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春秋-第19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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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敢登楚王之位。大哥一直不忍加害大王,是以此策又难施。”
伍封摇了摇头,道:“就算另立新君,但楚国地大,县公甚众,如果他们不服,发兵平乱,后果难料。”
白公胜道:“这正是大哥最难措手之处了。眼下唯有据守新郢,与各县公不服者决一死战,胜败难知。不过楚国各地县公之中,无人能与大哥相抗,唯有叶公一人可惧,叶公父子忠与王室,甚得民心,若是悉起叶众而来,大哥只能力摒了,胜算不到二成,此乃下策。”
伍封忙道:“这下策是必败之局,兄弟一路过来,见民心散乱,无人依附大哥,叶公德高望重,若是振臂一呼,恐怕新郢内外均会执兵相迎,大哥这数千人马只怕也四散逃走了。”
白公胜苦笑道:“如今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大哥也是无可奈何。”
正说话时,士卒飞报而来,道:“启禀白公,叶公已悉起叶众,星夜而来,眼下已离新郢不过四十里了。”
伍封暗暗吃惊,道:“叶公来得倒快。”
白公胜脸色大变,心中凛然,问道:“叶公有多少人马?”
那士卒道:“叶公出叶城时仅带了三千人,但一离叶境,便有国人跟随,他们见叶公未曾着甲,都道:”叶公何不着甲?国人望叶公之来,如赤子之望父母,万一盗贼之矢伤害了叶公,国人还能指望何人?‘叶公于是贯甲而来,此刻国人执兵相从者恐怕已有万人。“
白公胜挥手让他再探,仍是犹豫不决。
伍封道:“大哥,眼下民心背离,已是必败之局,大哥何不罢兵收戈,以免秧及国人?”
石乞在旁叹道:“白公若罢兵而逃,更往何处?只怕逃不出楚境便会被叶公追到杀害,叶公行事向来要斩草除跟,绝不会明知是后患也纵放。”
伍封道:“兄弟已向楚王为大哥求情,楚王念及旧情,答应放过大哥,到时候军中便说大哥已经自尽,大哥一人潜伏在兄弟的人手之中,随兄弟饶道吴国,再回齐国去,娘亲见到大哥,必定十分欢喜。”
白公胜感动道:“兄弟设想周到,只是大哥的家眷尽在白城,大哥自己闯的祸,若是自己逃走,贻害族人,怎忍为之?”
伍封道:“实不相瞒,兄弟早知大哥必败,今日一早人马入城之时,兄弟已派了手下一个叫招来的兄弟带了五十人前往白城,让他们将大哥的家眷移往齐国。叶公此刻一心要来新郢平乱,自然不敢分兵往白城,等他定了新郢,再派人收大哥家眷时,招兄已护着大哥家眷到了齐境了。”
白公胜皱眉道:“大哥的家眷并不认识兄弟的手下,怎会随那位招兄离城而逃?”
伍封笑道:“兄弟自有办法,还望大哥手写一书,兄弟传到招兄手上,到时候大嫂自然会相信。”
小红拿了一小片黄帛上来,摊开在白公胜案上,又备好笔墨,递给了白公胜。
白公胜愕然不解,当下在帛上写了一行字:“新郢事败,举家速随来人而逃。”道:“家人认识我的笔迹,见书必逃。”
小红接过黄帛,交给鲍兴。鲍兴从袖中取出了小鸽笼,将黄帛塞入鸽腿的铜管,将信鸽放了,那只信鸽振翅飞走。
伍封见白公胜和石乞愕然不解,解释道:“这是兄弟训养的信鸽,可千里传书,将帛函送至招兄手中。”
白公胜叹道:“兄弟当真有鬼神莫测之机,竟能不用士卒,以鸽传信。”
这时,又一士卒入跑来报,道:“白公,叶公的人马已至城外,他并未着盔甲,车上建有叶公大旆,从者已过两万人。”
石乞奇道:“为何他又脱了衣甲?”
