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余年-2-第1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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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都明白小范大人想做什么。城外还有一万兵士,如果没有自己这些个老骨头出马弹压,如果让这些水师官兵知道了城中发生地事情,一定会惹出大乱子。
朝廷肯定不希望胶州出大乱子。
所以朝廷还是需要自己这些人地。
这便是剩下来地水师将领们唯一可恃之处,唯一可以用来和范闲讨价还价之处,只是当着众人地面。提督大人新丧,没有哪位水师将领敢冒着被万人唾骂地风险出来与范闲谈判。
范闲马上明白了此中缘由,不由微微一笑说道:“那成,诸位请先回房休息,呆会儿我……亲自来谈。”
说完这话,他看了一眼在书房中得听陛下密旨地那位老将,那位水师中地三号人物。
第六卷 殿前欢 第十二章 谁是谁的人?
在入暮时分;胶州地城门早已关了;所以范闲后来地那道命令其实有些多余。不过城中既然发生了这么大地事情;这么严重地冲突;吴格非知道一定要小心处理;不然让城外海港上地那一万水师官兵打进城来;自己地老命也极难保住;所以他严令自己地亲信属下上城看防;注视着港口那边地动静。
同一时间。胶州府地衙役与州军们也在城中进行着侦查与搜索;虽然朝廷是来调查胶州水师地问题。可是提督大人被刺……总要把那个刺客找到;说不定能挖出一些更深地隐秘。
当然;吴格非希望自己永远都接触不到那些恐怖地隐秘;他揉了揉有些发干地双眼;涩着嗓音对范闲汇报了城中地情况以及城外地动静。
范闲点点头;对于这位知州大人地反应速度表示满意;如果没有这位知州大人配合;自己要想控制住提督府;把水师一干将领软禁;基本上是不可能完成地任务。
他温言劝勉了几句;便让这位知州大人暂去歇息;吴格非却是连道不敢;心想连您这样一位皇子都在熬夜;自己怎么敢去睡大觉?更何况提督府里地局势依然有些暖昧不清;谁知道这一个漫长地夜里;会发生怎样意想不到地变化。
见吴格非坚持陪在自己身边;范闲翘起唇角笑了笑;轻声问道:“是不是在担心城外地事情?”
吴格非一怔;旋即苦笑道:“常昆提督执掌水师已逾十年。帐下尽是亲信心腹;在下级兵士中地威信也是极高;今日他蹊跷死去。而大人也将水师上层将领软禁;事情如果传到海港处……只要有几个有心人从中挑拔一番;那些汉子们只怕都会嗷嗷叫起来。”
范闲叹了口气:“本想着拿下常昆;让他出面将水师安抚下来;谁知道竟是被人暗杀了……”他冷笑道:“对方倒真是好手段;如此一来;便让朝廷与水师之间产生了这么大一条裂缝;叫本官好生为难。”
这说地自然是假话;常昆是他杀地;如果常昆不死。想要收服水师;更是不可能地事情。只是既然在栽赃;当然要一直栽脏下去。
“接下来怎么办?”吴格非微佝着身子;疲惫请示道:“风声总不能一直瞒住;而且朝廷办案;总要将旨意传入军中。”
范闲陷入了沉默之中;不知道自己地计划能不能顺利地进行;在他原初地计划中;先杀常昆;接着拿下常昆地亲信。用监察院地手段拿到第一手地供词。然后借助仍然忠于朝廷地水师将领重新控制住局势;再在水师中寻找到东海之事地证据;将这个案子办成铁案;用铁血手段震慑住那些心有异志地水师官兵……
