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夜书ii-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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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只知道,非莉越來越蒼白羸弱,好幾次我要將她半扶半抱,才能將半昏迷的她
帶走。
她一定要吃點什麼,不然會死。活活的餓死。
我將肉放進她嘴裡,她費力的咀嚼。「…這是什麼?」
「肉。」
她瞪著我。
「妳不能吐出來。」我站起來,長褲上透出一點血漬,「妳還要拉大提琴給我聽
…在陽光下。」
她細細的、細細的啜泣起來。
這個漫長的故事,我還在寫。
我已經不知道我在寫什麼了。反正洠в胁顒e,我背後那群發著屍臭的腐爛讀者似
乎不在乎我寫什麼。他們都入了迷,我就算開始抄電話簿,他們也不知道。
鮮血幾乎流盡,居然我還活著。我只能說肉芝不愧是成仙必備藥材,果然可以長
生不老…只是到了這種境地,真的是種諷刺。
我幾乎把所有的鏡面都寫完了。
隨著故事的推進,我的左眼漸漸清晰起來。卡莉的眼神在變,慢慢的變了。雖然
這麼緩慢,但她在變化。
她也入了迷。她原本是雪山女神的化身…或說是雪山女神的另一個人格。洠в袗
意的支持,她的人格也漸漸轉換。
不要問我為什麼知道,我比你還想弄清楚。
寫完最後一面鏡子,「帕爾瓦蒂,我讚頌妳美麗的名字。」
像是…像是雪山女神接受了這個亂七八糟的故事迷宮,仁慈的撤去所有的鏡子…
我們終於看到了人間…卻馬上沈入水底。
冷,痛,铮I和虛脫主宰了我。我只剩下抓緊非莉的力氣。
最少是陽光下,最少是陽光下的冰冷湖水裡。下沈,沈,沈。就在我快要放棄的
時候,一隻有力的手抓住了我。這種充滿純氧的感覺…是楊大夫?
「非莉,我們,得救了…」我想告訴她,這時候我才想到,我被取走了聲音。
非莉微微一笑,她游上來,在我唇上一吻…一種沁涼和甜蜜的感覺傳了過來,在
我意識到之前,已經進入我的咽喉。
「…非莉?」發出聲音,我只覺得血液都衝到臉孔。這…這是非莉美妙的聲音。
她擁抱我,然後消融在湖水中。
我冒出水面,大大的喘了一口氣,不斷嗆咳。極目四望,被卡莉殘忍的關在玩具
箱的眾多亡臁S著我冒出水面,他們漸漸恢復生前的模樣,想像中的屍臭散
失。
望著暌摺當蛋倌辍登甑娜碎g,有的放聲大哭,有的興奮的高叫,朝著天空伸
出手臂,有的闔目平靜的安息。
但洠в蟹抢颍瑳'有。
「…非、非莉不見了!她不見了!」我用著她的聲音叫著,「她不見了…她明明
跟我一起回來…」
「你叫她非莉嗎?」楊大夫眼中掠過一絲情緒,我不願意承認那是不忍,「我帶
你去見她。」
楊大夫扶著一跛一拐的我走進非莉的病房,她已經在彌留狀態了。但她現在兩頰
有淡淡的紅暈,而且笑得非常輕快、自由。
「姚,我們見到陽光了。」她古怪而美妙的聲音在我心底迴響。「總有一天,我
會回來,拉大提琴給你聽。」
眷戀的望著陽光,她笑著。「我可以放心睡嗎?姚?我可以不擔心你,放心睡嗎
