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冲基金风云录-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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疑的目光盯着你。这样的演讲重复了四五次后,我们想在演讲内容的顺序上作些变换,好让自己不至于闷得发疯,可是到了这个时候,我们已经无法记清哪些话说过、哪些话没说过了。
在布雷克斯的第二个晚上,主办方举办了一个露天鸡尾酒会。夜色清澈,星月明朗,佛罗里达州却已显得寒冷。冰冷苍白的月色下,美酒飘香,穿着优雅的人们觥筹交错,议论着基金的涨跌和基金经理的更替,各式口音交汇其中。此情此景下,如果你是瑞士口音,人们将会把你的智商高估50分;如果是牛津剑桥口音,可被高看25分;而可怜的老美,在这里是入不了品的。
要是口罗唆起来话就多了。对冲基金及其经理人的职业生涯恰如摇滚明星般昙花一现,就管理资产的业绩表现而言,一只排名前20%的基金能连续3年站稳前20%的概率不到50%,基金的平均寿命就如美国橄榄球联赛的球队,只有短短的4年。由于业绩平庸赚不到大钱或者不为挑剔的投资者所接受,每年有大约1 000只对冲基金被迫关闭。实际上在2004年,新成立的对冲基金有1 000只,悄然关闭的对冲基金也有1 000只。
参加会议的人来自不同的群体。首先是来自组合基金(FOF)、基金会、捐赠基金和养老基金的专业人士。他们的眼神显得无聊而又玩世不恭,鼓掌也软弱无力。会议对他们来说是纯粹的商务活动,他们是来相“马”的。他们中的美国男人通常穿着西服,衬衫腋下早已汗透;美国女人则又高又瘦,衣着简单。而从伦敦来的贵族和绅士们与他们不同,常穿着蓝条衬衫,佩戴白色领结,他们的名字冗长难读,身材肥胖。瑞士人则是深蓝色西服打扮,相互之间用法语和瑞士德语闲谈,显得既冷淡又漫不经心。这些人怀揣大笔资金,挑剔地寻觅着投资对象。他们可以一下子给你2 500万甚至5 000万美元,但也可能一有风吹草动就迅速撤资,这让他们名声不佳。在设定的合伙协议中,我们禁止投资者第一年内撤出资金,其后年份中投资人可以按季赎回,对于紧急情况下的资金赎回我们制定了相关条款,然而,瑞士人对我们第一年禁止撤资的条款不肯让步接受。
参加会议的其他人就是“业余选手”了,他们大多自己有钱或是来自成长期中的小型组合基金。从家族企业来的德国人挺着欧式啤酒肚,手像蛇皮一样湿冷,他们总跟穿着白衬衫浅色外套的阿拉伯人混在一起;前投资银行家们总是自视清高,学着外交辞令,相互交换着传闻;落魄的得克萨斯人脸上饱含沧桑,穿着夏威夷衬衣,呼吸中带着酸臭味,跟梳着油光水滑大背头的迈阿密私人银行顾问喋喋不休;那些退休的、富得流油的投资家,备有私人飞机,在各地买下住宅以享受不同气候,皮肤靠注射肉毒素来延缓衰老,他们谈论着高尔夫比赛,他们无聊的太太或衣着暴露的年轻女友则聚在一起胡吹花花公子农场一类的话题;有钱的寡妇和单身贵妇人们,不再年轻的眼睛里闪着矫情的光,粉砌的脸拉得长长的,扭着屁股,晃着腹部赘肉,穿梭于人群中。她们到底是来找基金还是找男人?她们的笑容让你感觉面对的是一盘盘冰冷的剩菜。不过,这些行外人一旦选择了对冲基金就不会轻易撤出,因此很值得关注。如果你打动了他们,他们有可能随随便便扔给你一大笔钱,而要从大的组合基金争取到这样的额度难于上青天。
