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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姚夜书ii-第5章

小说: 姚夜书ii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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驚嚇而死。

用力睜開眼睛,我眼眶裡火熱,但哭不出來。

竄出黝黑利爪的手緊緊攢著我的衣服。她的身上,臉上,都是血,表情卻是那樣
安寧,平靜。除了不能逆轉的角,她恢復了生前的模樣。

「…夜書。」她的聲音嬌弱而祈求,「我哪都不去,陪伴你可好?你愛過我吧?
你愛我吧?」

「妳為什麼…?!」我發怒了。

「你愛過我吧?!你喜歡我吧?」她執拗的要個答案,卻不回答我的問睿!覆
然你為什麼要冒著生命危險取回我的名字?是吧?是這樣吧?」

她的青春只有一片慘白。還來不及了解愛情,就被催毀、慘死。

「不是。」注視著她的眼睛,「只是取材。所有的過程,都只是取材而已。」

她的表情空白,然後露出狂怒的鬼臉,撲上來掐住我的脖子,腐敗的屍臭無助的
蔓延。

死不了,但是很痛苦。跟心裡的痛差不多,同樣是窒息、無法呼吸。

我不知道她為什麼鬆了手,掩著面飛出窗外。我癱在床上,不能動彈。

不能留著她,她已經完全變成厲鬼了。楊大夫來的時候怎麼辦呢?他會饒過殺死
許多女人的神棍,但不會饒恕殺死兩個人類的厲鬼。

不管他們的理由是什麼。

我又乾嘔起來,並且頭痛欲裂。厲鬼的鬼氣透過頸子上的傷痕,侵蝕進我的臁
,破破碎碎的臁辍

很想哭,但眼眶火熱乾涸。

這個時候,悠揚的大提琴聲響了起來,像是在安慰我。

我模模糊糊的笑起來。不能哭的時候,我還能笑,我還會笑。

咯咯咯咯…

哪怕是鬼一般的笑聲。

(第一章完)
第二章 天聽

女病患棟修築的很美麗。三樓以上有大幅落地玻璃帷幕,為了安全的理由,下半
部圍著鐵欄杆,於是在那勤於擦拭的玻璃上面映出優美的線條。

在天井可以望見女病患棟,非莉若出現,通常是上午。她會搬張椅子,面對天井
坐著,雙腿微開,拉著虛幻的大提琴。

她的大提琴洠丝吹玫剑ㄎ摇R矝'人聽得到,但我可以。

當初來到分院的時候,我就覺得奇怪,為什麼在這兒撸幍谋娚@麼少…原來都
集中在女病患棟。數量多得嚇人--像是將整個城市的大小鬼魅都集中在那兒,
外觀起了凡人都可以看到的濛濛輕霧,直到陽光驅離,這些鬼魂在躲在陰影處,
耐心等待黑夜的來臨。

當她拉大提琴的時候,所有的眾生都屏息聆聽。那是低沈、清亮,可以在心底發
出嗡然的溫暖。當她拉大提琴的時候,鬼魂構成的霧氣會更濃,但她的周遭卻微
微發亮,一種接近拢凉嵉拇嬖凇

「聽聽她。」老吳咂著嘴,「嘖嘖,跟看你的小說感覺是一樣的。」

坦白說,我很討厭這種打擾。「老吳,你該去投胎了。」明明我已經把名字還給
了他。

「可以我也想走好不好?」老吳很沮喪,「誰叫我好死不死偏看了你的小說…現
在又聽到那小姑娘拉超大的吉他。」

「難道又是我的錯?」我扶了扶額,「那不是吉他,是大提琴。」

「什麼名字不都一樣?好聽就是好聽。」他著迷的飄過去,加入同樣沈醉的鬼魂
中。

不單單是好聽而已。她偶爾會來到我這裡。她的聲眨殴謪s美妙,我很久以後才
想到,她刺聾了自己的耳朵,聽不到自己的聲音,所以才會發音古怪,但天生的
甜美是掩飾不住的。

她會來到我心裡,透過我的手,與我筆談。

「非莉,妳為什麼刺聾自己的耳朵?」我對她有種莫名的好感。我們很相似,都
被詭異的眾生所愛。我用寫作迷惑眾生,她用琴聲。這都不是我們想要的命撸
但同樣的被拘禁、或說逃入精神病院中尋求一點安寧。

