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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夜合花-第3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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拿着鸡毛掸子拍打薄被,拍出了眼前这一片片尘。蓦然间,有人用重物砸向她的脊背。一回首眼前出现的只有抡着枪杆子吆喝她的士兵,还有和她一样失去家园的‘流浪儿’,她们也被枪杆子砸掉了魂,战战兢兢立在桌前。

“你们只有三分钟。”邝教官下了命令。段思绮无从判断他背后究竟还藏着多大的阴谋,当她将听筒戴上时,唯一能够肯定的--她输不得。握紧听筒,她仔细辨认那一阵阵极具节奏感的电信号,偶尔出现的嘶嘶声会中断讯号的接收,但这已不能过多的干扰在她脑海成形的电报代码。然而一分半钟转瞬即逝,她还来不及整理清楚,又忙转向并不算熟悉的打字机。按照邝教官的规定,莫尔斯码必须用英文字母代表。并且在接收电信号的同时不得以笔记录,只能在接收完毕后用英文打字机打出来。

段思绮本来还能沉着应对,可时间紧迫,她不由自主慌了神。有个电码符号应该是以字母P代表,结果她一不留神按成了J,霎时一股钻心刺痛火速由指尖传遍全身。她诧异的举起手,一点殷红正招摇地跃然指上。如果不是借着日光,她绝不会想到打字机里居然也能藏住半截针。想必另外三名学员错的比她更厉害,耳际边充斥的尽是她们的呻吟声。容不得段思绮继续挖掘打字机的隐秘,背后的枪杆子再一次砸中她。这一下,她疼得差点直不起腰身。忍住疼,段思绮重新挺直腰。因为这一针刺醒了她,失手便真的不再有将来。

三分钟过去,段思绮回到了课堂。当她和三名学员一同踏出‘考场’时,四人不约而同的长松了一口气。那三名女学员的神态与考试前的气定神闲截然不同,变得离奇沉默。无论其他学员如何旁敲侧击想套出关于考试的事情,她们全是摇头三不知,被刺肿的手指在衣下藏得更深了。不久又有四个人回来了。其中两人一脸丧气,抱着手指不停哭,另外两人弯着腰,脖子后面一大块淤红。紧接着又四个人出去,又四个人回来……段思绮翘首以待,她最后得到的宣判究竟如何。第一次她有了争斗心。当曾经握有的一切已然远去,她必须努力抓住眼前还可以争取到的东西。哪怕是一份充满了讽刺意味的工作--女特工。

不消多时,她总算等到了考试结束。邝教官领着最后参加考试的学员一同进入课堂,顺势扫了一圈,慢悠悠迸出一句与考试优劣完全无关的话:“乙组二十八号、十九号、丙组四十五号,你们可以回家了。”他这句极似玩笑话,任谁都不敢轻信。段思绮却因为这句话不禁打了个寒噤。看见那三名女学员被几名士兵请了出去,心底那股预兆更加强烈。“如果下次你们还有谁考得比她们更差,我一样也会请你们回家。”邝教官临行前最后一次告诫说得毫无气势,反而显得慵懒。不知是否为了给他提神,课堂外骤然响起三道枪声。这刺耳的嘶鸣犹如清晨催魂的哨声,响得让在座的女学员全身不自觉僵硬起来。明知没有窗户,大家却克制不住的将脑袋扭向那面最靠近枪响的灰墙。唯独段思绮,没有望。她看的是邝教官。他走波澜不惊,甚至在背过身的一刹还在打哈欠。那三下枪声就好比他的哈欠,人在困乏时都会有的自然反应。杀人,亦然。

乙组所在的瓦泥房与甲组的青砖房毗邻而立,光外表上判断,便知贵贱之分。在乙组屋里有两张类似长炕的木板床,十人共睡一张。段思绮编号十二,按顺序她分到了很靠近门的铺位。床铺尽头有一扇窗,外面对着三组共用的茅房。虽然现在早已不是夏季,但恶臭的茅房仍是吸引了不少山野毒蚊和绿头苍蝇光顾,顺带也将这些不速之客送入了她们的房间。

