驭梦奇录-第8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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复制羽警烛冷冰冰地看了虚夫人一眼,“在蜃中楼里,你让我干什么我自然得干什么,但现在我可是置身蜃中楼之外。”
虚夫人看看篱笆,脸上竟然现出一丝惧意,不言语了。
也不知这道篱笆对虚夫人和复制羽警烛来说究竟意味着什么。
虚子莹说:“空雨花,杀就杀吧,你还客气什么。”
空雨花转头对虚子莹说:“这可不好,杀人总得有个理由。它虽有引颈就戮之意,我却没有滥杀无辜之心。”嘴里这样说着,可他手里的溟琥剑已刺了出去。
溟琥剑一击而中。
复制羽警烛道:“小伙子,年纪轻轻,不该如此阴险。”因为毫无防备,胸膛遂硬生生受了这一剑。
溟琥剑刺入一寸深,空雨花扭头回去,正好看见复制羽警烛胸膛碎裂了。这有如冰裂,发出清脆的响声。胸膛分成几大块,顺着身子滑落到地上。
于是更多的碎片从复制羽警烛的脸上、背部、腹部、双腿产生并滑落,在地上摔成了更细小的碎片。打个比方,此时的情形就是,复制羽警烛身上裹了一寸余厚的冰,被空雨花敲了一棍子,于是冰层碎裂,给了复制羽警烛一个清清爽爽的自由之身。
因为溟琥剑的这一刺,复制羽警烛瘦小了一些。
也因为溟琥剑的这一刺,复制羽警烛的相貌发生变化,五官完全不同于羽警烛。
它扔掉手里的长剑,仰天长啸。啸声浑厚悠长,久久回响在红泥沟。林木受啸声所激,以复制羽警烛为中心,纷纷朝外面倒过去。
那两绺还漂浮在红泥沟两边山脉的灰云,也被啸声吹送到山后去了,而天上的日头,竟也陡然黯淡了一下。
复制羽警烛长啸完毕,高声道:“我自由了。”
虚子莹惊喜地叫道:“父亲!”
“莹儿,你受苦了。”复制羽警烛无限慈爱地看着虚子莹。
原来它,不,应该是说他,原来他竟然就是虚子莹的父亲,红泥虚家的当家人,梦幻大陆第七奇人──虚粲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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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一章虚粲蜃~
“父亲,真是你吗?”虚子莹泪水忍不住夺眶而出。
虚粲蜃无限怜爱地看着女儿说:“当然是为父!”
虚子莹这才相信眼前这一切是真的,一纵身,猛地扑进虚粲蜃怀里抽泣起来。
虚粲蜃轻拍她的背,安慰道:“我知道蜃中楼的变故,难为你了。现在你可以放下心来,一切有我。”
“是它害了母亲和哥哥!”虚子莹指着虚夫人,双眼闪耀着仇恨的怒火。
自从复制羽警烛打破身上的外壳,变为虚粲蜃的那一刻起,虚夫人就傻愣愣的,连眼珠子都没动一下,活像一具行尸走肉。
听得虚子莹如此言语,它佯怒道:“莹儿,就算我这些年来没尽到一个做母亲的责任,你也不该反目成仇不认娘亲啊!”
虚子莹嗤之以鼻道:“这种老掉牙的话,你已经说过几百遍了,能不能来点新鲜的?”
虚夫人似乎非常痛心,转而对虚粲蜃说:“粲蜃,都怪我没有管教好莹儿,以至于她竟然串通外人毁掉了蜃中楼。”
“住口!”虚粲蜃喝道,“在虚某面前,你休要再装模作样!”
虚夫人被虚粲蜃如此一喝,原本就没什么血色的脸显得更加苍白,摆出一副很委屈的样子说:“我们毕竟是二、三十年的夫妻啊,就算我有过错,没有管教好儿女,没有保住蜃中楼,你也不用对我如此绝情啊!”
虚粲蜃斥道:“你亲手杀了树滋,这岂是一句没有管教好儿女所能带过?”
“你怎么知道?”
“这些年蜃中楼发生的所有事情,没一件逃得过我的眼睛。”
“我适才所杀的不是树滋,只是一具蜡像罢了!”
