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异星邪-第5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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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后发出:“哪里去!”
他心头可自一凛,偷偷一望,更是面如上色,他知道这少女便是红衣娘娘温如玉的弟子
温瑾。
前无退路,后有追兵,他自知武功万万不是这两人的敌手,却还妄想行险侥幸,突然厉
叱一声,双肘、双膝一起用力。
身形自地上弹起,双手连扬,十数道乌黑光华,俱部闪电般向温瑾发出——温瑾冷笑一
声:“你这叫班门弄斧!”
纤躯一扭,罗袖飞扬,这十数道暗器在眨眼之间便有如泥牛入海,立时无影无踪。
这汉子身形一转,又待向侧面密林中扑去,哪知身后突然一声冷笑,他但觉肋下腰间一
麻,周身再已无力,扑地坐在地上。
卓长卿一招得手,喝道:“你且看住这厮,我到那边看看。”
说到“看看”两字,他身形已远在十丈之外,接连三两个起落,只见那片山道之上的两
旁棺木中,已接连跃出数十个黑衣汉来,他清啸一声,潜龙升天,一冲三丈,大喝道:“全
部站住!”
那些汉子一惊之下,抬目望去,只见一个玄衣少年在空中身形如龙,夭矫盘旋,他们虽
然都是久走江湖的角色,但几曾见过这等声威,只吓得脚下发软,果然没有一个敢再走一
步。
卓长卿奋起神威,双掌一扬,凌空劈下,掌凤激荡,竟将山道两旁一左一右两口棺木劈
得木片四下纷飞。
他大喝一声:“谁再乱走一下,这棺木便是榜样。”
喝声过后,他身形便自飘飘落下,有如一片落叶曼妙无声。
那些黑衣汉子面面相觑,呆了半晌,果然一个个走了回来,垂头丧气的立在道旁,有如
待宰的牛泵,全身颤抖,面如死灰。
卓长卿冷笑一声后,温瑾已自一手提着那汉子,掠了过来,吓的一声,将他掷到地上,
微微一笑,道:“这厮果然就是乔迁!我早已知道他不是好人,却想不到他竟坏到这种地
步,他这一手想来是想将到会的武林豪士,一网打尽,唉一要是在黑夜之中,蓦然遇着这么
一手,还真的是叫人防不胜防。”
她缓缓走到棺木之前,秋波一转,突然从棺中取出一包干粮,一壶食水来,向卓长卿一
扬,卓长卿剑眉轩处,冷哼一声。
温瑾又道:“奇怪的是,这些汉子发放暗器的手法,俱都不弱,真不知道这姓乔的是从
哪里找得来的?‘她语声微顿,又自从地上拾起一物,把玩半晌,送到卓长卿手上,卓长卿
俯首望处,只见此物体积极小,四周芒刺突出,果然便是自己在临安城中所见之物,不禁皱
眉道:“这难道又是——又是那温如玉暗中设下的埋伏么?”
温瑾螓首轻垂,柳眉深颦,轻声道:“这无影神针,的确是她不传之秘,除了我和小
琼、小玲之外就似乎没有传给过别人,而且此物制造不易——”语声突顿,垂首沉思半晌,
突然掠到乔迁身侧,纤足微抬,问电般在乔迁背脊之后连踢三脚。
只见乔迁瘦小的身躯,随着她这一踢之势,向外滚开三步,张口吐出一口浓痰,翻身坐
了起来,机警尖锐的眼珠,滴溜溜四下一转,干咳一声,垂下头去,他知道自己此刻已在人
家掌握之中,有如瓮中之鳖,是以根本再也不想逃走之计,居然盘膝坐在地上,一言不发瞑
目沉思起来。
温瑾冷笑一声,沉声道:“我问你一句话,你可要好生答复我!”
