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鲁门传-第1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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演说中的大部分内容直接来自这份报告。
在 3 月 7 日即杜鲁门从墨西哥回国后的第一天所举行的一次内阁会议 上,艾奇逊说,距希腊的彻底崩溃只有几个星期了。“如果我们卷入,我们
不能保证会在中东和地中海地区获得成功。如果我们不卷入,那么这个地区
必将会出现崩溃。”当然,还存在着“军事冒险”的可能性。 杜鲁门感到自己面对着比以往任何总统所遇到的都要困难的决策。给希
腊的金钱仅仅是一个开始。“它意味着美国正在卷入欧洲的政治??”总统 班子的成员都把这次讲话看成可能是杜鲁门一生中最重要的一次演讲。
演说的第一个草稿已由国务院准备好,但社鲁门觉得它太冗长,也太技 术性了,就像他后来所写的那样,它更像是一份投资说明书。他也想要加进
一个对美国政策的强有力的声明。艾奇逊对草稿进行了删改,修改了几个段 落,包括一个关键的句子,这句话基本上重复了克利福德—埃尔西报告中关
于帮助处于危难中的国家摆脱苏联威胁的话,只是在这里没有提及苏联的名 字。
演说原稿中写道:“美国的政策是支持正在反抗由武装的少数集团或由 外来压力企图进行的征服的各国自由人民。”艾奇逊将它改为:“我认为,
美国的政策必须是??”
克利福德认为,是采取一种反苏立场的时候了,是在一场唤醒美国人民 的战役中“鸣枪”的时候了。正如他敦促总统决不向约翰?刘易斯让步一样,
现在克利福德敦促对斯大林作出强硬反应。
另一方面,乔治?凯南则认为这个演讲走得太远了;而在巴黎,马歇尔 与陪同他去莫斯科的奇普?波伦一起审阅了这篇演讲稿,都觉得它“词藻过 于浮华了”。
当伯纳德?巴鲁克(他在政府中没有正式职位)表示希望对此问题也有 一份发言权时,杜鲁门拒绝了。“如果你采纳他的建议,”杜鲁门说,“那
么他就会时时在你身边唠叨,而这就成了他的政策。我才不打算这样做呢。 是我们要做决策,而我们也将做出决策。”
(戴维?利连撒尔后来从克利福德那里听说了这事儿,在他的日记中写 道:“总统的这个评价使我很感兴趣,因为它是如此地具有常人的特性:一
个总统所能享受到其中乐趣的少有的几件事情之一,竟是决定他将征询谁的 意见。”)
杜鲁门让克利福德和埃尔西按照他的意思完成了最后的草稿。他不是伍 德罗?威尔逊,威尔逊能够在重大的历史关头向国会发表演说的前夜坐在打
字机旁打出自己的演讲稿。不过,杜鲁门知道自己想要的东西。“我不想要 任何模棱两可的话??它必须明确,毫不吞吐,毫不含糊。”
在答复马歇尔关于“词藻浮华”的忧虑时,马歇尔被告知说:根据行政 部门、包括总统的意见,如果不强调共产主义的威胁,参院将不会批准这项
新政策。也许这是对的。
几年后,在一次采访中克拉克?克利福德说:“你知道,在人们处理问 题时存在这样一种状况,就是表现得过于理智。”
那些坚持要看到问题的各个方面的人往往不能在需要把握住 的地方下决心。
但对杜鲁门来说,这从不成其为问题,这样说毫无贬义。在他 下决心之前,他想要知道所有他能够知道的事实。不过,如果在允 许的时间内他只能得到
80%的事实,那么他不会让那尚未得到的 20
%的事实来束缚他、使他犹豫不决。他相信,即使是一个错误的决 定也比根本做不出决定要好。当他下决心时就是如此??