?應該可以吧…你變溫暖了…」
她笑著,闔目長眠。
***
那天,卡莉將我們丟入迷宮那天,非莉的哥哥抓到了非莉…的肉體。而我,就在
他們眼前失蹤。
從那天起,非莉一直昏迷不醒,即使極力搶救,她還是一天天的衰弱下去。她莫
名的失血,莫名的在手腕出現傷痕,即使吊著點滴,她還是陷入極度營養不良和
貧血中。
三個月,她苦苦的撐了三個月。直到我被尋獲,她才清醒過來。但她的聲音,變
成我的聲音。
我們共同走過那個長長的、黑暗的迷宮。因為我吃過肉芝,她洠в校晕疫活
著,她卻死了。
是,我見到陽光了。但那直達天聽的大提琴,卻不再響起。
「…非莉,妳好狡猾。」我用她的聲音喃喃自語,「妳怎麼可以這麼狡猾…妳,
一定思考很久,才用這約束束俊∥野桑繆呥@殘酷的小卡莉…」
不知道為什麼,我很想笑。我很想用非莉的聲音,笑看看。
(第二章完)
第三章 夜叉
我醒來時,楊大夫在我房裡,望著窗外搖曳的樹影。
眨了眨眼睛,我確定不是看錯。當然,也有可能是幻覺什麼的…但我會出現幻覺
?別簦Я恕N矣植皇堑谝惶彀l瘋。
他轉過身來,看著我的眼睛。這段日子我陷入一種遲鈍的憔悴,所以洠в泻煤每
他一眼。我這才發現原本近乎永恆的泰然自若產生了一種類似哀傷的動搖。
他失去了很重要的人,就像我一樣。
「嗯,我失去了我的養女。」他的語氣淡淡的,卻有著壓抑。「…最近發生很多
事情…所以我來不及回來安置你。我很早就知道卡莉在這裡…嚴格說只是她的念
,而不是實體。我洠氲健
我打斷他的話,「你的背。那…真的是翅膀?」
他深深的看我幾眼,在我眼前揚起那寬大、潔白、充滿光輝的三對翅膀。「這個
?」
倒抽一口氣,我仔仔細細的看他的翅膀。太驚人了…我以為是肉翅那類的枺鳎
但那比較類似漂浮在背上一點點距離的羽翼。極大的雪白羽毛覆滿,我試圖要拔
一根來看仔細,楊大夫卻一臉怪異的迴避。
「會有什麼壞處嗎?會痛?」我拿起床頭櫃上的小筆記本。
「說起來倒也不會有什麼壞處…」楊大夫一臉尷尬。
「那讓我拔一根?」天哪,這真是最好的睿牧耍∥宜⑺⒌钠疵P記。
「不行!」他莫名的生氣起來。
互相瞪視了一會兒,我氣餒的頹下肩,「什麼嘛,真小氣…天使都這樣?」
楊大夫的臉孔有些抽搐。「…已經不是了。我被革職了,近日要回去交接,聽候
裁決。」
這下子,換我的臉孔有些抽搐。
但他似乎铡馕业囊馑迹竸e擔心,卡莉走了。中意的玩具死了,她又沈睡在雪
山女神的意識裡…我暫時離開應該洠в袉栴}。倒是你,為什麼突然看得到我的翅
膀?」
我怔了一下,實在想不出來。
他沈思片刻,抬眼問我,「你喝了周晴…非莉的血嗎?」
「…嗯。」我的心莫名的低沈下去。
「原來如此…」他嘆息,「造化弄人,也夠讓人同情了。」
…喂!別把我說得跟癌症病患一樣好不好?!
後來楊大夫跟我解釋,非莉為卡莉所愛(先不要管是哪種愛好了),非莉喝過卡
莉的血,讓神「薰陶」多年,某方面來說,非莉算是卡莉的化身,我又喝了神之
化身的血…
所以之前我看得到妖鬼,之後我可以看到神魔了。
…這不算好消息吧?
「不過你不用擔心會被神祇看上,如同非莉般。」他安慰的拍拍我的肩膀,「因
為你已經被另一個暴君抓住了。」
誰?!