对这种环境我感到陌生而迷茫。尽管是晚上,我却在流汗。在摩根士丹利的那段弥足珍贵的日子里,我可以参加世界上几乎所有地方的投资晚宴,接触并认识各类投资界专家,然而这里的人群完全不同。除了一些做对冲基金的、正忙着推销而没空搭话的家伙,我谁都不认识。剩下的人如蜂鸟般瞄着人群,我喝着夏敦埃酒,跟他们有一腔没一调地搭话。我性格内向又没人认识,不愿意挤向人群,而热情奔放的马德哈夫早就兴奋起来,消失在人堆里。
“扳机”吉姆:干了再说
鸡尾酒会上,突然闪出一个我熟悉的面孔—吉姆,我原来就认识他,那时他和我一样是投资经理。作为一个资产组合经理,他对消息的反应太迅速了,所以圈子里的人都叫他“扳机”,意思是说他“一触即发”,总是先投资出去,再问问题,这个绰号不完全是恭维。“扳机”的做事方式是:?预备!开火!瞄准!”在牛市里,这套做法效果不错,但在现在不景气的市场中,就没那么有效了。
“扳机”是个加州帅哥,健壮而且棱角分明。合身的衬衣上面三粒纽扣都敞开着,运动夹克搭在肩上。我们的视线相遇了,吉姆显得有些激动,不过,在布雷克斯这样美妙的夜晚,有美酒和财富像音符一样流动着,谁会不激动呢?
“扳机”的职业生涯经历过一些波折。他总是在热点上跳来跳去,可惜有时候没踩在点子上。“扳机”一直是趋势投资者,换个说法就是炒家,他的长处(也是弱点)就是好了伤疤忘了疼。对于追逐热钱,他有无穷的动力,敢于将庞大的资金系于一个正火热的市场,总在公认的悬崖边缘游动。我喜欢这个家伙,他是真的相信自己对于每个市场热点的判断,他也从不否认自己是股票炒家。
刚认识吉姆是在20世纪80年代初,那时他的激进成长型股票基金里面都是一些题材股,比如小型石油开发公司和钻井公司,像什么“三兄弟公司”、“钻塔公司”。在1979年和1980年他的基金分别涨了45%和65%,大笔的钱哗哗流了进来。但在1981年,石油一夜间从“黑色黄金”沦为一般的商品,他的基金跌了55%,他差点因此丢掉工作,但到了1982年和1983年,他又凭着一些小型科技股和处于成长初期的、他称为“黑马”的股票东山再起。那时的他总是去参加小公司的推介会,跟那些嘴上没毛的鼓吹者见面、听他们的推销,然后出来就说:“这孩子天生是匹黑马,注定成功。”接着,连一个数据都不看,就买上几十万股。 到了20世纪80年代中期,他的“黑马”们死于非命,“扳机”真的被解雇了。但是他对投资有很好的理解,从不认输。当市场上价值概念取代成长概念变得更吃香时,吉姆意识到必须做一些改变以跟上新的热点,他开始投资“三低”类—低估的、低持有的、低关注的公司,他将这看成是一种风险套利。然而,价值概念对他的胃口来说太慢了,“扳机”的生活中不能没有激情和动力,仅仅因为便宜就爱上一只难看的工业股,对他而言实在是太难了。
记得那时,他对我说:“本•;格雷厄姆和他的价值投资理论太失败了。根据账面价值分析来买便宜的股票,这是没见识的会计才做的事儿。我很想念那些追涨杀跌的日子,多有激情啊。”对价值投资者而言,本•;格雷厄姆是他们的上帝,《证券分析》就是投资圣经,“扳机”这样的话简直就是大不敬。“扳机”抛弃了“三低”策略,去小的新兴市场淘金,有一段时间他在中国香港和欧洲以外的地方工作生活。慢慢地,泰铢和俄罗斯债券垮了,新兴市场成了半新兴市场。
