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人的假说 [英]弗兰西斯[1].克里克-第26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简单他说,看来脑的一半几乎完全忽略另一半所看见的。只有极少的信息有时会漏到对侧。在给一位妇女的右半球闪现一系列照片时,迈克尔·伽扎尼加(MichaeI Gazzaniga)加入了一张裸体照片。这使得病人有些脸红。她的左半球并不能察觉那些照片的内容,但知道它使她脸红,因此她说:“医生,你是不是给我显示了一些很有趣的照片?”过了一会病人学会了向另一侧半球提供一些交叉线索;例如,用左手以某种方式发信号从而使能用语言的半球能够识别该信号。对于正常人而言,右半球的详细的视觉意识能够很容易地传到左半球,因而能用语言描述它,胼胝体被完全切除后,这些信息无法传到能用语言的半球。该信息无法通过脑中的各种低层次的连接传到对侧。
请注意,除了提到语言通常在左脑外,我并未涉及脑的两半有什么差异。我不必关心右侧脑是否有某些特殊能力,例如它十分擅长识别面孔。我也不必考虑某些人的一种极端的观点,他们认为左侧具有“人”的特性,而右侧则仅仅是自动机。显然右侧缺乏发展完善的语言系统,因而从某种意义上说不那么具有“人类”的特点——因为语言是唯一标志人类的能力。事实上我们需要回答右侧是否高于自动机这个问题,但我觉得应该稍作等待,直到我们更好地理解意识的神经机制,否则我们不能很好地作出回答,更不必说自由意志问题了。折衷的职业观点强调,除了语言外,两侧的感知和运动能力虽不完全相同,但一般特征是一致的。
大多数切开脑的手术并不切断两侧上丘的顶盖间连合(在第十章叙述)。脑无法利用这个未触及的通路从一侧向另一侧传递视觉意识信息。因此尽管上丘参与了视觉注意过程,它似乎不像是意识的位置。
另一个引人注目的现象被称为“盲视”。牛津的心理学家拉里·威斯克兰兹(Larry Wriskrantz)在这方面作了广泛的研究。盲视病人能指出并区分某些非常简单的物体,但同时又否认能看见它们。①
盲视通常是由于初级视觉V1区(纹状皮层)受到大面积损伤而引起的,在许多病例中损伤仅出现在头部的一侧。在实验中,一行小灯呈水平排列,使得病人在凝视这些灯光的一端时,它们全部落在视野的盲区。在一声警告的蜂鸣声之后有一盏灯会短时间点亮,而此时病人不能转动眼睛或头。要求病人指出哪盏灯被点亮了。病人通常对此表示异议,说既然他看不见那里的东西,没必要做这个实验。经过短暂的劝说之后,他会打算试一下并作“猜测”。实验会重复多次,有时这盏灯被点亮,有时则是另一盏。结果病人大感惊讶,尽管他否认看见了任何东西,却能相当准确地指出亮的那盏灯,误差一般不超过5到10度。②
有些病人还能区分简单的形状,比如X和O,只要它们足够大。有些人还能鉴别直线的朝向和闪烁。有人声称有两个病人能调节手的形状,使之与即将触摸到的目标的形状和大小相匹配,同时却否认看到了这个物体。某些情况下病人的眼睛能跟踪运动条纹,但这个任务或许是由脑的其他部分(如上丘)完成的。病人的瞳孔也能对光强作出反应,因为瞳孔的大小不是随意的,而是由另一个小的脑区控制的。
因此,尽管V1区受到严重损坏,病人会坚决否认察觉到了这些刺激,但脑仍能探测到某些相当简单的视觉刺激,并能采取相应的行动。
目前还不清楚这其中涉及的神经通路。最初猜测信息是通过“古脑”(Old brain)的一部分即上丘传递的,现在看来远不止如此,因为最新的实验表明眼视锥细胞参与了盲视对光波长的反应。他们对不同波长的反应与正常人相似,只是所需的光更亮些。在上丘没发现对颜色敏感的神经元,因此它不会是唯一的通道。
这个问题很复杂,因为皮层Vl区的损伤最终会导致侧膝体(丘脑的中继站)对应部位的细胞大量死亡,继而这又将杀死大量的视网膜P型神经节细胞,因为就像隐士一样,它们没有可以交谈的对象①。然而,某些P型神经元保留下来,就像侧膝体相关区域的一些神经元一样,可能是因为它们投射到了某些未受损害的部位。从侧膝体有直接但弱的通路到达Vl区以上的皮层区,诸如V4区。这些通路可能保留足够完好,足以产生运动输出(例如,能够指出目标),但尚不足以产生视觉意识(参见第十五章讨论的里贝特的工作)。有些启发性的证据表明在V1区损伤的部位中有一些未被触及的组织形成的小岛,因而V1区在这些区域仍能起一定作用,虽然这种作用可能比较小,或者最终发现由于别的原因,一个完整的V1区对意识是必需的,而不仅仅是因为通常它产生了到高级视觉区域的输入。不管这个理由是什么,病人在否认看见任何东西的同时确实能利用一些视觉信息。
另一种让人感兴趣的行为形式是在一些面容失认症患者身上发现的。当病人与测谎器连起来并面对一组熟悉的和不熟悉的面孔时,他们无法说出哪些面孔是他们熟悉的,但是测谎器清晰地显示出脑正在作出这种鉴别,只是病人不知道罢了。这里我们再次遇到了这种情况,脑可以不觉察一个视觉特征却能作出反应。
