逝水流香-第18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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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面,正有一阵悠长的,充满了神秘意味的词句,被风卷着送进来。
那位年迈的术师又开始他的祈祷了……阿陵想道。她眼里有泪滴滴答答落下,片刻把前襟湿了,也不自觉。
她在侧耳细听着,只听得句中吟到:
“……
你的离去也许是一种必然
你回到了那自由的王国
可是我们并不放弃期盼
虽然已经分不太清楚
哪里有你灵魂的颤动
哪里只是这些呼唤者的难过
……
有时你并不知道
我们在往昔的遗迹中找寻希望
不再为时间而叹息
却为真理和永恒而讴歌
因为你曾使我们相信
肉眼所能见到的永远不会
比存在本身包含着更多
……
我们称自己为人类
包裹这颗灵魂的不仅是一副皮囊
否则这个世界就是一个弥天大谎
你曾告诉我们在时间的河床里
所有的称颂与赞美都是欺骗
我们在欲望和杀戮的轮回中苟活
但是为何
我们总是如此奇怪的相信
在那超越自身界限的象征里
有着和时光一样永恒的爱与献身
你离去了留下有限的剩余
还有无限的沉默
……
倘若
倘若有朝一日
我们终将在现象上消亡和结束
是否可以像我们记住你一样
聆听这些灵魂的诉说
……”'注1'
吟咏声苍凉洞彻,在这初冬的夕阳里,别有一番意味。
这一刻,旁边安卧的圣兽冥忽然睁大眼睛,片刻后又再次闭上。只见殿中虚空处爆起一团金芒,光影闪动间,破阙元神凯龙现出身形。
抬眼处,只见阿陵歪歪依在明王身侧,脸上两团奇异的红晕,一个大杯倾倒在地上,殿里弥漫着一种淡淡的酒味。
凯龙眼圈一红,大踏步上前把阿陵抱起来,几乎是吼道:“死丫头,你在干什么?”
阿陵在挣扎着,欲要去拿地上的杯子,口里痴痴笑道:“哥哥……酒真好,真好……”
凯龙心中难过,焦急道:“妹子,我知道你想哭。你就哭出来,会好受些的,啊?”
“不,我不哭,不哭,他还会回来的,我为什么要哭……”她嘴上这么说着,还带着笑,泪珠子却啪嗒啪嗒地掉了下来。
凯龙心里痛如刀铰,他无言地将阿陵放下,安顿好,再转身时,眼里已经爆射出骇人的精芒。谁都知道,他想要去做什么。战神的门徒,以雷电为力量的神祉,又有谁能阻止他?
阿陵能。
她只是轻轻地唤了一句“哥哥”,他的暴怒就瞬间平息了下去,飞快的转身跪坐在她身前。“哥哥,你别走好吗?”阿陵道,“你要留在这里,我怕有人来欺负他。好吗,好吗?”
“我……好,我不走。我在这陪着你们。”
“让我唱歌给你听好吗?他从来没有听过我唱歌,我唱给你听,也让他一起听,好吗?”
“好,我们一起听,一起听。”凯龙背过脸去,在脸上狠抹了一把,再转过来时,眼圈红肿。
阿陵摇摇晃晃地拍打着凯龙的胳膊,樱唇吐字,唱起了一首歌:“我问过海上的云 也问过天边晚霞 何处是大海的边缘 哪里是天之涯 我盼望枫叶再红
更等着初开的花 多少次风里雨里 总还是惦记着他……”
泪水,在挂满笑容的脸颊上,像河一样流淌下来。
注:'1'部分文字引自卓羽心的《哲学》。
第七十四章 大意轮回
时沙是分层的,它们,将时光按照这样一种井然有序的方式排列起来,仅仅这一点就凝聚了不知多大的智慧。
我仿佛经历了一次历经无数世代的长途跋涉,此刻终于停顿下来,在这里停顿下来。我所吸收转化的时沙,不知是时空之匙庞大容量的几亿万分之一,可是,仅仅是这微弱的一小部分,却将整个九天玄魔界从创世之初一直到现在所有的时光都涵盖了。
其中的滋味,无法用语言来描述。现实的经历,将一切都包含了,一幕幕的悲欢苦乐都凝缩在亿万粒看似渺小的沙粒中。
这也许是一首歌,用那无名的旋律,在起伏跌宕间赞颂,唾弃,满载着对生命的爱和期待。它所描述的历史已经生长有年,而且,还在一天天地长大起来。每一刻,都是那浩瀚的发展的最后一环,同时,也是一个新的开始,一个绝无仅有的高峰。那所描述的,像座森林一般,从古至今一直广袤地生长在一切的生命底里,将千百万年的发现、创作和崛起,凸现在造物主面前。
在这里,哪怕仅仅抽出渺小的一小段,哪怕是部分用臆会和凭空架造得来的生命的历史,来雕琢和显现这些,也是伟大的,也有着永无止境的辉煌与灿烂。
这一切,都是在消逝中长成的。我能看到,在生命的幼年时期,那些挣扎的,彷徨的,无依无闻甚至没有丝毫痕迹记载的时光,到生命长成起来,那期待与放任的,怀疑的,不断回复过去悠久的痛楚的时光,这一切,都是在消逝中长成的。
我懂了,只有这短暂,只有这不断的流逝和迷失,才能够产生这样的辉煌和壮丽,只有分离和断绝,才会铸造最震撼人心的长春永健,催促着生命不断向着更高的位置上升。
那奔逝的,乃是布满了生命回忆的时光啊。
一切,都已经在我的意识中明了。
我知道了自己为什么是自己,知道了在过去和现在自己为什么会那般作为,也知晓了在短暂或漫长的未来,自己该担负什么责任。
我还明白了,所谓飞升,不过是浮于轮回之上的一个谎言。
※※※
逝之沙和时空之尺仰首眺望,在巨大匙空间的另一侧,明王的灵神已经蔓延到无限遥远的深度,仿佛一棵根深叶茂的巨树,将其枝叶和根须广袤地接连到银白的沙海里。
此刻,已经不再有耀目的白色光芒出现,也不再有震耳欲聋的轰鸣声,明王静下来,这位新生的神祉比他们想像中来得更沉稳。
那静持的巨神,终于降临世间了。
逝之沙缓缓道:“他已经收全了整个玄魔界的历史,时间之环已经接通,新的一轮创世即将来临。”
时空之尺先是点头,然后又摇头道:“时间的箭头是圆满了,但要创世的话,估计还有些阻碍。我们在时空隧道之后,时沙内部的记忆被启动,经历了这么久的岁月,它内部的东西我们也只是知道皮毛——这可是属于我们自己的东西啊。他还要消化一阵,目前他彻底吸收的时沙只是很小很小的一部分,待全部吸收完毕,才可逆转时空,开启新的一轮创世。况且,外面还有那样一个家伙。”
逝之沙道:“我本以为他知晓了事实真相后会有大动作,没想到一点雷声都没有。”
时空之尺道:“这也许就是我们和他之间的差别……他到这里后,过了多久?”