好像是命中注定的,20世纪90年代后期他又回到科技股上。玩科技股对“扳机”来说可谓如鱼得水。上次我见到“扳机”还是在1999年,他在丹佛的一家大型进攻型共同基金公司管理一只科技概念的基金。那时市场流行新概念,“扳机”总是在全美各处做一些诱惑人的演说,什么高科技啦、网络生产力啦、新世纪啦。投资者们把大把的钱放在他的基金里,“扳机”的日子过得很是滋润。我见到他那次,他挽着一个年轻漂亮的、喝着斯托利酒的女友参加午宴,姑娘不时向“扳机”投去懒散但暧昧的目光,但显然对谈论股票不感兴趣,我很奇怪“扳机”为什么带她。
丹佛的那家共同基金公司有许多年轻的小伙子和姑娘,他们聪明、敏捷、说话快,很有冲劲,好像得到什么信息都在我之前。记得那时我去拜访过一次,跟六七个孩子似的组合经理一起坐在会议室开会。看着那些年轻、单纯而又缺乏经验的面孔,让你怀疑这群孩子是不是牙箍还没摘掉,真不知说些什么才能和他们谈到一块儿。他们则把我看做无用的老古董,结果到了那天下午,我自己也有了同感。他们毫不关心市盈率、基本价值面和宏观经济面的变化,他们关心的是故事、行动和题材。随着会议的进行,我意识到他们一点也不单纯。他们是一群长着娃娃脸的职业杀手,单纯的恰恰是我。“扳机”的基金组合中全是新概念股票,那一年他们基金的净值上涨了85%。
但接着泡沫就破裂了,几乎在一瞬间,丹佛共同基金公司的资产几乎损失了一半。“扳机”的基金在18个月里跌了75%,还惹了一场官司。原来,“扳机”那时在推销科技股时的许多宣传都经过了粉饰,至少是过分乐观的预测,基金里的大部分钱都是靠这样的宣传圈进来的。共同基金的投资总监被辞退,证券交易委员会对公司进行了突击审计,致力于成为“西部斯皮策”① 的科罗拉多州首席检察官也介入了案件调查。这一年没有奖金了。“扳机”告诉我,当他被降薪的时候,他就知道麻烦来了,随后新的投资总监让他离职休假。我想,更有可能的是,他被解雇了。
“科技股没意思了。”他对我说,“现在,靠快速反应来操作完全不灵,那些玩科技股的小屁孩儿们动作都很快,从管理层搞内幕的做法不奏效了。像我这样搞技术分析的人太多,我们相互斗来斗去,看空操作也好不到哪里去。一切都打了折扣,赚不到钱了。”他感叹着说:“3年前我可以影响整个世界,而现在,我好像已经走投无路。”
我疑惑他来布雷克斯的会议干什么。“我打算做对冲基金的生意,”他变得愉快了,“1。5%的管理费外加10%的利润?多好的生意!现在我得去推广业务了。”他对着一位有些年纪的蓝头发女人做了个手势,那女人被一个年轻些的男人搀着胳膊。“她是只狡猾的狐狸,”他接着说,“虽然老点,但绝对是只狐狸。从她那儿,我已经得到10个大客户了。今晚我们打算手挽着手去吃点好的。”
我喜欢“扳机”,因为他是一个直率的、真正开拓梦想的家伙,从不装假。“我总是对狂热的东西很敏感,”他说,“现在这东西就在眼前。”但是当“扳机”以确信的语气介绍一只股票并说“机不可失”时,一个微弱但坚定的铃声在我脑子里响起,就像无人应答的电话。我知道,他也很危险。
组合基金是最强硬的客户
会议本身是折磨人的,更没有时间打高尔夫或网球。我退出了一些投资者见面会,因为马德哈夫在推销Traxis和他自己时比我强多了。来自组合基金的代表是最严格的“考官”,现在可能有1 000家组合基金吧,他们是对冲基金最大也是最无情的买家。如果你的表现不尽如人意,他们会猛烈地质问你,有的人可能还给你点机会,有的人则二话不说把你抛弃。我以前说过,这样的欧洲人是最坏的,而在商言商,想想他们付的费用,这样做又有什么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