我们已经经历了全世界都卷入了的最大的战争??这是 1947 年。那场战争结束于 1945 年 8 月。但哈里?杜鲁门有充分的理由说:
“对我们来说,并非如此。”他一直在担心它,考虑它??我记得 自己当时认为:如果苏联军队愿意的话,简直没有什么东西能够阻
止他们直接向西挺进到英吉利海峡??然而他决定必须阻止它?? 哈里?杜鲁门考虑着这个问题,并且逐步地去解决它。
那个提出了后来成为人们熟知的“杜鲁门主义”的演说是 1947 年 3 月
12 日,星期三,于众议院会议厅面对国会两院的议员发表的。演说开始于 1 点过几分。它是一个持续了 18 分钟的坦率的宣言式的声明。希腊处于极端的
危险中,形势十分紧急。希腊现政府已不健全,而美国政府比任何时候都更 强烈地谴责右的或左的极端主义的措施。尽管土耳其不像希腊那样,已经幸
免于崩溃和战争的苦难,但土耳其也需要美国的援助。
杜鲁门说,美国政策的基本目标之一,就是“创造能使我们和其他国家 在其中建立一种免受高压统治的生活方式的环境”。这是与德国、日本和那
些试图“把他们的意志和他们的生活方式强加给其他国家”的国家作战的一 个根本争端。
他身着黑西服,颈系黑领带,拿着一本打开着的笔记本,沉稳而有力地 读着。听众们静静地洗耳恭听,很少有人走动。在第一排座位上,约翰?斯
奈德不住地点着头。在他旁边,穿着入时的艾奇逊双手交叉放在膝上,笔直 地坐在那里,好像是出席一个纪念活动。再旁边,塔夫脱参议员正下意识地
摆弄着自己的眼镜,用它摩擦着脸,接着又打了个哈欠。在杜鲁门身后的高 主席台上,马丁议长和范登堡参议员正跟随着演说在逐行地浏览手中的讲稿 印刷副本。
在世界历史的当前时刻,几乎每一个国家都必须在两种生活方 式之间作出选择。这类选择却往往不是一种自由的选择。
一种生活方式以多数人的意志为基础,并且以自由制度、代议 制政府、自由选举、对个人自由的保障、言论和宗教自由以及免受 政治压迫的自由为特征。
第二种生活方式以被强加于多数人的少数人意志为基础。它依 赖于恐怖和压迫、受到控制的报纸和广播、预先安排好结果的选举, 以及对个人自由的压制。
我认为,美国的政策必须是支持正在反抗由武装的少数集团或 由外来压力企图进行的征服的各国自由人民。
我认为,我们必须援助各国自由人民使之能以自己的方式来决 定自己的命运。
我认为,我们的帮助应首先通过经济和财政援助的方式,这种 方式对达到经济稳定和有秩序的政治进展是必不可少的??
如果我们不能在这一决定命运的时刻援助希腊和土耳其,其影 响不论是对西方还是对东方来说,都将是深远的。 我们必须采取迅即而果敢的行动??
对于正在国会大厅里和从广播中聆听演讲的许多人来说,这似乎是一个
奇特而令人啼笑皆非的危机时刻。美国是世界上最富有、最强大的国家,已 达到了很少有人能够想象的繁荣程度。生产在增长,收入在增长,很少有罢
工,买新汽车不必再等待,也不再有肉类短缺。白衬衣、尼龙袜、钓鱼杆和 高尔夫球又重新出现在货架上。由于“士兵权利法案”的通过,400 多万退
伍军人进入了大学,如果在别的时候,他们中的绝大多数人是根本不可能上 大学的。然而,这个演说似乎搅乱了一切,像是在号召准备战斗。“好了,
我告诉我老婆去准备好我的军服。”一个被俄克拉何马大学录取的复员兵对 记者说。
赢得那场战争的代价是 3410 亿美元,现在希腊和土耳其需要 4 亿美元。
“我们踏上的是一条形势严重的道路,”杜鲁门最后讲道,而他的表情也确 实是严峻的,“另一种选择如果不是更严重得多的话,我不会建议这样做??