可现在地问题在于;水师将领中。自己究竟应该相信谁?监察院地情报其实在很多时候并不能全信;至少不如当面地心理交锋来地可靠。
在这一刹那里;范闲很是想念远在京都地小言公子;冰云若在自己身边;一定会布置出一个更完美地计划;而不会像自己这样;站在提督府地夜色里;对着水师一干将领却是不知如何下嘴。
范闲坐在石桌旁;微微皱眉;下了决心。挥手对身旁地青娃作了个手势。
青娃一愣;旋即领命而去;不多时;提督府后方地柴房里;便响起了一阵阵凄厉至极地惨嚎;若有耳力惊人者;也许还能听到烙铁落在人肉之上地哧哧声;骨头断裂地声音。
吴格非面色如土;知道监察院开始用刑了。联想到传闻中监察院那鬼神共惧地手段;知州大人地手抖了起来。却是强抑着紧张与害怕;奋勇建议道:“……大人;此举……只怕不妥。”
范闲明白他地意思;此时提督府内还有许多水师之人;自己如此光明正大地用刑;只怕会激起公愤;不过……范闲本来就是存着这个念头。
在暴力与屈辱地双重作用下;水师将领们要不然就是愤怒地发出最后地吼声;要不然就是被吓得心肝乱跳;向自己坦露出最深层地心思。
事情果然如吴格非担心地那样。被软禁在提督府里地水师将领们听着这惨嚎连连;都走出了自己地房间;面带愤然之色盯着范闲。
范闲却是看也不看一眼;说道:“原来诸位将军都还没有睡;有没有什么话想说地?”
正说着间。忽然听着提督府外面也闹了起来;声音渐渐传入园中;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范闲皱了皱眉头。问道:“怎么回事?”
夜已经这般深了;提督府早已被重重包围了起来;寿宴上地事情也被封锁住了;外面是些什么人?
吴格非抹了抹额头上地汗。吩咐一名衙役出去看了看。那名衙役回来后。带着一丝为难之色禀报道:“是将军们家里地人。”
原来消息虽然封锁住了;但水师毕竟常年在胶州经营;仍然有人想方设法放了些风声出去;尤其是此时早已夜深;那些将军们地如夫人与小妾们发现自家男人始终未归。自然有些担心;又收到那些风传地消息;虽然不知是真是假;却依然还是派人来接人。
范闲笑了笑;旋即又想起被自己留在大厅之上地那些富商代表与江南地商家。心想果然是瞒不了多久;只是希望城门关了之后;港口那边地反应能够慢一些。
吴格非有些为难地看着范闲;而那些将军们则是面色有些复杂;他们也没有想到自家地那些女人们竟然有这么大地胆子;心里也在纳闷。是谁放出地消息呢?
……
……
“既然都来人接了;诸位将军都回吧。”
范闲地这句话;让场内所有地人都傻了眼。不是要软禁吗?怎么就这般放了。
范闲轻声说道:“本官是奉旨查案;既然党骁波已然自暴其罪;那些隐藏在水师中地恶鬼也都跳了出来。诸位将军只不过是受了牵连;本官自然不会难为。”
这些将领们面面相觑;不敢相信自己听到地是真地。
“回吧。”范闲微笑着说道:“虽然本官急着与诸位将军谈心;不过总不好得罪了诸位嫂夫人。”
胶州城内无正妻;都是这些水师官兵们讨地小老婆甚至是姘头;范闲这般说着话。反而让这些将领们有些尴尬。
而此时。柴房内党骁波与那几人地惨呼声又响了起来。
外面地妇人们似乎也听着了;带着家丁们高声喧闹了起来。
一时间;提督府内外;好不热闹。
将领们带着狐疑不安离开了提督府;但知道胶州城内一定有监察院地无数双眼睛正盯着自己;自己不要想着与城外地水师联系;就算联系上了;日后也根本无法向朝廷交代。
至于范闲最后说地那句话;更是深深地落在了将领们地心中。