乔迁以手支额,不言不动,生像是根本没有听到她的话似的。
卓长卿见此人面容干枯,凹晴凸颧,面上生像寸肉不生,一眼望去,便知是尖刻之像,
嘴唇更是刻薄如纸,想必又是能言善辩之徒,心卞不觉大起恶感,剑眉微皱,叱道:“此人
看来尖狡绝伦,你要问他什么,他纵然答复,也未见可信——”说到这里,暗叹一声,忽觉
自己对这些好狡之徒,实在是束手无策,却见温瑾微微冷笑,接口沉声说道:“比他再好狡
十倍的凶徒,我也看得多的,我若不能叫他说出实话来一哼哼。”
她冷哼两声,又道:“长卿,你可知道对付这种人,该用什么办法?”
卓长卿愣了一愣,缓缓摇了摇头,却见温瑾秋波一转,似乎向自己使了个眼色,冷笑又
道:“我再问他一句,他若不好生回答于我,我就削下他一支手指,然后再问他一句,他著
还不回答,我就再削下他两只手指,他就算真的是铁打的汉子,等到我要削他的耳朵,切他
的鼻子,拔他的舌头,挖他的眼珠的时候,我就不相信他还不说出来。”
她缓缓说来,语声和缓,但却听得卓长卿心头一震,转目望去,只见那乔迁却仍瞑目而
坐,面额上已忍不住流下冷汗。
温瑾冷笑一声,又道:“长卿,你要是不信,我就试给你看看。”
柳腰一拧,缓步走到乔迁面前,还未说话,却见乔迁已自长叹道:“你要问什么?”
温瑾轻轻一笑,秋波轻膘卓长卿一眼,道:“你看,他不是也聪明得很么?”
卓长卿暗叹一声,忖道:“恶人自有恶人磨,看来此话真的一点也不错。”
他却不知道温瑾虽是轻描淡写的几句话,却已足够叫乔迁听了胆寒,这是因为乔迁深知
这位女魔头的弟子当真是说得出,做得到的角色。
只听温瑾一笑道:“我先问你,你这些无影神针,到底是从哪里来的?”
乔迁双目一张,目光一转,道:“我若将一切事都据实告诉你,你还要对我怎样?”
温瑾柳眉一轩,冷冷道:“你若老老实实地口答我的话,我就废去你一身武功,让你滚
回家去,再也不能害人。”
乔迁面色一变,额上汗下如雨,呆呆地愣了半晌,颓然垂下头去,卓长卿双眉一皱,忖
道:“废去武功,生不如死,这一下我看他大约宁可死去,也不愿说出了。”
哪知他心念尚未转完,乔迁却已惨声道:“我说出之后,姑娘纵然饶我一命,但只怕—
—”他目光一转,向那些黑衣汉子斜瞟一眼:“我还没有回家,就已被人乱刀分尸了。”
温瑾柳眉扬处,沉声道:“你要怎地?”
乔迁目光一转,垂首道:“我只望姑娘能将我轻功留下几分,让我能有活命之路。”
卓长卿长叹一声,忖道:“想不到世上竟有人将生命看得如此珍贵,甚至比自己的名
誉、信用、自由的总和还要看得重些,唉——自古艰难唯一死,难怪那些抛头颅、洒热血,
将自己生死生命置之度外的英雄豪杰,能够留传史册,名垂千古。”
一念至此,口转头去,不忍再见此人的丑态。
只听那温瑾轻叱一声,道:“以你所做所为,让你一死,早已是便宜了你,你如此讨价
还价,当真是——”她话声未了,那边黑衣大汉群中已大步走出一个人来,温瑾秋波一皱,
轻叱道:“你是谁?难道你有什么话说么?”
那黑衣汉子抢前三步,躬身一揖,沉声道:“小的唐义,乃是蜀中唐门当今庄主的三传
弟子——”温瑾口中“哼”了一声,心中却恍然而悟:“难怪这些人发放暗器的手法,都非
庸手,原来他们竞都是名重武林已久,天下暗器名门的唐氏门人。”
却听这黑衣汉子唐义躬身又道:“姑娘要问什么话,小的都可以据实说出,但望姑娘将
这无信无义的乔迁,带回蜀中——”卓长卿突然接口道:“你先说出便是。”
他对乔迁心中恶感极深,是以此刻无殊已答应了这汉子的条件。
只听唐义躬身道:“这姓乔的与敝门本无深交,数月之前,他忽然来到蜀中,并且带来
一份秘图,说是得自红衣娘娘之处,这份秘图便是无影神针的制造方法,当时敝掌门人不在
蜀中,是由小人的三师祖接待于他——”温瑾接口道:“可就是那人称三手追魂的唐多?”
