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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亲历产床:29位分娩母亲访谈录-第2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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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孩子得了新生儿肺炎,被送到楼下观察室打吊针。可怜死,那么点小人儿头上扎老长的针。一天只允许下楼喂奶三次。我在楼上坐立不安,别说睡着觉,连一口饭也吃不下。天天以泪洗面,两眼哭得肿成桃子。孩子活不了,我也活不下去。每天一到喂奶时就疯了似的冲下楼。七天,看到楼下病室的孩子一天比一天多,我想怎么一屋子都病呢?那屋子,人人都没个笑脸、哭的、发呆的,惶惶的。
  我在医院陪住了七天。七天就好像恶梦里那一片落叶坠入了地狱,担忧、烦燥、恐惧和身体的疲惫,我知道了下地狱的滋味了。地狱是啥样?地狱就是让你清醒着做恶梦的地方。
  可怕的是回到家也没能摆脱掉恶梦的纠缠。孩子肺炎好了,体重也像正常婴儿一样。可我老是想着那句话:七活八不活。有一阵儿,这孩子经常发出“嗯、———嗯的”怪声,我吓死了。丈夫轻描淡写地跟我说问过医生,说没事儿,有点缺钙。我不信,疯狂查书还跟他吵一架。他怎么变得像冷血动物一样!我和孩子那时住他妈家,一间小北屋,白天也没阳光。打开窗就看见工地民工住的小脏屋,那屋里一天到晚飘出那种怪调儿的歌,那调儿明明是农村死了人唱的……我心忧郁得快疯了。
  夜晚灯昏暗暗的,他们一家人(还有丈夫)都到厅里看电视了,我和孩子缩在小北屋。记起看过一部美国电影,一个女人产后忧郁,她丈夫和家里保姆私通,计划和她离婚并谋杀她。趁她在楼下厨房的工夫,他从窗子进到婴儿室,把孩子挪了位置,她回来一看大叫……我老反复想这个细节。
  孩子出满月那天,我丈夫约几个他的朋友在外面吃饭喝酒。之后他竟然把几个男人招进家来,说是要看孩子和我。还破天荒买了一把鲜花(他从没给我买过花呀)。我以为那花是为我女儿买的,他也口口声声这么说,却把花摆到客厅,压根没拿进小北屋。我气得门反锁上。你想向人展览你孩子的眼睛有多大多漂亮,没门。我从门缝里塞出一条子:严防病菌。你想向人展览你老婆变了形的身材,蓬头垢面的可怜样儿,多居心叵测呀!这不是谋杀是什么?!



我是漆黑里飘落的一片树叶(2)
  有一天,我妈来看孩子。打开包妈说,看这孩子腿真胖。可我突然发现孩子两个膝盖怎么不在一条线上呢?我把丈夫从单位呼来打车上医院。医生教训我说:没事瞎跑什么,发神经啊。我丈夫说,他早就认定我有神经病了。一会儿担心孩子哑巴,一会担心她聋了,一会儿又担心她不会翻身……我委屈地大哭大叫。我说,今儿在你家我再也顾不得那么多面子了。我是有神经病,从10年前那次宫外孕就开始了。这10年,我怎么过的你知道吗?你根本就不想知道。你只知道有了孩子向别人炫耀,哪管我死活。你天天躲在厅里看电视,躲着我,我缩在小北屋胆战心惊,还怪我不见客人,我没有那么好的心情……
  我那时恨他恨得咬牙切齿,离婚也挂在嘴上,他惊得都说不出话来。我觉得我付出的代价太大了,在整个我这么严重的经历中,他就像个陌生人一样,现在还觉挺无辜。男人怎么都这样啊。
  同事说,我今天的人完全变了,变得特沉重。按说,我也是经历过生死的人应该更超脱,可我觉得至今还没走出那段恶梦。现在女儿都6岁了,我从不敢回忆这段经历。
  据妇产科专家介绍说,我国孕产妇患产后忧郁症的占生育妇女的20%左右。这实在不是个小数目。而秦沛沛式的忧郁还不止在产后,是伴随其整个生产孕育全过程。沛沛曾问我:像她这样经历的心理过程,是不是很多姐妹都或多或少经历过?而这些经历平日里也只是限于女友间私声窃语,羞于高声询问,更何况医生冷漠得多问一句,都让你受尽白眼心跳半天。她还感叹中国的丈夫,怎么连起码的安慰呵护都羞于在人前表达,更提不上私下里跟你沟通。
  谁能帮助处于特殊时期的女人呢?