如果我们在领导方面犹豫不决,我们就可能使世界和平受到危害,而且我们 也肯定会使我国的幸福受到危害。”
整个大厅爆发出掌声,不过正如艾奇逊后来所写的,它更多的是对一个 勇敢者的称颂,而不是对其政策的一致接受。杜鲁门合上写有演说稿的笔记
本,双手拿起它放在胸前,数次向来自左右方向的掌声点头致谢,但却一直 没有笑。
各报社论的反应是支持者呈压倒之势。《纽约时报》将这个演说与门罗 主义相提并论。《时代》和《生活》杂志的编者们认为它终于出色地澄清了
事情的真相。《生活》杂志写道:“这篇演说就像一道闪电,穿透了混乱的 国际空气。”《科里尔》杂志说:总统“获得了名望上的最大成功”。不过,
支持也不时地伴随着忧虑的保留一同表达出来。旧金山《考察家报》就问道:
“我们是否准备继承 19 世纪英帝国主义的衣钵?”而一些自由主义的报刊则 被激怒。《下午报》指责杜鲁门毁灭了罗斯福的整个对苏政策。
沃尔特?李普曼的反对是最有分量的,虽然他赞成援助希腊,但却不同 意总统的论调。李普曼警告说:“一项模糊不清的全球政策,它听起来像是
意识形态的十字军讨伐的警报,是没有限制的。它无法控制,其效果也无法 预言。”
对于这篇演说标志着一个转折点、具有极其重要的意义这一点,似乎无 人表示怀疑。《新闻周刊》写道:“如果言辞可以塑造国家的未来,那么这
些言辞无疑已经起到了这种作用。它们显然已使美国置于强权政治之中并留 驻在那里。”
在国会山,范登堡参议员很快就强调说,他并不把对希腊和土耳其的援 助看作是一种“普通的模式”,而只是把它看成是“适应一种特定环境”的
某种政策。艾奇逊也告诉参院外交关系委员会说,这项法案并不打算为未来 建立一种模式。他强调指出,美国“当然”会“根据每一个具体问题的环境” 去采取行动。
国会中的反对既来自自由派,也来自保守派。佩珀参议员确信这样一种 政策将摧毁对苏和解的一切希望。比尔德和麦凯勒参议员主要是因为费用问
题而持反对态度。来自明尼苏达州的共和党众议员哈罗德?克努森说:“我 猜想那些空想的社会改良家直到使我们大家都破产了才会感到舒服。”
杜鲁门发表完演说后几分钟,便已踏上了去机场的路,准备再次飞往佛 罗里达。华莱士?格雷厄姆解释说,总统“最近工作相当辛苦”,需要休息。
的的确确,总统已经精疲力竭了。他从基韦斯特写给玛格丽特的信中说,没
有人能够想象得到他被“这个可怕的决定”搞得是如何的“疲惫不堪”。他 告诉她:不过,共产主义的警察国家与纳粹的警察国家没有任何不同。这一
点,从波茨坦会议以来他就很清楚。
从杜鲁门在国会戏剧性地发表演说到最终投票赞成援助希腊和土耳其之 间的这段时间里,参院在利连撒尔的提名问题上的斗争越发激烈和出格。反
对者几乎都是共和党人。俄亥俄州的国会参议员、1944 年杜威的竞选伙伴约 翰?布里克警告说,这也许是使原子能委员会摆脱左翼分子控制的最后机会。
印第安纳州的凯普哈特说:特别是现在,考虑到希腊和土耳其的形势,对原 子能的控制应该交还给陆军。这个主意也得到了塔夫脱参议员的赞同。曾服
务于杜鲁门委员会的缅因州的布鲁斯特声称,利连撒尔对共产主义的中性立 场使他感到了一种如同利连撒尔就是一个忠实的共产党员一样的威胁。
杜鲁门私