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培先生(陈伯坛老之大弟子)医案-第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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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杏草堂医案
程祖培
案一,桂枝别解
李观达,邑之城内人,在吾乡南萌圩业屠。忆武昌起义前一年,岁次庚戍,余肆业广东陆军军医学堂,适暑假归乡,观达缠绵床第,群医束手,病在弥留。友人与余善者,谓余负笈羊桓有年,必能以奇方妙术,拯救沉疴。群邀往诊,一决生死。诊其脉象浮弱而虚,来去不整,头痛,发热,汗出,恶风,四证仍在,尤以恶风一证为甚。时当酷暑,犹衣棉袄,瑟缩之态,气息仅属,此乃太阳中风,寒邪已罢,标阳尚未归经之侯也。夫太阳初得病时,莫不现此四证,因中风而然,不因中风亦然,无如阳过于浮,尚未荣阴,阴阳不谐,归经奚自?亟当收回阳浮之热,即荣阴弱之汗,则头痛恶风等证自除。与桂枝汤一剂(桂枝,白芍,生姜各九钱,炙草六钱,大枣十二枚),其家人以余年轻,初颇顾虑,友辈谓余确有师承,劝令服之,服已,病愈过半,只馀头痛发热,病态不甚了了。余曰:未尽桂枝之长,仲师非云“当二三服“乎?再投两帖,元神渐复,调养十馀日,竟能举动如初。
案二,麻黄利尿
涌口乡,梁盛南先生,港商也。乃侄章成,因患脚气,返自香江,四肢瘫痪。医辈齐集,纷无定见,亟备舆来迎。患者面色青白,气逆上喘,小水不利,腿脚麻木不仁,脉象细小而浮,重按无力,此白虎历节重症,金匮以乌头汤主治,余用其方,重加麻黄五钱,群医哗然。余曰:麻黄发汗,夫谁不知,未加杏仁,汗源不启,小青龙治喘,所以去麻加杏者,恐麻杏合用和,发汗动喘耳。今本方君乌头以降麻黄,不用先煎,何至发汗,倘有不虞,余当负责。患者信服,知余成竹在胸,不复疑惧。果尽一剂,小水通调,略能舒动,麻木之状减轻。惟脚筋微疼,关节紧张,改用芍药甘草汤以荣阴血。方中白芍炙草,均用二两,连服八帖,应手取效。
知行按:观此两案用药之分量,程老是得“陈大剂”之真传也!
“博 爱” 鼓 励 我 家 学 西 医
作者:程观树生前口述 杨悦生记录整理
孙中山先生每次到美国檀香山的时候,都与广东的华侨,尤其是香山县的华侨聚会,宣传“博爱”、“天下为公”、“世界大同”,主张三民主义,华侨们也赞成推翻满清,建立新的中国,我祖父程镜湖就是其中的一个。由于同是香山县南朗人,而且我祖母就是孙中山六妹孙秋绮(1871——1912)丈夫林喜智的妹妹,因此来往较为密切。
有一次,当我祖父与孙中山谈起自己的儿子程祖培(我父亲,1889-1966)正在广州学习中医的时候,孙中山认为医者要有为大众服务的博爱精神,国家不但要有中医,而且还要有西医,以跟上世界之潮流,又认为祖国及家乡西医太少了,他希望祖父让儿子改学西医。
那时代,家乡人对西医还不够理解,片面认为西医就是要打针、开刀。如果打错针、开错刀就会死人;同时怕西医药费昂贵,负担不了。私人开业的西医也怕因而“无生意”经济收入比不上中医而影响家庭收入,而且当时西药奇缺不容易采购,很难为病人配齐西药,也使西医开展治疗造成一定障碍。
我祖父和林喜智分别把孙中山的意见转知我父亲。1909年,我父亲正考入广州陆军医学堂学习中医,是一年级学生,当听到孙中山这一意见后,我父亲便转考入“广州惠华医学专门学校”攻读西医,民国四年(1915年)毕业(现仍保存有毕业证书)。后来为什么我父亲又成为中山县名老中医师呢?因为他在陆军医学堂读中医时的教授陈伯檀是广州市“四大名医”(陈伯檀、赵学琴、黎庇留、陈月樵)之一,彼此相熟。陈伯檀刚开办了“广州中医夜学馆”,要求我父亲程祖培做助教,我父亲也乘此机会,既是助教又是学生,结果白天读西医、晚上读中医,同一时间毕业。
民国六年(1917年),当孙中山先生知道我父亲学习情况和开业情况的时候高兴地说:“能用中西医结合治疗疾病好,”在林喜智提议下,孙中山用宣纸写了一横匾:正中从右至左是“博爱”二字,右上角“祖培先生属”,左上角“民国六年”,左下角“孙文”,并盖上私章,叫林喜智代交我父亲收。听林喜智说:孙中山先生写这几个大字的时候,是在茶台前单腿跪下一挥而就的。
后来,父亲回到家乡——香山县城石岐执业的时候,由于中药容易配给,而且价钱比较便宜,病人容易接受,而西药非常缺乏,价钱比中药高,为病人开了处方后往往要请单车仔(专业载客的单车工人)往澳门购买,颇为不便。所以,我高中毕业后也想学习中医,但当父亲讲述孙中山的希望后,我便考入广州光华医学院学习西医了,目前,我女儿、儿子也是做西医工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