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藏古代佛教史-第6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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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视藏密为佛教中的异党。
二
重视上师的历史,原是西藏密宗的优良传统。藏密信徒,以上师行化、修持的事迹作为宝贵的经验,恍如森林行脚,以前人的足迹为向导。因此,在西藏原流传着相当数量的祖师传记;多罗那他,布顿宁波车,狄德松波等大师所著的印藏佛教史乘,尤素为学者所重视,尽管这些不是基于所谓理性态度的近人著作。
庚戌秋, 刘师锐之化了四年时间翻译的“西藏古代佛教史”脱稿。原书是在西藏素负文名,掌西藏王室文献有年的宁玛巴法王 敦珠宁波车所著,于西元一九六五年在印度噶林邦出版。 刘师是他的传承弟子。蒙 刘师青眼,允许我先读译稿。书中记叙宁玛巴古德的历史逾百,更宝贵的是,其中一章,记载了约百则上师大德的纪年。今人治藏史,每苦年代难稽,则此纪年虽未称完备,亦自稀有。因此,我发愿更稽钩其他藏士史乘,稍事增益,细述“西藏密宗编年”。藏人谈史,喜称其贯串如珠鬘,则编年之作,亦取其贯串之意耳。另外一层的意思,则希望读者阅读的重点既放在年代上,当从而知藏密之源远流长。倘细加比较,或亦可稍窥各派兴替、次第流传的经过。
当然,编年之作,有异于通史,其间即或是重要大事,倘年份模糊,亦无法编入。此体裁所闻,事难两全。因此,简略地向读者介绍西藏密宗的源流和各重要派系的历史,虽嫌多事,或亦称便。
三
吕澄著《西藏佛学原论》称:“密乘学系,通途皆归之龙树。”此“通途”之说,其实未尽藏密源流。因为吕氏所说,仅据多罗那他大师所著“印度佛教史”一书,而没有利用多氏另一专门介绍密乘传承的“七系付法传”。倘据吕氏所言(原书一O页),密乘的世系可表列如下:
提婆──娑罗诃──龙树──龙智──毗流波
└─护 足
此中娑罗诃,吕氏谓“其人即婆罗门罗睺罗跋陀罗,疑为提婆弟子之讹传也。”这位娑罗诃,在“七系付法传”中:“大手印教授”的世系中也有出现,确然是龙树之师,兹将此世系表列如下:
释迦──大迦叶──阿难──末田地──商那和修──优波掘多──提多迦(有媿)──吉栗瑟那(上座黑)──罗睺罗(萨罗诃,即娑罗诃)──龙树──舍婆梨(小萨罗诃)
向来知道,提婆是龙树的弟子,而今密乘世系中,龙树即是娑罗诃的弟子,娑罗诃倘若真是罗睺罗跋陀罗的话,他分明是提婆的法嗣,这样一来,龙树反而变作提婆的再传弟子了。
要解决这朋题,吕氏乃疑弘大乘的龙树与密法的龙树并非一人。据《西藏古代佛教史》,确另有圣龙猛(按,龙猛与龙树通译),为教派修部大导师,与通途所传弘大乘的龙树并非一人。然而这位大师行化的时期,在公元前七百余年顷,比大乘龙树的行化时代更早,更不应是提婆的再传弟子,故此问题的答案,仍属虚悬。
