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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游戏-第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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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让各地特务去和他打打交道,应该是很有趣的事,只可惜这位先生独来独往──他
的外号是“鹰”。行踪飘忽,全然无法与之联络。
    想法归想法,眼前的事实,也不能不顾,我必须郑重考虑,盖雷夫人这样身份的人
,何以会向我致送了一张问候卡。
    正如问候卡上所印著的文字一样,她的问候,可能给我带来绝大的麻烦,至于什么
惊险难忘的经历云云,我不希罕,我的惊险怪异的经历之多,大抵是天下第一的了。
    最乐观的设想,自然是这个老牌俄国特务,恰好在纽约有活动,知道我也在这里,
就念在曾有见面之情,来问候一下,就此而已。
    当然,在我作这样“乐观的想法”之际,我也知道那是不可能的事,还是实在一点
的好。
    实在一点的设想是:她有事要找我,多半是有求于我,不然,她才不会那样客气,
而且,她留意我,或是她的手下留意我,已相当久了,更可能是从华盛顿跟踪来纽约的
,那么,我和小纳的会面和交谈,一定也全在她的监视范围之内。一想到了这一点,我
像是全身爬满了毛虫一样地不舒服,觉得无论如何,有必要通知一下小纳。
    所以,我立即离开房间,又走进了酒吧。一进去,就看到小纳和那红发女郎,搂作
一团,小纳的手,正从那红发女郎的低领衣服之中伸进去,那红发女郎陡然一震,小纳
的手也缩了回来,在他的手中,多了一支如同普通唇膏大小的东西。
    同时,小纳的酒意,也在刹那之间,陡然消失,警惕矫健得像一头猎豹一样,先向
我使了一个眼色,然后目光如炬,盯著他的猎物。
    那红发女郎一副不知所措的样子,我在他们身边坐了下来,小纳道:“这位女士玩
游戏的本事不够大,虽然我相信她把我们刚才的谈话全部录了音。”在我的房间中,已
经有了盖雷夫人的问候卡,我就是为了要警告小纳而再走进酒吧的,所以眼前发生了这
样的事,对我来说,一点也不觉得奇怪。我只是佩服小纳的机警,他假装在有酒意,过
去撩拨那红发女郎之际,一定早已知道那红发女郎曾做过什么的了,可是我自始至终和
他在一起,我就没有这份“敏感”。
    我冷冷地问:“这位女士犯了什么错误?”
    小纳高兴地笑了起来:“她竟然从头到尾,不向我们看上一眼,她装成是在酒吧中
找寻异性伴侣的单身女郎,这本来是好主意,酒吧中有的是这种人,谁也不会加以特别
的注意,可是一个不向两位英俊男士望上一眼的单身女郎,那就有问题了。”
    我不禁失笑,小纳说得有道理,这位红发女郎太小心了,为了怕引起我们的注意,
不敢看我们,可是事实上却恰好相反。
    我道:“或许,她对我们没有兴趣?”
    小纳点头:“也许,但既然认定了她值得注意,就很容易发现她的发夹的一端,像
是太大了一点──”
    他一面说,一面伸手,绝不客气地,就从那红发女郎的鬓边,把她的发夹,取了下
来,交在我的手上:“你以为现在偷听,把偷听到的记录下来,还要在我们的桌子下面
放偷听器吗?那是十多年之前的事了,定向声波搜集仪,可以在一百公尺之内,把我们
的谈话,一字不漏地记录下来。”
    小纳讲到这里,陡然站了起来:“小姐,你被捕了,请别拒捕,结果是一样的,只
不过使你当众出丑而亡。”
    红发女郎脸色煞白,嘴唇掀动了几下,没有发出声音来,她的神情,倒颇有楚楚可
怜之感,但是“卿本佳人,奈何作贼”,自然也不值得同情,在游戏之中,她已经是负
方,不能再玩下去了。
    她犹豫了一下,也站了起来,就在这时候,女侍突然走过来,满面笑容,道:“各
位的账项,已经由各位的朋友付掉了。”
    小纳愣了一愣,我也一愣,在这时候,我只能肯定一点,付了账的“朋友”,同时
一定给了女侍可观的小账,不然,她不会笑得如此灿烂。
    女侍又道:“那位老先生说,等你们两个人站起来时,我就可以过来告诉你们。”
    小纳的声音像是在呻吟一样:“老先生?什么老先生?”
    女侍作了一个“谁知道”的表情:“老先生有字条留交给你,先生。”
    女侍取出字条来,小纳一伸手,抢了过来,打开,字条上写著:“对,人是喜欢各
种各样游戏的。小孩子有小孩子的游戏,所以小孩子只注意小孩子,忽略了老祖母也一
样参加游戏的。把已吃到手的棋子放回棋盘吧,吃了一只棋子,绝不代表赢了棋戏,相
信老祖母的忠告。”
    小纳立时抬头向我望来。
    我的声音,听来纵使不像呻吟,也不会好听到哪里去,我只说了一个人的名字:“
盖雷夫人。”
六、魔鬼暗礁
    小纳用力握著拳,挥了一下:“该死,老妇人扮成老头子,自然再容易不过。”
    我摇了摇头:“别告诉我你曾注意到酒吧中有一个老头子。”
    小纳坦然道:“没有,她是真正的情报工作者,在任何场合,就像沙滩上的一粒沙
,有著天然的保护色,使人家发现不了,你怎么一看字条,就知道是她?”
    我把问候卡的事说了,小纳咬著唇,向那红发女郎看去,红发女郎已经镇定下来,
道:“老祖母说,有很多时候,不一定是敌对,而是可以合作的。”
    小纳悻然道:“什么意思?”
    红发女郎耸了耸肩:“我也不明白,她只是说,至少目前,没有敌对的情形出现。

