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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7章

地球的红飘带 -魏巍-第7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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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饥饿的战士们都爬上来了,纷纷问:
    “有粮食吗?”
    没有人回答。战士们看到营长脸上这样严肃,也不好再问。
    “怎么办?”一个小鬼实在忍不住了。
    金雨来仍然没有说话。沉了好半晌,才指指那几件烂衣服,摇了摇头:
    “不行。咱们走吧!我看这是一家贫农。”
    “给他们留下白洋不行吗?”小鬼又问。
    金雨来瞪了他一眼:
    “我们一走,他们吃什么呢?你没见有两个孩子!”
    “好,我们另外找吧。”樱桃说着,已经走出去了。
    人们离开洞口,一个跟着一个低着头走了下去。
    世界上最难忍的就是饥饿。战士们不得不睁大眼睛搜寻着下一个目标。终于,他们在窄 窄的山径上看到前面山头上还有一个颇大的石洞。于是人们又挤压出最后一点精力,挣扎着 向上爬去。可是令人失望的是,那根本不是山洞,而是一个突出的山岩。
    这时,红日已经衔山,转瞬间,就落下去了。深山里暮色来得最快,刚才还有几片青紫 色的云霞,顷刻间就消融到深浓的暮色里。大家陷入了窘境,既不能前进,也无法下山。金 雨来的体力早已消耗得一滴不剩,再走一步的力气也没有了。于是他决定就地宿营。
    所谓宿营,无非是找一个避风的山坳,拔一些野草铺下就是。更重要的是做饭,不用吩 咐,人们已经去求诸山野的赐予了。金雨来因身体不爽,煮熟的野菜没有吃几口就放在一 边。所幸的是通讯员找了不少干树枝燃起了一堆篝火,暂时驱除了晚来的寒气,给大家带来 了一些喜悦。
    不多时,东方涌起黄澄澄一轮金月。月光,山阴,白云,树影,不顾人们的饥饿,仍然 构成一幅美丽的图画。人们躺在软软的草铺上挤在一起纷纷入睡。金雨来也躺下了,唯独樱 桃还在火堆边闲坐。
    “你家在哪里?好象人说你是无锡人。”是金雨来的声音。
    “是的,我从小就在无锡纱厂做工。”是樱桃的声音。
    “家里还有人吗?”
    “没有了,我一生下来,父亲就死了,后来又一连死了几口人,家里人就骂我是‘克 星’。只有母亲不讨嫌我。可是家里太穷,她也没有办法,就把我送给人家当童养媳。”
    “童养媳那个滋味很不好受吧?”
    “是的,天天挨打受气,还要给公婆请安。我实在受不下去,就当了女工,我是十四岁 那年跑出去的。”
    “当女工苦吧?”
    “那就不要提了,早晨四点钟上班,熬到晚上八九点钟,才两角钱。头一个月我接到钱 的时候哭了。那时候,一个个女工脸色都黄蜡蜡的象鬼一样。那真是个地狱!”
    “听说你参加革命很早?”
    “不算早。那时候,我常去算命,算命先生都说我的命不好。我就信了。有一次我换了 一件好衣服去算命,又说我的命好,我才知道都是骗人。要说真有点觉悟,还得感谢上海来 的那位工人… ”
    “是共产党员吗?”
    “是,可是我不知道他是党员。他送给我一本书,我就拿回去读。那时我借住在一个小 职员家里,有不认识的字,就去问他家的小孩,小孩又拿去问他父亲,谁知道这一下出了 事,那个小职员大吃一惊,就把我赶出来了… ”
    “你到了什么地方?”
    “我只好住在厂里的女工宿舍。这倒好,共产党常常在这里开秘密会议,他们见我年纪 小,也不避我。从此我就由旁听到列席,由列席到出席,成了党的人了。”
    说到这里,樱桃发出低档的笑声。
    “以后呢?”
    “以后我就常常跟他在一起,去发动罢工。”
    “他是谁?”