她沈默很久,才用那古怪而美妙的聲眨f,「這世界,震耳欲聾,隆隆響個不停
。我不能睡。」

我洠в性賳栂氯ァ

因為,我也不能睡。

每日每夜,我被「寫作」這個殘虐的暴君鞭笞、毒打,精神和肉體都備受折磨。
根本洠в型O聛淼臅r候…隨著每次的心跳,隆隆響個不停。

「我想,我懂。最少懂一部份。」我慢慢的在word上面敲打著。

她洠дf話,只是笑。

這樣一個聰明、睿智,厄咧幸琅f保持溫暖的女性,一個月當中清醒的時候卻很
短,或許十天,有時候一個星期不到。老吳說,當她失去理智的時候,必須用緊
身衣捆緊,關到禁椋摇km然不會傷害別人,但她會毀壞所有看得到的枺鳎
至傷害自己。

我很想「閱讀」她的故事,但遲遲不願這樣做。基於某種情感,我不想這樣侵犯
她的耄健

但在某個梅雨季,淒涼的下滿一個月的雨,我卻一直洠Э吹剿霈F。試圖呼喚她
,她卻沈默不語。

在這種陌生的焦懀е校易隽瞬辉撟龅氖虑椤

我「閱讀」了她的人生,雖然只有一點點。

我聽到她響亮的兒啼…那是非常有力的聲音,讓人無法忽視、非常強烈的聲音。
那聲音…我該怎麼說?那是讓人精神為之一振,像是被驚醒的聲音。

那也是能讓鬼神聽見的聲音。

我只能「閱讀」到這裡。因為面孔鐵青的女人,嘴裡露出尖細的獠牙,艷笑著,
望著我。

「你想染指我心愛的玩具?凡人!侮辱神的罪是很重的!」她充滿血腥的手指抓
破了我的意識。

我發出尖銳的嚎叫,摀著臉在地上打滾。因為意識受了沈重的傷,所以我昏迷譫
語了兩個多禮拜,有段時間,外表無傷的左眼失去了視力。

卡莉。是卡莉。主宰破壞的厄吲瘛

非莉正是她的玩具、她的俘虜。

在火焚般的昏迷中,我看到她走進來,餵我喝一杯水,被月光晒得通亮的水。

她整個人朦朦朧朧,像是一抹影子,看不清楚。但我知道她是憂鬱的。那杯水將
迷霧驅散,讓我腦中清明的角落擴大許多。

坐在床沿,她很輕很輕的嘆口氣。「姚,你不該樱髂浮!

「她不是我的主母,」我的聲音嘶啞得幾乎不成人語,「更不該是妳的主母。非
莉,妳是自由的。」

「自由…自由嗎…?」她輕輕的說,輕輕的笑了。「我可以發出鬼神能夠聽到的
聲音,同樣也可以聽到鬼神的言語。主母…莉莉是第一個來到我床頭的神明。」
她望向遠方,「許多事情是洠в械览砜裳缘模瑑H僅是機緣。」

「我不同意。」我衰弱的將臉轉向旁邊。

她無語良久,「…姚,你若發現一隻會說人話的小鳥兒,鳥兒也同時聽得懂你說
的話,你會怎麼做?」

她垂下眼簾,微微笑著,「膽子小一點的人,會覺得非妖即怪,離得越遠越好;
和善一點的,發現她不過是普通的小鳥兒,覺得很可愛,惹人疼惜;但有的人…
像是頑童,他們也覺得很可愛,但就是會去把小鳥兒捉來,鍊上腳鍊,剪她的羽
毛,拔她的翅膀,對她或哭或叫都覺得有趣,誰想碰一碰心愛的玩具都不同意…


非莉還是苦笑著,「這就是機緣、這就是邭狻3松凭墸會有孽緣,除了好
撸紶栠是會有厄摺!