唐义颔首道:“敝门三师祖叔在江湖中本少走动,是以便被这厮花言巧语所惑,将这份
秘图,交给敝门属下的暗器制造之七灵厂,限于五十天,制出三千枚无影神针来,敝门自三
代弟子以下,无不日夜加工,四十五天之中,便已交卷……”
卓长卿忍不住道:“难道你们所用的暗器都是自己门徒所制么?”
唐义愕了一愕,忖道:“此人武功之高,看来尤在师爷之上,怎地江湖阅历却如此之
浅,蜀中唐门的毒药暗器名扬天下,世世代代,俱是唐门七灵厂所创,武林中大半知道,怎
地他却不知呢?”
心中虽如此想,口中却仍恭身道:“正是,数百年来,据弟子所知,敝门七灵厂制作别
门别派的暗器,此次尚属首创。”
他语声一顿,又道:“无影神针如期交卷之后,敝派掌门人也自天山赶了回来,这姓乔
的少不得又在敝派掌门人面前花言巧语一番,是以——”卓长卿忍不住又自插口道:“贵派
的掌门人又是谁呢?”
唐义又自一愣,面上似乎微微现出不悦之色,要知道,蜀中唐门,名扬天下,唐门三
杰,更是天下皆闻,唐义见卓长卿竟不知道,抬目望了两望,面上仍然不敢现出不满,躬身
道:“敝派掌门人江湖人称——”温瑾接口道:“三环套月压天下,满天花寸震乾坤,摘星
射月无故神唐飞!”
唐义微微一笑,向温瑾躬身一礼,接道:“敝派掌门人听了这姓乔的话,在密室之中坐
关三天,然后传令敝派三代弟子七十人,与弟子们和师伯师叔们七人,跟这姓乔的一起到这
天目山米,为的只是那三幅画卷中的名剑灵药而已。”
温瑾微微一笑,道:“蜀中唐门,富可敌国,自然不会把金银珠宝看在眼里。”
卓长卿见温瑾言语之中,对这蜀中唐门似是颇为推崇,心中不觉有些奇怪。
他却不知道蜀中唐门数百年来,在武林中的地位已是根深蒂固,比之少林、武当等名门
大派,并不多让。
而且蜀中唐门门中虽也有些不贞弟子,为害江湖,但大体说来,却还不愧为武林正宗,
是以武林中人对唐门中人,多有一些敬意。
却听温瑾语声一顿,突又冷笑道:“只是摘星射月无敌手唐大侠,在江湖中享有侠名,
而且素称铁面,此次怎么听起姓乔的话来,这倒有些奇怪了。”
唐义面颊微红,垂首说道:“敝派掌门中事,小人们本不太十分清楚,但家师祖此次据
说是另有深意——家师祖此次天山之行,大约是树下强敌,是以便希望能得到这些名剑灵药
一一一”他语声突顿道:“小人们此次妄漏本门秘密,本已抱必死之心,只望姑娘知道了,
不要再传言出去,小人便已感恩不尽了。”
温瑾微微一笑,道:“你如此做法,不过就是想将这罪魁祸首乔迁,带回蜀中,这其中
却又有什么原因呢?”
唐义钢牙一咬,恨声道:“这姓乔的一到此间,居然又以花言巧语将弟子们这七位师叔
诱惑,在临安城中,先请敝门两位女师叔,分头向红中快刀两派发下柬帖,使得他们心中惶
然,猜疑不安,又乘黑夜之中,命弟子们将红中会众一网打尽,然后又命弟子们潜伏于路边
店捕之中,施用无影神针,偷袭快刀会众”卓长卿“呀”的一声,脱口道:“原来是他
干的事!”
目光斜瞟温瑾一眼,温瑾只微微一笑,忽又叹道:“原来此事其中竟有这么多的曲折,
先前我还以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