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32-明清宫廷档案-第4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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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翊钧有事没事,都往老娘的寝宫跑,说是“请安”,“请示汇报”,两只眼珠子却滴溜溜地转个不停,搜寻、追逐王氏宫女的身影。有一天,趁李太后不在寝宫的工夫,朱翊钧乘虚而入,如愿以偿。巧得很,一向放空炮的朱翊钧,这回却一箭中的。
第四部分第九章 君君臣臣父父子子(3)
大凡爱“拍马屁”的人,往往自卑得很。因此,才总是以“奴才”的面目出现;一旦得势,又盛气凌人。朱翊钧就有这种阴暗的心理。他在李太后寝宫“尝了鲜儿”以后,到那里去的次数明显减少了,偶尔碰到王氏宫女,也装着压根儿就不认识她一样。等王氏宫女费尽周折,寻机把怀孕的事告诉他时,他支支吾吾,好像这件事跟他没关系似的。
李太后毕竟是“过来人”,很快就觉察出王氏宫女的精神和身体,都发生了微妙的变化。追问之下,王氏宫女和盘托出。虽然在意料之中,李太后还是吃了一惊。不过,她的心情很快便由阴转晴:皇后的肚子没指望了,皇帝宠爱的郑贵妃也没啥动静;其他妃子、选侍,更是“马尾串豆腐”。李太后慧眼独具,怎么看,王氏都像怀的小子。
李太后找儿子谈了一次话,向他暗示:你干的好事儿,我全知道了。儿子见老娘拐弯抹角,也跟着装傻充楞,不捅破那层窗户纸。等儿子走了,李太后才琢磨出一点味来:跟老娘我,有什么事情不能挑明的,还用得着羞羞答答,藏着掖着?怕是有什么难言之隐吧!
再“审”朱翊钧,老太太打开天窗说亮话,告诉儿子:别以为没登记造册,就想糊弄过去;我这里“篱笆扎得紧,野狗钻不进”,干这种事儿的,除了你没有别人!她嘱咐儿子:赶紧补办手续,改善王氏的生活环境和生活条件。朱翊钧很不情愿地答应了。他如今翅膀硬了。居然拖着不办。直到王氏快坐月子了,朱翊钧才在老娘的催促下,安排王氏住进了西六宫的景阳宫。
果然不出李太后所料,王氏生了一个儿子。对这个“长子”,朱翊钧不闻不问,也没有立刻“赐名”。按理,王氏立了这么大的功,像当初李太后生朱翊钧那样,弄个“贵妃”当当,外人绝对说不出什么来。即使封为“皇贵妃”,也有根有据,毫不为过。然而,又是在李太后的督促下,朱翊钧才勉勉强强封王氏为“恭妃”。
满朝文武倒比皇上还高兴,上“贺表”,奏请举行朝贺仪式。他们哪里知道,皇上正“烦着呢”!百官一再奏请,朱翊钧不得已,答应举行朝贺;但是,明确指示:“一切从简”,不许张扬。对百官按照惯例,绞尽脑汁给皇长子取的一大堆意义深远的名字,朱翊钧横挑鼻子竖挑眼,一个也瞧不上。可是,皇上家的“龙子”,总不能像平民百姓家的孩子那样,“阿猫阿狗”地随便叫,“好养活”;“龙子”得有个像回事儿的称呼!没办法,朱翊钧不知道从哪儿淘涣来个名字,让这个孩子叫“朱常洛”。
朱翊钧事事、处处都透着对王恭妃和朱常洛母子的冷淡和漠视。弄得人们对王氏带搭不理的;弄得朱常洛“营养不良”,长得像小鸡子似的。
不久,郑贵妃也生了个儿子。朱翊钧欣喜若狂,立马赐名“朱常洵”,晋升郑氏为“皇贵妃”,把庆祝活动搞得红红火火,热热闹闹。“皇恩浩荡”,朱常洵自然长得虎头虎脑的。趁老公正在兴头上,郑贵妃请他册立朱常洵为皇太子。朱翊钧痛痛快快地答应了,还在郑贵妃的怂恿下,立了“字据”。只是怕引起一场大辩论,震动朝纲,才一时未敢公开摊牌。
老百姓都知道:手心手背都是自己的肉,管它是盐碱滩,还是山坡地,打下粮食都得往家里搬,顶不济,也得讲究个“先来后到”。“君临天下”的朱翊钧却满脑袋浆糊,楞要厚此薄彼!
