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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亲历产床:29位分娩母亲访谈录-第2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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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后来,我也没想到干部们在监外给我找了间暂时房,她们轮流侍候我和弟弟坐月子。我吃着了鸡汤,还吃着从前没吃过的营养品,最让我感动的是,月子里她们几位干部没让我洗过一块尿布、屎布。她们真比亲妈对我还亲。我跟她们的话也多了,她们说我变了一个人,不光是因为我做妈妈了,是因为做妈妈才使我觉得活着真好、周围人对我真好,而我欠人家的,不光欠我丈夫,还欠孩子的,欠社会的。
  我说,我现在知道该怎么还债了,你们让我干啥子就干啥子,当牛做马,这辈子还不上、下辈子还。她们问我想不想见丈夫,我说不想,我欠他的债这辈子还不上,愿意离他远远了,满月时我托干部们帮我办了离婚手续。
  最后是弟弟,我知道离开他是命里注定。干部们说有两个选择,一是送回他父亲;二是组织上安排进孤儿院。她们早已跟我丈夫联系过,他要孩子。问我怎么想?我想我虽是妈妈,可没有说话的权利,他能要孩子,我死也安心了。
  弟弟在出满月那天照了像然后由干部们抱走了,走时带走了三瓶奶水,那是我一夜没睡一滴一滴从身上挤出的……
  是在西南的一所狱里见到她的。当年伤害罪判无期,后因为表现好改为有期减刑。满10年的她就快熬出头,她捏着手告诉我说再有几个月就到期了。母亲怀里天天揣着儿子的照片已经被日子磨损的厉害,满月照片上的小婴儿———她的弟弟,已经长过母亲的胸腰了吧?她说这些年在里边,每年弟弟生日那天,她都要往大墙上划一格,母亲的格子已经划过自己的肩膀上面。
  “可是,在我眼前晃的弟弟总是长不大,有时真觉他还在肚子里。我还是每天跟他说话。这些年,说了多少话哟。”母亲用那种陶醉的眼睛眯起来久久地盯住照片上的婴孩。
  她已经是个略显衰老的中年女人。当年那个任性、简单、冲动的小女人影子不见了。苍白、疲惫、行动有些迟钝,但一谈起孩子就滔滔不绝,永远很陶醉的样子,像换了另外一个人。干部们跟我说,这些年她表现好,一减又减,只有一个念头:出去看儿子,再抱一抱儿子。
  看她的神情,听她的心事,心里觉得特别苦涩也柔情。做过母亲的人都能读懂这颗母亲心。
  有时,我总爱把女人划归二大类,做过母亲的和没做母亲的。我觉得二类人有质的不同。女人天生是要做母亲的,那是本能的需求,也是心智成长的必经之路。女人因为做母亲而摒弃娇柔造作和任性;因为做母亲而减少虚荣和浮躁;因为做母亲而拒绝孤芳自赏……女人心智的成长是需要伴随创造新生命,养育新生命的艰辛而成长的。
  不知为什么,在我的感觉里,总是爱把没做过母亲和不愿做母亲的女人看成长不大的女孩。我知道一定有些特别的例外,比如林巧雅,她当然是例外,她有着怎样一颗母亲的心啊!但在生活里的确看到太多的女人因为不是母亲,她们可爱但幼稚,她们生活得不那么脚踏实地也不那么朴素。知道一定会有很多女人反感我这种论调。一人一种活法,选择自由。
  但是,我对今天社会评价一个女性的好坏,总是首先是做妻子的好坏,而不是做母亲的好坏,母职在妻职之后,甚至母职被妻职取代的观念非常不解。我认为这是一种颠倒。当然这又扯远了,涉及到家庭的职能。