    小纳冷笑:“那么偷听我和卫斯理的谈话──”
    红发女郎道:“只是为了进一步的合作,她说,如果我失了手──她料定了我失手
,老祖母往往料事如神,就把这一份文件给你,你会有兴趣,而且,一定可以交换我的
自由。”
    她说著,已取出了一只信封来,把信封交给了小纳,信封上有俄文打字机打出来的
一行字:“中央最高军事学院对巴曼少将检查的报告”。
    小纳在一看之下,几乎连眼珠都凸了出来,打开信封,里面是极小的一片微型软片
,要通过特殊的仪器,才能看到它的内容。
    小纳连犹豫都没有犹豫,就挥了挥手,那红发女郎笑了一下,摇曳生姿地走了出去

    我道:“你怎么知道底片上一定是信封上所写的那份文件?”
    小纳吸了一口气:“游戏是有规则的,我相信盖雷夫人不会违反规则。我所不明白
的只是:她为什么要把这份文件给我?”
    我一点头绪也没有,只是道:“那,应该就是巴曼少将五月二十九日在莫斯科时进
行的检查?”
    小纳道:“当然是,卫,有兴趣和我一起去看看这份报告?”
    我好奇心相当浓,实在想跟他去看一看,可是我同时也想到,我现在的处境,已经
相当古怪了,古怪到了几乎已经不能退出的地步,但还是可以不参与他们之间的所谓游
戏。
    但如果我跟小纳去,看了这份报告的话,那等于是我又跨进了一步,再要退出,就
变成不可能了。
    所以,我在想了一想之后,故意大声道:“不,我没有兴趣。”
    我故意说得十分大声,是我相信,酒吧中,极可能还有盖雷夫人的人在,那个柜台
后的酒保,正在弹奏“昨天”的黑人钢琴师,两三个女侍,七八个顾客,其中任何一个
都可能是盖雷夫人的手下。
    我说得太大声了,几乎引得所有人都向我望来,这也正是我的目的,我不但要告诉
小纳,我没有兴趣,重要的是,我也要让盖雷夫人知道,我没有兴趣。
    小纳还想说服我,我神情十分坚决地挥了一下手,再表示拒绝。小纳无可奈何:“
事情很怪,卫,你觉得不觉得,对方竟认为在这件事上,可以和我们合作──”
    我立时打断了他的话题:“不是我们,是你,我和你不是同一方面的。”
    小纳道:“好好,不必再咬文嚼字了,我知道在中国话中,‘我们’和‘咱们’是
有分别的,但是英文中没有,刚才我是说‘我们’,不是‘咱们’,你不必太敏感了,
你不觉得事情有点怪?”
    我由衷地笑道:“怪不怪,都不关我事,而且我有事在身,我这次到美国来,要探
索研究的这件事更怪,你要不要听一听?”
    小纳一愣之间,我已经道:“有一个世界知名的职业杀手,外号叫‘要命的瘦子’
,他死在澳洲的沙漠中,临死之前,留下了一个地址,一柄钥匙……”
    小纳忙道:“对不起,我没有兴趣,我脑子中已被黑海舰队的怪事塞满了。”
    我道:“是不是,这件事,其实比你现在想弄明白的事,有趣不知多少,可是你没
有兴趣,而我,对你的事,也同样地没有兴趣。”
    小纳无可奈何,他显然心急著要找地方去看那份有关巴曼少将的医学检查报告──
这份报告竟会由盖雷夫人交到他的手中,实在不能不承认有点怪──所以我们一起走出
酒吧,一起进入升降机,我到达房间的那一层,就和他握手告别。
    回到房间,我立时收拾了一下行李,离开了酒店,直赴机场,搭乘最早的一班飞机
东归,因为我料到小纳一定还会来烦我的。
    我料得不错,小纳果然在两小时之后来找我,但我早已上了飞机,他自然找不到我
,这是后话了。
    小纳找不到我,依照他原来的计画,到土耳其的锡诺普去,亲自去调查神秘的连续
的失踪事件。
    在这里,由于叙述到小纳的行动,所以有些要补叙出来的,首先,自然就是他到手
的那份“顶级绝对机密”报告的内容。
    小纳在和我分手之后,立时前往纽约一处隐蔽所在的一个情报站,当他到达之后,
他立时应用了可以观看微型底片的仪器,也看到了这份报告的内容。
    报告的题目相当长:“最高中央军事学院对海军少将巴曼的检查报告”,又有一连
串“绝顶机密”等字样,又有七八个人的职衔和签名,可是报告的内容,却只有一句话

    小纳对著这一句话,足足有半小时之久,心中不住在想,什么意思?什么意思?
    报告的确是古怪了一些,那句话是:“经过详细检查,巴曼少将的精神状况,完全
正常。”
    五月二十九日,巴曼少将在极其匆忙的行程之中,到军事医院去,他看来不像有病
,那自然是去作健康检查──这种推测,本来已有点难以接受,而更料不到的是,巴曼
少将是去接受精神状态的检查的。
    这真叫小纳百思不得其解,难道巴曼少将的神经有问题?如果他神经有问题的话,
他怎能担任黑海舰队导弹主管这样重要的职位?
    而精神检查,一般来说,绝少由神经病患者自己主动去做的,都是在他身边的人,
觉得他的行为多少有点问题,才会要他去做的。巴曼少将是不是也是如此?他做了一些
什么事,使人──几乎可以肯定是国防部的高级将领的主意,要他去作是不是神经有问
题的检查?
    再引伸开去,难道检查结果说他没问题是错误的,巴曼少将真的有问题,所以才出
了意外,连累了他两个同僚也丧生?
    简简单单的一句报告,牵涉到的疑问,排山倒海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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