没有朱常洵时,李太后和大臣们,心理挺踏实:反正有文件规定,册立朱常洛为皇太子,那是板儿上钉钉,时间早晚的事儿。自从有了朱常洵,就像从来没有朱常洛这一号似的,皇上言必称“常洵”。尽管李太后和大臣们并不知道皇上和郑贵妃的君子协定,却也觉得不大对劲儿了。李太后比谁都着急,有机会就问朱翊钧:“何时册立皇太子?”有些沉不住气的大臣,开始截长补短地上疏,奏请册立朱常洛为皇太子,以固“国本”。《明史》记载,大臣姜应麟打的报告说:“礼贵别嫌,事当慎始”——眼瞅着朱常洛老大不小了,别老拖着了。他劝告皇上,千万别在立储这件事上,做出有悖于“礼”的举措;最好按照祖制,尽快把皇长子册立为皇太子,消除大臣们的疑虑和恐慌。
内外夹攻,来势汹汹,朱翊钧有点儿招架不住了;可是,又不甘心让朱常洛那小子当皇太子,就想出个缓兵计,在万历十四年下诏,说:“皇长子身体太弱,册立东宫宜缓不宜急。”会说的不如会听的,用身体状况作标准,朱常洛绝对比不上朱常洵;这等于告诉大家伙,皇上瞧不上皇长子,压根儿就没想让他当皇储。再说,朱常洛的身体到底“弱”到什么程度,大臣们心理有数,李太后更是清清楚楚,明明白白。这份诏书,“招”来了雪片似的“折子”。原来还处于观望状态,认为“皇上不至于那么糊涂”的官员,也看到了皇上露出的狐狸尾巴,拿起笔来作刀枪,加入“劝说”、“奏请”的行列。朱翊钧“龙颜大怒”,枪打出头鸟,把几个带头闹事的大臣,降职、罢官,有的还下了大狱。鸡是杀了,猴子们却不害怕。百官前仆后继,无所畏惧,奏请不止。
面对这种形势,郑贵妃觉得,和老公签的那个协议,有点儿“玄”,就拉起一支队伍,大举反攻。
两军对垒,“杀”声震天。内廷、外朝,太监、宫女,明里暗中,几乎人人都“触及到了灵魂深处”,卷入到旋涡之中。
郑贵妃挂帅的队伍,有皇上暗中撑腰,气焰嚣张;却有“悖祖忘典”、“以亲疏论”的把柄被抓在对手手中,底气不壮。
李太后领军的人马,虽然没有一锤定音的实权,却有祖制这把“尚方宝剑”,勇往直前,“章奏累数千百,皆指斥宫闱,攻击执政。”
朱翊钧焦头烂额,左右为难。大舅子、郑贵妃的哥哥,前来“救驾”,给妹夫献上一计:先封朱常洛、朱常洵兄弟俩为“王”,告诉大家,“皇后还年轻”,立储的事儿,过几年再说……
眼看儿子又在耍花枪,李太后不干了,当面质问朱翊钧:你蒙得了别人,蒙不了我!皇后那是一块寸草不生的撂荒地,还等什么?今儿个你必须说个明白,常洛到底有什么不好,为什么就不能当皇太子?
李太后咄咄逼人,穷追猛打。朱翊钧最初还吞吞吐吐,到后来终于扛不住了,便口吐真言:他妈是宫女,有失皇家脸面……
这下子可糟了!李太后闻言大怒:好一个数典忘祖的混小子,竟敢这般蔑视老娘!莫非你长的是猪脑子,忘了自个就是从宫女身上掉下来的肉?!