  沛沛说以前她也胡乱翻看过一些有关生产的小册子,但印象不深也不实用。这里我想向沛沛和姐妹们推荐两本写女人自己的书。
  让女人从压抑与忧虑中解放出来,在温柔与浪漫中陶醉自己的身心;让男人和社会能够了解女人的困挠,体谅她们的脆弱,懂得女人的妩媚,而不流于粗鄙。这个前提首先必须是,女人对自己的了解。了解最重要的是使用科学这把钥匙,培养自己良好的科学素养。
  向你推荐二本书:
  《美国妇女自我保健经典》知识出版社
  《女性:生命的历程》内蒙古人民出版社



妈妈,我从哪里来(1)
  受访人:纪军(北京)
  年龄:45岁
  受教育程度:大学
  婚姻状况:结婚18年
  健康情况:1982年生育第一次,未流产
  职业:女性杂志编辑
  个人档案
  医生的手真是让我终生刻骨铭心。怎么长出这么大一双手呢?它就那么生硬地伸进去了,伸到子宫里去。在里边摸、拉、转。它试图把孩子的头转过来。天哪,子宫壁那么薄,各种器官原来都是各就各位的,生拉硬扯,子宫会不会扯破?
  妈妈,我从哪里来
  我胸前这块碗口大小的疤,是我妈生我时不同于一般人经历的标志。它影响了我作为女人的生活和生育。
  我妈是医生,又是军人。妈在部队系统的中心医院生我。50年代提倡做英雄母亲,它的含义不仅是无计划生育,鼓励多生;还有另一层意思就是,女人应该时时处处向铁人那样皮实,哪怕是在生产的时候。我是头胎,被诊断臀位,就是孩子屁股冲着产道。按理是无法自己生出来的。妈当时要求剖腹产,但医院不同意。妈躺在产床上生了三天三夜,她从没给我描绘疼不疼的话,只说用的糠枕头全被汗湿透了。我一条腿先出来,然后就再也出不来了。我从书上看到,说典型的难产一般都一条腿先出来,大夫只好把出来的腿再放回去,这样折腾过后再想法子让头先出来。我至今也没搞清,最终我是怎么从那个窄得显然不适合我的通道里出来的。我从很小时就知道的是:8斤多的那个大头丫头把她妈折腾的半死(邻居阿姨的话)。结果是,我的颅骨被产钳夹碎,生下时脐带套脖三圈,浑身青紫。最要命的是停止呼吸50多分钟,破当时医学纪录!
