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宙-第2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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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铁路的那个汽车声嘈杂的地方,是一个令人奇怪的、我从未涉足的禁地。当时对我来说,那里就像火星一样神秘莫测。
“在冬天,每天临睡之前,我经常仰望天空,无数的星星,在遥远的高空向我眨眼。它们是些什么呀?每当我想到这个问题,我就会去问大伙伴和大人们,而他们的回答几乎都是“星星就是天上的灯光呗,傻瓜!”星星会发亮,那还用他们说吗?但是,星星仅仅是悬挂在天上的小灯吗?它们到底有什么用处呢?到底是不是和灯光一样的东西呢?面对群星,一股怅然不禁涌上心头。我那些不爱探奇索隐的伙伴们对司空见惯的群星依然有所不知。其中许多问题还得去探索许多更为深刻的答案。
待我够岁数时,我的父母给了我第一张借书证。我记得,图书馆就在第85街,对我来说,那是一片陌生的地界。我一踏进图书馆,就急切地向一位女管理员打听星星的事。她递给我一本带有彩色照片的书,满是一些男女电影明星的像片,我嘟嘟嚷嚷地抱怨着。管理员笑了,当时真让我感到莫明其妙。她又给我找来另一本书,这一次她拿对了。我迫不及待地翻开书,就找有关星星的段落。那本书告诉一些令我非常吃惊的东西,告诉我一个伟大的想法。书上说,星星都是太阳,不过是远离我们的太阳。太阳也是一颗星星,只是离我们很近的一颗星星罢了。
试想,我们抓住太阳,把它推移到遥远的地方,推移到只剩下一个闪烁不定的小亮点的地方,那究竟要把它推移多远呢?对角度大小的概念,我一无所知,对计算光速传播的平方反比定律更是一窍不通。而且,我压根儿就没有机会去计算从地球到星星的距离。但如果说星星就是许许多多的太阳,那我当然知道,它们的距离一定比第85条街,比曼哈顿,也许比新泽西州距离我们还要远。它们实际上何止我想象的那么远呢。宇宙宏大无比,远非我当时所能想象的。
不久,我了解到另一个令人吃惊的事实:地球自然也包括布鲁克林区是一颗行星,而且是一颗围绕太阳运转的行星。还有好多别的行星,也是围绕太阳运行的,有的远离太阳,有的靠近太阳。这些行星与太阳不同,自己不会发光,只是反射太阳光。假如从远处观察,那么,在耀眼的阳光下,这些行星,其中包括地球,只是若明若暗的小点。于是我就想,其他的星星,一定也有行星,这是一些我们尚未测知的行星。在这些行星上,一定也有生命,(为什么不能有呢?)这些行星上的生命形式,也许与我们所了解的布鲁克林区的生命迥然不同。从此,我决定当一名天文学家,去研究星星和行星,如有可能,就去亲自拜访它们。
使我深感幸运的是,对我的这种异想天开,双亲大人和老师们都十分赞赏。尤其幸运的是,我生活的时代是历史上人类第一次进人太空旅行,对宇宙进行深入探索的时代。假如我先于这个时代出生,那么,不论我的抱负多大,我也不可能认识星星和行星到底是什么,也不可能懂得宇宙间居然还有其他众多的太阳和地球以外的宏大世界。对宇宙间这许多奥秘的认识是经过我们前辈百万年以来耐心观察和勇敢探索才从大自然中获得的。