    “就是那位上海工人。他叫秦起。”
    “看起来,你对他的印象很深。”
    “是… 的。他是我的启蒙老师。他年轻,能干,勇敢极了。”
    “罢工成功了吗?”
    “成功了,可是厂里把我开除了,因为我常常在工人集会上讲话。这时候,他又鼓励我 不要灰心。”
    “生活呢,生活怎么办?”
    “我又到一家缫丝厂做工。后来,我们干得更欢了,把全市的总工会也秘密地组织起来 了。我们发动了三万人的大罢工来迎接北伐军,北伐军还没到,我们工人就占领了无锡车 站。把狗肉将军张宗昌的部队也吓跑了,那天我当着几万工人讲话,最惬意了。”
    “后来呢?”
    “后来就是四一二事变。……一切都完了。他被捕牺牲了,我跑到了乡下。……我听到 他的死讯哭了好多天,这时候我才发现我是那样爱他。他也是爱我的,可是我俩都害羞,谁 也没有提起。……”
    谈话停住了,停了颇长时间,才又继续下去。
    “以后你就住在乡下了吗?”
    “不,我哪里住得下去?以后我就拼命找党,总算找到了,党就把我调到上海。”
    “到上海做什么?”
    “还是到纱厂做工人工作。我喜欢她们,她们也喜欢我。上海的纺织女工苦极了,特别 是那些带孩子的女工,孩子在机器下面爬,不注意就被绞死。有的女工把孩子生在厕所里。
    提起这些,我真恨死了那些资本家……”
    “你以后没有再遇上男朋友吧!”
    “这个,怎么说呢,找我的同志自然有,可是我心上总是忘不了秦起。我一闭眼睛就能 看见他。”
    “以后呢?”
    “以后我就到苏区来了。”
    “人们说,你从来不谈婚事,不知道究竟是为什么,恐怕就是忘不了秦起吧?”
    “是的。”
    谈话的声音停了下来。月亮升得更高了,四外寂静无声,同志们都已睡熟。樱桃的声音 最后带着悲凉,似乎不愿再谈下去。她把自己带的一条橙黄色的薄毯子,轻轻抖开,自己只 盖了一半,留下了一半。
    “雨来,你盖上吧!”她说。
    “这怎么行?”金雨来没有动。
    樱桃见他不敢伸手,就带着责备的语气说:
    “这是什么时候哟,还这么讲究!”
    说着,把剩下的毯子往他身上一撩,就侧着身子向着另一边躺下了。
    金雨来是个从来不曾接触过女性的人,同樱桃握手也是初次。樱桃躺在他的身边,使他 局促不安。他连忙把身子往外挪了一挪,方才睡去。
    不知什么时候他冻醒了。月亮到了中天,篝火早已熄灭。睡在他身边的樱桃和战士们都 睡得很熟。这时,他饿得实在难受,想继续睡下去,已不可能。他想倒不如起来活动活动, 可能好些。于是,就坐起来,把那半边毯子给樱桃盖好,走到山坳旁边去了。
    此刻,真是月光如昼,除了浓密的山林,一切都看得清清楚楚。忽然,他的眼光停留在 山脚下一片地方久久不动,脸上渐渐现出了微笑。原来下面山脚卧着一群雪白的羊群,看去 至少有一二百只的样子。他心里不禁一阵喜悦,暗暗想道:今天出师不利,一天也没捞到点 东西。现在遇见这群羊,不要说全营,全团的问题也解决了。只要给牧羊人做好工作,给他 足够的白洋也就是了。”他想把通讯员叫起来,一看小鬼们睡得正香,倒不如自己一个人先 下去看看,他就顺着山坡走下去了。
    原来这山看去并不很高,真走起来却比想象的时间要长。因为脚腿乏力,还被树根绊了 两跤,但看着那肥美的羊群,终又走了下去。
    终于,他下到山脚,来到羊群附近。望望羊群仍在月光下静静地卧着不动,却没有一个 牧羊人守在旁边。他想,牧羊人也许在附近什么地方休息去了,就轻轻地喊了一声。可是没 有一点动静。他向前又走了一截,突然愣住了,原来他看到的只不过是一个个白色的石头, 哪里是什么雪白的羊群!这时他有点不相信自己的眼睛,赶上去摸了摸,果然一块块都冷峻 冰凉。