虚粲蜃让虚子莹退到一边,对虚夫人冷笑着说:“你终于提到蜡像了。”
虚夫人忙惊慌失措地道:“我不是蜡像!”
“有人说你是蜡像吗?你为何如此慌张?”
“我……我只是怕你误会。”
“怕我误会?那你一定做过容易让我误会的事情吧?现在你还有机会在我产生误会之前,证明自己的清白。”
虚夫人非常畏惧的看着虚粲蜃问:“我该如何证明呢?”
“很简单,只要跨过这道篱笆就行了。”虚粲蜃紧盯着虚夫人一脸温和地开口。
虚夫人闻言顿时一呆,非但没有向前举步,为跨越篱笆作准备,相反地,本能地后退了几步,恐惧地看着篱笆。
空雨花在旁边瞧见虚夫人的反应,虽然早知道虚夫人和虚树滋不敢接近篱笆,可心里还是很纳闷,这矮矮的篱笆究竟有什么法力,竟能让虚夫人如此畏惧?
他当然也觉得虚粲蜃这么做是多此一举,连他和虚子莹都已经知道虚夫人是蜡像了,大名鼎鼎的“第七奇人”虚粲蜃没理由会瞧不出来呀!
当然,还有一种可能,就是虚粲蜃是在整治虚夫人。
可是话又说回来了,虚粲蜃又不是三岁小孩,何苦去和一具蜡像计较?
空雨花最后得出的结论是,他还是猜不透虚粲蜃葫芦里究竟卖的是什么药。
不过现在红泥沟谁最大?自然是虚粲蜃了,所以一切都由他说了算。
目前尚不清楚虚粲蜃是敌是友,空雨花决定静观其变。
“我帮你!”虚粲蜃左手朝前一探,抓向虚夫人。他的手臂并未变长,虚夫人也已退到篱笆后三丈远的地方,可就是这么一抓,他竟拎住了虚夫人的衣领。
虚夫人恐惧地大叫大嚷着,同时拚命挣扎,却还是被虚粲蜃像拎小鸡似的提起来,一把拖过了篱笆。
虽然它被拖着跨越篱笆的时间非常短,几人还是能看见它的身子逐渐消融,终至完全化为乌有的整个过程。
肉眼看得见的那一道篱笆并不高,可似乎有无形的篱笆叠加在它上面,并无限延伸。
先是虚夫人胡乱挥动的手足触到了这道无形的篱笆,猝然消失了。接着是身躯迅速接触到无形的篱笆,也一点一点迅速消融,最终整个身子凭空消失,未留下任何一丝能证明其曾经存在过的痕迹。
空雨花和虚子莹站在侧面,将这一幕看得极为清楚。
虚子莹事先已经知道这道篱笆对蜡像来说是不可逾越的,因此并不怎么惊讶。倒是空雨花,见虚夫人就这么送掉性命,如果蜡像也算一种生物的话,不禁大为骇异。
右手已空无一物,虚粲蜃随即摊开手掌,在空中一捞,然后又握紧了拳头厉声问:
“你把我夫人和儿子藏到什么地方去了?”
拳头里立刻发出一阵唧唧声,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挣扎、求饶着。
这声音似虫鸣,如鼠咬,怎么听怎么不顺耳,空雨花被它弄得汗毛直立,浑身起了层鸡皮疙瘩,心想:莫非虚夫人是形销神留?
虚粲蜃看着自己的拳头说:“躯壳已失,你难道连这一缕残魂也不要了?对我来说,要彻底毁灭你,可不比捻死一只蚂蚁困难。”
听他的话意,应是抓住了虚夫人的魂体。看来这冒牌的虚夫人,不只是一尊徒具其形的蜡像。
拳头里的声音顿时显得惶恐起来,颤抖着声音说:“楼主饶命啊,我只是一个无名小卒,被派来镇守此地罢了。不是我不告诉你,而是我根本不知道尊夫人和令公子
的下落啊!”这已经明显不是虚夫人的声音了。
“是吗?那么,既然你已经没什么利用价值,我还留着你的命做什么?”虚粲蜃于是将左手贴了上去,双掌一搓。
只先听到凄厉的一声惨呼,之后便是几丝阴冷的绿光从虚粲蜃指缝间泄出,杂乱地飘散到空中,闪了几闪就不见了。不言而喻,这绿光就是虚夫人的魂体,现在已被虚粲蜃彻底毁灭了。
虚粲蜃面对蜃中楼的满室狼籍,面显沉重之色的说:“可惜这么一处好所在,最后竟然被浊物所污,我愧对列祖列宗,死后无颜去见他们。”
虚子莹忍不住问:“这些浊物到底是什么东西?”