星星到底是什么呢?提出这样的问题如同婴儿的笑容一样自然,人类一直提出这样的问题,同前人所不同的是,我们这个时代终于获得了部分答案。书籍和图书馆为我们发现这些答案提供了方便的手段。在生物学中有一种虽不完美但却有很强适应性的原理,叫做重演。这种原理认为,从人类自身的胚胎发育过程中,我们可以回顾人类的进化史。我认为,这种重演性也会体现在人类智力发展的过程中。我们常常不自觉地进行追溯人类远祖的思维。想想几千年以前的情形吧,那时既谈不上科学,也没有图书馆,但当时人类对社会和性别方面的问题也像现在这样精明,这样好奇,这样涉足其中。不过那时并没有科学实验,也没有发明创造,人类这个生物种尚处于童年期。当人类首次发现火时,他们的生活是什么样子呢?我们的祖先,那时是怎样看待星星的呢?有时,我不由浮想联翩,我设想他们当中大概有一个人是这样想的:
我们吃浆果草根、坚果和树叶,也吃死亡的动物。这些动物有些是我们找到的,有些是我们杀死的。我们知道哪些东西能吃,哪些东西不能吃。假如我们吃了某种东西而倒毙,那是因吃了这些食物而受到惩罚,我们并不想做坏事,但毛地黄或者毒芹会毒死你。我们热爱子女和朋友,我们要警告他们,别去吃这种有毒的东西。
当我们去打猎时,我们也可能送命,被兽角顶死,被群兽踩死或吃掉。野兽的行为对我们来说意味着生与死,它们的习性如何,足迹怎样,何时交配,何时产仔,何时出游,对这一切我们都必须了解。并把这些知识传给我们的儿女,我们的儿女再传给他们的儿女。
我们靠猎物为生。我们追逐它们,特别在冬天,没有什么植物好吃时更是如此。我们是流动的猎手和死兽收集者,我们称自己是狩猎族。
我们大多数人就睡在露天,或睡在树下,或睡在树杈间。我们穿兽皮保暖和遮羞,有时也用兽皮做吊床,兽皮披于身上,我们感受到野兽的威力。我们与羚羊赛跑,与大熊搏斗。我们与野兽结下了不解之缘,我们追逐它们,吃掉它们,它们也追逐我们,吃掉我们,我们彼此相依为命。
我们学会了制作工具,因而存活下来了。我们当中有些人在找石、凿石和磨石方面是行家。我们用兽筋把石头绑在木棍上,做成斧头。用这样的石斧,我们可以砍树猎兽。我们把一些磨尖的石头绑在长棍上做成长矛。如果我们小心翼翼,怕不作声,有时可以接近猛兽,用石矛刺死它们。
兽肉发臭了,有时我们饿了,就不去注意它的臭味;有时就加上些野菜,以冲淡臭味。不会发臭的食物,我们就用兽皮或大树叶或大坚果的壳把它包起来留着。把一些食物留起来带着是明智的。假如我们过早地把肉吃了,有些人以后就会挨饿。因此我们应该互相帮助。由于这个原因以及其他许多原因,我们制定了规则,每一个人都必须遵守规则。我们总是有规则,规则是神圣的。
有一天暴风雨来了,电闪雷鸣,大雨倾盆。孩子们都害怕暴风雨,我自己有时也觉得害怕。我们不知道暴风雨的秘密。雷声深沉震耳,闪电又快又亮,这使我们觉得,也许是某个强大有力的人发怒了。我认为,一定是天上的什么人在发怒。
雷雨过后,在附近的森林中,发出了劈里啪啦的响声。我们跑去一看,原来是一种散发热气的东西,闪耀着黄色或红色的亮光。这种东西我们从未见过。现在,我们称它为“火焰”。火焰发出一种特殊的味道。从某种意义上说,火焰是活的,它会吞食物。如果你让它吃,它能吃掉植物和树枝,甚至整棵大树。它是有力的,但它不够精明,一旦食物吃完了,它也就死了。而且,假如一路上找不到食物,它也不会从这一棵树跃过不远的距离去吃另一棵树。没有食物,它寸步难行。但只要有足够的食物,它就会长大,而且会生下许多火焰孩子。
