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夜书ii-第1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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汗不斷滲出。他稍微有一點點臁校译x他這麼近,他實在很難看不到阿梅和
勇士們。
警衛架住我,「可以嗎?」我平穩的問。
「…好。」他跌坐在椅子上,掩住臉,「快、你快走!」
憂鬱的虛無依舊主宰我,但已經比躺著不動好許多。我走出精神病院,洠ё屨l跟
著我,只有阿梅怒氣不息的耄г谖疑磲岬挠白友e。
應該是攔不到計程車吧?但我還是耐心的等著。終於有輛計程車逃逸之後,突然
停住,然後倒車很遠,膽震心驚的看了我好幾次。
「…小姐,我載過妳。」
我洠дf話。臥床太久,我虛弱太多,說話浪費力氣。
「載了妳以後,我感冒了一個禮拜多。」
「…對不起。」
司機很害怕,他抹了抹汗,「上來吧。反正我最近時咭矇虻偷牧耍淮窝a足好
了,不然看妳快要暈倒等的計程車…真的晒病了也不好。哎,最近真的很倒楣啊
…」
我有一點動容。坦白說,我受不了這個。我寧可大家都唾罵我、恐懼、遠離。這
些自私的人容易應付多了,我畏懼天真善良的好人。
但我默默上車,帶著收不住的鬼氣。
我說過,不是我去尋找危險,而是危險來找我。
助手座的男人,將頭顱轉到背後,陰森森的望著我,警告我不要多管閒事。
我真的很討厭這種「抓交替」的惡習。洠в惺颤N緣故,不是冤親債主,只是隨機
的纏上一個無辜的人,想辦法弄死他。
「咯咯…咯咯咯咯…」我輕笑出聲。
我的譏笑激怒了他,他的脖子伸得很長,嘴巴張得很大,大得幾乎可以將我的頭
一口吞下。
一隻更巨大的鬼爪,枯瘦的手指有著烏黑扭曲的指甲。抓住他的頭,將他腐爛的眼
睛將從眼眶裡擠出來。一使勁,捏個粉碎。腐爛的皮肉噴到我臉頰上,但我洠в胁
。
「妳、妳笑什麼?」司機害怕得開始蛇行。
「洠颤N。」我垂下眼簾,細聲的喃喃自語,「我笑新死的鬼自不量力。」
我,可是姚夜書啊。
***
不是我去尋找危險,而是危險尋找我。
我站在姊姊的樓下,仰望這棟十四樓的大樓。我的姊姊和我是雙胞胎,但個性容
貌,乃至於走上的道路都不同。
她一直是個乖孩子,即使只大我五分鐘,還是會敚С鲦㈡⒌臉幼印K欢覟槭
麼這麼奇怪,但她寬容我。
高中畢業她就結婚了,嫁給隔壁青梅竹馬的男孩子。後來隨著丈夫來台北發展,
她還是安安分份的在家當家庭主婦。她的丈夫和她個性很像,都是溫柔體貼的,
母親過世後,老了許多的父親來跟他們住,甚至把母親的牌位帶過來,她的丈夫
也不抱怨。
但她病了。
父親說,要讓她安心養病,所以帶著母親的牌位回鄉。我想,他只是忍不住焦躁
的不安,他一直都這樣。
我也終於知道,為什麼我會突然跌入憂鬱的深淵。這種病應該纏綿在家族女性身
上才對。
我和姊姊終於有點兒像是雙胞胎了。她的痛苦,感染到我的身上。
按了門鈴,姊夫遲疑的從貓眼看了我一會兒,才打開門。他擠出一個不自然的笑
,「阿、阿弟?你變真多…我是說帥很多。」他毫無自覺的抽搐了一下,「請進
。」
「姊夫。」我低頭,脫了鞋子,並洠в行Α5降孜也幌雵槈乃!告㈡⒛兀俊
「你阿姐在睡覺。」他躊躇了一會兒,「來吧,我帶你去看看醒了洠в小!
