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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菩提劫-第3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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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美道姑接着说道:“和亲王本有意要收小霞为侧福晋的,可是就在小霞进亲王府的当天晚上,和亲王竟突然死了,不知是谁说他是被小霞克死的,这一说不要紧,小霞就被殉了葬,活生生地被送进了和亲王陵墓之中……”

  朱汉民哑声说道:“怡姨,这害人的话是谁说的?”

  美道姑摇头说道:“我不知道,忆卿,别怪那说话之人,实际上也是大巧了,和亲王早不死晚不死的,偏偏死在小霞进府的当天晚上,而且是无疾而终,要怪只能怪小霞命中注定遭劫……”

  朱汉民悲笑说道:“难道说,我这个做哥哥的,就这么看她死了算了不成?”

  美道姑道:“忆卿,我对小霞跟对你一样,你两个等于是我的子女。假如该怪谁,我早找他了,也不会等到今天你来了之后了!”

  朱汉民身形一阵颤抖,惨然道:“可是,怡姨,小霞她写信叫我赶来北京,如今我是来了,不料兄妹俩已阴阳永隔,难见一面,怎不令我……”

  倏地垂下头去,英雄有泪不轻弹,只因未到伤心处,手足之殇,那悲痛之情谁人能免?

  美道姑也跟着低下了头,而,那聂小倩却美目疑注美道姑,脸上的神色,出奇的平静。

  半响,美道姑才缓缓抬起头来.道:“她写信叫你来干什么?”

  朱汉民道:“她信上没说,不过,如今看来她当是想叫我赶快来救她出险的,只是我很奇怪,小霞不懂武学,更不会知道江湖事,她怎么会知道雪衣玉龙就是她的哥哥……”

  美道姑呆了一呆,道:“这怡姨就不知道了,不过,这件事确是奇怪,她怎会知道你就是她的哥哥呢,她绝不该知道……”

  朱汉民默然未语,这个时候,他无暇多想,便是想他也想不通,半晌,他忽地扬眉说道:“怡姨,和亲王被葬在什么地方?”

  美道姑道:“玉泉山。”

  朱汉民猛然想起玉珠告诉他,那闹鬼之处是和亲王的陵园,脱口一声惊呼,失声叫道:“莫非她就是小霞……”

  聂小倩目中异采一闪,没有说话。

  美道姑却一怔说道:“忆卿,你说什么?谁是小霞?”

  朱汉民未答,激动地急急问道:“怡姨,您可曾听说,玉泉山上这几天闹鬼?”

  “闹鬼?”美道姑讶然说道:“怡姨平日难出白云观一步,怎会知道这些小事,到底……”

  朱汉民忙把玉泉夜寻鬼之所见说了一遍,最后他又激动地问道:“怡姨,您看,那会不会是小霞她呢?”

  美道姑静听之余,脸色连变,这可全落在了冷眼旁观的聂小倩双目之中,听完,她失声说道:“世上竟会有这种事?忆卿,走,我们看看去!”

  她刚要站起,聂小倩突然含笑说道:“郡主怎糊涂一时,大白天里,您上哪儿去找鬼?”

  美道姑呆了一呆,哑然强笑,沉吟了一下,又满面诧异地对朱汉民道:“照你这么说,那白衣女子有可能是小霞,可是,她若是小霞,她该认得你啊?”

  朱汉民道:“怡姨,我两个分别了整整十五年,她未必……”

  美道姑摇头说道:“骨肉至亲,一母同胞,而且儿时的面貌也该依稀可辨,再说,她要不知道是你的话,怎会写信给你?”

  朱汉民呆了一呆,顿时哑口无言。

  聂小倩突然说道:“郡主,以您看,世上有鬼么?”

  美道姑闻言转注,但一触及聂小倩那双目光,却微微显得有点不安,忙点头说道:“人死为鬼,道家相信有鬼!”

  聂小倩道:“那么郡主对这件事做何看法?”

  美道姑神情微显不安地,道:“小霞屈死,是以魂魄不灭……”

  聂小倩道:“这么说来,郡主也认为那鬼是霞姑娘了?”