段思绮可以忍受臭气熏天的茅房,唯独受不了夜半常常扰人清梦的毒蚊子。那些不幸分到最靠近茅厕位置的女学员们,没有一晚睡踏实过。每到夜晚她们总爱聊得很夜,以便可以倒头就睡。但今晚,每个人都显得心事重重。从进屋看到那两张已经空了的床铺起,谁也没有说过话。好半天才有人吭气,因为那一双又红又肿的手指头。

“怎么办,我觉得手指好像又肿了!”曾玖雅坐起身,捂着手指嘀咕。她这么一提醒,其他人仿佛受到心理暗示,各个都吃痛的从床上坐起。编号二十三的雀斑女学员快步走到窗前,对着月光仔细观察,猛一惊呼:“还真的是又肿了!夹筷子时我就觉得难过,想着过阵子便好。这下可真好,肿得可以媲美兔子口粮了!”“大惊小怪,胡萝卜有这么细的?忍忍吧!谁叫咱们没分在甲组。”“别说了!”羊角辫猛一翻身,实在憋不住了:“不提甲组倒好,一提起来我就气!我们二十个人平日里就几道菜,吃个饭恨不得把头给抢破了!她们倒好,每人一菜一汤,我们倒成乞丐了!再说这住的……”她狠力拍拍床板,木屑子从床板的缝隙中撒下来,一股子霉味,“瞧见没有,连睡的床板都年弱体衰,拍一下还怕蹋了!这样的破房子,这样的破床,二十个人还得像拱猪仔似的塞一块,夜里翻身都怕把隔壁左右的胳膊给压折了。可她们甲组床是新的,屋是新的,房上也不会东边晴西边雨,两三个窟窿悬脑壳顶。就连月经带子这等私人的物件,她们竟用棉布裹草纸,咱们却用不知搁多久的草纸,还只有几张!这哪够使?真得将一张撕成好几半才勉强!这些咱都可以忍过去,可今天她们甲组,竟连用消炎膏子这等小事也要分先后。还得她们使剩了才轮到咱们乙组和丙组,人不给活活气死才出奇!同是学员,咱们就不是人了?”羊角辫劈里啪啦说了一大通,更加剧了其他人对于甲组享用特权的怨气。大家伙你一句我一句,对甲组越发恨之入骨。

“唉,比上不足,比下有余。看看丙组,人家还在用草木灰呢!你在这里抱怨,说不准还有人恨咱们呢。”曾玖雅说了公道话。羊角辫一细想也有理,不由得缓口气,感叹道:“她们是更惨些。”丙组的际遇比起她们,更是惨不忍睹。就连羊角辫这个自觉没心没肺的人想起来,都不由得寒心。一时间讨伐声变了哀戚色,议论声也渐渐小了。

突然曾玖雅大叫一声,脸上满是惧色:“对了对了!我记得以前有个人就是指头里不知扎了什么东西,初时不过红肿便没在意,结果后来整个指头都烂成水来。你们说,咱们会不会也成这样?”“不会吧……”女孩子们大惊失色。嘴里不信,心里却吓得要命。“不过晚饭后,我见丙组的四十号问甲组借药来着,甲组二号人挺好,把剩的药给她了。”“有这事?那咱们也可以去借药啊!”曾玖雅的话令苦无对策的二十三号来了精神,她望了望对面的羊角辫,故意讨好:“十四号,你是咱们乙组的精神领袖,这会儿可得从甲组夺回丹药,造福咱们这群姊妹啊。除了你,我可想不出第二个有这气魄。你是当之无愧的女中豪杰!”