海马是脑的一部分,实际上它并不仅限于视觉,而与一种记忆类型有关。它在图52的顶端,标志为HC。图中还画出了它与皮层的一部分称作“内嗅皮层”(图中标为ER)的连接。它的层数比大多数新皮层少。因为它的位置靠近感觉处理等级的顶端,人们禁不住猜测这里终于是视觉(及其他)意识的真正位置。它从许多更高的皮层区接受输入并投射回去。这种复杂的单向通路是再进入的——即,它返回到离出发点很近的地方——这或许也暗示着它是意识的所在之处; 因为脑可能使用这条通路去反映它自己。
这种假设看来很吸引人,但是遭到了实验证据的强烈反对。海马损伤可能由一种病毒性疤疹脑炎感染造成,这种病会造成相当严重、但有时很有限的损坏。看来病毒易于攻击海马及与其相联系的皮层。损伤的边界会很清晰。由于损伤可用删扫描定位且不再发展,病人在感染严重期过后数年均可进行复查。
如果你碰巧遇到一个失去两侧海马以及邻近皮层区域的人,你并不会马上意识到他有何异常。看了这样一盘录像带你一定会感到吃惊。其中讲述了一个人,他能谈话,微笑,喝咖啡,下棋,等等。他几乎只有一个问题,那就是他不能记住大约一分钟以前发生的任何事件。在相互介绍时他会和你握手,复述你的名字,并进行交谈。但如果你暂时离开房间,过几分钟后再返回,他会否认曾经见过你。他的运动技巧均被保留,还能学习新技术,并通常能保持数年甚至更长,只是他记不起来是什么时候学会这些技艺的。他对分类的记忆是完好的,但他对新事物的记忆仅能维持极短的时间,随后就几乎完全丧失了。他在回忆脑损伤前发生的事情时也有障碍。简而言之,他知道早餐一词的含义,也懂得如何吃早餐,但他对吃过什么东西几乎没任何印象。如果你问他,他或许会告诉你他不记得了,或者会瞎聊,并描述他认为他可能吃了些什么。
虽然从某种意义上说他失去了全部人类“意识”,但看来他的短时视觉意识并未改变。如果它受到了损伤,也只会是一种实验尚未揭示的细微方式。因此海马及其紧密相关的皮层区域并不是形成视觉意识所必需的。然而,流入和流出的信息通常有可能到达意识状态,因而有理由留意一下其中的神经区域和通路。这或许对找出脑中意识的位置有所帮助。
对脑损伤的研究能得到一些其他方式无法得到的结果。遗憾的是,由于大多数情况下损伤是极复杂的,这些知识时常很模糊,令人着急。尽管有这些局限性,在顺利的情况下信息是明确的。脑损伤的结果至少能对脑的工作提供暗示,而这些可以用其他方法在人或动物身上探测到。在某些情况下,它证实了某些在猴子身上进行的实验所得到的结果在人身上也适用。
①这些在动物身上取得的结果导致人们对脑分裂的病人进行更加仔细的检查。这些工作特别是由斯佩里、约瑟夫·伯根(Joseph Bogen)。迈克尔·伽扎尼加(Michael Gazzaniga)、欧兰(Eran)、戴利亚·蔡德尔(Dahlia Zaldel)和他们的同事们开展的。
①在猴子身上进行了大量的平行工作,但在这里我并不打算叙述它们。
②实际上这个结果遇到了怀疑。例如,一种反对意见是,引起这种行为的原因是:眼睛把光散射到视网膜的其他位置,对应于病人可见的视野。但似乎并非如此,特别是现在表明照射到盲点的光不能产生这种效应。(回想一下,在盲点没有光感受器,因此不会对光反应。另一方面,盲视病人的光感受器是完好的,并能检测信号。 最初损伤的是视皮层。)进一步的实验已经回答了所有这些反对意见,目前对于盲视是个真实的现象已没什么可怀疑的了。
①如果一个神经元的所有输出只到达死亡的神经元,它本身往往也会死去。
'英'弗兰西斯。克里克《惊人的假说》
第十三章 神经网络
“……我相信,对一个模型的最好的检验是它的设计者能否回答这些问题:‘现在你知道哪些原本不知道的东西?’以及‘你如何证明它是否是对的?’”
——詹姆斯·鲍尔(James M。 Bower)
神经网络是由具有各种相互联系的单元组成的集合。每个单元具有极为简化的神经元的特性。神经网络常常被用来模拟神经系统中某些部分的行为,生产有用的商业化装置以及检验脑是如何工作的一般理论。
神经科学家们究竟为什么那么需要理论呢?如果他们能了解单个神经元的确切行为,他们就有可能预测出具有相互作用的神经元群体的特性。令人遗憾的是,事情并非如此轻而易举。事实上,单个神经元的行为通常远不那么简单,而且神经元几乎总是以一种复杂的方式连接在一起。此外,整个系统通常是高度非线性的。线性系统,就其最简单形式而言,当输入加倍时,它的输出也严格加倍——即输出与输入呈比例关系。①例如,在池塘的表面,当两股行进中的小湍流彼此相遇时,它们会彼此穿过而互不干扰。为了计算两股小水波联合产生的效果,人们只需把第一列波与第二列波的效果在空间和时间的每一点上相加即可。这样,每一列波都独立于另一列的行为。对于大振幅的波则通常不是这样。物理定律表明,大振幅情况下均衡性被打破。冲破一列波的过程是高度非线性的:一旦振幅超过某个阈值,波的行为完全以全新的方式出现。那不仅仅是“更多同样的东西”,而是某些新的特性。非线性行为在日常生活中很普遍,特别是在爱情和战争当中。正如歌中唱的:“吻她一次远不及吻她两次的一半那么美妙。”
如果一个系统是非线性的,从数学上理解它通常比线性系统要困难得多。它的行为可能更为复杂。因此对相互作用的神经元群体进行预测变得十分困难,特别是最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