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夜书ii-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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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在每天都有死人的都市裡,完全不足為奇。
看著記者寄給我的資料,我越來越蹙眉,然後我不經意的看到記者採訪和她同道
場的朋友的對話記錄。
…道場?
像是有什麼枺髟谖倚难e猛烈閃爍。我仔細閱讀那段記錄,當然看不出什麼蹊蹺
。
但我是個很容易沈迷的人。許多無用的知識,在取材過程中,往往不可自拔。我
會閱讀大量文獻,在可能正確也可能錯铡木W站上流連忘返,或許我會遺忘細節
,但研究過的取材資料往往還記得一些關鍵字。
當我試圖誘使阿梅從虛幻的繩子上下來時,那根虛幻的繩子發出奇異文字的光芒
,急速的消失在大氣中。我確信我是見過的,但我想不起來在哪見過。
但是「道場」,和該道場信奉的黃教,讓這一切串連起來。
那是真言。
我想,這就是讓我下意識恐懼、並且覺得危險的緣故。
「阿梅,」我洠в谢仡^,「是誰引妳去道場修行呢?」
「是盧醫生…」她突然發出急促哮喘的聲音,倒在地上痙攣。
我衝到她身邊,發現原本消失的繩子,又勒回她的脖子,並且不斷縮緊。她再度
回到瀕死狀態,所有死前的痛苦一起襲擊而來,重眩种匮}。
「阿梅,阿梅!」我拍著她陰冷的臉龐,「妳已經死了!這些痛苦也不存在!扔
回去!把這些痛苦扔回去!」
她花了很大的力氣才能照我的話做。她可能想起什麼,也可能什麼都洠в邢肫穑
但她翻起眼白,表情越來越猙獰。如果可以,我真的希望能為她做些什麼…但她
快要化為厲鬼,我卻無能為力。
瞥見我剛印出來的、最近才寫出來校對的稿子,我一把從印表機搶下來,抓到浴
室的洗手台燒了。「阿梅!妳不想看我的新稿嗎?」
她的表情空白了一下,抖索的像是發了毒癮,「給、給我…快給我!」她拿到還
發著火光的稿子,一行一行,專注的看下去。
第一次,我覺得這該殺的天賦有那麼一點用處。
「盧」雖然不是什麼罕見的姓,但也不是那麼常見。
這個分院,是有個盧醫生,負責女性患者那邊。等我見到她的時候,呆了一下。
居然是個俏麗時髦的女醫師,我原本模糊的猜測被推翻了。
當我失望的轉過頭,她居然走過來,笑吟吟的問,「你就是那位作家吧?姚夜書
?」
微偏著頭,我只轉過眼看她。瘋狂宛如洪水,將我侵蝕得非常深。我在不自覺中
,會流露出這種神情,一種空白呆滯、宛如精神病患的神情。
護士和醫生會因此被驚嚇。比起意識不清的病人,清醒的瘋狂更讓人恐懼。
但她卻氣定神閒的微笑,鎮靜得異乎尋常。「果然是。我看過你的小說呢,真是
…怎麼說?令人難以相信的想像力,雖然在病中,依舊擁有這樣閃閃發亮的特伲
…」
「畢卡索也有精神分裂。」
她停住了微笑,悲憫湧了上來。「但你不用跟他走向相同的結局。畢卡索最後走
向末路,是因為他洠в行叛觥5氵來得及。」
我幾乎相信了她的話…幾乎。她極力邀請我週末來活動中心參加上師的說法大會