  妈在产后二天也见不到我,就求人告诉实情。老主任说,正全力抢救,救过来也注定是傻子。妈说那就别救了。我没成傻子那是长大后验证的。不傻但双臂残了,不会动,这真把妈整惨了。她陪着我住了三个月医院,天天放在她的腿上,一下一下做操,愣是做好了。但胸脯上的疤却留下来。这是抢救时打急救针,护士手忙脚乱把氯化钙打到了胸膜的肌肉上,应该打进血管里。整个胸脯就发炎烂了。这比起傻和残的问题,算不得什么,但却永远成了标志。
  记忆里,带着这个标志长到10岁前,对自己的身体都还是无知无觉的。常听周围的阿姨夸说:没想到这丫头还真聪明。妈就连连说,不傻,是不傻。我当然不傻,我的学习成绩门门在班里都是第一。10岁以后,我迷迷糊糊好像是明白了大人为什么老夸我聪明的原因。我原本应该是个傻子呀!邻居阿姨和妈谈起生孩子的事不避开我,可我听腻了。
  好像是在十三、四岁时,有一天,为穿衬衣的事跟妈争起来,我想要高领子露不出疤的衣服,不要敞开着脖子的。妈说大夏天要捂出痱子。我哭闹得很厉害,从此后我开始对自己的身体有了感觉。我最早待在妈肚子里,可当初是怎么钻进去的呢?我从妈肚子里出来难,进去就容易吗?有一阵,我老反着想这事,一想就脸红心跳,这就是我的青春期的开始。后来我发现自己比同龄女孩早熟两年,对性方面的事很敏感。不是指生理方面(我第一次来月经在16岁),而是心理上。这是不是跟妈生我生的特难有关?大人老说这事,这个印象给我的刺激太深了。
  有一次趁妈没注意,我偷了她一本名叫《解剖学》的书溜进厕所。我急着找那一章,在厕所呆时间长了,妈在外面直砸门。妈见我看这书挺吃惊挺生气地说,“你怎么鬼鬼祟祟的,这是你该看的书吗?”我自觉心虚,可后来还是忍不住偷看她的医书,凡有性的都乱翻。但一直到来月经前,仍是没有“自学”明白男人女人的身体是怎么一回事。后来执意要考医学院,不是觉得像妈那样当个医生有多荣耀,实在是对性知识的饥渴。可妈没的商量要求我报中文。
  到1981年大学毕业时,对男女之事还是懵懵懂懂的。现在的大学生可能都不相信,我们那时就这么悲惨。守着个当医生的妈,既不敢问也休想得到回答,因为那是小流氓所为。在知识的校园里可以畅谈莎士比亚,但性却是禁区。这就成为我坚定了要到一个女性杂志做编辑的选择。
  我工作后第一次采访任务,是一件小保姆被她的男主人强奸案。那是我第一次感觉能理直气壮地、名正言顺地学习性方面的知识。当我和几位男性律师讨论强奸过程时,曾有老编辑提出让我回避,我怎么能回避呢?那样就没法写稿子呀!我脸热心跳走过了第一次面对面和男律师讨论性问题的第一天,那种心理体验找不到恰当的语言说出,采访结束后,感觉自己已经跨跃了一道坎,身心都成熟了。
  有这碗酒垫底儿(指采访强奸案),还有妈生我的经历,再加上做生活编辑的积累,我对一年后自己的生产很自信、很坦然。
  临产前,妈打来无数次电话让回家去生,可以在妈的医院生。我说北京这么大,条件又好,再说,我在乎产后丈夫能在身边。
  头天破水,下半夜宫缩,开到三指,我耐住疼没叫。生孩子有两种疼,一种疼前面(肚子),一种疼后面(腰)。我疼后面,是属于子宫后位的人,感觉腰要断。对面床一女的嗷嗷大叫,一直叫,我就跟她说别怕。咱们说说话,说话能转移注意力。她气喘喘地问:你不是第一次吧?



妈妈,我从哪里来(2)
  早8点医生护士上班了,看我开不下去,就决定打催产素,吊瓶子。可针打进去反而一点宫缩都没了。我心里明白书上说,打催产素讲究时间恰到好处,打的时间不对,反而有负作用,抑制了宫缩。果然发现胎位不正常,胎位变了,头变枕位。我这人真是很理性的,当时没一点紧张和害怕。脑子里惟一反映出的是哪本书里哪段话怎么讲的,像过电影一样,好像躺着的不是我,站着的才是我,我是行使权力的医生。
  医生的手真是让我终生刻骨铭心。怎么长出这么大一双手呢?它就那么生硬地伸进去了,伸到子宫里去。在里边摸、拉、转。它试图把孩子的头转过来。天哪,子宫壁那么薄,各种器官原来都是各就各位的,生拉硬扯,子宫会不会扯破?第一次失败了。下午2点开始第二次,我已被折磨的死去活来,胎心不稳,大起大伏,孩子的心率70,几乎快没了。我是听到护士跟医生悄声讲的,护士还说:像她这种情况,是不是该剖了?我顾不得疼,全身警觉起来。我观察到医生似乎瞪了护士一眼,好像并不赞同她的建议,然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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