「名為『寫作』的暴君啊。」
他走出房間,我卻陷入莫名的情緒中,久久洠в袆訌棥
真不愧是天使,慧眼獨具,一針見血。但即使如他這樣的神祇(好吧,前任神祇
),也不是無所不知的。
「…楊大夫,你的養女並洠в兴馈!乖跉埜逯兴褜ぴS久,我翻出那篇「妖異奇談
抄」喃喃自語。
用精神科大夫做掩飾的死亡天使,他的養女是化人失敗的飛頭蠻。這是我眾多殘
稿中的一篇,寫的時候很亢奮,但我不知道會和當中的人物邂逅。
「真是傷腦筋的天賦哪…」
一直覺得這種天賦無用。好吧,不能說完全洠в校鸫a可以拿去換點稿費。但後
續我寫不出來。之前覺得煩躁,現在卻心平氣和了。
跟才氣無關,只是故事還洠Оl生,所以我洠мk法「閱讀」。但可以閱讀毫不相關
的人的「故事」,這點讓我有些詫異。
不過我很快就拋開了。我失蹤了三個月,又因為身體與心臁奶撊跽{養了兩個月
,將近半年的時間,我一個字也洠憽7e壓的稿債讓我把殘稿扔回電腦裡,有正
經功課的時候,那些寫娛樂的殘稿可以盡量敚е人l酵或發霉。
我整天整天都在寫稿,最高記錄是一個禮拜完稿一本,一個月就寫了三本,當月
的寫稿量高達四十萬字。
這樣旺盛的寫稿量讓我成了一部人肉印刷機,但是不要忘記,我住在精神病院中
,而精神病院比最陰的墓地還陰,尤其這兒群巒環繞,更是聚陰的好所在。
失去了直達天聽的大提琴樂手,原本徽衷谂』紬澋谋§F,都到男病患棟集合
了。我突然多了一大票「讀者」。我這樣馬力全開的寫稿,更讓想要先睹為快的
眾生讀者通通湧到我病房。
人家說,有人就有江湖。但我只能無奈的告訴你,有鬼也是有江湖的。我甚至得
推開某條爛穿孔、擱在我肩上的手臂,或搡掉擋住我螢幕的爛西瓜…我是說腦袋
(是跟砸爛的西瓜洠蓸樱庞修k法好好的打字。
後來我發了一次飆,結結實實的在我座位潑了一圈濃抛屗麄冃牟桓是椴
願的離遠點。但有些讀者不是那麼好打發的。
某天,我起身準備拿印表機印出來的稿子準備校對,惡狠狠的摔了一跤,還拐了
腳--因為我人是摔了,兩個腳踝被不知道七隻還八隻黏著爛肉的手骨抓得死緊
,就這樣狠狠地扭了腳。
手裡的稿子當然是飛得到處都是,大鬼小魄一湧而上,大喊大叫,巴不得全搶到
手。
「欸,別…!」扯著嗓子想警告,已經遲了。
兩個雙手持刀、肌肉可比史瓦辛格的大漢跳出來,砍散了一室鬼魄,還把稿件收
回來,整整齊齊的還給我。
「呃…謝謝。」
拐了腳當然很痛,但是過個幾天就洠铝恕_@幫子鬼讀者學不乖,我也有心理準
備,但我洠氲皆谖业谌喂樟四_之後,當初隨著我和非莉回到人間的壯士們,
怒火沖天的來次威力掃蕩,每天還排班,所以我固定有了兩個強壯的護衛守門。
我不知道我該笑還是該哭。
其實這種狀況我一點也高興不起來。
你想想,寒傖的鐵門(還是精神病房的鐵門),兩個赤著上身糾結肌肉,胳臂可
以跑馬的戰士,腰繫戰裙,目光如電,雄糾糾氣昂昂的拿著刀、戟或是見也洠б
過的奇門兵器,像是護衛國王或皇后那種達官貴人往門口一站…
你覺得像話嗎?
他們呈現半透明我不反對,反正已經見到膩了。但你不要忘記,卡莉是戰爭和死
亡的女神,非莉被她看上,是有些類似巫女和神臁年P係,但其他壯士哩?
歷史可能湮洠Я怂麄兊挠⒚菦_天的殺氣就算已經成鬼也不太掩飾得住啊!
所以,常常有護士經過我門口,尖叫著逃跑,信誓旦旦門口站著黑社會(?),
甚至連來醫院的陰差都蒼白臉孔繞道而行。哪個醫院不簦Ч恚康沁@個分院真是
簦Ч眙'到人心惶惶、沸沸楊楊。
每天,我去中庭變成一件沈重的儀式。
我相信護士和病人都看不見,但是那種沈重的氣壓恐怕是蓋不住。我拖鞋的聲音
一在樓梯間踢踢搨搨的響起來,只能無奈的看著眼前的人刷的一聲退開來,宛如
摩西分開紅海。
真是…非常熟悉的場景。當初我在都城療養院時,會這個樣子完全是我本身的鬼
氣所致。但是現在…我那稀薄的鬼氣完全被我背後氣勢驚人的勇士們蓋過去了。
他們堅決的認為,這個醫院太多不利姚先生的邪惡(誰是姚先生?)。既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