。
我答應了。「…阿梅,也參加過嗎?」
她眼底掠過一絲難解的情緒,「是。可惜她意志太軟弱,居然走上絕路。我相信
你夠聰明。」
深深望她一眼,我洠дf什麼。
我若夠聰明,就該視而不見,而不是自己去淌這淌渾水。我若夠聰明,就該壓抑
自己的好奇心。
走進房間,阿梅將頭靠在牆上,屈膝坐在牆角。她眼神渙散的看著明亮的窗外,
卻連追憶過往都辦不到。
我承認,我不夠正常,但也不夠瘋。夠瘋的話,我就可以無視她的空洞;夠正常
的話,我就不會看到她。
「我只是不習慣,」喃喃自語著,「不習慣有我寫不出來的故事。」
只是這樣而已。「咯咯咯咯…」在夜幕低垂、黃昏與黑夜的交界,我笑了起來。
阿梅瑟縮了一下,像是鬼魂的她,也感受到極度的寒冷。
***
週末,我去參加了說法大會。
聽洠Ф嗑梦揖烷_始無聊、氣悶。我若想參加這種「心臁嬔纭梗嗳⒓涌▋
基算了,最少課程還有趣些。
來講道的是個年輕的上師--最少作為上師他很年輕,應該不到四十歲。據他說
,他是活佛親手加持的仁波切,而且還在大學教書。
環顧四周,護士們表情非常虔铡⑸蜃怼K齻兛粗什ㄇ械谋砬橄袷强吹矫餍牵
狂熱也相似。
好不容易,熬完了兩個小時的說法大會,我如獲大赦的站起來。但上師卻微笑著
排開圍著他七嘴八舌的護士,走上前。「你是姚先生?」
我看著這個跟俗人洠蓸拥纳蠋煟c了點頭。
「聰明人心思總是太繁忙,洠мk法空出來容迹渌!嚎铡皇呛苤匾模阏f是
嗎?」
「空到底跟死有什麼兩樣?上師?」不知道為什麼,我轉眼盯著他,「上吊的阿
梅夠『空』了吧?」
他望著我,依舊是微笑著。然後他摸了摸我的額頭,我想閃,但在他的注視之下
,居然閃不過。
我看到深淵。我在他的眼睛中,看到深淵。
周圍的一切,幾乎都聽不見。只有他的聲音非常清晰。他將一本小冊子塞進我手
裡,「你該多親近佛法,才能得到幸福。這裡有我的網站,偶爾也來看看吧。」
像是大腦被徹底痲痹,我無法思考。這種感覺很熟悉…像是被附身的感覺。像是
所有的情感都喪失了,我看見自己緩緩轉身,走回病房。明明知道不對,但我像
個局外人,看著一齣洠в新曇舻目植榔
主角,就是我自己。
坐在電腦前,我機械的打出那個網址。然後一聲尖叫,一聲像是要割碎臁辍O
度痛苦、慘烈、充滿不敢置信和崩潰的尖叫,筆直的貫穿了我。
我溺水了。從螢幕滾出無數黑暗淹洠Я宋摇_@些蠕動的黑暗…是由無數的螻蟻、
蠍子、蜈蚣、毒蛇所組成,每一隻都是黑色的,密密麻麻,無止無盡的淹洠Я宋
。侵入我的口腔、耳朵、鼻孔…並且啃噬著。
所有的感官混在一起:痛、痠、麻、癢…我被割碎、細絞、翻騰,並且無法呼吸
。蟲蛇構成的黑暗幾乎將我溺斃,淹洠Я宋艺麄房間。
只有一小團光亮,非常明亮柔和的陽光,在我頭頂。
奮力泅泳,求生的本能讓我游向那一小團光亮,只要把頭伸出去…我就可以得救
了。
終於碰到那團光亮,並且把頭伸出去的同時…我的脖子,被緊緊的勒住。
清醒過來,但已經太遲。
我上吊了。跟阿梅一樣。驚慌失措的她,空洞的依著我的足尖,無能為力的看著
我掙扎,漸漸死去。
這是最糟糕的狀況。
我很痛苦、痛苦得不得了。但更糟糕的是,我知道我不會死,就算死了,也會活
過來,因為我吃過肉芝。
但那是多久以後?萬一在焚化爐醒來呢?
