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胜衣之风雷引-第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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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胜衣抚掌道:“上官兄好一掌。”
上官无忌道:“沈兄见笑。”捧起酒缸往沈胜衣面前洒碗满满的倒了一碗,然后才替自己倒下。
酒香扑鼻。
上官无忌鼻子深深的吸了一下,道:“看来我的运气真还不错,随便一捧,居然也捧到了这么一缸好酒。”
沈胜衣笑道:“那间小酒家虽然规模不大,但酿的全都是好酒。”
上官无忌道:“这是说非干运气?”
沈胜衣道:“亦未可知。”
上官无忌大笑道:“我运气若是不好,今夜又怎会遇到沈兄,又那里还有命在这里喝酒?”
沈胜衣道:“上官兄还记着那些作甚?”
上官无忌连声道:“不错,现在该喝酒,来,沈兄,我敬你一碗!”
沈胜衣道:“你说敬,这碗酒我就喝不下了。”
上官无忌格格大笑,道:“人说沈兄快人快浯,今夜一见,果然不错。”
沈胜衣道:“先尽一碗!”
两人一齐举碗,一饮而尽。
上官无忌举缸再斟下,接而举碗道:“你我今夜一见如故,再干!”
第二碗喝下,两人不由得相顾大笑,沈胜衣抢过酒缸,斟下第三碗。
高岗风急,酒香四溢,松涛四起。
风吹起了他们的衣袂头巾,却吹不散他们的满腔豪情。
上官无忌举碗未喝,仰首道:“天上有月,碗中有酒,酒小又有月,可惜我并不是—个诗人。”
沈胜衣道:“你若是—个诗人,我们酒就喝不得那么行侠。无忌道:“哦?”
沈胜衣笑道:“你顾着做诗,那里还顾得与我喝酒,独喝无味,不喝也罢。”
上官无忌大笑道:“正是正是!”
沈胜衣接道:“喝过下这番酒。你我又各散东西,相见不知何年。”
上官无忌道:“难相见,易离别,喝!”
一喝而干。
缸中仍有酒,上官无忌抚缸道:“幸好我不是一个诗人,却可惜没有一个美人。”
沈胜衣道:“哦?”
上官无忌大笑道:“惟大英雄能好色,是真名士始风流。”
沈胜衣道:“未尝无理。”
上官无忌接替他斟下第四碗酒,一面道:“人说沈兄书剑双绝,酒量也不错,今夜、一见果然不差。”
沈胜衣道:“未及上官兄。”
上官无忌大笑道:“别的我不敢说,若是你与我比酒,保管你落荒而逃!”
沈胜衣道:“我看上官兄,现在却已有些儿醉了。”
上官无忌瞪大了眼睛,道:“你看我可有些儿醉意。”
沈胜衣道:“看看虽然没有,但上官兄若是未醉,又怎会有方才那一句话?”
上官无忌道,“是那一句话?”
沈胜衣道:“我若是比酒输了,只会烂醉如泥,怎还会落荒而逃?”
上官无忌一怔,大笑。
沈胜衣笑而以掌击石,举酒狂歌道——
周郎赤壁鏖兵后
苏子扁舟载月秋
千年慷慨一踌躇
今在否
尊有酒且绸缪
上官无忌拍掌相应,歌罢,又痛尽酒两碗。
缸中已无酒,上官无忌倒不出酒来,反手将酒缸掷飞,长身道:“沈兄且候我片刻,我再走一趟不醉无归小酒家。”
沈胜衣挥手止道:“够了,他日有缘再相逢,我们再痛饮。”
上官无忌道:“好!”
一顿道:“那怕再见便成为仇敌,你我也痛尽三碗!”
沈胜衣一怔,道:“上官兄何出此言?”
上官无忌大笑道:“世事莫测,今日之朋友,未必不会是他日之敌人。”
沈胜衣道:“有此一日,亦是无可奈何。”
上官无忌笑接道:“沈兄侠度双全,若真个有此一日,我必然沦为邪恶之徒,沈兄必诛之而后快!”