    他猛然间沮丧地坐到地上,喘着粗气。再想爬上山,已经没有一丝力气。其实,他的力 气早就使尽,刚才只不过为一种幻象鼓舞着罢了。这时,他觉得饥饿越发难忍,就随手摘了 几个牛耳草的叶片嚼起来,可是只不过吃了几口,身子就靠在一块确实酷似白绵羊的石头上 了……
    第二天天亮,大家发现营长失踪都慌了神。多数人的判断,都认为营长遭了暗算。哨兵 仅能提供的线索是,仿佛听见有人下去解手。大家分头去找,才发现这位来自江西的英雄身 体早已冰凉,手里还拿着一枝牛耳菜叶。至于他为什么死在这里却难以作出判断。
    樱桃是这支小队的最高首长,她决定将这位英雄就地埋葬。当人们将他的憔悴消瘦的遗 体抬入墓穴时,杜铁锤、小李和樱桃哭得最恸,因为对杜铁锤和小李来说,英雄是他们的解 放者,对于樱桃来说,金雨来是她心目中的英雄,是同秦起一样的人,她心中只不过刚刚萌 发了爱情的幼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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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球的红飘带  (六十)



    彭德怀也象全军的指战员一样,对当前不战不进的局面闷闷不乐。这天,他正坐在一家 藏民的木楼上闷着头考虑什么,忽听一个参谋在电话上报告,说四方面军张国焘的秘书前来 探望,便坐在楼上等候着。
    不一时,警卫员就将一个人领上楼来。这人向彭德怀恭恭敬敬而又很潇洒地打了一个敬 礼,接着说:
    “我是张主席的秘书黄超,是奉张主席之命来慰问彭军团长的。”
    彭德怀一打量来人,是个相当年轻漂亮的青年军官。他长着一副曼长脸,面孔白皙,两 只闪闪的大眼睛,透露着聪明灵活,善知人意。彭德怀同他握了手,就请他在火塘边坐下。
    黄超一坐下,便滔滔不绝,称赞彭德怀是海内名将,无人不晓,自己作为后生小辈已倾 慕多年,今日是相见恨晚了。
    彭德怀见他说个没完,就说:
    “都是自己人嘛,不要太客气了。”
    “这怎么是客气呢!”黄超讲得更加来劲,“一方面军西征行程一万八九千里,彭军团 长斩关夺隘,声震遐迩,不要说自己人,就是敌人也闻风丧胆。张主席平日常谈起彭军团 长,他觉得这地方生活很苦,所以叫我送点东西来,表示慰劳。”
    “那我就谢谢他了。”彭德怀说。
    黄超转过头看了看警卫员已经出去,就试探着问:
    “彭军团长,你是不是参加过一个会理会议?”“参加过。”彭德怀答道;一面心中暗 想:“他为什么要问这个?”
    “你那次处境不大好吧?”黄超闪着一双机灵的眼睛。
    “处境?什么处境?”
    彭德怀对这位年轻人提出的问题感到意外。
    黄超笑了笑,说:
    “一个人遭到不白之冤,总是叫人不愉快的。”
    彭德怀带有几分粗野地望了黄超一眼:
    “无非是受了一点批评,这在我们党内也很平常。”“批评自然是常事,”黄超笑着 说,“如果太不公平,也会叫人沮丧。”
    “没什么!”彭德怀紧接上去,“仗没有打好,有点右倾情绪,受点批评,这是很自然 的。”
    说到这里,彭德怀盯住黄超:
    “怎么,你要了解会理会议?中央给你谈了?”
    黄超涨红着脸说:
    “不不,我只是随便问问。……张主席是很知道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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