努力掙扎,但力氣不斷消失…因為不會死,所以痛苦延長許久許久…細細的繩子
完全嶔入肉裡頭,我怕我還洠Ю账溃呀浭а^度死掉了--或者陷入假死。
就在這個時候,我聽到了一聲巨大的「嗡」。那聲音是這樣有力、清亮,銳利的
像是一把刀,割斷了繩子。
摔到地板上,像是摜斷了全身的骨頭。失血加上摔慣,好一會兒我連動都不敢動
,呼吸都會引起一陣陣的劇痛。
阿梅怕得不知道如何是好,她落著透明的淚,緊緊依在我身邊。我覺得更溼冷、
虛弱,但洠Ы兴唛_。
就這樣躺在自己的血泊裡,望著空中搖搖晃晃的斷繩。真奇怪,我居然聽到大提
琴的聲音。
低沈、明亮,帶著天真的性感。歡快奔放的流洩在整個蒼白的病房裡,安撫了我
的疼痛,我甚至可以感到傷口癒合的麻癢感,陰鬱、傷痕累累的臁辏袷潜慌
烘烘的太陽晒透。
很舒服。
但那段斷繩卻像被燙傷的蛇一般捲曲、屈張。繩上無色的真言扭曲著逃離,融入
大氣中,斷繩也隨之消失了。
我一直躺到大提琴的樂音消失,阿梅臉上露出迷濛的幸福感,我相信她也聽到了
。
但這裡,是精神病院。誰會在這裡演奏大提琴?
我疲乏的爬起來,衣服上滿是乾涸的血漬。我沖了個澡,脖子上的傷痕幾乎都癒
合了…留下暗紅的一圈痕跡。
我很疲倦。是失血過度的疲倦。我垂首讓暈眩感過去,開始用換下來的衣服擦拭
地板。
是我,是我自己決定不要跟任何人、任何眾生有瓜葛的。是我自己輕率的踏入陷
阱,所以我也得自己結束這件事情。
但我還是很感謝演奏大提琴的人…不管他是人還是什麼。
我望向螢幕,洠в屑饨校瑳'有扭動的黑暗。就是一個平常的、自吹自擂的個人網
站,放了很多上師的照片,還有他寫過的書:「歡愉」。
那是本講述「雙修法」的書。內容我就不想多描述了,反正跟房中術那類差不多
。如果你不知道什麼是房中術,我建議你去網路搜尋一下,不然找一下古典色情
小說看應該也有。
總之,就是用男女交媾「修行」的方法。
我扶著額,笑了出來。洠氲健鏇'想到,我苦苦追尋的真相會是這樣古老、平
板,老梗到不能再老梗的神棍騙色悲劇。
但不知道為什麼,我想哭,很想哭。
打開word,望著這片空白很久,我敲下幾個字:「謝謝妳。」
像是某種聲音,某種遲滯、緩慢,古怪而甜美的聲音透過我的手,回了幾個字。
「不客氣。」沈默片刻,「她,我救不到。但你聽得見,幸好。」
「妳是誰?」
又沈默了很久很久,她說,「我是莉莉,但又不是莉莉。」
「我怎麼叫妳?」我覺得像是在打啞謎,「像是非廣告那樣,喊妳非莉?」
「呵,不錯。」她古怪甜美的聲音在我心底迴響,「就這麼叫好了。姚,世間有
很多悲劇。不要哭。」
這時候,我卻哭了。
這大概是女鬼留給我的禮物。
我之所以會發瘋,是因為有個據說和我祖上有仇的女鬼,附在我身上所致。後來
我說了個故事給她聽,讓她被陰差帶走,但她的恨意與執念,一直留在我身上。
被鬼氣浸潤透的我,因此就回不了正常人的行列,外貌越來越女性化,或許連心
性都是。
我會落淚,可能就是這種女性化的同命感導致。
第二天,我強忍住失血過度的暈眩,到中庭散步。盧醫生看到我,臉孔刷的慘白
,洠уe,她不是一無所知的,說不定比我想像的知道得多。
我可以說故事給眾生聽,當然也可以說給人類聽。
「盧語嫣。」我喊著她名牌上的名字,「妳過來,我說個故事給妳聽。」
她迅速結起一個手印--大概是手印,我不太懂--顫著聲音,「你不能問我,
走開!」
「我洠в幸獑枈叀!刮叶⒅肝抑皇窍胝f個故事。」
「我不…」她還在抗拒,我已經開始說了。
我說了一個關於上師和雙修的故事。一個篤信佛法、嫻熟真言咒術的男人,卻洠
有辦法終止自己的心魔。他尋求許多法門,卻發現洠в锌梢宰屪约盒哪Ы捣霓k
法。
瞥了她一眼,她眼神朦朧,陷入極度著迷的神情。和許多著迷的眾生相同。
「那男人嘗試了許多方法,就是洠мk法克服對情慾的渴望。最後,他看到了一尊
歡喜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