  美道姑神色更见不安,摇头说道:“我不敢肯定,不过,照忆卿的说法,那该是小霞,因为我不以为世上还有任何一个女孩子其品貌能强过小霞的!”

  聂小倩笑了笑,道:“鬼之说固可信,我也以为忆卿所见似乎是鬼而不是人,但是,郡主,霞姑娘确实被殉葬了么?”

  美道姑微微低下了头,状若不胜悲凄,道:“我亲眼看见小霞被送进陵墓中的。”

  聂小倩美目中异采又复一闪,道:“郡主,难道说霞姑娘她不可能再出来么?”

  美道姑身形极其轻微地一震,道:“姑娘该知道,小霞是个不懂武学的弱女子。”

  聂小倩道:“这个我知道,我是说,有没有人会救她出来:”

  美道姑摇头说道:“姑娘也该知道,那不可能,姑不论玉泉禁地,挖掘亲王之墓,罪连九族,而那和亲王的墓又是牢不可破,便是可以救她,只怕救出来的也不会是个活人了!”

  聂小倩点头说道:“这话不错,墓道一闭,墓中便难有生物……”

  顿了顿,忽又问道:“郡主可知道那营墓的是谁么?”

  美道姑身形又复一震,道:“不知道,姑娘问这做什么?”

  聂小倩淡淡一笑道:“没什么,我听说古时候有人不愿意被殉葬,往往暗中买通了营墓的工人,在营墓之时,留下一个出路,以便关入墓中之后,再由那预留的出路逃走……”

  美道姑当即摇头说道:“那不可能,亲王之墓非同小可,营墓的时候,亲王府曾加派亲信护卫临场监工,寸步不离!”

  聂小倩道:“这么说来,我的希望又幻灭了,郡主可曾想到这一点?”

  美道姑道:“姑娘是说……”

  聂小倩道:“我是说郡主可曾想到买通营墓之人,暗中谋救霞姑娘!”

  美道姑黯然摇头说道:“这我倒没有想到,其实,我要能救小霞,我早就救了,哪能让她被殉葬之后再行图谋?”

  聂小倩点头说道:“郡主说得不错,郡主总不能为一个民女力争,苦就苦在又不能说明那是傅威侯的爱女……”

  美道姑欣然点头,道:“姑娘说的不错,正是这样,我要力救小霞倒不是不可以,只是那又不知道要连累多少人了。”

  真要如此,一旦事发,第一个被连累的将是九门提督纪泽夫妇,人家牺牲自己的儿女救朱汉民两兄妹,总不能为救小霞而不顾连累人家。

  这种利害,聂小倩明白,她点了点头,没再开口。

  沉默了一阵之后,美道姑似乎是有意打破这沉重的静默,望了望朱汉民,道:“忆卿,现在你该可以明白怡姨的苦衷了吧!”

  朱汉民点了点头,哑声说道:“怡姨,侄儿懂了,可是怡姨那暂时二字……”

  美道姑“哦”了一声,说道:“怡姨是要有个时间思考,该怎么告诉你比较妥当!”

  朱汉民黯然不语,半响,忽地扬起双眉,道:“怡姨,容叔说,我义父所以坐罪是因为朝廷有人进谗,容叔又说,可能您知道那个人是谁?”

  美道姑沉吟了一下,道:“有可能是和坤,只是怡姨不敢肯定!”

  朱汉民目中电闪寒芒,道:“怡姨,这话怎么说?”

  美道姑道:“和坤是在你义父被害之后得势的,假如有你义父在一天,这个奸佞就永远别想抬头,加之,在你义父被害之前,和坤便一直在御书房里鬼混,有一次皇上还问过我,和坤说小天不忠,问我看法如何……”

  朱汉民变色说道:“我义父忠不忠,他比谁都明白。”

  美道姑摇头说道:“话虽这么说……唉,伴君如伴虎,你知道,怡姨为什么出家皈依三清,这也是主要原因之一!”