在玄關,我就微微凜了一下。我姊姊的手很巧,她從小就喜歡剪紙縫紉,很斯文
賢慧。當然,她會喜歡中國結也是應該的。
你知道中國結吧?就是拿線來編織成各式各樣的結。有雙錢、鈕扣、盤長、萬字
等等變化,通常是用紅線編的,曾經流行過一陣子。
但是,從玄關到客廳,滿滿的都是精緻而絢爛的中國結,有的裱框,有的垂吊,
有的大、有的小。
看到我注視這些中國結,姊夫笑了笑,「阿芬就愛這些。她還去當老師呢…但是
現在…」他頭一低,抹了抹眼睛。
…太多的結,看久了會暈。
走入姊姊的房間,我嚇了一跳。我以為看到媽媽…
爸媽的房間是通鋪,總是鋪了棉被睡覺。姊姊的房間也是,在空心木頭地板上鋪
著棉被,姊姊躺著,面對著牆壁。
房裡有個小女孩,三四歲大吧?她看到我,害怕的躲在姊夫身後。「小芳。你還
記得吧?她剛出生的時候你還抱過她。叫舅舅啊…小芳,要有禮貌喔。」
「舅舅…」她怯怯的說,「阿姨。」
姊夫很尷尬,「哪來的阿姨,小芳,別亂說。她還太小,真不好意思…」
我抿了抿嘴角,算是笑。小芳是個有禮貌的孩子…但她和我小時候一樣,都「看
得見」。她看得到阿梅。
聊了一會兒,我知道姊夫特別請了年假,照顧不斷昏睡的姊姊。他們結婚以來,
姊姊偶爾會這樣,但不頻繁,一年一兩次吧,大約一兩天。但這次,卻昏睡很久
、很久。
「兩個禮拜了。」姊夫又抹了抹眼睛,「去看醫生,醫生只叫我們轉精神科,說
是憂鬱症。但阿芬怎麼可能也…」
我默然,廚房的水開了,發出嗶嗶的聲音。他慌忙起身去廚房,留下小芳和我在
一起。
小芳很怕我。小孩子跟動物相彷彿,有著非常臁舻谋灸堋N肄D過臉不看她,盤
膝坐在姊姊身邊。但一坐下來,發現小芳的身後似乎有線。
轉頭看了看她的身後。突然有種噁心的感覺。不知道是什麼枺鳎┏隽怂岜
的衣服,蠕動著,像是輕飄飄的蛔蟲。那種顏色讓人難以言喻,像是髒兮兮的水
色,讓人很不舒服。
我伸手想摸看看,只摸到她後背一小團隆起,小芳就大哭起來。
「你想對小芳怎麼樣?!」姊夫衝進來,保護的抱住女兒,「走開!」他搞不好
比女兒害怕,卻固執的擋在前面。
我垂下眼簾,「…她身後的蝴蝶結鬆開來了。」
姊夫漲紅了臉,看著小芳鬆開來的蝴蝶結。但眼底滿滿的不信任和恐懼。
「…阿哲。」姊姊虛弱的喚著,「小芳只是怕生而已。」她張開眼睛,眼底滿是
疲倦的虛無,「洠碌模磺卸紩䴖'事的…」
「阿芬,」姊夫握著她的手,「妳、妳趕快好起來,不然、不然我、我不知道怎
麼辦…」他終於忍不住,像個孩子般哭起來。
姊姊彎了彎嘴角,迴眼看著我,眼底有著痛苦和疲憊。「阿弟,你來了?」
我點了點頭。
她發呆了一會兒,那種神情,我很熟悉。在我臥病不起,還有母親的臉上,都看
過那種絕望的憂鬱。
「阿哲,你帶小芳去吃午飯吧,回來在幫我們帶一份。」她坐起來,很吃力的,
「不會有事的。」
姊夫很不放心,但他一直是個溫順的人。姊姊當初會嫁給他,曾經笑著說原因,
「我不嫁給他,他將來怎麼辦?這樣一個溫吞的好人,我不幫他拿主意,他怎麼
過?」
他默默的牽著小芳走了,我注視著小芳的背,那不祥的樱P像是海葵般一伸一展
。
看他們出門,姊姊無力的笑,「你從小就怪,現在變得更怪了…你看到什麼?小
芳的背…怎麼了?」
我洠дf話。因為我瞥見一綹樱P,從姊姊的背後蜿蜒,微微的顫動著。
「姐,」我壓低聲音,「把屋子裡所有的結都燒掉吧。」
她愴然的望著前方,「是嗎?」姊姊輕輕嘆息,「果然是這個?」輕輕笑了一下
。「阿弟,你摸我的背看看。」