“就是山石精怪,统称为怪族。”虚粲蜃深恶痛绝的回答,稍微停顿,又自言自语道:“数百年来,没人敢觊觎蜃中楼,但我一离开红泥沟,他们就进犯,并且占据了蜃中楼。他们本来没有能力离开那片林子的,却为何可以到千里之遥的雪月湖呢?奇怪了!”
虚子莹安慰着虚粲蜃:“只要有父亲在,蜃中楼就可以重振雄风了。”
“但愿如此。”虚粲蜃却对自己信心不足,“自从我离开蜃中楼,加入寻梦队后,就发生了许许多多变故,今后还会有什么事情,实在无法预料。”呆立了一会儿,他才打起精神对虚子莹道:“那些怪族嗜杀如命,你母亲和哥哥十之八九已经遇害了,不过无论如何,我们还是抱着一丝希望继续找找吧。”
听得此言,虚子莹重见父亲的喜悦立即被对母亲、兄长的担忧所取代,湿了眼眶说:“不会的,他们不会遭此厄运的!”
“我何尝不希望如此?只是我们得有心理准备可能出现的最糟情况。”虚粲蜃希望女儿能有面对现实的勇气,但见虚子莹泪珠从脸颊滚落,又觉得不忍,于是将她重新揽入怀里安抚了一会儿,随即目光炯炯地看着空雨花问:“你又是谁?”
空雨花心想:你也太健忘了吧!如果不是我,复制羽警烛的躯壳还包裹着你呢。不过我也不是诚心要将你从牢笼中解救出来,所以你不感谢我,也还说得过去。
他本来想老老实实说出自己名字的,但这会儿想到“羽警烛”三个字,脑中突然一个念头闪过,冲口而出道:“晚辈名叫‘跟班’。”
“跟班?”虚粲蜃愣了一下,“这名字有点奇怪。”
“我的姓氏更奇怪呢。”
“是吗?”
“我姓‘羽警烛之’,足足有四个字,唸起来很拗口的。”
“羽警烛之跟班?羽警烛之跟班!想不到世界上还有如此姓氏、如此名……且慢,你的姓氏好生耳熟啊!”虚粲蜃喃喃将“羽警烛之”四个字唸了几遍,越唸越觉得怪异。
虚子莹笑道:“父亲,别被他这些疯言疯语搅昏了头,他叫空雨花,根本不叫什么羽警烛之跟班。他是跟随第八奇人来到蜃中楼的,说是羽警烛的跟班并非全然无凭。”
空雨花因先前突然向虚粲蜃出剑,而让后者留下了不怎么光明正大的恶劣印象。现在,空雨花又来上这么一番话,也许没什么恶意,但虚粲蜃肯定会认为空雨花是在消遣他,如此一来,等待空雨花的,就不可能是什么好结果的。
空雨花这时很后悔自己怎会如此不知轻重,若因言语而招致祸事,那绝对不是个明智之举,不过现在后悔却为时已晚。
幸好虚粲蜃的注意力全落在“羽警烛”这三个字上,他皱了皱眉,说:“羽警烛果然来了。忍了这么些年,他终于还是按捺不住,趁我不在家的时候杀上门来了。”
说到后来,他的语气已是极为轻蔑。
“但若非羽警烛,我们家还被那些怪族霸占着呢!而父亲你也可能无法得到解救。
所以,无论羽警烛最初来意为何,就目前看来,他对我们是有恩惠的。”虚子莹如此说道。无论她的本意为何,这番话听来都像是在为羽警烛开脱。
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