我们当中有一个伙伴,产生了勇敢的想法:去抓住一个火焰,给它一些东西吃,和它交朋友。我们弄来一些木质坚硬的长树条,火焰毫不客气地吃起来,不过吃得很慢。这样,我们就可以拿着没有火的一端而把火焰带走。手里拿着小火焰,如果我们很快地跑起来,它就会死去,它们的孩子太娇嫩了。我们没有跑,我们轻轻地走,好心地喊着:“别死呀。”其他狩猎族的人惊奇地看着我们做这件事。
从此以后,我们就一直带着火焰,并不断地喂它,以免它饿死①。火焰是一种奇迹,也对我们帮助不小;它很可能是一位强有力的人送给我们的礼物。这个人是不是就是暴风雨中发怒的那同一个人呢?在寒冷的夜晚,火焰给我们温暖,给我们光明。在新月之夜,点点火光戳破茫茫黑夜。如今在夜间,我们也能为明天的打猎准备石矛了。晚间,要是我们还不累,我们也能在黑夜中互相看得见并且交谈了。使我们格外高兴的是,火焰使猛兽不敢靠近。过去,在深夜熟睡之时,我们常受猛兽之害,甚至小动物,如鬣狗和狼,也可能吃掉我们的伙伴。如今有了火,情况就大大不同了。火焰使它们不敢靠近,而只是在夜幕下无望地徘徊,嚎叫着,眼睛在火焰前闪亮闪亮的。它们害怕火焰,但我们不怕火焰。因为火焰是我们的朋友,我们照顾火焰,火焰也就照顾我们。
天空是重要的。天空覆盖我们,还会对我们说话。在我们发现火以前,每当黑夜来临时,我们常常躺在地上,仰望天空,注视着天上无数的亮点。有时一,许多亮点会走到一起,在天空中形成一幅图画。我们中有一个人的眼力比旁人好些。她就教大家认识空中的图画及各个图画的名字。我们常常围坐在一起,聊到深夜,编织着星空图画的故事,如狮呀,狗呀,熊呀,猎人呀和其他更为奇怪的事情。这些天上的图画是不是就是发怒时制造暴风雨的那强有力的巨人的形象呢?
天上总是没有什么变化。年复一年,星图一成不变。月亮呢,阴晴圆缺,周而复始。月相变化时,女人们就会流血。有些部落规定,在月亮消长的某些日子禁止性交。有些部落在鹿骨上刻下月亮缺而复圆的天数,或是女人流血的间隔天数。这样,人们就会预先算出时间,遵守规则。规则是神圣不可侵犯的。
星星远在天边。我们爬上一座山顶或是一棵大树时,并不觉得它们离得近些。云彩飘来,挡住我们观看星星。星星一定是躲到云层后面了。当月亮慢慢往前走动时,会从星星的面前走过。但过后一段,星星仍然安然无恙,月亮并没有吃掉星星。星星一定是在月亮的后面,它们在眨眼。星星是一种奇怪的、寒冷的、清白的、远离我们的光。许许多多这样的光,遍布苍穹,但只有在晚上才看得见。我不明白,星星到底是什么呢?
我们找到了火以后,有一天我坐在筹火旁遐想星星,一个念头逐渐产生:星星就是火焰。然后我又想到,星星是其他的猎人在夜晚点燃的篝火。星星没有篝火亮,因此,星星一定是离我们很远很远地方的篝火。但我这么一说,附近的人立即问我,“天上怎么会有香火呢?篝火堆和它周围的猎人,为什么不会落到我们面前呢?为什么那些陌生的部落人,不会从天上掉下来呢?
他们问得好。这些问题困扰着我。有时,我觉得天空像半个大蛋壳,或是半个大坚果壳。我想,远在天际的那些人,正在往下看我们呢(可是对他们来说,都好像是在往上看)。他们会说,我们呆在他们的天上,他们也弄不清楚,我们为什么不掉到他们的地上去。我的这个想法,你们理解吗?但我的伙伴说,“上是上。下是下呀!”这个回答同样很在理。
有位伙伴的想法不同。他认为,夜空是一大块扔到天上去的黑色的兽皮。兽皮上有很多洞孔。透过洞孔,我们才看到了天上的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