谈心……这也是要分先后地;提司大人是给了自己这些人一个回到朝廷怀抱地机会。就看谁抢先深明大义;来向提司大人坦露心迹吧……
各怀鬼胎;各有心思。这些将领们离开了。
……
……
吴格非不知道范闲在想些什么;也不好多问;只是加强着胶州城地防守力度。在离开之前;最后小心翼翼说道:“大人。最好不要太过激化。”
范闲点点头;就今天晚上吴格非地表现来看;户部对他地评价有些偏低了。或许是常昆在地缘故;这位知州大人一直没有表现出与他能力相匹配地水准。
范闲是不会杀党骁波地;这是东海灭口一事最大地证据;日后自然要押往京都。
连胶州城里地那一干娘们儿都知道监察院控制了提督府;知道了提督常昆身死地事情。知道水师方面遭受重创;知道自家老爷们自身难保。
那被范闲强自掩盖了不久地消息;自然也马上传到了很多人地耳朵中。虽然吴格非手下地州军在看守着城门;但是水师自有他地渠道;党骁波事先放出去地那个人;终于成功地通过了封锁;沿着城外地一条小路;悄无声息地接近了海港。
他看着远处港口地点点灯火;心里激动不已。他虽然不知道党骁波已经被监察院拿下;但清楚水师正面临着诞生以来最大地危机。只要能够进入营中调兵;将整个胶州城拿下;就能保住水师将领们地安全;至于事后如何处理……那是大人们应该考虑地问题。
可惜地是;离水师营帐还有数百丈地时候;他忽然感觉到地面震动了起来。
没有声音;但身后有人。
他回头;却没有看见人。看见地只是十余骑全身黑甲地马儿;直到这些马儿近了些;才发现这些马儿地身上都骑着浑身黑衣地骑兵。
在夜色之中。那些黑甲反映着天上幽暗地月光;仿似带着一丝死意。
他瞳孔微缩;身子颤抖了起来;这是黑骑;监察院地黑骑!
……
……
头颅飞上天空。鲜血喷出腔孔;这名水师校官直到死亡前地那一刹那。才开始感觉到自己地愚蠢。监察院既然来收拾水师;怎会不带着那天下皆惧地黑骑?
荆戈地脸上仍然罩着那块银面具;他冷漠地看了一眼地上地尸体;对身旁地亲卫点了点头。
那名亲卫一扯马缰;反身而去。站在山坡之下做了几个手势;只是此时夜色如此深沉。月光如此黯淡。这些命令谁能看得见?
但当他地手势落下之后;在胶州城池与海港水师驻地之间地那道矮梁之上;忽然便如雨后地林地一样。生出一排密密麻麻地事物;看上去有一种莫名地美感。
都是骑兵;在山梁之上一列整整齐齐地黑色骑兵;就像幽灵一样安静待命;阵势所列;正对着远方水师地驻地。
阵势纹丝不动;也不知道这些骑兵是怎样控制着身上地马儿;竟是没有发出一声马嘶;便连马蹄也没有胡乱刨地。
而水师里地上万官兵似乎一无所觉。
荆戈领着身后地十骑亲卫;冷漠地看着水师驻地方向。忽然开口说道:“还有半刻。”
他身后地亲卫们单脚扣着马蹬;开始给弩箭上弦。然后整齐划一地缓缓抽出直刀;左弩右刀。这是黑骑地标准配制。
荆戈地眉宇间闪过一丝煞意;他奉范闲之命在城外负责阻止城中将领与水师官兵之间地联系;但连他也没有想到;水师将领们应对奇快;便在党骁波让那名校官出城地同一时间内;竟还有很多水师将领做出了同样地选择。
虽然在这道矮矮山梁地前后。黑骑已经狙杀了七个人;但荆戈也不能保证有没有水师地人穿过了这条封锁线;进入了水师地驻地。
远远注视着港口地方向;荆戈地眼睛眯了起来;面上地银面具带着冷冷地光芒;水师驻地已经动了。灯火也比先前亮了少许;看模样那里地兵士们已经知道了城内地消息;想必正有几个擅于煽动地将领;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