  我更想强调的是,就女人自身心智成长而言,做母亲是其走向成熟的基本的物质基础,做母亲的经历与体验是心智成长的最基本营养。女人的本质是什么?是母亲。比如,弟弟的母亲阿兰,哪怕她是犯人,哪怕她没能守护在儿子身边,她是在监狱里度过了这段特别的日子,但因为她全身心地关注牵挂着另一个生命的成长,因此也让我们看到感受到了她心智的成长,成熟,情感变得丰富而有层次。那颗母亲的心因为另一个她所创造的生命而博大、踏实,充满了爱和责任;它已彻底摒弃了争夺、欺骗。我想,阿兰如果不是做了母亲,她在10年监狱生活里,人性的发展、心智的完善恐怕是很难料想,她内心的世界难保不会是荆棘丛生。



初次做母亲的感觉很“特别”(1)
  受访人:高菲(原云南插队知青)
  年 龄:48岁
  受教育程度:大专
  婚姻状况:70年代在农场结婚
  健康情况:有假孕史、生育一次
  职 业:企业职工现已退休
  个人档案
  机率仅在十万分之一的假孕被我碰上了……只知道我又做不成妈妈了,心里还未感到什么痛苦,眼泪却像着急的小河,哗哗地往下流。眼泪是什么?含着盐分的水吧,哭得没有泪的我,脸像一块皱缩的桔皮。对我来说,怀孕只是一种感觉……
  初次做母亲的感觉很“特别”
  我小时候没想过当妈妈,印象里的妈妈就是扎着围裙在厨房里做饭,孩子哭闹了打上一巴掌,当然她也有看书写字的时候,可是这不是妈妈这个角色的主要功能。这就是我儿时从周围小伙伴的妈妈中得出的印象。
  我妈妈不是这样,她会做饭可是不常做饭,只有大宴宾客时才一展身手,和所有的女人一样她对时装很敏感,看到街上流行的“红裙子”,回家稍加思索就能依样画葫芦,连夜赶制出来让我们穿在身上。她自己自然也不甘心落伍,可是她的身材属矮胖型,因此半高跟鞋和高跟鞋是她的最爱。在我的印象里她永远都在出差,难得在家里看见她。
  别人的妈妈和自己的妈妈都这么不如意,所以即便是小朋友一块“过家家”我也不爱扮演妈妈的角色。
  突然有一天我没有了妈妈,妈妈在我的生活中却由模糊而鲜活地凸现出来。我的作业本得了鲜红的“2”分,可以堂而皇之地带回家去,不用担心妈妈的责骂了,刚穿上的新衣裳不小心撕了个口子,也不用费尽心机撒谎遮掩了,可是生病的时候也没有人焦急地给试体温了,玩疯了想不起回家,也没有人打着手电到处找我了。
  妈妈是个痛觉神经敏锐的人,我记得有一次她病了,大夫给她推葡萄糖,她看着硕大的针管,嘴唇紧张的发白,可是在“史无前例”的日子里却因为众所周知的原因选择了卧轨,她的书籍、笔记、衣物全被抄走剪烂,留下来的只是一堆高跟鞋和半高跟的旧鞋,看到它们,我会想起她扑向铁轨的样子,她会不会疼?
  走在路上看到向母亲撒娇的孩子,放学回家看到雨中歪着身子只顾给孩子遮雨的大人,像是有一缕若有若无的线,倏忽心上一紧,就会不由自主地想到妈妈。
  没有妈妈的家像一座颓败的虚墟,爸爸无奈的烟斗喷出来的都是叹息,在爸爸下放干校的时候,我上了云南。我受不了家里的那种冷寂。
  在云南兵团认识了我先生,他也是北京知青,他的父亲是国民党中央银行的襄理,这样的家庭在解放初期就败落了,“文革”前他父亲去世时,找遍了亲友才凑齐了一口薄皮棺材钱。他之所以出走云南,是三个已工作的姐姐都自顾不暇,谁也不愿养他,母亲倒是健在,可惜是家庭妇女,他走时,惟有他妈妈没到车站送他,怕哭起来止不住。
  我觉得把我们撮合在一起的不是爱情,而是同为弃儿的那种失落。失去母亲,可以做母亲,这就是女人先天的优势。据说好莱坞明星朱迪·福斯特生私生子,要找的就是做母亲的感觉,可见天下女人的心都是相通的。新婚之夜我们相拥着对着满屋满桌的红宝书、红宝像发誓,“我们的孩子一定要和我们不一样。”