幸而在“七系付法传”的第六系”辞句传承“中,我们却可以找到答案。此系传承如下。。
龙树──提婆──罗睺罗──月称──光生──智称──扇底波
原来,在此世系中的罗睺罗,才是提婆的弟子,才是婆罗门罗睺罗跋陀罗。而大手印传承中的娑罗诃,虽亦名为罗睺罗,却不是罗睺罗跋陀罗,因而可作龙树的上师。这位龙树,既是提婆的上师,自然也就是弘大乘的龙树菩萨了。龙树向被认为是八宗宗师,兼弘密乘,并不奇怪。
现在反过来再看“大手印教授”的世系,约释迦至龙树,已经九传,可见密宗世系源流之远。而且大手印心法,原就与在汉土流行的祖宗心法相似(详见 刘师锐之“诸家大手印比较研究”)。据禅宗的历史,释迦拈花,迦叶微笑,这种以心印心的“教外别传:,自当以释迦直传迦叶为传承世系,则似与大手印的传承,又有相当的关系。
可见密宗源流古远的,不止大手印传承一系,复如“业印传承”,其世系如下:
┌具德安乐游戏母(下略)
释迦──因陀罗部底王─┤
└莲华生大士
据 敦珠宁波车“西藏古代佛教史”,则由国王渣(中因渣菩提,“七系”作因陀罗部底)传下的,共有三系:
一 大幻化网传承
┌骆兰德。。。。。。(中略)┐
国王渣──姑姑喇渣─┤仙人巴斯达。。。。(中略)┘──莲华生
└释迦布捷(下略)
二 大乐光明传承
国王渣──姑姑喇渣──拿波爵巴……(中略)……谛洛巴──那洛巴……(下略)
三 事业手印传承
国王渣──戈妈德伟──姑姑喇渣……(下略)
由上述种种传承,皆可见龙树菩萨并非密乘的第一位宗师,因传承的起点,均比龙树的行化年代要早得多。
有人为了影射密乘是非佛说的,来历莫明其妙的宗派,于是抓着了吕氏的三言半语,硬把龙树放在“无上瑜伽密”的起点——其实吕氏本人并未作此论断——居然编列世系,斩断龙树以前的传承,则未免迹近狂妄了。他的根据,是认为多罗那他尊者说过“密乘学系,通途皆归之龙树”的话,谁知,这只是一场误会。
原来,吕澄《西藏佛学原论》中有这样的一段说话:
密乘学系,通途皆归之龙树。按龙树之学,又出于娑罗诃(见多氏《印度佛史》第二十二章,刊本八十三页)。
依吕氏之意,见于多罗那他《印度佛教史》的,只是龙树之学出于娑罗诃这点,而非“密乘学系,通途皆归之龙树”这见解。而读书者不小心,将两句连读,又未依吕氏提出的页数翻阅原书,便弄出多罗那他也以龙树为密教源头的笑话了。
平情而论,密宗在印度确为较后起的宗派,但倘如肯依据经续立说,则把密宗的源头起自释迦,亦不为过。(或论者以为这些经续不可靠,则难怪近代有些研究民俗学的学者,认为并无释迦其人,仅是由月神崇拜的民间传说,所衍化而成的故事中人物而已!)
与释迦同时的邬金国王因渣菩提(“七系付法传”译作因陀罗部底),自是受授密法的重要人物。这时,最迟也应是西元前五世纪的事。──这是根据南传小乘所传的释迦行化年代推算,倘若按北传大乘的说法,即时间更应推前。
据多罗那他《印度佛教史》,密宗的开始流播,是在西元二三世纪顷,无上瑜伽密的流播,更迟至西元七世纪顷。徜云藏密起源如此之早,然则何以中间却出现这几百年的空白呢?