我順著她瘦弱的背摸下去,心底微微一沈。她的背後有著一團隆起,很大,鼓得
滿滿的,像是快要破裂了。
「醫生說是面皰瘤。但和我的病洠в嘘P係。」姊姊淡淡的說,「割掉也洠в茫
快就會長回來…得等他自然成熟、爆裂。我常醒來,滿床的血…通常病就好了。
」
但會復發,再長,等長到接近成熟,就會開始憂鬱、被空虛灼傷、昏睡。直到這
個模Я龀墒炝验_。
「…媽媽是怎麼死的?」我軟弱的問。
姊姊洠в姓f話,只是嗚咽一聲。
「跟外婆一樣嗎?」我洠в醒陲椔曇簦驗橥纯嘧屛沂タ刂啤
「…阿弟,你的聲音…」姊姊抓著我,「阿弟,你告訴我,為什麼你知道我病了
?這只有女人才會有…」
我不是女人,但我也有了相同的「結」。
姊姊摸了我的背,倒抽一口氣,眼淚不斷的流下來。摀著嘴,「阿弟,你怎麼…
不、不要,為什麼…」
當姊姊哭泣的時候,樱P活潑起來,而且漸漸變粗,茁壯。
「姐,別哭。」我凝視著像是挑釁的樱P,「我為妳說個故事。」
「說故事?」姊姊破涕而笑,「你從小就愛瞎編…什麼時候了,我哪有心情聽什
麼故事。」
「…我一直想說給媽媽聽,但不可能了。」我模糊的笑了一下,「但我想說給妳
聽。」
姊姊定定看著我,她歪著腦袋的神情,很像媽媽。嗯,這可以抄進筆記裡,當作
寫作的材料。
「阿弟,」她把我的臉扶正,「不要斜著眼看人,這樣別人會怕你。你說吧,我
想聽。」
我說過,我的魂魄千創百孔,無法抵擋負面情緒。尤其是跟我血緣最深的姊姊。
我只想放聲大哭,破口大罵,怨恨命吆我匀绱瞬ヅ摇⒉ヅ易類鄣膬蓚女人
。
但我只深深吸了口氣,說了一個關於女郎蜘蛛的故事。
這故事的開端非常淒慘陰鬱,結局更是可怕。姊姊聽得入迷,抓著被單的手指發
白。但我說到男主角被迫收了女郎蜘蛛,全身發麻並且僵硬的摸摸女郎蜘蛛的頭
,說,「嗯,好乖好乖。」的時候,姊姊放聲笑了出來。
「你真是…你真的是…哈哈哈哈…」姊姊抑止不住,打了我好幾下,「又愛嚇人
,又讓人哭,最後還叫人笑痛肚子…」
樱P劇烈顫抖、枯萎,笑到最後的姊姊,突然輕輕「啊」了一聲。
她的後背,滲出大片的血跡。那個「結」爆裂了。
最後她縫了三針,因為傷口很大,很難止血。但她呼出一口長氣,眼中的虛無消
失了,似乎是痊癒了。
我當然知道,只是「似乎」。
下次絕對會再發,而且結會更大。姊姊會終身被這玩意兒綁死,然後會跟外婆、
媽媽一樣,慢慢慢慢的虛弱而死。等姊姊過世了,就換小芳。
這與其說是家族遺傳,還不如說是一種咀咒。
姊姊會那麼專精於中國結,很可能是種下意識的投射,但是太多的結,卻會呼喚
更多、更大的結。
燒掉這些結,只是治標,不是治本。
我摸了摸後背,的確有個光滑的隆起。但我洠мk法說故事給自己聽。
一直都是危險來找我,不是我去尋找危險。真的。
自從被父親趕出家門,我第一次返鄉。回到那個封椋У纳酱濉
會被踢出來,其實我洠в幸馔狻8赣H用扁擔打我,這也不意外。像我這樣吃掉母
親心臟的逆子,就算被殺也不會有怨言。
最後是鄰居架住了父親,因為他拿出麻繩準備把我勒死。
二叔公勸走老淚縱橫的父親,鄰居誰也洠Ф嗲莆乙谎郏娂娚⑷ァK麄儠⻊窀赣H
,只是不希望父親吃了人命官司,但心底都是贊同他的吧?
「你幹嘛不抵抗?」阿梅很生氣。
我洠дf話,只是走到幫浦邊,把臉上的血洗乾淨。原本在幫浦邊洗衣服的女人,
都緊椋щp唇抱著衣服走了。
由此可以看出我不受歡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