的剑,在其一个特定的时刻,都只能攻击一点。虽然有的人的剑法可以虚幻出无数剑影,但他的剑真正的攻击点,在其一刹那间,只会有一个。
但任白霜是个例外。因为他的剑太薄,薄到可以弯曲如弓。
他的攻击点是可变的,一剑之下,已罩住了很大的一个范围。
这样的剑,总是极难对付的。
但,醉红月还未拔出他的兵器。
他的身躯在如烟如雾般的在剑光中飘,飘,飘!
秋千千觉得自己的嗓子极干,干得呼吸都有些艰难了。
好几次,她已断定任白霜的剑已可以扎入醉红月的胸口了,但最后的结果,都与她所想的不同。
醉红月的身子总在极为细小的一点距离上,以极快之速,极微妙的方式,从剑影中闪身而出。
这几乎已成为一种要命的魔术。
秋千千从未杀过人,也未见过人被杀,而现在她却已注定要看到杀人与被杀。
她有点后悔了,她恨自己为什么那么好奇,要停下来呢?
同时,她也恨这三个看去都如坦荡君子一样的人,为什么会为了一件微不足道的事,作如此生死搏杀?
如果有人要把她与别人并称为“江湖十美”,那她也不会不高兴的。
想到气愤处,她拔腿就走。
人影一闪,一杆枪已横在她的前面,正是铁银枪。
铁银枪客气地道:“姑娘,你不能走。”
秋千千生气地道:“为什么?”
铁银枪道:“你一走,天下人便不知道醉红月是怎么死的了。”
秋千千奇怪地道:“莫非你竟看不出任白霜很快就要败了吗?”
铁银枪道:“不错,但杀醉红月的人不是任白霜。”
秋千千道:“是你?”
铁银枪的脸上忽然有了一种神秘的笑容,他道:“很快,你便知道是谁了。如果你感兴趣的话。”
不幸的是秋千千偏偏是个好奇得好命的人,她实在看不出醉红月武功这么高的人,怎么会死,所以她更好奇。
便在此时,她听到了一声闷哼。
不用回头,也知道一定是任白霜。
回过头去,果然是他,他的胸口已被利刃划破长长的一道血口子,血肉直翻!
但是醉红月手中并没有兵器。
那么,是什么东西划伤了任白霜?
当秋千千找到了答案时,她已吃惊得说不出话来。
她看到任白霜那柄极薄的剑之剑刃上有一抹血迹。
虽然不很明显,但却足够看清。
醉红月身上没有任何伤处,那么任白霜剑上之血,只可能是他自己身上的。
剑还在他自己的手里,未饮对手之血,却先饮了自己身上的血,这太诡异了!
诡异得让人怀疑这是一个梦!
而任白霜的脸色,也已苍白得像刚刚做了一个恶梦一般。
醉红月淡淡一笑,道:“还有两招!”
他的神态很悠闲。
秋千千实在不相信他与任白霜真的是被并称为“武林四公子”。
要么,是太委屈他了。要么,是太抬举任白霜了。
任白霜本是俊朗的一张脸,现在已扭曲了,他的眼中闪过一丝怨毒之光,身形一变,手中的薄剑施展得似是万千流光穿舞,布满了寸寸空隙,劲气回荡冲激,发出阵阵尖锐的利刃划空之声。
这是第四招。
第四招之后,醉红月终于被迫出刀了。
刀一出,便是第五招,也是醉红月攻出的惟一的一招。
第五招一出,战局便结束了。
秋千千没有看清刀是从什么地方出来的,也没有看清刀是怎样运行的,她只看到了结果。
结果便是那把小得已不像刀的刀插进了任白霜的胸膛。刀小,所以伤口也一样小,但却照样要了任白霜的命。
当鲜血之气息在空气中漫布开时,秋千千还在怀疑这是不是真的。
这就是人们口中盛誉之下的“武林四公子”吗?他们竟活生生地在秋千千面前进行了一场生死搏杀。
而搏杀的理由,几乎是一个不成为理由的理由。
那么,铁银枪说醉红月会死,又是从何说起呢?莫非他的武功比醉红月更高?
像醉红月这样的年纪,武功练到这份上,已经是奇迹了。那么比奇迹更不可思议的,又是什么?
铁银枪冷冷地道:“从今天起,武林四公子便成了武林三公子了。”
醉红月摇了摇头,道:“错了,应该说是只剩武林双公子了。”
铁银枪的瞳孔收缩了,他道:“我并不想杀你,凭你的武功,与我并称四公子,并不过分。”
醉红月看着他道:“但我却觉得你不配。”
铁银枪叹了一口气道:“我不明白为什么每一个人都不懂得见好就收。我已给了你一个机会,让你可以有台阶下,而你却不识时务。”
醉红月淡淡地道:“其实,你也应该明白你我之间迟早会有一决生死的日子,既然今天碰上了,就不应该错过机会。”
铁银枪道:“我深有同感 ,可我还是要建议你最好能改个日期,因为我要去救段牧欢。”
醉红月笑道:“你真的自以为你能救段牧欢吗?莫非你竟天真到自以为武功高过段牧欢?”