  朱汉民眉宇间陡现杀机,冷哼一声,道:“这么说来,是和坤那老贼该没有错!”

  美道姑道:“怡姨也认为是他,只是没有把握,拿他没办法,再说,他如今是皇上面前的第一大红人,身兼数职,权势赫赫,谁能扳得倒他?能自保已经是很不错的了。”

  朱汉民神色怕人地道:“朝廷中固然没人能扳倒他,也没人敢惹他,可是武林中却不乏能扳倒他之人,侄儿就是一个。”

  美道姑叹道:“其实谁要能杀了他,未尝不是大清朝廷之福。”

  聂小倩面有异容,朱汉民却冷哼说道:“侄儿今夜就进他相府去问问他……”

  美道姑道:“忆卿,他不会承认的,”

  朱汉民道:“那由不得他,侄儿有办法让他实话实说。”

  美道姑说:“为公为私,怡姨都不能阻拦你,只是,忆卿,和相府中戒备之森严,犹甚于当年之神力侯府,不下于大内禁宫,他所养的那些死士,个个都是当今武林的一流高手,可不比一般的护卫。”

  朱汉民道:“多谢怡姨提醒,侄儿尚没有把他们放在眼内。”

  美道姑淡淡说道:“忆卿,多学学你爹,对敌首忌一个‘骄’字,”

  朱汉民一震,满面羞愧,道:“多谢怡姨明教,侄儿下次不敢了。”

  美道姑默然片刻,一叹又道:“忆卿,宗人府带着亲军夜围贝勒府的事,怡姨已经知道了,怡姨也知道,你此来绝不会是单为找寻小霞,你容叔跟我都能不在乎己身的后果,可是你要为纪泽夫妇着想,站在怡姨的立场,也不能不劝你早日离开北京!”

  朱汉民心头震动,扬眉说道:“是,怡姨,您放心,侄儿不会在北京待太久的。”

  美道姑口齿启动,欲言又止,最后终于说道:“为这种事,当年你义父曾一再告谏皇上,要他别那么排斥汉人,仇视异己,大清朝廷有窃据之实,前明的遗民,自然是仇恨在心,思图报复,这,换了任何人也一样,要他善待汉人,以德化怨,与汉人打成一片,要不然,大清朝廷的这些满族之人将来会死无葬身之地,你义父眼光远大,有独到之处,只可惜皇上他不听逆耳忠言,我恐怕将来有一天真的会死无……”

  朱汉民毅然挑眉说道:“怡姨,对您跟容叔,侄儿一直未敢视为异己,有句话,侄儿已向容叔说过了,如今侄儿愿再对您表明,有朝一日侄儿大业幸得成功,只要您们看得起,侄儿保您跟容叔世代承袭爵位,尊荣犹胜于今日!”

  美道姑笑得很勉强,还带着点黯然意味:“谢谢你的好意,忆卿,只是,你容叔跟我,却只能心领了,你知道,不管朝廷怎么样,我兄妹生为满族人,死为满族鬼,不能做个不忠、不孝、不义主人。”

  朱汉民悚然动容,默然未语。

  美道姑淡淡一笑,又道:“其实,这满旗人三字,害苦了我,要不是因为这三字,今日你也要喊我一声娘了,懂么,忆卿?”

  朱汉民难掩心中激动,点了点头:“怡姨,在侄儿的心目中,您跟侄儿的生身之母是没有什么两样的。”

  美道姑眼眶一红,美目中倏现泪光,笑道:“谢谢你对怡姨好,忆卿,可是我究竟没能伴着你爹,跟他成为夫妻,这一辈子不谈了,我们都等下一辈子,好不?”

  朱汉民激动地道:“怡姨,您这是何苦?我爹他只是……”

  “何苦?’’美道姑淡淡笑道:“连我也不知道,情字难解,不是言辞所能说明的,他这一辈子不要我,我这一辈子也不嫁人,我知道他不是不要,而是不能,所以我只恨生为满旗女儿身,皈依三清,但卜来生,当年我送你出京,虽然没见着你爹,可是他留了封信给我,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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