逝之沙凝神片刻,忽然露出笑容,道:“你说呢?”
时空之尺静静地思索了一会,哈哈大笑道:“这小子,又在耍鬼花活,哈哈哈……”
天机元神本就是时间属性的神祉,在掌握了时沙之后,他会做什么?
用鼻子想都能知道他会做什么。
※※※
一直以来,物质的世界里有两个问题很难让人理解。
第一个问题为人所熟知,即空间的无限和有限。
说空间是无限的,指三维的空间没有任何有形的边界,它确实是无限延展的。
而它又是有限的。
有人把这无限空间的有限性做这样的描述,就像地球上的人,他从一点出发,无论是坐车乘船还是坐飞机,如果按照贴着地面的直线向前走,他必定会回到出发点。地球上的人是处在二维面上的,当这个面有了曲率,就迫使他回到起始点。
这个曲率就是二维空间的尺度。
曲率越小,他回到出发点的时间就越长,二维空间的有限性就越小。
这个概念理解之后,三维空间的有限性就很容易。
当宇宙空间的一艘飞船,沿着一条绝对的直线,比如沿着没有受到任何干扰的光的路径,一直向前飞,它必定会在未来的某一天回到出发点——如果它有充足的燃料,且船员还没老死的话。
它在飞行途中所花费的时间,基本代表了三维空间的有限性。
人们都明白这个事实,可是没有一个人真正理解。
而第二个问题却少有人知晓了,相对于空间问题,它是指时间的无限和有限。
时间是无限的。然而,时间也是有限的。
如果在宇宙中某一个静止的点上有一双眼睛,从宇宙生命历程的某一个时间点开始看起——如果这个点存在的话——它会看到这样一副景象:
它面前有一棵树。树会开花,落叶,枯萎,成土……随着时间的箭头向前,树脚下的大地、星球,直至星域、河系和整个宇宙在生长的历程中逐渐衰落,最终消逝在混沌中。
逝,是时间独一无二的绝对属性。
然而这样就完结了吗?
没有。如果那个静止的点还在的话,如果那双眼睛还能看到事物、不因宇宙的消亡而结束,那么,它会看到,在宇宙消亡的所在,宇宙会重新开始创生。时间并未因宇宙的消亡而结束,它会继续流动。
然后,这双眼睛,会在时间之流的某一个片断再次看到,同样的一棵树,会按照完全相同的经历开花,落叶,枯萎,成土……随着时间的箭头向前,树所在的宇宙会进行完全相同的衰落和消逝过程。哪怕任何一个微弱的细节,都和上次宇宙完全相同。
这就构成了一个时间的环。时间是无限的,却也会回到它的出发点。
此即宇宙的轮回,而那个脱离时间的观察点、那双眼睛——那独立于宇宙之外的存在,被称为九天玄魔界。
※※※
所谓飞升,不过是浮于轮回之上的一个谎言。
我静静思索着所领悟的知识,思索着时沙收入元神后我被赋予的新的能力。
宇宙本身是分层的,就如树长大了会分杈一样。每当一个宇宙成长到一定的阶段(这个时间往往是九亿年),在宇宙中的某一个角落会随机出现一个新的生长点。这种点,是宇宙在不同的大轮回中所唯一区别的点。
时间会在这个点上分杈,如果配合足够强度的能量和恰当的条件,会有一个全新的宇宙从这里生长起来。就如树长出了新的枝叶。
然而,宇宙毕竟不同于树。新生的宇宙其实并不新,它和原本的宇宙有着相同的运作机制——在神界,这种特质被称为宇宙基因——拥有相同基因的宇宙,将在时间的环上经历几乎完全相同的细节,细到宇宙某个角落的某一粒微尘在某一刻的运作情形都相同。
更关键的是,这一个新生的宇宙,它所开辟的空间是和老宇宙叠和在一起的……换句话说,现实世界中的一棵树其实并不是一棵树,而是由无数个新老宇宙叠和在一起的。它们构建成一个叠和的宇宙群。
说实话,我对这些都不感兴趣。我只是记住了一点,那就是如果新的宇宙创生出来,无论我做什么,都在做着老宇宙重复了无数次的事,甚至,连所在的空间位置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