大概,这由于是“口耳传承”的缘故。正以传承、修持均出于“隐密”,所以就非至时代极度需要,即所谓“机缘成熟”时,不能显扬,也不必显扬。
印度佛教后期(西元七世纪中叶),政治上,崇信佛法的王国衰落;宗教上,需与著重修持的印度教瑜伽师一较长短,这就形成密宗勃然兴起于孟加剌波罗王朝的历史因素。
波罗王朝历代崇信佛法,在政治上,佛教自然受到保护,而为了要对抗瑜伽师,则仅持大乘空、有二宗的理论已感不足,非拿出佛教中实际修持的法门,不能满足信徒的求知欲。比较起来,在实修上,密宗的次第井然,善巧方便的法门也特多,因而便更适合当时的环境。──密宗由隐密而显扬,恐怕这是一重大的因素。
事实上,当时佛教的大德,因不能折伏外道,而至道场被毁,比丘改宗,信徒改信外道的情形,时有发生。公元七世纪顷,北印度的婆罗门鸠摩罗,南印度的婆罗门商羯罗,重新发扬婆罗门的哲学良义,对佛哲学大加攻击,而佛教学者既无人能辩论取胜,自然便有许许多多“法难”发生。因此,佛教后期的历史(西元七世纪至十二世纪),是密宗大师活跃的年代。也可以说,正由于密宗的起而对抗,才形成五百年偏安之局。直至回教实际势力深入,密宗的大师因政治因素纷纷避地,佛教在印土始告一蹶不振。
但是,如果认为印度后期的佛教,是密宗居主流的年代,因而以为佛教亡于密宗,这说法就极其不净了。这是不把政治环境与宗教兴衰联系起来观察,似有失客观研究的态度。
密宗由印度传入西藏的年代,至早可推至西元四三三年(宋文宗元嘉十年)。是年,密乘经续及法器(《榜宫义渣巴》、《如意珠总持宝箧庄严经》、“六字大明”及金塔等),已由印度传入(参考“编年”该年条)。此已概括了持诵、修证、供养及忏悔等教法。
然此时藏土,因流行的原始宗教──黑教势力庞大,则佛法之弘扬受到了窒碍,自是意料中的事,故直至西元七世纪初叶,藏王松真刚布执政时期,佛法始得流播藏地。考其因缘,约有四端:
一 松真刚布十五岁时,化身比丘阿嘉玛达诗列于旃檀树下、象群卧处,取得十一面观音像。比丘将此像呈献松真王,此为藏地有佛像之始。
二 松真王迎娶尼泊尔慈珍公主及中国文成公主,因两位公主都祟信佛教,故经箱佛像皆随之而来藏士。
三 两位公主分别建造寺庙,为西藏有佛庙之始。
四 松真王从印度迎请教主姑沙那;从尼泊尔迎请教主诗列那玛珠;从中国迎请哈森玛哈雅那(大乘和尚),来藏士讲译经续,为西藏有佛学及译场之始。
但此时佛教之传播,仍未见普及,“只有王及具福缘者,得到不公开传授以大慈大悲寂静忿怒之续部教诲,依之修行。”(《西藏古代佛教史》乙三)
藏土佛教之陆兴,当在藏王赤松德真时代。赤松王于西元七四九年(唐玄宗天资八年己丑),迎请印度显教“堪布”菩提萨埵入藏,但菩提萨埵无法对抗原始黑教的巫术,亦无法纠正黑教徙对鬼神的崇拜,因而,于西元七五O年(天宝九年庚寅)迎请莲华生大士入藏。这不仅是西藏密宗的大事,西藏佛教,也从此确立超稳固的基础。
莲华生大士于西藏建立密宗之后,数百年间,藏密发展成立五大主要宗派:
宁玛巴(藏密旧教,俗称“红教”)
噶登巴(藏密新教)
萨迦巴(由宁玛巴发展出来的新教)
噶朱巴(俗称“白教”)
格鲁巴(俗称“黄教”)
倘将此五大主要宗派的传承关系表解,则尝如下:
宁玛巴─────────┐
├萨迦巴
噶登巴─────────┘────────格鲁巴
└。。。。。。噶朱巴
此表解示知:宁玛巴与噶登巴,为西藏密宗新旧两大教派;萨迦巴与宁玛巴关系甚深,其初祖之先传十代,均为宁玛巴弟子,其后吸收新教的学说,而另创此派;噶朱巴颇受噶登巴的学说影响,但修持上另具特色,故用虚线表示;格鲁巴则为遥承噶登巴传统的教派。
至于此五大宗派的创派年代及创派初祖,可表列如次:
┌────┬────────┬───────┐
│派别 │ 创派年代 │ 创派初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