  第一次怀孕很顺利,除了停经似乎没什么反应。三个月时一次上山割胶,在沾满露水的林带上摔了一跤,生命就流失了。
  后来又有了第二次、第三次,我还没积累起做母亲的经验,对先兆流产已经噤若寒蝉,让我痛苦的不是流产时那种绞肠掣腹的疼痛而是一旁先生发出的那种无可依托绝望的哭声……像一个失去母亲的婴儿。“我要做妈妈,做我们自己孩子的妈妈。”我对自己发誓。
  我觉得我又怀孕了,例假不来了,想吐,青春在亚热带的阳光下,迅速地催熟着生命,我和先生小心的心照不宣。白天上山干活时先生一定走在我前面,所在可能摔跤的地方,他都要先探一探,天黑了,我们哪里也不去,像穴居动物一样在竹篱巴搭起的小屋里静静地等待着黎明。
  肚子如愿以偿地大起了。先生到队长那里为我请了长假,那时每天的工资是一元零2分,搁到现在还不够买一根冰棍的。经济上我们没有外援,只有先生每天出工,一个月拿到28元的工资。好在16元就够我们一月的伙食费了,先生喂了一群鸡,自己舍不得吃一个鸡蛋,我的营养就是鸡的“后代”。
  做完饭后先生就端着碗躲出去了,我知道他想让我吃得安心。我眼里含着泪大口地吞咽,为了肚子里我们共同的生命。
  临产前的两个月先生就陪我住进了农场医院。大夫给我检查时下的结论是“胎心音模糊”,我们两口子都紧张起来,不约而同“会不会孩子有事?”大夫看了看我傲然隆起的肚子,“肚子这么大,孩子应该发育的不错吧?”语音里有着明显的犹豫,“好好休息,注意营养。”这是大夫留下的医嘱。
  肚子还在膨胀,大夫说“凸到了剑突,是怀孕九月的指征了,好好养吧。”每天早上醒来睁开眼看到的就是肚子,这给我一种脚踏实地的慰贴感,就要多一个人和我们一起生活了……



初次做母亲的感觉很“特别”(2)
  走路都是蹑手蹑脚的,别惊动了“他”或“她”,洗脸、吃饭是静悄悄的,别让“他”或“她”没出世就让人声闹烦了。每天吃完晚饭,先生陪我在院里散步,夕阳下昂首阔步像个得胜的将军,我双手捧着肚子,小步跟在后面,像捧着溢出的生命。每次我们只走三圈,先生说,“别动了胎气。”
  “怀孕十月一朝分娩”我应该当妈了,可是大夫说,“胎头还未入盆”我的肚子仍是傲然地挺着,像病房里所有的孕妇显示着“她”的特立独行。“晚几天是常有的事。”大夫安慰着我们。从此,我们每天傍晚的散步由三圈变成六圈。
  超过预产期半个月后,大夫们给我会诊了,“胎心音一直模糊,甚至听不见。头、臀轮廓不清,胎头至今未入盆,巨大胎抑或死胎?如是后者产妇又没有憋闷感……”
  站到产床前的是从外院请来的资深妇科大夫,脸上丛集的皱纹昭示着她的经验。她两手叉开五指向我腹下摸去,“您轻点,他怕疼。”我向她恳求,“谁?”“孩子!”
  “做个X光吧!”这是老太太直起身来的第一句话。那时没有超声波,X光片上我的子宫像害羞的含羞草一样仍然拘谨地保持着它初始的梨形。原来,我膨胀的肚子是由脂肪堆积起来的。
  “要孩子的迫切欲望,促使脑垂体分泌大量激素,在激素的作用下,造成腹部脂肪堆积,形成怀孕的假象,这是一例假孕。其机率大概是十万分之一。”“那么胎心音呢?”我的收治大夫嗫嗫地问,老太太笑了,“那是腹主动脉的搏动。”
  我懵懵懂懂地由先生扶着回到了病房,只知道我又做不成妈妈了,心里还未感到什么痛苦,眼泪却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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