士卒道:“叶公本来着甲,但在城外时,国人迎上道:”叶公何必穿甲?国人望叶公之来,如凶年之望谷米,谁不会为叶公效力平乱呢?穿上衣甲,反看不清叶公之面,使人怀疑?‘叶公衣甲一脱,守城的士卒便开了城门,眼下直奔太庙而来。“
伍封道:“事急了,大哥与石先生快更衣随我走。”
石乞摇头道:“白公随大将军去吧,小人还要在军中散布消息。叶公为人多疑,若不见白公之尸,必疑有诈,反会连累大将军和月公主。”
白公胜惊道:“石先生若落到叶公之手,必招所害。”
石乞叹道:“人臣事主以忠,小人从卫国逃来,白公视小人如兄弟,委之腹心,今日正是小人尽忠之时。”
白公胜涕泪道:“石先生果然是忠义之士。”
伍封道:“叶公兵到,石先生设法逃走,到时候来找在下便是。”
鲍兴拿出早已备好的衣服给白公胜换上,当下匆匆忙忙,众人出了太庙,见里面乱成一团,士卒四下惊走,也无人顾得上伍封一行人了。
伍封等人上了铜车,让白公胜伏身车内,径往东门而去,此时城门大开,城外不少人执着兵器内拥而入,欲助叶公平乱以立功;城内的人各负着包袱,人马车乘从城外奔逃,那是怕城中交兵,被人误伤,城门处乱成一团。
忽然一车从旁驶了出来,车上之人正是小鹿。
伍封道:“大哥,叶公多半会生疑,到时候定会设法搜查兄弟的随行人马,你先随小鹿儿出城,乘舟江上等着兄弟,一并往吴国去。小鹿儿刀法高明,可护得你周全。”
白公胜见他安排得十分周密,拭泪道:“兄弟,大哥便先走了。叶公为人诡诈,千万小心。”上了小鹿的马车,混在人群之中,出了东门。
伍封命铜车饶到南门,再缓缓向钟府驶去。
这时,大道上兵车疾驰,车上士卒大喝:“叶公大军入城,白公已死,新郢乱平,诸民各安室中,无须逃离!”他们在大道上来回奔驰,不住的吆喝,城中渐渐平定。
铜车离钟府还有百余步时,便见一队兵车迎面而来,为首车上的人白须如雪,正是叶公沈诸梁。
伍封将铜车停到路边,拱手道:“叶公可好?”
叶公举了举手,兵车停了下来,车上士卒张弓搭箭,指着伍封。叶公笑道:“大将军,新郢城中十分混乱,为何会驱车四下走动?”车到近前,叶公低头向铜车内瞧去,只见楚月儿笑嘻嘻坐在车内,舆内除了伍封和楚月儿之外,再无他人,又看了看驾车的鲍兴和小红,点了点头。
伍封笑道:“在下正因城中大乱,恐怕有歹人乘乱胡为,故而在钟府四周察探。”
叶公问道:“大王是否在钟府?”
伍封道:“正暂歇钟府。”
叶公忙与伍封一道进了钟府,拜见楚惠王。
楚王上前将二人搀了起来,叹道:“子西无能,以致白公胜为乱,幸好叶公忠心为国,举兵勤王,终于能诛贼平叛。”
叶公道:“叛贼为乱,微臣食大王之禄,理应效犬马之劳。钟大夫所派的使者说大王被困高府,何以安然出来?”
楚惠王笑道:“这就是姊夫的功劳了,若非姊夫夜袭高府,将寡人救了出来,又杀了市南宜僚,恐怕群贼会挟寡人而逃。”
伍封道:“外臣只是顺手为之,怎及得上叶公的功劳?”
叶公愕然,不知伍封怎又成了楚惠王的姊夫,寻思:“莫非大王为感救命之恩,以公主嫁之?”
数日之后,楚惠王升殿于王宫之中,百官皆至,一一向楚惠王叩拜毕后,分立两旁。
伍封是他国客人,站在叶公之旁,楚惠王吩咐铺了三席,特赐伍封、叶公和钟建坐在殿下,恩礼极隆。
楚惠王叹道:“白公胜为王室之后,居然起兵叛乱,实乃楚国之耻,幸好有诸位尽忠报国,终至乱平,可惜子西、子期、管修丧身于乱中。咦,左司马申鸣怎么未见?这人击鼓奋勇,夺回王宫,功劳不小,理应重赏。”
这时,一个寺人上来,向楚惠王禀告:“大王,左司马在府中自刎而死。”众人大吃一惊,楚惠王站起来,道:“这……这是为什么?”