“少唬我!”羊角辫其实并不想去甲组自讨没趣,可此番被二十三号的高帽子套牢,想推脱也扯不出由头。“去嘛!去嘛!”其他女学员趁势附和,不是求便是哄。无奈之下羊角辫只得打肿脸充胖子,真往甲组‘军营’讨药去了。她一走,大伙也安下心各自躺好,等着她凯旋而归。

羊角辫没等到,倒是负责她们生活起居的女指导员来了。她约摸四十来岁,五官尚可,奈何长相刻薄。尤爱在说话时要求对方一刻不眨的望着她,只是她盯人的眼神很是古怪,让人觉得浑身像长满疥疮一样难受。倘若不依,自然不会有好日子过。所以当她一进门,几乎所有女学员都朝她望过去,一刻都不敢眨。

“十四号去甲组问药,是你们谁怂恿的?还是她自己的主意?自己站出来!”女指导员望了一圈,没人认账,全耷拉着脑袋。“难道是她自己的主意,你们都不知情?”依然一片沉默,既不否定,也不肯定。这个模棱两可的答案女指导员不知是早有预料,还是例行一次的盘问,总之她不打算再追查下去,走前只说:“这里可是个有纪律的地方,你们别忘了!更加不要学着十四号那样目无法纪,跑去甲组无理取闹,现在邝教官还不知道给她怎样的惩罚呢。你们可得学聪明了!”重重的关门声,震得门栏四周都掉下一层泥灰。而羊角辫的遭遇迫使大家伙不得不想起--那三个回家的人。

“她们……是不是真回家了?还是……死了……”不知是谁在喃喃自语,或许她是无意说出,可周围的人却将这话刻进心里。其实答案她们一早就猜到,只是谁也不敢面对。因为糊涂一点,会好过一些。可现在,谁也无法置身事外。羊角辫为她们而受罚,生死未卜。倘若她也‘回家’了,她们往后又当如何?不仅是怀揣着对羊角辫深深的愧疚,还有她们今后堪忧的未来。往后是否还会有人被遣送回家,其中,是否也包括她们自己?望着头顶破旧的房梁,忆起家乡,纵使曾经百般不好,如今想来却凝成了心底的一道疤。渐渐地,开始有人低声抽泣。不知是想家,还是想到死亡。这时段思绮翻身坐起,盘好披散的头发出了门。屋内的哀泣让她有些受不了,并非是一种厌恶的情绪。而是她早已领略过绝望所带来的一切悲苦,所以才更加不愿重温。

记得有一次,她亲眼看到有个女犯人被迫在狱中产子,同为女人或者同为母亲的狱卒没有一人伸以援手。生产过程中女犯人由于体力消耗过多,孩子只出来一半,后面的小脚是靠她一点点给拽出来。在没有任何利器的情况下,是她用牙齿啃断孩子身上的脐带。可这般努力,出生不过数小时的儿子还是夭折了。段思绮当时想这个母亲肯定会崩溃。结果这个母亲只是抱着死去的儿子不停爱抚,当他还在生,一次也不曾哭。事后有犯人宽慰她,怎知她却笑着说:这是老天保佑。知道我养不起他,心疼他,所以让他投去富太太的肚子里。这是我没福分,不怨谁!

不管这句话是否变相的逃避,抑或是自我宽慰的消极。至少那一刻段思绮才发觉,原来她的痛不值一提。人一生谁不曾遇到过痛不欲生的事,谁能说这名女犯人就不是一种活法?只要,还有希望。

№训练营内(四)

“站住!谁准你擅自进入教官处的?”段思绮一抬头,知道已到了教官处。望着门口凶神恶煞的守卫,她镇静自若,“我是甲组八号。指导员让我立即请示邝教官,是否可以再批准一些消炎药水。”“这点小事明天再来!”“可邝教官说过甲组的学员如果遇到紧急事件,可以单独请示教官。所以,我无意违反。”她强调,不卑不亢。守卫并没有马上放行,段思绮心里多少有点发虚。不过她知道对方一直紧盯住她,无非是想从中掘出些许破绽。越是这种关头,眼神越不可有丝毫闪躲。“你在这里等着。”守卫最终没能看出端倪。“劳烦长官!”段思绮笑着致谢,在外面等他通报后的结果。至于如何在邝教官面前自圆其说,她没有把握。只是眼下她一定得有所作为,毕竟成败这种事情不冒险是分不出的。

不多时,守卫就带来了好消息,邝教官让她进去。深呼吸,她决然开启了可能是胜利,也可能是死亡的大门。邝教官听到段思绮的叩门声,应了句。等到她走到办公桌前,他才将目光从满桌的资料上移向她。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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