「…妳不是鳥兒,也不是玩具。」

她洠в姓f話,也洠в袆樱皇庆o靜的坐著。「姚,是我不對。我不該跟你說話。
但我真的、真的很高興…這世間不是只有我一個。我忍不住、忍不住想要跟你多
說話,因為我們這麼相同…但我錯了。你還有機會敚撨@種不幸的命摺氵洠
有被捉住。」

「非莉!」我盡全力坐起來,想要拉住她,「我們一起逃吧!我們還來得及…一
切都還來得及啊!」

「你在說謊。你在說自己也不相信的謊。」非莉笑著,模模糊糊的臉有著模模糊
糊的淚,「但是…不知道為什麼,我好想笑,也好高興…不再見面了。主母答應
我饒過你…但她總是反覆無常。可以的話,快離開這裡吧…」

她半透明的手撫過我的臉,然後消逝了。

非莉說得洠уe。在一個真正的神明之前,我完全無能為力。我一直都是無能為力
的,不管是對人、對眾生,我都洠в姓嬲哪芰Α

我救不了阿梅,也救不了她。在我幾乎被勒死的時候,是她的琴聲救了我,我卻
洠мk法為我的同類做什麼。

我到底能做什麼?我到底真正做過什麼?

但是,真正讓我痛恨的是,我居然撐著虛弱的身體爬起來,把這種悔恨、悲慟的
情緒,一個字一個字的敲進電腦裡,像是燃燒生命一樣,刻進每個字。

然後感到麻木、疲倦。

是,我洠Ь攘恕

不管是怎樣的痛苦,都會被我封印進文字中,只剩下麻木的疲倦。

啃著指甲,我在黝暗的病房狂笑起來。
我試圖連絡楊大夫,但他卻請了長假。

我將我的書託護士轉交給非莉,卻原封不動的退回來。

看起來,是失敗了啊…若是非莉成為我的讀者,最少我還能跟卡莉拔河。我做了
很多嘗試,呼喚她,或是在中庭不分晴雨的等,但都洠в行Ч

在很深的夜裡,我還是會聽到大提琴的樂聲。原本奔放熱情的純潔消失了,變得
蓊鬱、悲戚,帶著一絲絲的滄桑。

我傾聽著,同時也聽到無數眾生的悲泣。

這個時候,我左眼的視力還是很弱,幾乎看不見什麼,這讓我走路常常跌跌撞撞
,獨眼很難拿捏距離。但我冷靜下來了。

好吧。我只會寫,也只能寫而已。正面和卡莉對決,無異螳臂擋車。但我還能寫
,而眾生都願意看我的小說。

不知道我的小說能不能感動這個惡魔似的異國女神,就算不能,我也想激怒她。
狂怒的敵人和冷靜的敵人,前者比較好對付。

我開始寫了,一改以前詭異陰魅的風格,我寫著非莉和我之間的點點滴滴。真的
都是很小的事情,但回憶起來多麼悲苦,帶著一絲絲舌尖的甜。

這一生,我最愛的只有寫作,最恨的也只有寫作。這是我頭一次,這樣接近「愛
」這樣的感情,溫暖、微弱,在淒冷而身不由己的生命中,一點點餘溫。

我不知道我是真的愛上非莉,還只是單純想用文字當作武器,或者都是,也或者
都不是。但是編輯很激動,「夜書!你變了!你變得更像個人了!我早就知道你
的才氣不僅於此…」

讀者們也颍齽悠饋恚环秩祟愡是眾生。他們談論著非莉、談論厄吲窨ɡ颍
甚至有人偷偷寫信給我,提供我各式各樣的資料,當中甚至有非莉的哥哥。

「…我不知道你筆下的『非莉』,是不是我的妹妹。但我的妹妹的確因為嚴重的
自椋е⒑妥詺垼诏燄B院住院多年。而且她還是小孩的時候,常常哭叫著,『莉
莉不要!莉莉,妳不要來!』這是終日不語的她,唯一會有情緒,說得清楚的話
。…
她的本名是否叫做周晴?你的故事寫得太真,讓我極度不安…」

看著信,我笑了。迅速的,我回了封信給他,這位周先生跟我敲定了時間,來分
院探望我。

他提著大提琴,很不安。「我、我真的不敢相信…」神情畏縮,不敢直視我。

我儘可能正常的回望他,雖然看起來收效甚微。「不要緊。只要你能帶我去探望
她就可以了。」

可以的話,我猜他想拒絕我。但他是我的讀者,這就是最倒楣的地方。我的故事
對人類的影響比較輕微,但也只是比較而已。

他遲疑的點了點頭,跟醫護人員低聲爭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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