寺人道:“左司马在壁上写了两句,说是‘食禄避难非忠臣,定国杀父非孝子’。”
众人心下明白,申鸣虽然夺回王宫,却坚守不出,自认不忠;虽然他勤王奋军,但其父申包胥也因此被杀,又自认不孝。万一楚惠王再有赏赐,不免有惭愧之意。
楚惠王长叹一声,道:“左司马高义,寡人正拟重用,可惜,可惜。”
此时众臣纷纷出言,大骂白公胜叛逆作乱,弑杀大臣,委实罪恶滔天云云。
伍封心中暗笑,心道:“你们此时说得好听,当日为何除了钟大夫、管修和叶公敢与抗手,你们却缩身家中,闭门不出呢?”
叶公道:“白公胜犯上作乱,罪不可恕,可惜他畏罪自杀,眼下连尸首也未能寻到,不能示之于众。”
钟建奇道:“叶公早已生擒了白公胜的心腹家臣石乞,难道他也不知道白公胜葬尸之所?”
叶公叹道:“白公胜自尽之时,这人便守候在旁,老夫入城之时,听说他以轻车载尸出营,飞驰城外山中,老夫追至山中时,这人束手就擒,但白公之尸却始终不肯吐露半个字。”
伍封心道:“石乞果然对大哥忠心耿耿。”
叶公又道:“老夫一怒之下,命人取鼎镬,扬火沸汤置于其面前,威胁他说,再不说出埋尸之所,老夫便烹杀了他。不料此人自解其衣,跳入镬中,临死还笑着说:”我石乞怎是出卖死人之骨而求自免之辈?‘白公胜的尸首所在终是未能找到。“
楚惠王面带不忍之色,叹道:“这石乞虽然所从不正,也算是条好汉。”
叶公叹道:“老夫又星夜派人到白城取白公胜的妻小,不料他们竟在数日之前便携家中金帛而逃,入了陈国之境后,不知所终。”
伍封、楚惠王、钟建心中当然知道其中缘故,表面上却未露出来。
楚惠王道:“白公胜毕竟是寡人一脉,其家眷逃了便罢,也不必追杀。”
立时有臣子叹道:“大王不忍追杀叛臣家小,这番仁厚圣德,天下罕有,只怕比得上周公和召公了!”
又有人道:“周公和召公怎能与大王相比?臣以为大王之仁慈祥和,恐怕尧舜二帝也比不上。”
另一人道:“此言甚是,唐尧派鲧治水而无功,怎及得上大王用人之明?舜出身低微,也非是天生圣德。”
一时间,群臣纷纷出言附合,谀词如潮。
叶公皱起眉头,轻嗽一声,众臣立刻住口不见。叶公道:“微臣只怕白公胜假托自尽,实则潜逃,是以派了人手在城内城外搜寻,尚未有获。”一边说,一边向伍封看来,伍封微笑不语。
钟建打岔道:“大王,子西、子期丧命于乱中,令尹、司马二职尚缺,此乃楚国政军最高职位,不可不补。”
殿上诸臣立时凝神倾听,须知令尹相当于它国之相,出领大军,入总国政,集一国之权柄,非同小可。司马为楚国最高军事长官,是仅次于令尹的要职。
楚惠王道:“寡人原想任左司马申鸣为司马,可惜申鸣自尽,便想命钟大夫为令尹,叶公为司马,诸位以为如何?”
钟建忙道:“微臣年过五十,恐怕时日不多,令尹之位甚重,不堪其负。”
叶公也道:“微臣年纪比钟大夫更长,精力不继,请大王另选他人。”
钟建道:“上次微臣曾经向大王荐过,子西之子宁和子期之子宽都是出色的人材,国称贤人,可继父职。”
楚惠王向伍封看了一眼,叹道:“只可惜姊夫非楚国之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