铁银枪道:“当然不是。但这并不代表我就救不了段牧欢,正像一个百病缠身之人,也一样可以做郎中一样。”
秋千千再也忍不住了,她插嘴道:“段牧欢怎么可能需要别人去救他?莫非这世界上还有人傻到要对段牧欢下手?”
铁银枪奇怪地看了她一眼,道:“莫入愁、伊忘忧武功够不够高?”
秋千千点了点头。
铁银枪又道:“能杀了莫入愁、伊忘忧的人,是不是能杀段牧欢?”
秋千千又点了点头,奇怪地道:“可谁能杀了莫入愁、伊忘忧呢?”
醉红月叹了一口气,道:“你该不会说你不知道莫入愁、伊忘忧已死了吧?”
秋千千的眼睛瞪得大大的,就像看见了鬼一般,她道:“难道你想说他们已经死了?”
醉红月同情地看着她道:“看来你真的不知道了,他们的的确确是死了,就像任白霜的的确确已死了一样!”
他显然没有说谎,他的眼神告诉秋千千这一点。
但秋千千还是不信,她道:“谁能杀了伊忘忧?他手下的三千弟子又不是泥塑的。”
醉红月道:“活着的人,似乎是找不出谁既有理由,又有能力杀他们,但这个人是一个死了的人!”
死了的人?死了的人岂非便是鬼?
秋千千忍不住笑了。
醉红月却没有笑,他道:“他就是刁贯天——‘穷恶剑’刁贯天!”
说罢,他看了秋千千一眼,道:“说不定连刁贯天你也不知道。”
刁贯天她怎么不知道?她爹爹就是杀刁贯天的人!
醉红月接着又道:“谁也不知道刁贯天为什么会活过来,但他的的确确活过来了,先杀莫入愁,再杀伊忘忧,下一个杀的 ,不知道是段牧欢,还是秋梦怒。”
“放屁!”这是秋千千说的。
这样的字眼,实在不应出自一个女孩子的口中,但她是秋千千。
被人如此辱骂,谁都会动怒,但醉红月没有。
他不会对一个如此美丽的女孩子动怒的。
铁银枪道:“他说得没错。姑娘你若是还不相信,不妨去街上随便拉一个人,他说的也一定是这样。”
秋千千脸色变了变,她终于有点信了。
忽然她转身对着铁银枪道:“你要救段牧欢,对不对?”
铁银枪道:“不错。”
秋千千便道:“好,我便帮定你了,有我在,你别怕他。”
醉红月不由笑了,铁银枪也笑了。
这么一个小姑娘,她不帮忙倒还罢,一帮就更忙了。
醉红月道:“如果我说我也要去救段牧欢,那么你又怎么办?”
秋千千喜道:“那太好办了,你们也别打了,咱们一同上路。”
“咱们?”醉红月与铁银枪同时吃惊地道。
“对呀,你,你,还有我。”
她的手都差点点到他们二人的鼻子上了,这让他们两人很别扭。
如果说“武林四公子”被人用手指指着鼻子,那是没有人会信的。
可这是事实,更奇怪的是他们并没有恼火,按理说他们应该恼火的。
铁银枪有些磕磕巴巴地道:“为什么你……你也要去?”
秋千千道:“我本就应该去了,因为段牧欢是我段叔叔。”
她一手拉起醉红月,一手拉起铁银枪,道:“咱们走吧。”
她的神态是那么自然!似乎是在接两个老朋友去郊外游玩。
醉红月、铁银枪虽然年纪很轻,但他们的江湖经验却比他们的同龄人多出数倍。
但他们还是看不懂秋千千。
秋千千是真的不谙世事,还是装疯卖傻,另有图谋?
如果是另有图谋,他们却为何一点也看不出来?
不知为什么,他们两人被秋千千这么一拉,竟身不由己地随着她走了,似乎她有一种无形的魔力一般。
如果有人看到“武林四公子”中有两个人被一个十七岁的小姑娘拉着走,那人一定会以为自己看花了眼。
幸好,这条路上的人不多。
人不多也不行,他们两个人别扭极了。
两人齐齐挣脱了她的手,脸竟也红了,就像两个腼腆的年轻男孩。
这,实在滑稽,连他们自己都有哭笑不得的感觉。
秋千千奇怪地道:“怎么?怕了吗?谁怕了谁就别去,反正这儿也没人看到,要是你们都怕了,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