沈胜衣笑道:“上官兄侠名满天下,本就是侠义中人,行侠仗义有这么多年,怎会堕入邪恶之道?”
上官无忌道:“世事反覆无常,又有谁能预料,真有些一日,能够死在沈兄剑下,虽死无憾!”
沈胜衣淡然一笑。
也就是这个时候,一阵风吹至,他们突然听到了一种奇怪的呼唤之声。
“沈大侠!上官大侠!”
声音随风吹来,非常焦急。
上官无忌一怔道:“好像有人在呼唤你我。”
沈胜衣道:“声音像是哪儿听过。”
话声一落,面色微变,道:“对!是柳伯威的声音,莫非出了什么事情?”
上官无忌颔首,道:“总不成他们是到来邀我们回去喝酒。”
沈胜衣道:“这个可能性不大——”倾耳细听,又道:“只是一个人的脚步声。”
上官无忌道:“柳伯威一个人找来,到底有什么目的?”
沈胜衣道:“下去看看。”
这句话出口,他们已看见一个人跌跌撞撞,走到山岗下。
上官无忌沈胜衣不约而同,身形齐展,疾往岗下掠去。
“果然是柳旧威!”上官无忌这句话出口,沈胜衣身形已先落在柳伯威身旁。
他伸手一把扶住柳伯威的肩膀,道:“柳兄,发生了什么事情?”
月光下,柳伯威面色有如白纸,满头汗落淋漓,颤抖着说道:“沈大侠,你们果然在这里。”
沈胜衣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柳伯威道:“我们七个人现在只剩下我一个的了。”
沈胜衣道:“其他六人?”
柳伯威道:“都已死亡!”
沈胜衣惊问道:“是谁下的毒手?”
柳伯威喘息着,一字字的道:“壁虎——”
“壁虎?”沈胜衣一怔。
上官无忌这时候已扶住柳伯威的另一边身子,忽然道:“沈兄,他被人住了上半身穴道。”
沈胜衣道:“不错。”
上官无忌道:“先替他将穴道解开!”食中指一骈,往柳伯威左肩穴道点下。
沈胜衣那刹那面包忽一变,喝止道:“不可!”
这句话出口,上官无忌已解开了柳伯威左户上被封的穴道,听得喝一声,忙停下手来,奇怪的问道:“有什么不妥?”
沈胜衣道:“据说壁虎点穴的手法乃是独成一空,—点就几个穴道,要非顺着次序将穴道解开,不单止解不开穴道,反而会……”
语声陡顿!
也就在此际,柳伯威面色骤变,面庞死鱼肉一样一白,忽然又一黑,张口“哇”的一口鲜血喷出来。
沈胜衣右掌一翻,按在柳伯威背后,一股内力疾透了出来,原是想护着柳伯威的心脉,那知道内力方透出,柳伯威整个身子就颤抖起来,突然大叫一声:“痛死我了!”
语声一落,又是一口鲜血喷出。
柳伯威面色同时变得像中毒一样,紫黑色,说不出的诡异,也说不出的恐怖!
他的眼耳口鼻亦有血涌出。
上官无忌骇然道:“这又是怎么回事?”
沈胜衣道:“壁虎那种点穴手法,只怕就是将他本身的真气同时注入对方的体内,除非顺被点的次序解开穴道,否则那股真气便像炸药在体内爆发。”
上官无忌道,“有这样的点穴手法?”
沈胜衣道:“我不懂,却也不敢肯定没有,江湖上传说是这样,现在看来,只怕是真有的了。”
上官无忌顿足道:“在未清楚前,我实在不该解开他肩上的穴道。”
沈胜衣道,“这个怪不得上官兄,我若非一时省起,只怕也是上官兄那样去解他的穴道。”
说话间,柳伯威双脚已滑向地上。
沈胜衣一把将他扶住,道:“柳兄!”