朱翊钧捅了老娘的“肺管子”,闯下了大祸。到这个时候他才意识到,“出身不能选择,革命道路却又宽又广”,再闹下去,无疑会“自毁长城”;赶紧“扑通”一声,跪在地上,一通给老娘磕头,赔不是。李太后不依不饶,差点抡起胳膊,搧他大嘴巴。朱翊钧说一千道一万,就是说不到“点儿”上,无论如何也灭不了老娘的心头之火。直到他当场立下了“军令状”,保证回头就册立朱常洛为皇太子,李太后的脸上才雨过天晴。
就这样,内廷、外朝的两大派,争斗了十余年,才把朱常洛“斗”成了皇太子。
然而,朱常洛只是取得了“阶段性胜利”,麻烦仍然不断。朱常洵被封为“福王”,却没有按照规定到外地去就职,继续滞留京城,时不时大摇大摆地进出大内,和皇爸爸套近乎,给亲妈妈请安。“东山再起”的意图,那是秃头上的虱子,明摆着的。
第四部分第九章 君君臣臣父父子子(4)
果不其然,沉寂了一段时间之后,倒“洛”之风骤起。郑贵妃和娘家人勾结一些大臣、太监,著书立说,发表论文,“乱箭齐发”,散布谣言,为郑贵妃当皇后大造與论;还大肆散布“不得已”的论调,说皇上册立朱常洛,是被逼无奈,朱常洵才是皇上心目中真正的皇太子。
宫中传说,有一个穿紫色衣服的人,夜间进到大内,如入无人之境,把一本名为《续忧危议》的书,放在了皇上的床头枕边,对皇上说:郑贵妃是上天赐给他的独一无二的皇后。那本书无中生有,瞎编出一个名叫“郑福成”的人,与朝廷中一位名叫“朱庚”的大臣,关系密切。意思是说:老“朱”家肯定要“更”立皇储,“郑”贵妃的儿子“福”王朱常洵,将“成”为皇太子。
这些阴谋活动,又在朝野引发一阵骚动。民间人心惶惶,闹不清紫禁城里到底儿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要“走马换将”?
大臣们比老百姓了解内情,知道是郑贵妃那伙人搞的鬼,群起而攻之,口诛笔伐,愤怒声讨,强烈要求追查后台老板,严惩肇事者。
这就是万历年间闹得沸沸扬扬的“妖书案”。看来“利用小说反党”,绝不是现代人的“一大发明”。古人聪明得很,比现代中国人对人类的贡献大得多。诸如“四大发明”之类的科学技术成就,在当时的国际上,都处于遥遥领先的地位。写几本小说,抒抒情,那还不跟玩儿一样!
看到那么多人没事儿找事儿,影响自己寻欢作乐,神宗朱翊钧坐不住了。他假模假式地“拍案而起”,要“一查到底”。
这不等于贼喊捉贼么!用得着查吗?事情明摆着,“风起于皇帝枕边”,始作俑者就是他自己!如果他旗帜鲜明,不和郑贵妃签“君子协定”,哪会出这么多乱子!
“庆父不死,鲁难未已。”但是,谁敢惩办当今皇上?看皇上的面子,郑贵妃也没人敢动。那几个写书的人被揪了出来,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作为替罪羊,一个个脑袋搬了家。朱常洵倒是沾了包,不得不挥泪惜别老娘,到河南洛阳上班去了。
朱常洵到洛阳后的第二年,即万历四十三年(1615年)五月初四,紫禁城里又发生了一起震惊朝野的“梃击案”。一个名叫张差的彪形大汉,拿着一根枣木棒子,乘着夜色从东华门闯入皇宫,“通行无阻”地杀向皇太子朱常洛居住的慈庆宫,把几名警卫打翻在地,直到寝殿门口,才被七手八脚地按在地上,动弹不得,随后捆得结结实实。
经刑部秘密审问,得知,张差本是蓟县井儿峪的村夫,被“两名老公”收买,替他俩“到一个大院儿里去”,杀死仇人;事成之后,可以得到好几亩“旱涝保收”的上等耕地。按照张差提供的线索,刑部的“便衣”摸排侦察,确认那“两名老公”,就是郑贵妃身边的太监庞保、刘成。
“案卷”摆到了皇上的“龙案”上。郑贵妃成了这件“大案要案”的天字第一号犯罪嫌疑人。朱翊钧直嘬牙花子。他想保护这个“睡在身边的赫鲁晓夫”,可又不好直接出面。想来想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