柳伯威双眼翻白,鲜血如泉涌出,一声也不发。
沈胜衣探手摸向他的鼻端,才发觉已没有了气。
他摇头,叹息道:“已死了。”
柳伯威的头那刹那亦垂下,无力的垂下。
上官无忌看在眼内,面色一变再变,道:“好一个壁虎,好厉害的点穴手法!”
沈胜衣目光一凝,忽然道:“他的右手好像握着什么东西。”
上官无忌听说目光亦落下,道,“不错,扳开来看看。”
他听即将柳伯威握着的右手五指扳开,一双壁虎旋即从中抓出来,迅速的爬上了他的腕,他虽然艺高人胆大,那刹那,亦不由打了一个寒噤,失声道:“壁虎!”急将手一甩。
那双壁虎飞摔在地上,上官无忌的右脚跟着踩下,将那双壁虎踩烂。
沈胜衣看在眼内,皱眉道;“这是壁虎典型的杀人手法。”
上官无忌彷佛犹有余悸,看了看自己的右手,才应道:“与传说一样。”
沈胜衣道,“壁虎上可有毒?”
上官无忌道:“没有,否则我这只手现在非要切下不可。”
沈胜衣道:“这只壁虎再加上独门的点穴手法,杀柳伯威的,毫无疑问,真的是那个壁虎的了。”
上官无忌也亦道:“毫无疑问。”
沈胜衣沉吟起来。”
上官无忌接问道:“沈兄对于那个壁虎有没有什么印象?”
沈胜衣道;“素未谋面,一切都是听说而已。”
上官无忌道:“我也是。”
沈胜衣道:“传说中,这个人是个职业杀手。”
上官无忌道:“不知他为什么杀柳伯威他们?”
沈胜衣道:“只怕就是为楚碧桐报仇。”
上官无忌奇怪道:“难道楚碧桐的自知死期已将至,在生前先雇了职业杀手,准备杀死他的仇人。”
沈胜衣摇头。
上官无忌追问道:“那又是什么原因,难道他与楚碧裥也有什么关系?”
沈胜衣道:“以我所知,他们是很好的朋友。?
上百无忌道:“每一个人都有朋友,不管他是好人抑或坏人。”
上官无忌点头,道:“不错。”
沈胜衣沉吟着又说道:“据说楚碧桐曾经救过壁虎的性命。”
上官无忌道:“对于这个救命恩人,壁虎当然不能够袖手旁观。”
沈胜衣道:“江湖中人最重恩怨,这个不难想象。”
上官无忌道:“柳伯威赶来这里,只怕是壁虎的主意。”
沈胜衣道:“这等如暗示,他要替楚碧桐报仇的了。”
上官无忌道:“柳伯威右掌的壁虎,想必也就是信物。”
沈胜衣道:“不错。”
上官无忌道:“也许我们该回去不醉无归小酒家走一趟,看其他的人怎样。”
沈胜衣叹息道:“虽然知道必定是凶多吉少,还是走一趟的好。”手一翻,将柳伯威的尸体抱起来,向山岗下走去。
他们的坐骑并没有走远。
上官无忌急步上前,“刷”地翻身霍上了自己的坐骑,策马向来路疾奔了出去。
沈胜衣虽然手抱一具尸体,身形并不比上官无忌稍慢。
凄冷的月色之下,两骑激起了两股烟尘,奔向小洒家那边。
小酒家之内杯盘狼藉,鲜血斑驳,尸体东倒西测,与柳伯威离开的时候,并没有不同。
酒家的老板已得到消息,匆匆赶来,正在店堂中团团打转?也不知道如何是好。
那几个店小二聚在一旁,犹有馀悸,你一言我一语,尽在说方才发生的事情。
马蹄声入耳,众人都齐皆一惊。
那个店老板慌忙躲入柜台后面,连随叫来了所有店小二,挡在柜台前方。那些店小二心中虽然千万个不愿意,却也不敢违抗命令。
他们不由都颤抖起来。
小酒家彻夜不休,做的差不多都是江湖人生意。
那些江湖人一言不合,动辄出手,亦有些醉酒闹事,常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